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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的玫瑰 第23章 不太清晰的方向

    还没到中午,我就又回到了报社门口,没想到的是,我还没有进去,那个记者林波就出来了,看到了我,他高兴的说:“太好了,走,我请你去吃饭,我们边吃边说。”看来他对叶少涵的事情非常感兴趣。

    我们去了一个离报社不远的小餐馆,坐定之后,林波随便点了两、三个菜,在等待的功夫,他就按捺不住,问我:“你还知道关于叶少涵的什么新闻,说来我听听,我看看有没有价值。”

    我想尽量让自己显得诚恳,所以用无助的大眼睛看着他:“你能帮我吗?你可以帮帮我吗?”他就是我最后的希望。

    “这个小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说着他拿出一支烟来,他手指上有浓重的烟草熏过的深褐色的痕迹,点燃后他吸了一口,又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才又向我看过来,接着说:“说你认识叶少涵是骗我的吧?说吧,想让我帮你什么?”

    我低下了头:“我没有骗你,我的确认识叶少涵,我也看到了你写的那篇报导,我找不到其他人,所以来找你,我想见他一面。”

    正说着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林波吸了两口烟后把半支烟按在了桌子上的烟灰缸里,还用手捻了捻。

    “你为什么要见他,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说着他拿起筷子来夹了一口菜,指了指我面前的筷子说:“吃吧。”

    我并没有动手,而是继续说:“因为他救过我,资助过我,他是我的恩人,所以当我看到他被抓的新闻之后,就是想见他一面,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林波停下了筷子,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我的脸:“就这么简单吗?因为他帮过你?他可是要犯,你们的关系应该没那么简单吧。”说着他笑了笑,“况且你怎么会找我来帮你,我只是一个记者,哪有那个能耐。”

    我噙着泪看他,“我是一个学生,我不知道该找谁,不知道谁能帮我。”

    林波不为所动,他继续吃他的饭,似乎不想因为我耽误更多的时间。

    “我的父母都死了,我是一个孤儿,在遇到叶少涵之前我在街头流浪,靠乞讨生活,为了吃一顿饱饭,给早点铺洗碗刷盘子,晚上只能拳缩在汽车站冰凉的长椅上,熬过无数个黑夜,可能你想象不到,可能你理解不了,后来我遇到了叶总,他不但救了我,还资助我去上学,如果没有他,也许我现在已经死了,也许我已被人贩子卖到穷山沟里,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体面的坐在你的对面,是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也许你觉得他是一个罪犯,但我就认为他是一个好人,不管他做了什么,我就是想见他一面,告诉他,他是一个好人,我相信他,世界上每一个人都不相信他,但是我依然相信他。”说着说着,我就有点哽咽了,我强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林波一边吃饭一边听我诉说,他好像是满不在乎,但是有几次我看到他的眼神掠过我的面孔时会有一丝的触动。

    他说:“叶少涵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他到底用什么方法,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相信他,我很好奇,你还是太单纯了,他有的是钱,资助你上个学算什么呀,他没有要求过你什么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认为叶总资助我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儿一定有他不可告人的想法,可是他真的没有,他总是说等我毕业之后能自立了,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我把我对叶少涵的感情完全隐瞒了,我知道这些记者就希望利用八卦的东西来吸引人的眼球,我只要让他能相信我,帮助我,并且不能给叶少涵带来负面的东西。

    林波终于吃完了,他又点了一支烟,然后他就被烟雾缭绕着。

    我透过弥漫在我们之间的烟雾看着他,继续说:“他不但资助了我,他还资助过一个叫山泉的的残疾小男孩儿,那个男孩儿只有十二岁,当时也是和我一起在车站要饭,叶总送他去智能教育学校,为此他还捐了学校一百万,我是听别人说的,如果你去那里查,一定能查到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波用夹有烟的手指了指桌子上的菜,示意我吃饭,并说:“你想让我怎么样,把他的好人好事写个报道登出来?不可能,法院都没判呢,我们可不能随便写这些,这可是方向性问题。”

    我并没有动筷子,而是继续说:“我就是想见他一面,我想让你以采访的名义,带我去见他一面,或者帮我传个话都行,我可以把我的学费和生活费都取出来给你。”

    “不是告诉你了吗?不可能,他现在是嫌疑犯,别说你见他,就是我见他都是不可能的。”

    “那怎么办,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他。”我急得快哭了,“那我天天跪到法院门口去,他们会不会让我见他呢?”

