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风之花雨 第一千九百零四章 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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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全城宵禁，大街空荡，偶有巡卒。
河面上画舫张灯结彩，两岸的彩楼依旧通明。
无论何种时刻，秦淮河都不缺醉生梦死的人。
歌声乐声，声声撩耳；舞影倩影，影影旖旎。
顺秦淮河往西，风沙赶在宵禁之前抵达西市。
西市位于西水门码头附近，蓬莱院坐落于此。
院主蓬壶真人，正是周嘉敏的心腹侍女黄莹。
风沙也正是通过黄莹安排赵辛到周嘉敏身边。
有这层关系，赵便辛跟黄莹走得很近，不仅是蓬莱院的常客，更是这里的贵宾。
贵宾自然有贵宾的待遇，前院有一间独属于赵辛的品茗静室，今次就约在这里。
风沙到时，正值黄昏，也不知道赵辛是怎么安排的，反正畅通无阻，一路无人。
待入内室后，贵妇打扮的赵辛起身相迎，雍容端庄，粉黛轻熟，令人眼前一亮。
只是裹得比较严实，连颈子都不露一星半点，着装又较为宽松，半点不显身材。
待风沙入席后，便席地肃拜，恭敬不失优雅。
不亏为使团眷属，耳濡目染，远比一般贵族还要落落大方，彬彬有礼。
然而，这么郑重其事，其实也隐隐透着戒备。
要知道风沙在流城的名声并不好，周嘉敏更是认定风沙好色，可没少投其所好。
更要赵辛出谋划策……赵辛此来见风沙，最担心的并非述职，而是怕不止述职。
最关键，她自认没胆子拒绝，也只能形式上搞庄重点，希望别引起风沙的兴趣。
行礼之后，赵辛肃坐，伸颈前倾，俯首下视，瞧着恭敬极了，甚至算得上谦卑。
风沙席地于上首，微笑道：“我有几份礼物要送给你。”
本以为自己做好一切准备的赵辛愕然抬头，错愕目视。
风沙微微偏头，张星雨从他身后上前递给赵辛一封信。
赵辛接过来打量几眼，是一折好的尺素。
古乐府诗云，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
这是一种白色绢帛，多用来写信或作画。
因为轻薄易藏，还不易损毁，也惯常用来传递情报，她就经常使用。
所以，她立刻发现几处微不可察的凸起，这几个绣点，是她的暗记。
风沙保持微笑道：“拿这份手书，便可以放出路凡。”
脑袋嗡地一响，喜悦直冲天灵，赵辛还以为听错了，不信自己耳朵。
等她回神之后，颤抖着展开尺素，一连看了好几遍，兀自不能置信。
咬咬下唇，问道：“这是真的么？”
风沙含笑点头，冲张星雨努嘴。
张星雨再次递给了赵辛一尺素。
赵辛赶紧接过，看着手里两份尺素，人有点懵。
风沙道：“拿这份手书，可以给路凡谋个职位，或一份产业，地方不限，辰流、东鸟、南唐、北周、吴越、巴蜀，总之，想去哪里都行。”
顿了顿，打趣道：“就算他想去契丹也不是不行，就怕路途太远，你舍不得。”
然后，意义非常明确的嘿嘿了好几声。
赵辛脸蛋一红，结巴道：“我，他……”
风沙摆手道：“不用跟我说，我不关心他，随你怎么用，反正管用。”
赵辛深吸口气，伏首叩拜道：“妾身这里替外子谢过风少大恩大德。”
风沙等她拜完，又道：“第三份礼物嘛！是一份任命书，是给你的。”
张星雨应声拿出第三份礼物，却非尺素，而是一纸契约。
赵辛这次双手过头接过，迫不及待细看。
风沙同时道：“从现在开始，你便是风驰柜坊在江宁的主事了。”
赵辛正好看到了这一行，不由啊了一声。
风驰柜坊在江宁落地不久，却发展迅猛。
不止皇后和周嘉敏支持，还有南唐四灵、洪烈宗、司星宗高层，比如徐玄一系，周司徒等一票南唐高官站台。
民间更数不胜数，典型如江宁最大的赌馆，易门的不恨坊。
秦淮风月独树一帜的傲雪凌霜楼，这是花娘子买下的产业。
总之，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青楼赌馆，无不争相捧场，更实打实存取真金白银。
又因为得三河帮和金陵帮支持，所以水路的运输和买卖，必须从风驰柜坊走款。
否则别说上下船，货连码头都进不了。
风沙继续道：“你在这个位置，周嘉敏以后必须更加倚重你，你也要广为联络，多与人结善缘，不怕花钱。”
赵辛并没有被这泼天的富贵冲昏头脑，反而问道：“原来那位郑主事怎么办？”
郑主事就是风驰柜坊在江宁的主事人，是个干练的少年，年纪不大，处事果断。
这位郑主事到江宁后，很做了点事，闹起了不小的风波，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这是个初生牛犊，不好惹。
风沙笑道：“他高升了，你没坏他前程，现在可放心了？”
赵辛忍不住道：“我当风驰柜坊主事，会不会太张扬了？”
风沙道：“我的意思，以后也不必藏着掖着，就光明正大的与周嘉敏沟通联络，至于侍女，不想做就不做。”
当初他在江宁闹太狠了，包括南唐四灵在内的各方势力，赶瘟神一样赶他走。
为了避免自己好不容易埋下的种子不被人连根铲了，他只能要求低调再低调。
