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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风之花雨 第1324章 儒侠墨侠,大义小义

    pS:前章末尾黑话切口有小改动。

    ……

    风沙不知道江湖切口,有人知道。

    齐蝉一名侍女赶紧附耳道:“跟他说江山城宛转,栋宇客裴回。勇略今何在,当年亦壮哉。再说夜淌三河水,白帝读春秋。接下来他该问身份,您回凤堂座下客。”

    风沙听到了,装作没听见。

    冯燕歌是讲冯燕仗义杀人,所谓贤德丞相敬奉奏章,拿钱赎买冯燕之罪。

    全诗看似夸游侠,其实是讲法比义重,最后中庸跳出来和稀泥,好似皆大欢喜。

    归根结底是以儒法思想定义何为“侠义”。

    身为墨修,他认同才见鬼了。

    陈轻舟抱拳不放,目光灼灼地盯着风沙。

    风沙根本没在意。思绪当面飘开,琢磨那句“白帝读春秋”。

    现存春秋是孔子修订的儒家经典,专门用来定义孰善孰恶。

    一叶知秋。

    起码在江城,隐谷对三河帮影响甚大。

    以至江湖切口都在彰显“儒侠”,而非“墨侠”。

    寻常人不在意,身为墨修他很感冒。

    另外说明,隐谷在江城依然拥有相当大的势力。

    那侍女有些急了。

    以为主人没听清楚,把唇更凑近些,声音更放大些,又说了一遍。

    陈轻舟侧身放拳,比手笑道:“既然是三河帮的朋友,请上来吧!”

    风沙还没回神呢!另一名侍女脸色不善地凶道:“陈轻舟我警告你,别拿江湖上那套来称量我家……”她本想说我家主人,话到唇边改口为:“我家风少。”

    身为齐蝉的侍女,她们姐妹俩负责联络各方,没少跟三河帮和江城会打交道。

    江湖上那些门道,多少懂点。

    这个陈轻舟像是让路,其实是憋着劲等主人错身而过,然后以扣腕擒肩等方式称量主人的武功。当然不能容忍。

    陈轻舟脸色微变,放松绷紧的双臂,赔笑道:“原来这位风兄弟是阿紫姑娘的朋友啊!早说嘛!来,快快有请~”

    他对齐蝉知根知底,打心眼里瞧不起。

    齐蝉身边这两名侍女不一样。

    不仅武功高强,仪姿仪态无不典雅优美,他师傅说像是宫廷礼仪。

    大家私底下没少猜测,包养齐蝉的大人物很可能是东鸟皇室。

    骨子里对皇室的敬慕和畏惧,令他不敢轻忽。

    风沙完全没留意陈轻舟的神情变化,被那个叫阿紫的侍女抱了下胳臂才回过神,啊道:“可以上去了?”

    陈轻舟笑道:“请请请!”

    一行人鱼贯登上二层。

    陈轻舟把齐蝉挤到一边,抢着把主座让给风沙,自己挨着坐下,从塌几小柜中翻出酒壶酒盏,飞快地倒酒,迫不及待地敬酒道:“不知小兄弟如何看待潭州遭劫?”

    潭州城破,东鸟皇室遭劫,江城会高层人心思变,但是嘴上还是个个忠君爱国,江城会的总体氛围并没有变,甚至溢满悲慨和激愤。

    不少少壮摩拳擦掌,誓要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他就是江城会少壮的中坚人物之一。

    陈轻舟前倨后恭,令风沙好生奇怪。

    不过他脾性甚好,何况陈轻舟尽管有些刁难的意味,随便扯了些站不住脚的理由,毕竟还是扯了理由,并没有真的过分,反倒是齐蝉有点胡搅蛮缠。

    于是举杯回敬道:“潭州非是破于边高轻军袭城,破于兄弟频繁阋墙。”

    喀拉一响,硬木桌腿瞬间碎裂,桌面垮塌,壶翻酒洒。

    绘声和阿紫等两名侍女吓得一跃而起,一脸不善地盯死了陈轻舟。

    直欲抢身扑上,合毙于掌下。

    齐蝉和萍萍吓得花容失色,直往后缩,连大气都不敢喘。

    陈轻舟完全没注意周身的情况,任凭酒壶倾倒,酒液流淌到腿上,痛心疾首道:“一语中的,说的实在太好了!!!”

    风沙被这一击重掌拍得有些懵逼,这会儿抬手制止绘声三女的举动,打量陈轻舟几眼,轻声道:“据我所知,江城会与东鸟皇室关系密切,这段时间不好过吧!”

    陈轻舟叹道:“要不是师傅硬压着我,真恨不能立马杀进江宁……”

    他忽然闭嘴,看风沙一眼,干笑道:“当然,我人微力轻,也只能想想而已。”

    风沙来了兴趣:“凡形势剧变,必分主战主和。战有战的义,和有和的理。”

    陈轻舟盯着他发了会儿呆,忽然抱拳道:“小兄弟是位高人呐!请原谅在下刚才不敬。没错,自从潭州遭劫,鄙会确实对当今形势有两种看法,一主战,一主和。”

    风沙道:“想来令师也是为你好。陈兄能够抑自身而顺师命,不失儒侠风范。”

    这话听着是好话,其实狠毒藏在常人不可见处。

    陈轻舟眼中闪过复杂情绪,压抑着不忿,摇头道:“鄙会居然有人认为应该稳保江城,为此甚至可以放弃江州,岂不知南唐尽是豺狼当道,你喂骨头,它想吃肉。”

    风沙还是头次听闻有人把文盛武弱的南唐比作豺狼,不过转念一想,南唐每次吃了北方的亏,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往周边找补,闽国仅是最近的例子。

    事实上南唐之前灭了不少周边的小国小势力,方有今日之版图。

    欺软怕硬,确似豺狼。

    陈轻舟凝视风沙,又道:“不知小兄弟你有何高见?”

    风沙笑了笑:“义分大义小义,有人弃大义守小义,有人弃小义守大义,不管怎样,毕竟有义,有义就比无义强。”

    其实关键在大义小义的内涵由谁来定义。

    不过他刻意忽略了这点,直接两分为大和小。

    虽然嘴说都义,实际在使大义小义对立。

    陈轻舟露出无奈神色。人家这番话点得恰到好处。

    他,或者说江城会那些激进的少壮派正是难在这点。

    就算认为大义大于小义,他们也不能把小义践踏过去。

    那些长辈就像横在面前的高墙。拆,拆不得。翻,翻不过。

    风沙容他苦涩少许,问道:“敢问贵会的江会主是何种倾向?”

    陈轻舟又叹了口气:“从来没有表示。”

    “怎么会这样?”

    风沙从陈轻舟语气中听出极尽压抑的怨怪情绪。

    故意讶道:“据我所知,东鸟皇室一向优待贵会,把江城和江州托付于贵会,这可不止是信任而已,贵会也一跃成为天下十三大帮会之一,雄霸长江,享誉武林。”

    陈轻舟终于压抑不住久抑的情绪,幽幽道:“谁说不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