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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的玫瑰 第10章 承诺

    叶总今天晚上回来的有点早,破天荒是在我上床之前,也没准是我今天睡得有点晚。

    我心事重重地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七、八十个台,我拿着遥控器不断的换,一个轮回之后,我依然不知道要把台定在哪个频道上,七八十个节目,没有一个能满足我,墙上柔和的壁灯亮着,在电视频道转换瞬间的安静和昏暗中,我在电视屏幕上看到了自己那张落寞的脸,然后被影视中各种各样的脸所代替,有张着嘴正要唱歌的,有严肃播报新闻的,有流着泪哭诉的,为什么每一个人都那么无聊。

    我拖延着时间,不停地看着墙上的钟表,不知道是电视更吸引我还是墙上一下一下不停走动的时间。

    我的眼睛虽然一直很呆滞,但我的脑子却没有被我视线所影响,我琢磨着上学的事情,就好像那是一跟牢笼一样,我害怕一旦走进去,就永远地远离了他,我甚至清醒的知道,很快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可是没有办法确定我和叶总的关系,没有办法让我在离他更远的地方让心靠他更近,这让我很恐慌。

    我对他来说算是什么呢,是一个他收养的女儿,是他资助的一个学生,还是和他没有关系的人,想到这里我的心很疼,我宁可去要饭也不要做他的女儿,不想要被挡在亲密关系之外。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叶总回来了,我盘腿坐在沙发上的迷茫样子,让他吃了一惊,他走到沙发前,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节目让我在半夜三更还大睁着眼睛。

    我没有理会他的关注,继续频繁换台,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电视机会不会因此而坏掉。

    他命令般的对我说:“为什么还不去睡觉!”

    我像没听见一样,就好像电视里的节目更让我聚精会神,其实不过是一闪一闪的广告片段。

    叶总似乎也没想管我,他摇了摇头进了自己的卧室。

    虽然我一副淡漠的表情,但我的耳朵却灵敏地竖了起来,他在卧室待了一会儿就拿了东西去了浴室,然后洗澡间淋浴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我歪着头听了一会儿,然后猛得从沙发上跳下来,迅速关了电视,蹑手蹑脚地走到叶总卧室门口,轻轻一推,门开了,我走了进去,突然有个调皮的想法,如果我现在把他浴室的门打开,不知他会吓成什么样。

    不过,还是不要冒险了,如果他一生气把我痛骂一顿就糟了,我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里面的水哗哗的响着,我的心也咚咚的跳着,我越是告诉自己要镇定,越是发现自己不但心快要跳出来,而且脸红耳热。

    后来我听见水停了,紧张得脑子有点嗡嗡作响,他不会光着身子就从里面走出来吧,这有什么可怕的,不正是我所期待的吗?

    我也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只是紧张得握住的手有点微微出汗了。

    叶总穿着白色的睡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还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刚刚出浴的他,头发上还带着水珠,脸上也透着清爽,身上带着那种我喜欢的沐浴露的淡淡的清香。

    看到我站在卧室的门口处,叶总愣了一下。

    “你有什么事?”他很严肃,把干净的发丝擦了又擦。

    还好,我镇静了一下自己,站在原地没有动,叶总有些纳闷的走过来,他说:“你怎么了?”

    我迎着他关爱的目光,听到自己血管里血液奔流的声音,我轻轻地说:“我,我,已经长大了。”

    叶总扑哧一声差点笑出声来:“是吗?你知道什么才能算长大吗?”

    我并不理会他的嘲笑,而是一直盯着他深邃的眼睛,我希望他也能感受到我眼里流转出来的妩媚与爱,我的爱也许与他的不同,还带着自私、占有。

    我慢慢拿过他的手,那只手被水浸泡得有些发白,却是那么大而有力,我把他手上用来擦头发的白色毛巾拿了下来,扔到床上,然后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我的胸前,虽然稚嫩却也挺拔的胸部隔着睡衣刚刚碰到他的大手,他的手就像触电一般弹了起来。

    他猛然挣脱我的手,生气的大声说:“你在做什么?”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倔强中带着委屈,呼吸也变得有一点点的不顺畅,我说:“我只想告诉你,我已经长大了。”

    叶少涵推开我说:“胡闹!”

    我却顺势扑在他身上,像一只黏人的虫子,只要被他一碰就再也别想摆脱,我紧紧抱着他的腰,浴后清香的气息从他的身上传了过来,我贪婪地把头埋在他胸前柔软的睡袍里,说:“我没有胡闹,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叶少涵没有再将我推开,他站在那里轻轻揉着我的头发,耐心地说:“你还没有到十八岁,你还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还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就不能算长大。”

    我倔强的解释:“明年我就十八了。”

    叶少涵叹了口气:“我说的不仅仅是年龄,你懂吗?五年之后你再来和我讨论这个问题吧。”

    在他的怀里我听到他的心脏也在咚咚地跳着,和我的是一样的节奏。

    我轻轻的从叶少涵的胸前抬起头来,盯着他的眼睛:“五年之后,你说的是五年之后吗?这么久远。”

    他宽容地笑了笑,还带着他惯有的苦涩,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他这样的笑。

    他说:“我是说到你真正掌握自己人生的时候。”

    “不!”我坚决地说,“我现在就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我更紧地抱住了他。

    叶少涵把我从他身上推开,双手扶着我的胳膊,“这就是你幼稚的地方。”

    我企图再近他的身,无奈被他的双手钳制,就算我拼命的使劲也无济于事,我只好放弃对抗,抬起头说:“好!你说的,就五年,五年之后我要嫁给你,不许反悔!”

