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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为君嫁 第13章 幼时

    回到澜庭院,戚灼立即饮了口茶水,青荀急忙满上,抱怨道:“这国公夫人好歹是当家主母,怎得还用陈年的龙井招待公主,奴婢还未凑近就闻到一股子霉味,真是小家子气。”

    苏氏掌管府中中馈多年,可室内摆设却又不是近几年时兴的样式,便是熏香茶水也不是上乘,不像是一个高门显贵的当家夫人。

    “许是都补贴她娘家兄弟了,这些年苏氏把持着后院,世子和祖母看在她的救命之恩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戚灼靠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一旁的青荀拿着团扇轻轻扇风,闻言讥笑道:

    “要奴婢说,承阳伯府也是可恶,竟有脸让出嫁的姑娘补贴本家,也不怕别人笑话。”

    “时下重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氏也是想若是承阳伯府有了面子,自己脸上也有光,只是承阳伯府男丁不济,这么多年竟没有一个扶的起来。”

    不止是扶不起来,一个个的还对着宋瑾辰挟恩相报,戚灼想起戚乾查出来的那些事,心中便有些可怜宋瑾辰。

    “公主可想好了什么时候接管府内中馈?咱们手底下的人能堪重用,不过再加一个卫国公府,不会累到公主。”青荀可不想白白便宜了承阳伯府和昌文阁。

    戚灼想着刚刚苏氏那些话,心中有了计较。“不急,先让苏氏填填漏洞,她于世子有恩,这些蝇头小利她想要便让她拿去——对了,世子那便可准备好了?”

    青荀闻言高兴于两人的关系又亲近了一番,因笑道:“青竹已经准备好,必不会有了缺漏。”

    “如此就好,他待本宫好,本宫自然要有所回报。戚灼瞧见青荀的笑脸,不自在的解释一句。

    另一边,大理寺内堂。

    宋瑾辰理完政务,放下笔墨起身走了走,正要去用膳,却见溪风突然推门而入,手中拎着两个画珐琅的膳盒。

    “不是让你去用膳了?怎还拿着膳盒回来?”

    溪风当即笑道:“回世子爷,这可是府里送过来的,还热乎着呢!”

    “府里?”宋瑾辰正疑惑是谁,突然想到昨夜戚灼的话,有些惊讶:“是公主?”

    “自然是公主,是青竹姑娘亲自送来的,还有在下的份呢!”

    “青竹姑娘说,公主吩咐,往日驸马的膳食皆由府中负责。”

    溪风又乐道:“世子您不知道,往日里那些大人都是府内妻子送来的膳食,只有您和那些没成家的大人吃大理寺的饭,现在好了,刚刚小的去门口拿膳盒,就咱的大,这下一出,谁都知道公主与您夫妻情深了!”

    宋瑾辰接过膳盒,有些好笑。

    在世人眼中,公主金贵,大都脾性不好,众人都觉得驸马并不好当。

    今日上朝时那些与他交好的大人都颇为同情的看着他,不知在编排什么他受苦的场景,而现下有了这一出,他以后也能少收到些可怜他的眼神。

    近几日事多,宋瑾辰本打算晚些回去,只是他看着膳盒,借物思人,却又想早些回到澜庭院。

    到了黄昏,是以戚灼刚准备用晚膳,就听见院中下人请安的声音。

    戚灼起身相迎,疑惑道:“怎得回来的这么早?不是说这几日事多会晚些回来?”

    宋瑾辰去内室换了衣衫,当即笑道:“我本是这么打算,只是今日午时偏偏有人前来送膳,宋某想念家中伙食,便带了公务回来,左右在哪都是一样处理。”

    戚灼示意青竹添几道菜色,与宋瑾辰一起坐下用膳,闻言笑道:“世子若是想念膳食,不如日后连晚膳也送去大理寺,省得世子带着公务来回奔波。”

    宋瑾辰为戚灼夹了一个紫苏虾,无奈笑道:“公主当真是不饶我,难不成公主还不懂我的意思?”

    “既有胆子调笑我,还怕我不饶你吗?我只是觉得大丈夫不应为私情所困。”

    宋瑾辰道:“美人乡英雄冢,又有何人能逃得过呢?”