    “行了,你别幼稚了,你先吃饭,我帮你想想办法。”

    我拿起了桌上的饭碗,开始大口的吃饭,并且安慰自己,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的。

    米粒在我的嘴里搅拌着,眼泪却在我的心里流着,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叶少涵在做什么,他能不能吃得饱,他知道不道我在为他努力。

    林波叫服务员拿来了纸巾,塞给我说:“擦擦吧。”

    我抬起头,眼泪就掉进了饭碗里,我张开满是米饭的嘴说:“没有办法,是吗?”

    林波看着我大口的吃饭,看着我眼泪掉进米饭碗里,突然变得很温柔,他说:“他有律师吗?和律师接触一下应该可以知道他的情况,如果他没有律师,可以让他的家人帮他请一个律师。”

    说完他站了起来,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名片给我,说:“我可以帮忙打听一下他的情况,但不一定有消息,咱们电话联系吧,帐我已经结了,先走了。”

    我拿着那张名片,看着他转身离开,我哭得莫名其妙,无法自控。因为在这一个瞬间突然明白了,显然他不能给我带来任何希望。

    后来林波在电话中告诉我,叶少涵的案子开庭时间还没有定,并让我加紧时间联系他的家人给他找律师,后来他又说,其实请不请律师都一样,纯粹是浪费钱,他牵扯的不是一件普通的案子。

    我所知道的叶少涵,除了我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了,而我又不懂法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又来到了甘露家门口,因为只能让她来做这件事了。

    甘露打开房门的时候已经和两天以前我来时判若两人了,她恢复了以往淑女的样子,看不出一点悲伤过的痕迹,当我把和林波的谈话,以及让她请律师为叶少涵辩护的想法说出来时。

    她很理智而且坚决的摇头了,她说:“你就别傻了,能保住自己,并且自力更生活下去,这就是你对他最好的报答。”

    我说:“不,我一定还能为他做更多的事。”

    “如果你觉得你那么厉害,你就做去吧,我不会阻止你,但是你别来找我,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可以,你可以帮他请律师。”

    “我当然可以请,可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请了也是白请,难道请律师不需要钱吗,而且这不是一笔小的数目,明知道没有用,还要去把这钱往水里扔,你不是弱智吧。”

    “我还有两万三,我都拿出来,够吗?”

    甘露皱着眉头,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半天才说:“不是我不愿意帮少涵,因为我知道做这些都是没有用的,这样说吧,你说我以什么身份去帮他,说我是他的女朋友、情人,也许第二天报纸就会登出来,叶少涵把大量财产转移到了情人甘露的手中,我也会很快就被公安机关审察,我今年三十岁了,还要结婚、生孩子,不能让我背着一个要犯情妇的头衔渡过自己的后半辈子吧,他从不让咱们干预他的事情,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存在,这样既保护了我们,也保护了他自己。”

    甘露的话像一块大石头砸了过来,我怔怔的站在那里有点懵,她说得有道理,她不可能出面去做这件事情,那怎么办,叶少涵又没有其他亲人,我喃喃自语说:“那我该怎么做啊?”

    甘露无奈地说:“如果你非要往这混水里趟我也没有办法,就是不要再牵连我就行了。”

    我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甘露,她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冷静的思维,厌烦的眼神,我突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叶少涵的自由,哪怕自己在那个黑洞洞的牢里度过一生,可是你却能说出这样自私的话来,白枉费了他以前对你那么好,你都忘了他曾经为了你还打过我一巴掌,你就这么没有感情吗!”

