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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狼行 第八百零一回 火并滚龙寨(一)

    张三平另一只耳朵里却传来了杨一龙的怒吼声:“来人,给我把这小子押下去关起来,三天不许吃饭!”

    几个寨兵正要上前,却听到屈彩凤冷笑道:“杨寨主且慢,有些事情我们今天还想问问此人,若是你现在就把人给押走了,我们可就啥也问不出啦。”

    杨一龙心中暗中糟糕,今天这两个家伙看起来是有备而来,不怀好意,前些天他们一直是跟自己打哈哈,为的就是让自己放松警惕,没准就是在暗中探查什么,可是刚才那个死鬼寨兵头目却说过这,每天三更五更的时候看他们两个都是在房中打坐,估计这几天来自己跟张三平的私语也没给听到过,想到这里,杨一龙哈哈一笑:“二位上使,有什么想要问的,请随便问吧。”

    屈彩凤对张三平冷冷地说道:“这位张军师,前些天一直不见踪影,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昨天的时候才又重新出现来陪我们去了那洱海水寨。是这样的吧。”

    张三平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却不敢再有半分刚才的狂妄之色,恭声说道:“小的,小的前些天断了两根手指,需要在屋中静养,所以,所以一时不能出来,这两天感觉好了些,才重新出来陪上使的。”

    屈彩凤“哦”了一声:“真是这样的吗?可我好像记得,你张军师在断指之后也没有马上治伤,而是陪着我们一起进了议事厅议事啊,怎么,当时刚断指的时候没有想到休养,等到议不了事了,就回去休养了?”

    张三平咬了咬牙:“这些事情是我们寨内的私事,二位初来之时,这寨中的接待和招呼事宜,都要由小人来一手安排,是以刚断指之后,小人也要陪同二位。这是小人作为寨中军师和总管的义务,后来二位说不需要小人作陪了,小人才退了出来,也是把这些天的值守事务安排好之后。才自己去养伤,二位尊使,有什么不对吗?”

    屈彩凤哈哈一笑:“好一张伶牙利嘴啊,张军师,你说这些值守的人都是你这个大总管安排的。那就是说,这个偷听我们说话,每晚偷看我们的家伙,也是你一手安排的喽?”

    张三平的眉毛挑了跳:“不错,是小人安排的,此人姓邓名二通,在山寨里也算是精明能干,小人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安排他带人值守的,没想到此人不怀好意,竟然偷看上使。真是死有余辜。”

    屈彩凤的脸色一沉:“张总管,这个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吧,你安排的人偷看和监视我们二人,然后此事一暴露,你就直接把剑架上人脖子,虽然最后是杨寨主一时冲动出了脚,可此人却是死在你的剑下,你说这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点呢?”

    张三平厉声道:“吴护法,你的意思就是怀疑此人的监视和偷窥之举,是在下所指使的吗?”

    屈彩凤的眉毛一挑:“张总管。种种迹象都证明了这一点啊,你被我断指在先,赶出议事厅在后,有充分的理由和动机指派一个亲信来监视我们吧。”

    张三平咬了咬牙:“这一切只是吴护法的个人推测。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仅凭此事来处罚在下,在下实难心服!”

    屈彩凤笑了笑:“确实,帮有帮规,寨有寨法,无论是天台帮还是滚龙寨。都不能靠这点证据来定你张总管的罪,只能说你御下无方,有失察之罪。”

    杨一龙一直眉头紧锁,心里也是一惊一乍的,生怕张三平顶不住压力,把自己是沐王府的人这一点给抖落出来,等听到这句屈彩凤的口气有所松软时,马上接过了话头,笑道:“就是啊,不仅是张总管御下无方,我杨一龙也有管束不严之责,让二位上使见笑了,回头我一定重罚张总管,也会向全寨通报,让各位兄弟都引以为戒。”

    屈彩凤摇了摇头,脸色一沉:“那我想请问张总管,你在我们来的当天晚上,就悄悄地下了山,然后十几天都不见人影,一直到前天的夜里才悄悄回来,这又是想要作何解释呢?”