    二人你来我往,随侍的几位青字侍女这几日早已熟悉两人的相处方式,闻言皆是满脸笑意,年纪最小的青芷不懂情爱,只知道青荀姐姐告诉她说这是打情骂俏。

    待两人用完膳,戚灼倚在贵妃榻上看书,宋瑾辰也不去书房,就坐在平日里戚灼处理事宜的小书桌前处理政务。

    戚灼想着今日苏氏的举动,打探道:“今日母亲询问我府中中馈之事,怕我不便想要推给弟妹,只是我推脱了几日,没有拒绝。”

    宋瑾辰闻言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朗声道:“徐氏此人虽有位身为县主的母亲,可私下里行事太过小家子气,国公府不适合交由她打理,至于母亲……”

    宋瑾辰平静道:“母亲心里有些小计较,行事也有所偏颇,公主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是便是,不必顾忌当年的事情。我的恩情,不该记在公主身上,更不能让公主因此受到限制。”

    戚灼深深觉得宋瑾辰很不容易,今日她让青兰又打探了些苏氏及安哥儿和承阳伯府的事情,从宋瑾辰懂事起,不知为这些人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偏偏这些人还不领情,总是将恩情挂在嘴边,满嘴仁义道德,只会做挟恩图报的事。

    戚灼斟酌开口:“世子这些年做的事够多了,是否该放下……”

    “公主——”

    宋瑾辰拦住戚灼未开口的话,抬起眼眸,沉声道:“若非臣母,臣早已命丧黄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臣自有定夺。”

    戚灼闻言心下恼怒,索性不再吭声。

    她不过提了一句,就与她生分起来。

    既如此,便让宋瑾辰继续为那些人当牛做马,累死活该。

    室内一时没了声响,过了半刻,宋瑾辰偏头瞧向戚灼。

    戚灼面色映照在烛火之下,往日里冷着的脸显得有几分柔和。

    宋瑾辰斟酌着缓声开口:“臣……我并非有意,还望公主莫要生气。”

    戚灼翻了一页书,朗声道:“本宫并未生气。”

    宋瑾辰听着戚灼的言语并未相信,又补充道:“我知道公主是好意,只是当年母亲因为救我小产,我虽记不大清,可当日母亲身上大片的血迹一直留在我心中,后来父亲回来时得知此事,骂我贪玩鲁莽以至于失了兄弟,险些动了家法,还是母亲拦住了他。”

    “自我懂事起,祖母、父亲、母亲、还有安哥儿……日日对我耳提面命,让我记的母亲的身体,让我记得当年那个没来得及见见这世间的生命。”

    “待我长大,外人见我便会赞扬我母亲的美德,让我牢记恩情,定要用这辈子去偿还……”

    “安哥儿幼时调皮,经常磕磕碰碰留下伤痕,母亲每次见了都控诉我为何照顾不好弟弟,她这辈子因为我只有安哥儿一个孩子,让我不要忘恩负义……”

    “我身处大理寺见遍人生百态,何尝不知道那些人趴在我身上吸血,只是过意不去,只是我不能忘恩负义;不过公主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待安哥儿能独当一面我必不会再插手这些人的事。”

    戚灼知道那样的事对一个孩子的影响会有多大,宋瑾辰走不出来,谁都没有办法。缓声道:“世子明白就好,往后府中行事,我自会照拂一二。”

    宋瑾辰盯着戚灼,释然地笑了笑。

    ……

    待晚上就寝时,戚灼突然想起什么,起身揪住宋瑾辰的衣领,正色道:“你昨日喊我什么?”

    宋瑾辰闻言一乐,装傻道:“公主说什么?”

    “别狡辩!”

    戚灼愤愤道:“你从何处得知的我的乳名?”

    层层帐幔围住这一方小天地,宋瑾辰看着现下自己和戚灼十分亲昵的动作,温和笑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公主的名字取得当真是好极了!”

    “你!”

    宋瑾辰举起双手无辜道:“这可不是我打探出来的,那日进宫谢恩时母后嘱咐了我几句,言语中谈及夭夭,我便牢牢记下来。”

    戚灼没想到会是从母后那泄漏了名字,“夭夭”二字,除了她父皇母后,只有戚乾幼年不懂事时喊过,待她长大,父皇母后也是喊“永宁”二字最多,如今偏偏被宋瑾辰得知。

    宋瑾辰环住戚灼,笑道:“你我夫妻一体,我如何喊不得这名?”

    戚灼隔着寝衣感受到身上的热度,恼羞成怒道:“世子的胆子可是一天比一天大了。”

    宋瑾辰笑容放肆,更进一步,“那也是公主惯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