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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的人造人 第五十七章 说服

    “很遗憾听到你这么说。”邓布利多缓缓地站起身。

    “我绝不会将能够轻易伤害我的刀刃交给其他人。”特休斯睁开眼,看着脚下的石头地面,“信任、爱情、善良…如果相信这些,那就太危险了。乌鸦生来就该活在黑暗之中的,您觉得呢?”

    “我的评价没有变,特休斯,明哲保身有时也是懦弱的代言人。”

    “请允许我将懦弱装饰成谨慎吧…我从很久之前便能轻易看透人心底的欲望并加以引导,这种危险的能力让我成为了一个知名的危险分子,却也在同时使我变得懦弱,就像先知往往会因为他们的高瞻远瞩而使得自己的眼界反而被傲慢禁锢在一个狭窄的范围之中一样。”

    “你如此清楚自己的处境,难道从未想过改变吗?”

    “改变就一定会让事情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吗?”特休斯询问,“无数庸人都想着改变过去,因为他们坚信自己只是在一个选择上出现了问题。可是,邓布利多先生,我只问您一个问题。”

    “要是在毕业之后,我向您申请留在霍格沃茨,您会同意我的请求吗?”

    邓布利多无声地摇了摇头。

    特休斯轻轻地哼笑了一声。

    “那么,在遵从我亲爱的兄长与走向死亡之间,我难道就该选择死亡,死神的国度会让我比现在过得更好吗?——您很清楚,不会的。倘若死后的眠梦是那般美妙,人们也不会在尘世中受苦,而是早早地投向死神的怀抱了。”

    “但是现在你有了选择的余地。”邓布利多看着他。

    “我亲爱的兄长迟早会回来的。”特休斯轻轻地说,“假若他就此回魂乏术,我倒是乐意接受您的救赎。但他还活着呢,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一点…所以我要尽快迎回他。”

    “可是,您这一手将我推得太靠前了。”

    他转过头看着下面那张捆缚犯人的椅子。

    “我反而希望自己一直是神秘事务司默默无闻的缄默人……现在就获取过多的权利可不是好事,这代表着如果我要做什么,就必须得比之前加倍谨慎。不然,说不定就要坐到那上面去了。”

    “‘更喜欢谨慎地行事’,这不是你曾经说过的话吗?”

    邓布利多转过身,向外面走去。在即将离开这个专门的刑事法庭之前,他稍微转回头,特休斯看到他的半边面孔,但因为他歪扭的鼻子,这半边脸显得有些怪异。

    “很遗憾,”他轻轻地说,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候都不像邓布利多,“我曾经以为自己能够说服你,特休斯。”

    “您后悔当初的决定了吗?”问出这句的时候,特休斯的手在邓布利多看不到的角度微微攥紧。

    “如果你问的是关于在最初留下你那件事,那么,我的答案是…从未。”邓布利多露出了一个平和的笑容,“无论你日后会做出什么,在那一刻,你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孩子。”

    特休斯站在原地,看着邓布利多脚步从容地离开。直到邓布利多的背影消失在他的眼前,他才迟迟地回过神来,嘴唇动了动,但终于没说出话来。

    在这次长谈之后,特休斯又在威森加摩连续工作了半个月,才终于不用再每天早早地去到魔法部,晚上迟迟地回到家里。

    在这期间,他参与了许多场审讯。下面坐着的经常有他眼熟的食死徒面孔,但更多的是他根本不认识的巫师。

    但这两种人都以“协助黑魔王”的罪名,也就是被认为是食死徒而被带入阿兹卡班,这让他时常怀疑,这些傲罗在抓捕的时候究竟有没有进行过调查。

    而且,还有不少的食死徒买通了威森加摩的成员,以“中了夺魂咒”的名义脱罪。

    特休斯按照他所看见的比例估算了一下,除了少部分冥顽不灵的,食死徒有很大一部分的精锐都在外面逍遥快活。

    金钱还真是直白,居然连法律都能买通啊。特休斯感慨了一下,然后早早地从神秘事务司下班了。

    下班这么早当然不是因为他喜欢偷懒,而是他接到了巴蒂·克劳奇的邀请,在晚上去到对方的家里共进晚餐。

    他猜测这可能与巴蒂会推荐他进入威森加摩的原因有关。

    当时三个推荐他的人,沃伦是真的想退休,将他选成了接班人;邓布利多是要用权利将他推到众人的视线之中,不能那么轻松地进行找寻伏地魔的活动;只有巴蒂·克劳奇的动机不明。