    张三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平日里不是夜里足不出户,就是白天的时候被杨一龙拉着到外面转悠的这两个家伙,又怎么可能掌握自己的行踪,他的喉头动了动,吞了泡口水,强辩道:“吴护法,你只怕是弄错了吧,在下可一直是在寨中的,这些兄弟们都可以作证。”

    一边的几个寨兵连忙七嘴八舌地说道这几天张三平一直就在寨子里,从来没有离开过,只不过白天的时候很少出来云云。

    沐兰湘转向了杨一龙,笑道:“杨寨主,这些天你敢保证张总管在这寨子里吗?”

    杨一龙只觉得背上一阵发冷,这两个家伙的可怕程度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只觉得似乎有一只无形的眼睛,这些天来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咬了咬牙,作出了一个决定:“这个嘛,我这些天一直忙着陪二位尊使,并没有时间去看望张总管。”

    张三平的脸色大变,从刚才的惨白变得通红,而那几个帮他作证的寨兵一个个也都收住了嘴,大气也不敢透一口,悄悄地向后退了几步。

    沐兰湘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这么说来,杨寨主也没有看到张总管这些天在寨子里喽?”

    杨一龙深吸了一口气:“我是没有看到过,但这并不代表张总管就不在啊,我只是说,我因为这些天一直陪着二位上使,没空去探望张总管而已。”

    沐兰湘的脸色一沉,声音抬高了几度:“杨寨主,你这个解释不太能让人信服啊,张总管可是你的总管,还是你的军师,他给我们削断了两根手指头还不忘了给寨子里安排布置这些天对我们的接待事宜,难道你作为寨主就对这些事情不闻不问?退一万步说,就算杨寨主你白天陪我们,晚上总不要陪吧,又有什么理由这十几天都不去看望一下受了伤的张总管呢?就算是商量安排一下这些天我们的行程和警卫之事,也总该碰个头的吧。”

    杨一龙咬了咬牙,一边擦了擦头上开始向外涌的汗水。一边说道:“这个,是我的疏忽了,张总管在寨子里办事一向让我放心,所以他安排的事情。我没有过问,至于晚上的事情,我没有去看张总管,是不太应该,但上次张总管得罪了二位尊使。我怕在这时候见张总管会让二位尊使不高兴,所以才没去。”

    屈彩凤哈哈一笑:“好个放心可靠,可靠到派人来监视我们吗?如果这个人不是偷窥,而是下毒或者趁我们熟睡的时候行刺,请问杨寨主,这个责任又要由谁来负呢?”

    张三平突然开口道:“好了,不用再这样得理不饶人了,二位是高人,我们这点小把戏自然瞒不过二位的火眼金睛,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杨寨主。你这也太不仗义了,也莫怪姓张的不讲面子。”

    杨一龙面如死灰,抗声道:“张总管,你什么意思啊,你办事不利,所派非人,冒犯了二位尊使,不去反思自己的失误,却在这里说这种话,成何体统。我看你是伤了手指头,连脑子都出问题了!来人,给我把张总管架回去,好好反省!”

    屈彩凤笑道:“别急啊。杨寨主,张总管既然有话要说,总得让他说出来嘛,说完了以后你再处罚不迟。”她扭头转向了气鼓鼓,红着眼睛的张三平,“张总管。有什么就说吧,今天我们两人在此,没有人能让你闭嘴的!”

    张三平把心一横,梗着脖子说道:“我张三平可不是什么滚龙寨的军师或者总管,我真实的身份是沐王府的执事。”

    杨一龙一下子象个泄了气的皮球,向后软了两步,屈彩凤秀目流转,瞟了他一眼,“哦”了一声,又转而对张三平说道:“原来是沐王府的执事啊,失敬失敬了,只是我们乃是绿林山寨,你作为官府中人,打进这绿林山寨里,又要隐瞒身份,这是意欲何为?”

