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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为君嫁 第121章 风波起

    京城,本该还带着年后的热闹喧哗,可北地的灾情,像一张巨大无比的黑幕笼罩在众人头上。

    各家各族一切交集宴会都停了下来,低调的不得了,生怕被对家捉到一点儿小辫子,被皇帝记在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京中及其他各地的灾民已经安抚妥当,百姓的日子也大多平静下来,只有幽州……

    这个大靖最北方的地境,此刻还是一团乱麻。

    幽州占地广阔,山脉绵延不绝,是大靖疆域最大的一个地方州府,这其中的官员何其多,至于这些人是否皆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还犹未可知。

    澜庭院

    已是一月之久,戚灼刚刚出了月子,两个孩子也从刚出生时紧皱的皮猴子慢慢蜕变成皮肤白皙,眨着大眼睛的婴孩。

    夜幕降临,戚灼轻轻晃着摇篮,时不时地向门外抬头看。

    终于,院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请安声,厚重的帘子掀开,宋瑾辰身穿一白色的狐裘,透着风雪和严寒。

    他换了衣裳,又在炭炉前烤暖了身子,才转身坐在戚灼身边。

    “今日怎么比昨日还要晚?幽州的事……还是没有解决吗?”

    宋瑾辰摇摇头,一只手从身后揽着戚灼,另一只手轻轻逗弄两个孩子,听见戚灼的询问,他有些疲惫道:“太晚了。”

    消息传到京城时,已经太晚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幽州刺史会这么大胆,为了自己的仕途硬生生瞒下早已控制不住的灾情。

    “若是早些时候报上来,朝廷也能及时往幽州增粮抗灾,可如今那些民众迟迟等不到朝廷的救援,再加上幽州刺史私自增加的苛捐杂税,已然是让百姓对朝廷失望了。”

    如今朝廷已经把原幽州刺史罢了职,派去了新人接替,可这幽州刺史恐怕不会袖手就擒。

    他自然明白,一旦被押送回京,就是死罪,这人说不定会狗急跳墙,做出些什么不好的事。

    宋瑾辰将戚灼揽在肩上,情绪低迷道:“委屈你和两个孩子了。”

    戚灼反手握住宋瑾辰,轻笑一声道:“这算什么?自然是朝中大事要紧,以后咱们的日子还多着呢,不差这一时,这两个孩子,也不差满月礼,何必放在心上。”

    “公主,可要摆膳?”

    戚灼闻声吩咐众人进来,她拉着宋瑾辰坐下,叮嘱道:“莫要想那么多了,这几日你日日忙碌,瞧着瘦了不少,我让人炖了补汤,你趁热喝了。”

    室内灯火葳蕤,宋瑾辰与戚灼坐在一起,耳畔是两个孩子意味不明的咿呀,顿时松懈下来,不再烦忧。

    两人小声交谈着,宋瑾辰突然想起什么,颇为疑惑地说道:“也不知怎么回事,昨日我去给祖母请安时,却没在仁寿堂里找着她,嬷嬷说祖母在府里新修的那座小祠堂里,我移步过去,却没有见到祖母身影。”

    那座有些偏僻的院落里并没有其他人,他急着上朝,因此没有探究,转身走了。

    “祖母可是新修了两座小祠堂呢,你莫不是找错地方了?”

    老人家爱礼佛,修建多少祠堂戚灼都不在意,左右仁寿堂并没有份例限制,祖母爱做什么,戚灼都由着她去,只要她不插手澜庭院的事就好。

    宋瑾辰也没有在意,随口说道:“也许吧,毕竟祖母也无事可做,鼓捣鼓捣这些事挺好的。”

    只要莫在闹出什么幺蛾子就好,他可是知道,祖母对于钰儿姓戚这件事还心怀愤懑。

    “天寒地冻,小孩子又体弱,不必日日抱去给祖母看。”

    不论酷暑寒冬,宋瑾辰自己每日顶风冒雪去仁寿堂无所谓,可他的孩子还小,他不会因为那些礼法名声让孩子受罪。

    更何况祖母对钰儿的态度……

    戚灼点头回道:“你放心,等孩子再大一点,天气再好一点,我再带着孩子去给祖母请安。”

    然而戚灼却是没想到,老太君竟会亲自来澜庭院。

    许是年长者自持身份,自戚灼嫁入卫国公府,就从未见过老太君来澜庭院,每次有事,都是她和宋瑾辰去仁寿堂。

    这日阳光正好,连绵不绝的微雪终于停了,今日宋瑾辰虽然是休沐的日子,然最近朝中事多,宋瑾辰一早就去了东宫,戚灼悠悠转醒,穿戴整齐用完早膳,又让奶娘将孩子抱过来,坐在窗前与两个孩子亲近。

    “公主,老太君来了。”

    话音刚落,冯氏就已经进了内室。

    这澜庭院,她只见过刚刚修葺好的样子,两年过去了,此地有了诸般不同。

    大到家具摆件,小到绢布窗纸,饶是冯氏在卫国公府这百年氏族住了那么久,见惯了繁华奢靡,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建宁帝,是真疼爱这个女儿。

    这澜庭院的内室,怕是和宫里的长乐宫也差不多了。

    “天寒地冻,祖母怎么来了?”