    而且,最早提起这件事的就是巴蒂,特休斯很难相信巴蒂是看中了他的才华——毕竟他只学过两个月的法律,巴蒂是最清楚这件事的人。

    所以特休斯早早下班,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在约定的时间来到对方的家里。

    和他上次过来的时候相比……换了扇新的门啊。

    仔细想想,上次把门打成那样,除了更换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特休斯由衷地希望这边懂得怎么更换一扇门的麻瓜要价会比伦敦低一些。

    “晚上好,克劳奇先生。”他说。

    “晚上好,”巴蒂的声音很轻,和他平常的中气十足完全不同,“请到这边来吧。”

    他们在一张餐桌边坐下,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没有其他人。

    特休斯左右看了看,正想问什么,突然从楼上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

    “……”特休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抱歉。”巴蒂的声音更轻了,“我的妻子……”

    “是我应该道歉。”特休斯收回目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您也保重身体。”

    “没关系。”巴蒂的目光游移了起来,“我有些事想对你说……我知道这样做是不正确的,但是…我……”

    “请您尽管说吧,假如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您的,那么我一定会尽力去做那件事。”

    “我向赫淮斯打听了你的研究方向……你对灵魂深有研究,对吗?”

    “算不上深有研究…我在如何防护灵魂不受侵害,还有疗复一些灵魂上的伤势方面勉强说得上话。您需要这方面的帮助吗?”

    “不,准确来说……”巴蒂的声音轻得仿若耳语,但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依然十分清晰,“我的儿子被黑魔王烙上了他们的记号,我想请你试试,能否将它祛除。”

    特休斯轻轻地眨了眨眼。

    如果不是他深知其中内情的话,照着巴蒂·克劳奇的话去理解,肯定会以为他儿子是被迫的。但他没法按照巴蒂所引导的剧本往下走,因为他正在努力忍着自己的笑意。

    “我可以试试,但是并不能保证…一定可以祛除。”特休斯努力想了很久的伤心事才将自己的笑意忍下去,正常地回答。

    听到他这样回答,巴蒂·克劳奇看上去重重地松了口气,就好像一直锁在他脖颈上的锁链被人解开了似的。

    他们沉默着吃完了桌上的晚餐,特休斯就跟在巴蒂的身后,他们一前一后慢慢地走上楼梯,两个人的脚步声在狭窄的楼梯之间回响。

    等到走进屋子,特休斯被里面的情景吓了一跳。

    “您对他用了夺魂咒?”特休斯轻声询问。

    小巴蒂双目无神地坐在床上,一个家养小精灵正在喂他吃东西。

    “你应该也听说了,有很多被那个渡鸦控制的人,在恢复神智之后却不愿意接受现实,反而比任何人都想帮神秘人报仇……”

    特休斯点了点头。

    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是因为他的控制其实是以对方的欲望为根基。他使那些人相信:只有听从他的话才能实现自己内心深处最大的渴望。

    被那种魔力控制的人会经常看到他们内心的夙愿实现的美好场景,随着时间推移、影响加深,那些经受不起诱惑的人只会更愿意听从他所说的话。

    而在他所编织的梦幻被戳破之后,难以接受反差巨大的现实,变得有些癫狂、做出不合逻辑的举动也是正常的事。

    但问题是……小巴蒂还真不是这类人啊。

    特休斯面色古怪地走近了那张床,在另一侧站定,抽出自己的魔杖。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双目无神的小巴蒂动作迅速地朝他扑了过来,那只家养小精灵受了惊,尖叫一声,手里的饭菜洒了一地。

    而特休斯没有多少躲闪的余地,就这样被对方给按倒在了地上,脊背先撞在地板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

    他握着魔杖的手被小巴蒂死死地按着,完全没法动弹。

    “克劳奇学弟?”特休斯迟疑地问。

    “你这个骗子。”小巴蒂用低沉的、近似于嘶吼的、受伤的野兽一样的语调说,“骗子!”

