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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藏春:嫂嫂,这厢有礼了 第23章 稀客

    念及此,苏皖毫不犹豫拽下腰间别着的暖玉,递了过去。

    门缝现下的距离,刚好够递过去她的玉佩。

    裴懐透过门缝,就看到在天光烟火之下,苏皖站起身,在不远几步的距离看着这边。

    她虽看不到他的面容,他却将她的姿色尽收眼底。

    层层罗裙下,少女身影曼妙,脸上并未挽纱,一双秋水般的眼眸星星点点,似皎洁宸夜,叫他此刻起再不复相忘。

    她走近几步,微微弯下腰,透过门缝递给他一块翠竹般的青色玉佩。

    凑近时,苏皖惊人姿容更叫他难以克制、心中澎湃。

    “阿怀,这给你,我与家中阿弟本是一人一块,京都无人不晓。见此玉如我亲临,待我离去,若你在冷宫中再遇难处,持此物可顺遂许多。”

    苏皖的贴身玉佩,她竟要相赠与他,只为了他此后安危?

    裴懐不敢被她瞧见真容,犹豫了一会,躲去一边。

    苏皖趁机将暖玉塞进缝隙。

    “阿怀,你接着呀。”

    她的声音有些急切。

    天鼓楼已响起第一道击鼓声,这代表天子已罢了宴席,准备登上天鼓楼与民同庆,她已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

    裴懐只问她:“你还会再来吗?”

    会的吧,她说他不会忘记,她说要带栀子花给他看的,他还没有亲写姓名允她……

    苏皖果真笑颜如花。

    “不骗你。”

    裴懐终于颤动着手,小心翼翼接过她的暖玉。

    “阿怀,再见。”

    他眼见她起身,背影渐渐远去,雪地里只留下一串串脚印。

    裴懐恋恋不舍,良久才低头细细摩挲手中暖玉,才发现,上面正中心印刻着一个娟秀的‘皖’字。

    入手间,触碰到的温度透着丝丝暖气,定然是上乘的玉制成。

    她说,与弟弟一人只此一块,而如今,是他的了。

    裴懐呼吸急促间,定神盯着暖玉中的‘皖’字,许久后,少年在四下无人处,虔诚跪在雪地宫门前,于天际朵朵烟花下,偷偷低头。

    薄唇小心翼翼碰了碰那个‘皖’。

    裴懐想,今后,他又多了一个会写的字。

    原本雪夜难熬,弥留之际,上苍垂怜,叫他被苏皖一双无形的手拽回人世间。

    多年后,回忆往事,裴懐才明白,那双手是希望。

    *

    苏皖自宫宴离席后,很快就被承帝发现。

    承帝一双眼眸清明,点了点手中酒杯,停下赏乐之心。

    “苏女何在?”

    他并未闹大,只轻轻问了句,叫苏家人和前排几个席位的人听到。

    歌舞升平,底下一些人根本听不到,还在继续饮酒欣赏。

    魏贵妃瞥了太子裴济光一眼,见他只是淡淡往这边看了看,就冷哼一声继续杯杯入喉,也就跟着装聋作哑。

    苏重朗却像是在等着一样,待承帝发问,苏父尚未反应过来,他已率先起身,乖觉回话。

    “陛下,阿姐不胜酒力,由一小宫女携着去偏殿稍稍休憩,待饮下解酒茶,自会复宴。”

    魏贵妃偷听时,心想,苏皖方才还口齿伶俐,原来到底是娇弱贵女,这么一点点果酒就弱如薄柳了?

    她暗自摇头,只怕太子那脾性,与她很是不堪匹配。

    承帝不知是否接受了苏重朗的说辞,摆了摆手,示意苏重朗坐下。

    苏重朗见他不再询问苏皖去向,略微松了松心神。

    魏贵妃盯着苏重朗,见他眉目间神采奕奕,只道这姐弟二人未来在深宫中定然非同凡响。

    正出神时,一小宫人上前传话,于她跟前低声耳语。

    待宫人说完,魏贵妃忍不住眉心凝住,似有不悦。

    “她竟会来?”

    一句话,引得耳尖的承帝侧目。

    魏贵妃连忙禀报承帝,“陛下,殿外通传,文月公主来了。”

    “文月?”

    承帝愣了会儿,好似在回忆什么,才恍然大悟一般,“宣。”

    魏贵妃与裴文月并未有过多接触,且不说她是新宠,每天忙着巩固宠爱都没空,更何况早闻裴文月的母妃曾不顾帝颜,硬是出宫侍佛,此等是非之人,魏贵妃自然不愿过多沾染。

    听说这个公主是个喜静的性子,她入宫以来,与此女细细算来,竟没怎么正式打过照面。

    今日宫宴如此热闹,魏贵妃根本没料到裴文月会来。

    回忆起来,除了成年后出宫立府的公主和皇子,如今宫中只剩下太子裴济光,公主裴文月此等撑得起台面的皇嗣,其余的大多年幼,不足以道明。

    魏贵妃心肠千回百转,更后知后觉承帝原来早已为太子裴济光把通天大道铺了一半,可笑她此刻因一个裴文月的骤然来袭,才想明白其中缘由。

    念及此,魏贵妃偷偷看了一眼承帝,见帝皇喜怒不形于色,方才苏皖离席,他未有异样,如今自己的女儿来了,他也没有特别多的情绪。

    她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宴席进行到一半,裴文月才来。

    殿门打开,里头灯火通明,驻守在外的皇家侍卫一个个肃然站立两侧,伴随着传话宫人的高声:

    “宣——文月公主,进殿入宴——!”

    太子裴济光终于从酒中清醒,他眯着眼,好半晌接受了消息。

    “她来做什么?”

    太子裴济光很是看不上裴文月的母妃,自然对这个庶女之妹更加不放在眼里。

    他比裴文月年长几岁,裴文月的母妃出宫时,他早已是能记事了。

    一想到裴文月的母妃,裴济光冷笑连连,只道今夜来人之中,一个个都让他恼火。

    殿外太监遥喊,卿卿扶着裴文月,对她说:“公主,陛下宣咱们呐。”

    裴文月一想到等会也许就会见到苏重朗,不由得一颗心都提起来。

    “卿卿,我今天怎么样?”

    察觉到她的紧张,卿卿忍不住偷笑,上下瞧了裴文月一眼。

    “放心吧,公主是卿卿见过最美的妙人了!”

    裴文月闻言,心下才稍稍有些底气。

    苏重朗原本还在听父亲的教诲,苏元明对他今日的表现不甚满意。

    “若非今日有你姐姐帮你周旋,你有几条命够太子刁难?”

    他有些不服,嘟囔道:“明明是他们欺人太甚,若我不开口,岂非留阿姐一人孤身面对?”

    “无知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