    听到这些,甘露脸色也软了下来,她说:“我那是气话,好听的话我也会说,我就是想让你面对现实,不要再这样胡闹下去了,已成定局的事情,就凭你一个小孩子是改变不了的。”

    我不想听她说这些话,哪怕我也觉得她说得是有道理的,我收敛了激动的心情,无奈的告辞:“那我先走了。”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乾坤,但是我更知道我一定不能放弃。

    甘露没有再留我,她已经和叶少涵划清的界限,所以她是不愿意我在这里一遍一遍的提醒她,她曾经的身份。

    正要关门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说:“对了,你可以去找一下他前妻,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怎么样她也应该帮忙,他们还曾有过一个女儿,这样咱俩也能脱开干系了。”

    我瞪了一眼甘露,终于明白了一句话:人走茶凉,叶少涵刚被抓起来才几天,甘露的这杯茶就已经凉到了冰点。

    大我十岁的她,突然变得很怕我的眼神,她快速的把门关上了。

    我又重新敲门,大声问她:“他前妻叫什么?在哪儿工作?”

    甘露连门都没有开,隔着厚重的阻隔在里面说:“她好像叫顾苑,在xx师范大学授课。”

    她说完,楼道里一下子显得异常安静,有一种春天还没有缓过来的阴冷的感觉蔓延我的全身。

    从楼里出来,华灯初上,我决定去找叶少涵的前妻——顾苑,不过也只能明天去了,已经过去两天了,如果明天顾苑这条路再走不通我又该怎么办?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一个人都没有,小静可能去跳舞了,洛洛又去过她纸醉金迷的生活。

    我掏出手机又习惯性的拨了几遍阿北的电话,传来的依然是关机的提示音,为什么会一直联系不到他,为什么,如果有他在,两个人的力量至少比我一个人强吧。

    我突然想起来,洛洛今天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有接,我把电话拨过去,听到嘈杂又热闹的声音,洛洛尖着嗓子喊:“玫瑰,你在哪?还以为你失踪了呢,我现在就回去。”

    没过多久洛洛就回来了,我趟在床上,看着宿舍门被猛得推开,然后洛洛就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抱住了我,她说:“宝贝儿,担心死我了。”

    我咧开干裂的嘴唇笑了笑,说:“我没事。”只觉得嘴巴紧紧的,我不知道自己笑出来了没有,这两天我是第一次尝试着去笑一笑,原来我也有需要假装表现坚强的时候。

    洛洛很难过,“我都知道了,那个报纸我看了,怎么办?你的银行没了,你以后怎么办呀!”她像蹦豆似的没有任何停顿。

    我显得似乎比她还平静,说:“我可能很快会退学,现在先不退,因为学费、住宿费都是交到学期末的,我现在也暂时没有地方住。”

    洛洛快人快语的说:“其实你可以不退学,肖陌丘说如果你愿意,他可以资助你剩下的学费和生活费,你说你的命怎么那么好,那些有钱人都前仆后继的资助你。”

    我摇摇头说:“谢谢他的好意,我不打算上学了。”

    “傻瓜,既然有人愿意帮你,你干嘛不上学,你真是天底下头号大傻瓜!”

    我认真地看着她,“洛洛,你有拼了命也要想去保护的人吗?”

    洛洛摇摇头说:“我没有,除了我自己,我为谁也不会去拼命,就是我老妈我老爸也一样,都靠边儿站。”洛洛用手指了一下我的头说:“就是你,现在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也别想让我去为你拼命,傻不傻呀,命可只有一条,为谁都不值得,还是留给自己吧。”

    我摸了摸刚被洛洛用手指过的头,迷茫的看着天花板,轻轻地说:“我有,为了他的自由,我想拼上自己的这条命,就算是为他去死我也在所不惜,他那么尊贵的人怎么可以生活在监狱那种地方,绝对不可以的,可是,我怕自己是那么渺小,那么的无能为力。”

    洛洛安静下来,他挤在我旁边躺下,她说:“我也希望有一个人让我这样做,我也想像你和小静一样,至少活着有自己的追求,我活得很空虚,连死都懒得去死,你是为了你爱的人愿意去死,我也想去死,为了我恨的人,死在我爸妈面前,让他们追悔莫及,这样我才舒服,不过,我说了,连死我都懒得死。”

    小静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和洛洛已经挤在一起睡了一觉,小静也过来表示了对我的同情,因为我的悲惨遭遇让她的心理平衡了,她不再仇视我,她也知道我可能很快会离开学校,对她的艺术道路产生不了什么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