    看得出来,克劳奇先生的夺魂咒造诣确实不怎么样。

    特休斯朝着想要用魔咒制服自己的儿子的巴蒂·克劳奇微微点了点头。

    昏迷咒的红光闪过,小巴蒂顿时失去意识,栽倒在了特休斯的身上。

    “还好吗?”巴蒂先将自己的儿子扔回床上,然后伸手将他拉了起来,“我没想到他会……”

    “没关系。”特休斯轻轻挥动魔杖,一道银色的光从他的魔杖尖端射出,落在小巴蒂的左臂上,像条纱带一样缠绕上去。

    黑魔标记是伏地魔的烙印,除非是伏地魔本人愿意放过你,否则没有任何办法能够祛除。哪怕把这条手臂斩落,这个标记也会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因为它涉及了一些灵魂上的干涉。

    伏地魔在如何摆弄其他人的灵魂上的造诣高得吓人,哪怕在战争期间特休斯把自己大部分的空闲时间都拿来在这方面进行深研,如今也尚还没能赶上对方。

    “他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因为受到这个东西的影响。”特休斯装模作样地探查了一下,便将自己的魔力收了回去,“您知道这一点吧?如果您是想让他恢复原本的意志,我们得另找办法。”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让这位克劳奇先生如此坚信自己的儿子是遭人控制的……总不会是他那天随便编的故事吧…有没有一种可能……

    “……”巴蒂的嘴唇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我们?”

    “您曾经两次帮助我。”特休斯真诚地说,“克劳奇学弟也是我重视的朋友,看到他如此困顿,我无论如何也没法冷眼旁观。”

    只要他想,他总能轻易取得别人的信任。看着巴蒂的眼神变化,特休斯很清楚自己成功使这位司长先生放下了戒备。

    “究竟应该怎么做呢?”巴蒂看着床上的儿子,语气里有些迷茫,“我至今还没查到他在那期间究竟犯下过何等罪行…假如有可能,谁都不会想在刑事法庭上看到自己的儿子。”

    当然查不到了,经常跟着我一起工作的学弟当然也是谨慎派,在外面做任务的时候恨不得用粘贴咒把面具贴在脸上的那种。特休斯在心里想。

    “或许…让我单独和他说两句话吧?”特休斯故意做出一副拿不准的模样,“看学弟刚才的反应…”

    “你…”巴蒂迟疑地看了看他。

    挣脱夺魂咒是很难的事,除非是极为强烈的刺激才有可能在一瞬间让他的夺魂咒失灵。看自己的儿子刚才的表情…一副要讨债的样子。

    如果说是认错了,巴蒂自觉从未见过另一个和冈特长得很像的人——除非…

    他仔细地端详了特休斯一下。

    特休斯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难道自己的儿子被一个长得很像冈特的女人给玩弄了感情?

    巴蒂看着特休斯的眼神之中的含义变得有些复杂了。

    看到他心中所想的特休斯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了。

    为了制止对方已经偏差得比巨怪和妖精的体型之间的差距还大的推测,同时也是为了摆脱这种尴尬地对视的场面,特休斯故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有什么不妥吗?”

    “不,没有。”巴蒂立即回答,“就按你所说的做吧。”

    说完,他就雷厉风行地走出了房间,还把门给关拢了。

    特休斯重新把目光转回床上的小巴蒂,不禁感到一阵头痛。

    真是……他本来就要安抚一个每天都要按一日三餐的频率辱骂那些脱罪之人的贝拉特里克斯、并且努力说服她等到风头过去再行动、让她安稳地待在宅邸里。

    他由衷地认为这就够他受的了,谁知道今天又被这边给袭击了。

    都怪伏地魔死得那么快……他直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那天晚上,和他只隔了一些残垣断壁的那个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光是反馈过来的痛感都差点让他失去意识,很难想象伏地魔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