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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风之花雨 第一千八百七十二章 我家没家教

    风沙回房之后,张星雨抢先取出笔墨,准备跟主人以字当说,以笔交流。

    风沙摆摆手,让苏苏准备午饭。

    苏苏本是人家精心培养的厨娘,专门给画舫增光添彩的,厨艺很有一手。

    尽管是些干粮,掰碎了拿热水一泡,又撮了点佐料,竟是别有一番风味。

    风沙尝过之后,深感这次没带错人。

    午饭后,风沙让张星雨教苏苏读书。

    苏苏当场傻眼,愣了少许,结巴道:“婢子不,不认字,没学过……”

    她父母都在乐籍,又打小在画舫长大,耳濡目染,诗词歌赋多少会点。

    那只是会唱会跳,浑然不知其中意思,人家怎么唱,她照着学就是了。

    眉目传情,无非技巧;一颦一笑,全无感情。

    厨娘嘛!会烧菜就行了,其他无所谓。

    “不认字不怕。”风沙笑咪咪道:“叫雨儿教你,相信你很快就认得。”

    苏苏刚要推脱,风沙斩钉截铁道:“就这么定了。”

    苏苏哭丧着脸,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如今人在船上,船在江上,还跟主人同一间房。

    逃,没地方逃,想偷懒都找不到机会。

    “读书是好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必遮掩,大大方方来就是了。”

    风沙不知从哪翻出根竹条,塞给同样有点蒙的张星雨,正色道:“学得快有赏,一起赏。学不会就打,狠狠打,打她还学不会,我就打你。”

    学不会还要挨打?苏苏吓得脸都白了?嘴唇不住发抖。

    而张星雨的脸也跟着苦了下来,感觉手中捏得不是竹条,而是一根烧红的碳棒,定神道:“婢子幼时学过太公家教,不如就拿这篇教她启蒙?”

    她知道主人欲设家学,而家学首要就是蒙学。

    用以教授做人的道理,告知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事该怎么做,什么事不该做。

    如太公家教开篇就是:得人一牛,还人一马,往而不来,非成礼也……

    这是教人投桃报李。

    弟子事师,敬同于父……一日为师,终日为父;一日位君,终日为主。

    这是教人忠孝。

    又如另一篇流行于世的蒙学经典,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女慕贞洁,男效才良……乐殊贵贱,礼别尊卑。上和下睦,夫唱妇随……

    这是教人天地有序,尊卑有别,谨守本分,不得逾矩。

    总之,一个好的蒙学能够让家族子弟拥有良好的家教,可以使家族绵延万长。

    她就一向挺得意自己家教好,有教养。

    风沙道:“我家没家教,你教她天问。”

    当初隐里子就是拿天问教他启蒙的。

    张星雨好生意外。

    她当然读过天问,所以才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天问通篇发问,其中好些问题何止大逆不道。

    比如登立为帝,孰道尚之?女娲有体,孰制匠之?

    不仅敢质疑皇帝,甚至敢质疑神!

    学这个启蒙的人,恐怕无法无天,根本不服管教。

    风沙瞪着张星雨哼道:“愣什么愣,让你教就教。”

    张星雨毕竟不笨,蓦地反应过来,墨修面前提儒家蒙学?而墨修还是她的主人,这叫什么?这叫屁股痒痒欠主人抽了。

    吓得她赶紧闭嘴,麻溜地取出纸笔,一个字一个字地写。

    让苏苏跟着认、跟着读。

    但是并没有解释每个字、每句话什么意思。

    此去南唐一路,能教会读书认字就不错了。

    至于释意?那还早得很呢!

    她也不认为自己够资格教。

    隔壁突然传来读书声,李玄音和英夕面面相觑。

    侧耳听了一阵,英夕认不得,李玄音却知道这是屈原的天问。

    心里汩汩冒出十万个为什么,不明白风沙这又是在搞什么鬼。

    ……

    说来也巧,风沙乘坐的船只前往三江口的时候,正好与秦夜的座舰错身而过。

    风沙乘坐的船抵达三江口的时候,秦夜也到了江陵,当日下午见到了宫天雪。

    宫天雪持风沙亲笔信告知秦夜,赵弘于半月之前去世,玄武总执事之职空悬。

    并告诉秦夜,风沙另有要事在身,她将扮成风沙北行。

    如果秦夜愿意随行,那么风沙将支持秦夜接任总执事。

    秦夜并不认为现在有什么事能比争总执事位更加重要。

    判断风沙还是在玩虚虚实实的把戏。

    他和宫天雪就是放在明面上的靶子,风沙则隐随于暗处,瞅准时机渔翁得利。

    仔细权衡利弊之后,秦夜还是答应了,在他看来,不管风沙怎么折腾来折腾去,最终也不可能顶住所有总执事反对,最终只能支持他,而他又有南唐总执事地支持。

    那么够资格与他竞争的对手,就只剩下赵仪一个。

    相比赵仪,他的赢面确实不高,但确实还有赢面。

    这或许是他距离总执事之位最近的时刻。

    不拼这一下子,他肯定会后悔一半辈子。

    就在顺风号接上宫青秀,重新出三江口,继续领着大股的商团船队东行的时候,宫天雪在秦夜地护送下,以演舞的名义,率领升天阁一众人员,大张旗鼓前往襄阳。

    宫天雪和升天阁的情况,何子虚一向留意,何况还是跑去襄阳这么敏感的地方。

    想不让人起疑都不行。

    宫天雪还没正式启程,何子虚就打上门询问原因。

    然后,他就被笑盈盈的情敌,呸,秦夜拒之门外。

    情敌加四灵掺和其中,让何子虚更敏感、更警惕。

    而宫天雪上路之后,何子虚又收到密报,此去襄阳,马玉怜是宫天雪的侍卫长。

    马玉怜在接回萌古公主的申州一役中,杀戮过重。

    明面上,好像杀得都是些不想干的、北地的江湖势力。

    其实全都是隐谷的外围势力,甚至不乏隐谷嫡系势力。

    也就是庞公那一系。

    直接导致庞公一系黯然下场,被迫退出隐谷的最高层。

    虽然隐谷内部这系那派一团乱麻,对外还是很团结的。

    这个仇结得着实不小。

    所以,何子虚立马追了上去,直接拦住宫天雪的马车。

    坚决反对宫天雪跟马玉怜走得太近,更不能当侍卫长。

    却又始终不说为什么,其原因事关隐谷内务和颜面,确实不便说。

    所以,只能因为不行所以不行,搞得一向好脾气的宫天雪都火了。

    认为何子虚就是在吃秦夜的醋。

    所以在这没事找事,无理取闹。

    何子虚吃了闭门羹,也没有回江陵,就跟着马车走。

    秦夜则跑来宽慰何子虚,只是过于笑盈盈,更像是跑来看热闹的。

    何子虚盯着秦夜的笑脸,心中疑虑丛生,风沙在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