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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君明珠之燕纷飞 第50章 城南庄子

    莫弈辰本是和平日一样在宫中当值,今日不知发生何事,早朝持续了很长时间,待朝会结束,已近午时。

    很快就有消息传出,莫老将军好大喜功,刚愎自用,指挥失误,致使莫家军大败,十五万将士埋骨剑门关。

    收到消息时,他整个人都呆了,哪里会相信这种话,面对同僚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他的血液直往脑门冲,不管不顾地冲到承泰殿就想找陛问个究竟。

    陛下虽正在气头上,但也还是召见了他。

    当那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甩到他身上,他抖着手把那战报看了一遍又一遍,始终不相信这是真的。

    他跪在地上,求陛下彻查,道祖父绝对不是鲁莽冲动,好大喜功之辈,此事必有内情。

    承庆帝当即震怒,一个玉石镇纸砸过来,莫弈辰不闪也不避,那镇纸擦过他的额头,顿时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他仍然跪在那里,恳请承庆帝彻查此事。承庆帝更加生气,当即下令剥了他的官服,让他滚出去。

    莫弈辰见惹怒了陛下,也不再闹了,最后只恳求道:“不管真相如何,求陛下饶过我莫府中人!”,说完,对着陛下就是一拜,而后起身出去,跪在承泰殿外。

    十五万大军死得如此惨烈,不严惩,难以平民愤,那可是十五万个家的父亲,儿子和丈夫,现在全没了。他们的家人也在翘首以盼,期望自己的家人平安归来。

    承庆帝知道早朝后,莫家军大败的消息定会传得满盛京城都是,为了平民愤,他也得尽快惩治威远将军府。

    看着跪在外面的少年挺拔如松的背影,他眉头紧皱,犹豫了片刻,终是下了抄没家产的决定。

    莫弈辰从午时跪到日落西山,两条膝盖早就没了知觉。

    他脑子很乱,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威莫家。可是,他已经触怒了陛下,那就好好跪着,希望陛下能息怒,对莫府法外开恩。

    此时,他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秋日的阳光甚是毒辣,青石地面吸收了阳光,摸上去都烫,经过半日的暴晒,又水米未进,他已经嘴唇干裂,头也开始发晕,若不是底子好,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良久,承庆帝处理完政务,才从殿中出来,看他还跪在那里,哼了一声,甩袖大步离去。

    一旁的于公公于心不忍,对着他道:“哎呦,我的将军,您还跪在这儿干什么?威远将军府都被抄家了,郑公公今天晌午就去宣旨了,您还不回去看看。”说完,就小跑着去追走在前面的承庆帝。

    莫弈辰的心“突突”直跳,自古抄家后,要么流放,要么被收押杀头,想到府中都是一群柔弱的女人,他不禁冷汗涔涔,不知道她们处境如何,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拔腿就要往家跑。

    可刚迈出一步,就摔在地上。

    腿麻了,毫无知觉,根本就跑不动。他使劲儿捶打自己的双腿,恨不能肋生双翼飞过去。

    终于,腿有了知觉,他死命往家中跑去。

    于是,大街上,只见一年轻男子身着中衣,一路狂奔,额头和衣襟上还有血迹,看着都瘆人,街道上行人纷纷侧目。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心中一直祈祷,千万不要出现他最不想看到的场景。

    才到了自家宅子所在的街口,就看到前面停了几辆马车和骡车,再往后则是乌泱泱的一片人,分明是府中之人。

    此时,江茹月正吩咐下人把祖母抬进马车,母亲则在商嬷嬷和丫鬟的搀扶下,往车上去。

    看到她们的那一霎那,他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人没事就好!

    扶住街道的墙壁,他大口喘着气,甚至有股想流眼泪的冲动。

    是自己着相了,若是陛下想把府中之人流放或者杀头,又怎会让他跪在那里?怕是早就被押下大牢了。

    如今,能保下性命,已经是皇恩浩荡。

    莫弈辰脚步沉重地朝众人走去,那些丫鬟仆婢一看到他,就失声痛哭:“四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这样子,分明是把他当成主心骨。

    尤其是周氏,三步并做两步,死死抓住他的肩膀,声音都变了调:“辰儿,他们都说你祖父,父亲还有哥哥们都死了,你从宫里回来,你告诉娘亲,这不是真的,是不是?”

    莫弈辰看见娘亲眼睛红肿,似有癫狂之态,痛苦的闭上眼,道:“是真的,他们,他们全都没了。”

    周氏再也绷不住,撕心裂肺地哭起来,边哭边捶打莫弈辰:“你为什么不骗骗我,为什么?”

    莫弈辰站着不动,任由母亲发泄。

    江茹月看不过眼,让商嬷嬷和绯月绯烟她们把周氏拉进马车。

    莫弈辰看向躺在矮榻上的祖母,想也知道,祖母当时受了多大的刺激,才会连一向坚强的她都倒下了。

    听江茹月说,祖母只是受了刺激,只要好好养,过阵子就会好,总算放下心来。

    看见江茹月刚才有条不紊地指挥,他心中满是感激,祖母倒下,母亲又诸事不管,今日她必定很不容易,更加后悔自己怎么没早点回来。

    看着江茹月那疲累的双眼,莫弈辰诚心诚意道谢:“月儿,今日辛苦你了。”

    “威远将军府也是我的家,不值当你如此道谢。”江茹月见莫弈辰回来,松了一口气,红着眼睛道。

    “你确实要好好谢谢江妹妹,若不是她,今日你们莫府这些人都要被生吞活剥了。”一道声音传来,是孙娴雅。

    她也不含糊,把抄家之时那何力要求搜身,甚至想要猥亵江茹月之事和大街上,群情激奋的百姓闹事之事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莫弈辰闻言,心中气愤难当,将军府一朝失势,这些跳梁小丑就如此欺辱人?

    “威远将军府被抄,怎不见你的萱儿过来?你的好岳丈也怎的不伸出援手?”这话说得莫弈辰又是一阵脸红。

    没有那些百姓的阻拦,马车辚辚,约莫一个时辰后,终于到达了城南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