    张三平哈哈一笑:“打入滚龙寨?你们也太高看这寨子了,在你们眼里,这是个绿林山寨,是你们巫山派,哦,不,应该是天台帮的下属,而在我们沐王爷眼里,这就是个土匪窝,结寨对抗朝廷,抗拒天兵,上回沐王调集重兵围剿,本可将这寨子一举铲平,但念上天有好生之德,而滚龙寨的杨寨主也亲至军营,表示降服,沐王爷这才放了他一马,只不过为了确保滚龙寨以后不会继续为匪,特派了我在这里以军师和总管之名坐镇监视,明白了吗?”

    屈彩凤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呵呵,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么说来,这些寨兵也都不是苗人,而是你的手下了?”

    张三平点了点头:“不错,是我从沐王府带来的,你们两个使者,最好回去带话给屈彩凤,这滚龙寨已经归降了我们沐王府,跟你们天台帮再无半点关系,以后也不会再奉这罗刹令的指挥了。”

    屈彩凤的目光落在了张三平的那只缠着绷带的手上,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既然如此,我一时失手伤了张爷,这可怎么好呢?我怕死沐王府了,你们不会砍我几根手指头以作报复吧。”

    这张三平出自青城派,青城派一向在川中亦正亦邪,门下弟子也多是眼高于顶,狂妄自大之辈,而且往往多极为记仇,当年曾有出身青城的剑术高手,因为比剑输给了使天蚕剑法的展霸图,一直耿耿于怀,郁郁寡欢而死,临死前还传下遗命,要青城弟子以后设法偷取天蚕剑法的剑谱,以为自己报仇,而展慕白的福威镖局全家给灭门的横祸,也是因此事而来,因此青城派的门人弟子,即使是正道侠士也往往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只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当年屈彩凤手下的巫山派势力极盛之时,也曾深入四川,与峨眉派和唐门交战,青城派一看有机可乘,便派出大批弟子企图攻击刚被巫山派抢下的几个原唐门分舵,于是双方结怨,屈彩凤曾亲自带队,将青城派从掌门木松子到一代弟子的两百余名高手,在一夜之间全部击毙,青城派从此一蹶不振,名存实亡。

    而当年的松风剑客张三平有事外出,不在派中,这才躲过这一劫,所以在他的内心深处,对巫山派是又恨又怕,也正因为这原因,沐朝弼才有意派了这个跟巫山派有大仇的人来这滚龙寨充当眼线和监视者,避免滚龙寨和巫山派总舵之间再藕断丝连。

    若是换了几年前,张三平是绝对不敢在屈彩凤的使者面前这样大呼小叫摆威风的,只是这几年下来,他在这滚龙寨中作威作福惯了,一时间也忘了自己的斤两,再就是认准了这两个使者不敢在杨一龙的寨子里拿自己怎么样,屈彩凤毕竟新出江湖,势力远不如以前,在这云南之地也难敌沐王府,有这个后台撑腰,让他的胆气也就得足了起来。

    张三平听到屈彩凤这样说话,哈哈一笑,还以为屈彩凤真的怕了他:“哼,原来你们巫山派也有害怕的时候,回去告诉屈彩凤,就说这滚龙寨以后就跟了沐王府了,叫她别再打这里的主意,还有,你前些天断我两根手指,识相的就留下三根来,不然管教你。。。”

    张三平的话音未落,却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看清对手的招数,右手手腕处便是一凉,转而剧痛起来,他定晴一看,却只见自己的右手已经齐腕而断,一只断手正落在地上,鲜血正在从断腕处喷涌而出。

    张三平又惊又痛,本能地想要反抗,剑鞘中的长剑被他内力一震,一下子飞到了他的左手上,却只见到面前的“吴晴”忽然周身腾起一阵红气,外面穿的衣服一下子暴裂开来,化为片片飞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