    戚灼站起身相迎,冯氏的视线从屋内陈设转向这个公主孙媳。

    眼前的女子身形高挑,腰身纤细,肌肤比以前更加红润白皙,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刚刚生了孩子的母亲,不过短短一个月,竟恢复到这般状态,冯氏不得不惊叹,皇家的女子,就是不一样。

    可那又怎样?就算比起以前风姿更加出众,还不是被别的女人钻了空子。

    冯氏微微一笑,坐在戚灼身边,看着摇床里的两个孩子。

    “没什么,不过是我想看看两个乖孙儿罢了,你竟也狠心,不带他们去见我这老婆子,我只能来见你了。”

    冯氏玩笑着开口,伸手摸了摸男孩的脸,“这就是元璋吧?长得真好,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有福气。”

    戚灼听着老太君的阴阳怪气,径直开口道:“老太君说笑了,气候太冷,我怕冻着两个孩子,便想着等天气暖和些了,再带着孩子去见老太君,谁曾想老太君竟自己先来了。”

    “是吗?”

    冯氏只淡淡说了一句,便将目光全放在宋元璋身上,手里拿着一个镶了金玉的拨浪鼓逗弄着,只是这孩子似是不感兴趣,比起看着就价值不菲的拨浪鼓,他似乎更喜欢身边的妹妹,一只手牢牢地抓着妹妹,脸也偏向妹妹一侧,咧着嘴笑着,似乎对身边躺着的小孩子格外感兴趣。

    见这孩子不亲近自己,冯氏嘴角的笑淡了下来,将拨浪鼓放在桌子上,没什么好气道:“我让人打了一对平安锁,送给这两个孩子,你身为母亲,定要好好教养元璋,长大定要有个大出息,至于辰哥儿,你不必看的这么紧,交给别人照顾就行。”

    戚灼接过两个孩子,对于冯氏意有所指的话并不放在心上。

    想让她给宋瑾辰找别的女人,这辈子都不可能。

    冯氏见人不搭腔,眼中闪过一抹看好戏的讽刺。

    她虽然不知道桃夭为何要过几个月再让她掀开这层布,或许是幽州的事,怕皇上正在气头上怪罪下来,不过她并不急,她等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跌落泥潭的那一天。

    “我走了,不必相送。”

    见冯氏离开,戚灼让人把平安锁收起来,青荀拿过去预备登记在册,可她一打开盒子却傻了眼。

    “公主。”

    青荀神色有异,拿起两个大小不一的平安锁。

    戚灼接过去,冷眼看着这一偏心至极的举动。

    大的十分精致,前面刻着平安顺遂,背后刻着宋元璋的名字,沉甸甸的,显而易见的用心;可这个小的,却是做工粗糙,看着像是匆忙之间赶出来的一样,只有一两个潦草的祥云纹,连个字的没有。

    “这!这未免欺人太甚了些!”青荀自问脾气温和,可老太君的这一举动,却是让她气愤不已。

    “咱们小郡主是皇上亲自赐封的,名字也是皇上起的,老太君这样,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戚灼将平安锁塞进盒子里,支着头看向窗外。

    此举动,明显是故意的,故意宣示她的不满。

    若是没有父皇赐名这一举动,这冯氏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公平,可钰儿姓戚,又破例封了郡主,风头一时无两,超过了冯氏喜爱的重孙,冯氏只会更加不喜。

    老太君怎么会容许自己在意的男孩被一个丫头越了过去,荣耀越大,她越是生气。

    “扔了吧,澜庭院里,绝不允许这样的东西存在。”

    戚灼说完,抱起两个孩子挨个亲了亲,在她眼里,无论男女,都是她最珍爱的孩子。

    她的钰儿,是长乐郡主,才不会稀罕一个重男轻女的太奶奶的喜爱。

    东宫,因着幽州之事,太子近日的部下皆是频繁来往于此。

    齐长风正去往书房的路上,瞥见前方的一抹倩影,他将衣襟里的手绢轻轻拉出来一些,隐约能看见一抹桃花花瓣。

    乔疏月低头走着,眼前突然映入一双男子的履靴。

    今年年初,两位太子侧妃并其他侍妾奉旨入了东宫,因着灾情,宫中一应排场全部低调举行,侧妃之礼,仅仅是一顶轿子抬进东宫。

    乔疏月心中的愤懑更甚,尤其是她入了东宫后发现,除了太子妃,太子对其他女人全都是一视同仁,全都是按着太子妃排好的表临幸其他女人,从来不会对哪个女人产生偏爱,在太子眼里,除了太子妃,她们这些女人,全都是联络其他家族的纽带,仅此而已。

    “乔姑娘?”

    听见熟悉的声音,乔疏月有些不可置信,紧接着又听到,“不,见过侧妃!”

    乔疏月看着眼前的温和的男子,没想到这人还会记得她。

    齐长风微微一笑,柔声道:“下官还需面见太子,先行离开了。”

    乔疏月却在此时瞥见他胸口隐隐露出来的手帕,顿时精神一振。

    那朵桃花,她绝对不会认错。

    可齐长风为什么会留着!

    乔疏月脑中隐隐浮现一个令人不可置信的念头,莫非、莫非……

    这个人对她,也是有意的,只是因为太子,所以才不能彰显。

    莫非他真的是为了前程才投向太子,而不是她以为的为了永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