这里面最关键的种子，正是周嘉敏，所以安在周嘉敏身边的赵辛更不能出事。
如今时过境迁，传火司已经设立，风驰柜坊已经铺开，马玉颜早就站稳脚跟。
就算没柴兴大军压境这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赵辛完全可以正大光明亮相。
赵辛被一连串好消息击蒙了，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脑袋乱糟糟的，理不顺。
风沙见她发呆，笑眯眯道：“第四份礼物嘛！是个好消息，你妹已经到江宁了，你想不想见她？”
赵辛的妹妹即云虚的心腹女官赵茹，随云虚同行。
本来发怔的赵辛蓦然回神，脸色古怪，一阵变幻。
风沙收敛笑容，皱眉道：“你不会已经见过她了吧？”
他这次匿踪东行，来江宁只是顺道，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抢在所有人反应之前，把两淮大运河流域收入囊中，具体就是指由三河帮裂出、由授衣出任帮主的江淮帮。
云虚此行目的跟他类同，而且还以为得到了他的允许，所以才会一路大张旗鼓。
一旦云虚得知他在江宁现身的消息，定会第一时间质问他的目的是不是江淮帮。
而他肯定不会把江淮帮拱手让出去，注定会大大得罪云虚。
云虚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他得防患于未然。
在江宁，别人他不怕，唯有周嘉敏他得保护好。
如果云虚想报复他，由赵辛入手，最容易不过。
毕竟赵辛终究是辰流使团的眷属，是云虚的人。
要是利用她对周嘉敏干点什么，根本防不胜防。
现在看赵辛的反应，风沙觉得自己还真不算杞人忧天。
他中午才当众现身，云虚消息再灵通，也不可能立马让赵茹约见赵辛。
赵辛身份特殊，动见观瞻，可不是寻常百姓，打声招呼就能凑头喝酒。
张星雨安排他和赵辛见一面，前后用了好几天时间，才安排妥当。
如果赵茹在他之前见过赵辛，说明云虚刚到江宁，就着手安排了。
这是他亲自安排在周嘉敏身边的女谍，亦是他跟南唐皇后和太子妃的联络渠道，可以对南唐朝野施加影响，甚至影响唐皇和太子李泽，
可不是街边什么的阿猫阿狗，谁特么想见就能见。
云虚让自己的心腹女官私下见赵辛，是想干什么？
挖他墙角么？
风沙有那么一瞬，差点气疯，很快冷静下来。
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云虚做这事的恶劣程度，其实不下于他偷摸东行。
这样说起来，两人不就扯平了么？
他完全可以把这事揭过去，不追究云虚，所以，云虚也不能追究他。
一念至此，风沙居然有点美滋滋了。
……
河面上画舫张灯结彩，两岸的彩楼依旧通明。
无论何种时刻，秦淮河都不缺醉生梦死的人。
歌声乐声，声声撩耳；舞影倩影，影影旖旎。
顺秦淮河往西，风沙赶在宵禁之前抵达西市。
西市位于西水门码头附近，蓬莱院坐落于此。
院主蓬壶真人，正是周嘉敏的心腹侍女黄莹。
风沙也正是通过黄莹安排赵辛到周嘉敏身边。
有这层关系，赵便辛跟黄莹走得很近，不仅是蓬莱院的常客，更是这里的贵宾。
贵宾自然有贵宾的待遇，前院有一间独属于赵辛的品茗静室，今次就约在这里。
风沙到时，正值黄昏，也不知道赵辛是怎么安排的，反正畅通无阻，一路无人。
待入内室后，贵妇打扮的赵辛起身相迎，雍容端庄，粉黛轻熟，令人眼前一亮。
只是裹得比较严实，连颈子都不露一星半点，着装又较为宽松，半点不显身材。
待风沙入席后，便席地肃拜，恭敬不失优雅。
不亏为使团眷属，耳濡目染，远比一般贵族还要落落大方，彬彬有礼。
然而，这么郑重其事，其实也隐隐透着戒备。
要知道风沙在流城的名声并不好，周嘉敏更是认定风沙好色，可没少投其所好。
更要赵辛出谋划策……赵辛此来见风沙，最担心的并非述职，而是怕不止述职。
最关键，她自认没胆子拒绝，也只能形式上搞庄重点，希望别引起风沙的兴趣。
行礼之后，赵辛肃坐，伸颈前倾，俯首下视，瞧着恭敬极了，甚至算得上谦卑。
风沙席地于上首，微笑道：“我有几份礼物要送给你。”
本以为自己做好一切准备的赵辛愕然抬头，错愕目视。
风沙微微偏头，张星雨从他身后上前递给赵辛一封信。
赵辛接过来打量几眼，是一折好的尺素。
古乐府诗云，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
这是一种白色绢帛，多用来写信或作画。
因为轻薄易藏，还不易损毁，也惯常用来传递情报，她就经常使用。
所以，她立刻发现几处微不可察的凸起，这几个绣点，是她的暗记。
风沙保持微笑道：“拿这份手书，便可以放出路凡。”
脑袋嗡地一响，喜悦直冲天灵，赵辛还以为听错了，不信自己耳朵。
等她回神之后，颤抖着展开尺素，一连看了好几遍，兀自不能置信。
咬咬下唇，问道：“这是真的么？”
风沙含笑点头，冲张星雨努嘴。
张星雨再次递给了赵辛一尺素。
赵辛赶紧接过，看着手里两份尺素，人有点懵。
风沙道：“拿这份手书，可以给路凡谋个职位，或一份产业，地方不限，辰流、东鸟、南唐、北周、吴越、巴蜀，总之，想去哪里都行。”
