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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藏春:嫂嫂,这厢有礼了 第30章 谋划

    此事还没发生,谁都不敢说得那么当然,谁也无法下个定论。

    想到这一层,一群往日狗眼看人低的奴仆宫婢皆脊背发凉,脚下生风,个个儿赶着回冷宫。

    李园方才强撑着面子,如今见谁也没空瞧他,一个个跟赶着去投胎一样,他也再装不下去了,连忙紧跟在队伍中央。

    月韶和翠鞠是最着急的,她们俩一个胆敢落了锁让裴懐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一个将裴懐吃饭喝水的活计抛诸脑后,若裴懐真死了……

    翠鞠咬了咬牙,一边快步疾走一边恶狠狠瞪了月韶一眼。

    “都怪你!”

    月韶心头不平,但她知道翠鞠就是这样胡搅蛮缠的性子,所以也懒得和她计较。

    “怪我什么?与其怪我,不如保佑那个废皇子没事。”

    “你……!”

    翠鞠冷哼一声,不再去看她。

    当众人气喘吁吁解开缠住冷宫门栓的坚实锁链,急忙忙拥进去时,裴懐已在殿门外等候多时。

    他仍旧是那一席破衣勉强裹身,整个人似没骨头一般虚弱,嘴唇泛白。

    李园一干人等进来冷宫四处张望,最后将视线齐齐落在殿门外的裴懐身上。

    只见他搬了张平日里小太监偷懒用的竹制小凳,懒懒散散靠在门槛边,眯着眼睛。

    “这……”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清他这样是好是坏。

    有几个利落的太监宫女却很上道,不管眼前境况如何,先叫人都入了冷宫,然后急忙把冷宫大门再度关闭。

    一瞬间,伴随着宫门重新封闭,众人的心也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翠鞠凑到李园身边,“李公公,他这是……?”

    裴懐盯着眼前一行人,见他们一个个面色红润,一看就是舒舒服服才回来的,反观自己……

    若非苏皖,只怕他们回来看到的,就是他裴懐被活活冻死饿死在冷宫雪地里的尸首了。

    想到这里,他眼中淬满了阴狠,却很快收敛起来,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既回来了,还愣着做什么?我病了,给我点水喝,还有饭食,我快饿死了。”

    李园他们摸不清头脑,都有些不知所措,竟忽视了裴懐口吻中一副主子指使仆役的语气。

    若换作平日里,李园他们趾高气昂惯了,听到裴懐胆敢这样和他们说话,定然要拳打脚踢一番,就如前几日一般。

    但眼下他们惊魂未定,又自觉理亏,见裴懐安然无恙,早已大松一口气,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到底是做惯了下等人的,裴懐一吩咐,他们竟鬼使神差拿出了那股子伺候人的劲儿,连忙各自去忙活起来。

    所有人给裴懐备水的备水,拿药的拿药,一些甚至自觉钻进小厨房里去烧火煮饭。

    只有李园定定立在原地,打量着裴懐,心下一松。

    太好了,只是病了,没死就好……

    裴懐怕露出端倪,于是垂眸咳嗽几声。

    “李公公看我干嘛?咳咳咳……”

    李园方才如梦初醒,对着裴懐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你既病了,本公公也懒得和你一般见识,哼!”

    待只剩裴懐自己,他猛地坐直身板,眼底神采奕奕,哪里有病了的模样?

    他确实是发烧了,但病过一场,多亏苏皖的雪中送炭,他在苏皖走后又就着雪水吃了两块糖蒸酥酪。

    幸好他年轻,往日也因被冷宫众人磋磨惯了,身子骨每每熬过来反而越来越健壮,很快就退了烧。

    不然,自己只怕没那么好受。

    他早就听到了冷宫外头急急传来的脚步声,于是索性给他们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一是为了掩盖苏皖来过的痕迹,不叫他们生疑。

    二来,裴懐也是为了试探这一帮宫人,他想知道,自己倘若真要死了,他们真的就能如往日一般天不怕地不怕吗?

    但看到刚才他们一脸神色放松的样子,裴懐冷笑一声。

    看来自己就算是个无人问津的废皇子,但骨子里流着的承帝血脉到底叫他们不敢冒险。

    若是如此……

    裴懐心中有了算计,若是如此,可就别怪他好好利用自己这身皇家血了。

    他站起身,走进殿中,来到床榻前。

    只见裴懐俯身把藏在被褥里的狐裘披风拽了出来,又从怀中摸出苏皖相赠的暖玉,拿在手里细细摩挲一番,眼中深深,猜不透思绪。

    他是想和苏皖再见,也想和苏皖共赏栀子花时相赠名讳。

    但却绝不是以现下这个狼狈的样子,她是苏府的嫡女,何其尊贵,但他呢?

    眼下他什么都不是,难道要叫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如一个畜生般再与她一门相隔不得亲近吗?

    不,这不是裴懐想要的。

    他捏紧手中暖玉,眼中恨意滔天翻涌。

    冷宫里这群人欺他辱他多时,从前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心无希冀,便任由他们踩在头上。

    但现在不同了,谁让他遇上了苏皖,谁让他有了欲念,谁叫他察觉到了这群狗奴才的软肋?

    他想出去和苏皖堂堂正正相见,更想走出冷宫活在太阳下。

    既然他们不敢真叫他死,那他就要他们……死!

    月韶端着温水慢慢走进殿中,当看到裴懐站在床榻前,被褥上一件精致的狐裘披风明晃晃映入眼中,而裴懐手持一枚翠绿玉佩,哪里有刚刚病歪歪将死的样子?

    月韶是个心思灵敏的人,不然多年来也没法在李园手底下讨生活混到心腹的位置。

    她虽然还摸不清头脑,却只觉一股凉意直直窜上心头。

    “你……?!”

    裴懐握紧暖玉,阴恻恻转过身,裂开嘴笑了。

    “你都看到了?”

    月韶忽然感到一阵浓烈的杀意朝自己快速袭来,她颤抖着手,捏紧手中托盘,刚想转身跑出去喊人。

    裴懐却已抢先一步,快步冲过来拽住她,大手将月韶的口鼻一捂,在无人问津的黑暗大殿中,月韶整个人直接被裴懐拖了进去。

    月韶泪花都吓了出来,她怎么也想不到,裴懐平日毫无反抗能力,现下却能如鬼魅一般可怕。

    裴懐一脚把殿门踹得关起来,月韶手里的温水被他腾出一只手稳稳放在地板上,而她在裴懐手下根本喊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喉头呜呜咽咽着。

    裴懐做完一切,暴起将月韶死死按在冰冷的青砖地上。

    他声线似游走人间收割性命的阎罗,贴近月韶耳畔,随着他呼吸将至,月韶整个人都炸起了寒毛。

    裴懐盯着他,黑漆漆的双眸在阴暗的宫殿中衬得格外骇人。

    “你想活吗?”

    “那就照我说得去做,我便饶你一条贱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