    五年,五年有什么了不起,很快就会过去的,有了这个承诺我还怕什么呢,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我像小鸟一样快乐的飞了出去,“五年,就五年!”

    这就是我,我的爱总是不自觉的用非常残忍的方式去刺伤那些最爱我的人,许多年以后,当我想起这些日子,我真的痛恨自己的自以为是,我只是一味的想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不知道当我被叶少涵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是怎样压抑住自己的欲望和情感,以让我没有包袱的长大,爱并不是把自己年轻的身体不负责任的给出。

    在我简单的思想里,想把一个女人最贵重的东西给他,因为爱他,只是想给他,我不知道怎么样去爱一个人,认为什么都给他就是爱他,毫无保留的,多么单纯而幼稚的想法。

    五年之后我要嫁给叶少涵,我确信这件事,并且我也要让四十二岁的叶少涵确信,这就是当时我的脑中所有的内容,就算是他五十岁、六十岁,我也要嫁给他。

    但是从那天之后,叶少涵就没有回来住,他只是会偶尔给我打个电话,或者让阿北好好照顾我。

    所以当我从阿北的口中知道有一个叫甘露的女人存在时,气愤让我丧失了所有的知觉,那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痛苦,我就像一只气鼓的青蛙,随时都有可能被内心升腾的怒气涨爆而死。

    我的爆发足以毁灭整个世界。

    我逼迫阿北带我去找那个女人拼命,不得不承认阿北是一条合格的狗,就算在我的淫威下,他也不说出他们去处,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阿北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哪儿用餐,在哪儿卿卿我我,所以他的忠诚也许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我马上拨通了叶少涵的电话:“你在哪儿?”

    “我在吃饭,有事吗?”

    “你在哪儿吃饭?”

    “我问你有事吗?”

    “你在和甘露吃饭吧!”

    “你怎么知道?好了,没事我挂了。”他挂了我的电话。

    我就是知道,我听到了餐厅杂乱的声音还有钢琴的演奏声,我的耳朵非常尖,对这种声音非常敏感。

    我让阿北带我去餐厅,他就像没有听到我的话,或者他只是把我当成一只不停呱呱叫啸的鸭子,依然继续看着电视,看都没看已经冲到门口的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我。

    但是在我打开房门的时候,我听见阿北幽幽地说:“你傻不傻呀!”

    听到他说这句话,我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我也觉得我的愤怒有点没有道理,但是我已经把门打开了,而且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在这种情况下,我也只能义正言辞的走了出去。

    然后在心里大骂,你这该死的阿北,你最好死无葬身之地,我混乱的忘记了要把气出在谁的身上。

    打车到了叶少涵常带我去的餐厅,没有他们的踪影,我松了一口气,也许他们已经走了,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是在这里吃饭的。

    不过我这样冒失的来找他们理论是不是有点可笑啊。

    一切要从长计议,我对自己说,要做一个聪明的女人。

    回去后,我打发走了阿北,然后给叶少涵打电话:“叶少涵。”我直呼其名。

    那边不耐烦的说:“什么事?”

    我哭着说:“我头好痛,可能是生病了,你能回来吗?”

    他好像并不相信:“阿北呢,让他带你去医院。”

    我说:“我不去医院,就是头有点痛而已,我一个人好害怕,你能回来吗?”

    我听到话筒里有个女人的声音在旁边问:“谁呀?”

    我心如刀绞,这一次真的哭了起来:“你没有时间就算了,明天早晨我给阿北打电话去医院好了。”

    挂了电话我真的趴在被子上哭了起来,就好像我已经被抛弃了。

    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我听到了开锁的声音,叶少涵真的回来了。

    我迅速把被子盖好,假装病怏怏的躺在床上。

    叶少涵径直来到了我的房间,他看了看我说:“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刚刚才哭过,加上我演的又挺像,他并没有察觉我是装病的。

    我说:“我没事了,头有一点疼而已,就是一个人很害怕。”

    叶少涵用手摸了摸我的头,说:“不发烧,没事了就休息吧,这么大人了胆子还这么小,放心睡吧,我不走了。”

    我听话的点点头,让自己尽量像一个懂事又贤惠的女人。

    叶少涵走了出去,我听到他在客厅打电话:“甘露,我不过去了,明天给你电话。”

    我躺在床上撇了撇嘴,甘露,到底是一个什么人物,我一定要见你的庐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