顿了顿，打趣道：“就算他想去契丹也不是不行，就怕路途太远，你舍不得。”
然后，意义非常明确的嘿嘿了好几声。
赵辛脸蛋一红，结巴道：“我，他……”
风沙摆手道：“不用跟我说，我不关心他，随你怎么用，反正管用。”
赵辛深吸口气，伏首叩拜道：“妾身这里替外子谢过风少大恩大德。”
风沙等她拜完，又道：“第三份礼物嘛！是一份任命书，是给你的。”
张星雨应声拿出第三份礼物，却非尺素，而是一纸契约。
赵辛这次双手过头接过，迫不及待细看。
风沙同时道：“从现在开始，你便是风驰柜坊在江宁的主事了。”
赵辛正好看到了这一行，不由啊了一声。
风驰柜坊在江宁落地不久，却发展迅猛。
不止皇后和周嘉敏支持，还有南唐四灵、洪烈宗、司星宗高层，比如徐玄一系，周司徒等一票南唐高官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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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青楼赌馆，无不争相捧场，更实打实存取真金白银。
又因为得三河帮和金陵帮支持，所以水路的运输和买卖，必须从风驰柜坊走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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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郑主事到江宁后，很做了点事，闹起了不小的风波，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这是个初生牛犊，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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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见她发呆，笑眯眯道：“第四份礼物嘛！是个好消息，你妹已经到江宁了，你想不想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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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发怔的赵辛蓦然回神，脸色古怪，一阵变幻。
风沙收敛笑容，皱眉道：“你不会已经见过她了吧？”
他这次匿踪东行，来江宁只是顺道，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抢在所有人反应之前，把两淮大运河流域收入囊中，具体就是指由三河帮裂出、由授衣出任帮主的江淮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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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肯定不会把江淮帮拱手让出去，注定会大大得罪云虚。
云虚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他得防患于未然。
在江宁，别人他不怕，唯有周嘉敏他得保护好。
如果云虚想报复他，由赵辛入手，最容易不过。
毕竟赵辛终究是辰流使团的眷属，是云虚的人。
要是利用她对周嘉敏干点什么，根本防不胜防。
现在看赵辛的反应，风沙觉得自己还真不算杞人忧天。
他中午才当众现身，云虚消息再灵通，也不可能立马让赵茹约见赵辛。
赵辛身份特殊，动见观瞻，可不是寻常百姓，打声招呼就能凑头喝酒。
张星雨安排他和赵辛见一面，前后用了好几天时间，才安排妥当。
如果赵茹在他之前见过赵辛，说明云虚刚到江宁，就着手安排了。
这是他亲自安排在周嘉敏身边的女谍，亦是他跟南唐皇后和太子妃的联络渠道，可以对南唐朝野施加影响，甚至影响唐皇和太子李泽，
可不是街边什么的阿猫阿狗，谁特么想见就能见。
云虚让自己的心腹女官私下见赵辛，是想干什么？
挖他墙角么？
风沙有那么一瞬，差点气疯，很快冷静下来。
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云虚做这事的恶劣程度，其实不下于他偷摸东行。
这样说起来，两人不就扯平了么？
他完全可以把这事揭过去，不追究云虚，所以，云虚也不能追究他。
一念至此，风沙居然有点美滋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