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文昭 第182章 文昭的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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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哭了。”文昭刚开口，就又像是给对方撕开了发泄的口子，叶不明猛地转过来抱住文昭，“我终于娶到你了，你是真的在我怀里了，你回来了。”
文昭这个时候才深刻的感受到，五年前的那场婚礼，困住的不仅是自己，被陷在其中无法自拔的还有这个人，自己在五年前何其幸运的遇到了白羽，可是他却一直无人救赎，留在原地，不停的下沉。
看来无论是做局的人，还是被骗入局的自己，都没有免除一番伤筋动骨的疼痛。
叶不明现在这样，文昭不觉得可怜也不觉得可恨，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罢了，等到他能够放下来的时候，也就刻意走出来了，现在恐怕也只是不甘心而已。
任由对方哭着，过了很长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应该安慰还是把他推开，文昭不想对叶不明说自己回来了做出什么回应，她知道自己的心不在这里，而且当时跟叶不明婚前就定好了，每个月都会回宁国公府住一天。这样的要求叶不明当时听了之后虽然沉默了一下，可是也答应了。
哭了很久的叶不明并没有等来文昭的安慰，他的心难受的揪了起来，情绪有点激动，抬起头，寻找到文昭的嘴唇，就亲了上去，双手也逐渐的在她身上摸索起来。
文昭任由他动作，只是身子还有点僵硬，叶不明一边哭着，一边和文昭亲热，他从文昭嘴里得不到的话，想从她的身上感受到，至少她没有推开自己不是吗？
偏过头，看着燃烧的红烛，文昭的思绪逐渐飘远，身上的人明显是初次，得不到要领，文昭也不想自己受罪，就稍微的引导了他，感受到文昭的熟悉，叶不明顿了一下，然后迎来的是更为凶猛的眼泪和动作。
文昭叹口气，索性就随对方去吧，好在他也终于是找到了关键，自己也没之前那么受罪了，之后，夜深，烛红，人缱绻，鸳鸯爱无双。
等到早上清醒后，文昭发现床上只剩下自己，看来叶不明是早早的就起来了，侍女们也都准备好了在帘外伺候文昭洗漱。
文昭起身后，身上酸疼的感受很明显，心里也是阵阵摇头，这人果然是武将，自己险些有点受不住，只希望他以后不要常来自己这里或者是早日里有些别的妾侍才好。
这些侍女差不多都是叶不明给挑选的，黄玉姐姐已经结婚生子，府里的事情她也兼管着，奶娘的年事已高，被子女接走奉养，这次她们虽然也想跟来，可是自己又哪里能同意呢，只能是婉拒了。
但是也让黄玉姐姐分担帮忙照看宁国公府的事情，毕竟那里才是自己的家，也许将来说不准随时都要回去的，所以这次自己也没有把宁国公府内的侍女带出来。
想到这里，文昭又细细的看了面前的这些侍女，样子也都不差，白净出挑，如果这里面有愿意服侍叶不明或者叶不明能看上的也不错。
文昭的脑子正在胡思乱想着，侍女们这边给她打扮完毕，就领着她去用早膳。
来到桌子前，叶不明早就坐在那里，身边的管家笑眯眯的说到：“国公早就练功完毕，然后就一直在这等夫人来一起用餐了。”
文昭听了后自觉有点不好意思，连忙道歉：“是我起的迟了，让国公爷久等了。”
这话一说，原本表情还有点红润的叶不明有点变了脸色，“我没有等多久，而且，你也不要这样喊我，你能不能喊我夫君或者是不明。”叶不明的话带着点隐藏的期待，他想要文昭选前者。
叶不明早上起床的时候，有点慌乱，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文昭，不知道她对自己是否满意，他无从比较，可是文昭知道，于是就跑走了。
在练功的时候，他也是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自己怎么也能比白羽那个白面书生强吧，于是想以后的事情，想发生过的或者是没发生过的事情，可是在见到文昭来的时候，一切都抛在脑后，自己终于是和她成了一家人，他心里瞬间踏实了起来。
“那私下我就喊国公不明了。”文昭并没有选择那个自己期待的名字，叶不明眼里的焰火闪烁了下，然后他给文昭倒了一碗汤，“尝尝府里的吃食，有什么不满意的，告诉我。”
文昭则是一步一致谢，太过客气规矩，让人看着和叶不明不像是亲密的夫妻，而是陌生人。
管家看到自家国公的样子，又看了眼夫人，心里暗暗叹口气，他是京城燕王府的老人了，之前白羽在的时候，他就在燕王府，辅助李管家，夫人和白羽还有国公爷之间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自然是站在叶不明这边的，可也感慨着造化弄人。
用完了饭食，叶不明还有些公务，就先去了书房处理，管家则是抱着所有的账册和钥匙来到文昭面前，统统递了上去，说这些都是国公爷吩咐过的，整个府里的家底都在这里。
文昭有点诧异的翻看面前的东西，的确和管家说的一样，叶不明的所有家当都在这里，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都要交给自己打理吗？文昭并不觉得像叶不明那样的人会把自己的全部都暴露在别人的面前，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妻子。
管家则是苦笑着摇摇头，替自家国公爷分辩：“夫人，这些东西在您答应嫁进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这些不仅是国公爷的身家，更是他的心，都摊开了交给您，您接着吧，他的心也是苦的这些年。”
文昭早就认出来了管家是当年在燕王府里的老人，她也不奇怪对方会替叶不明讲话，既然是国公爷的吩咐，那么管家也只是照做，她先收了，不难为对方，有什么话她之后再跟叶不明亲自说。
午膳的时候，文昭想说，可是想着吃饭要紧，这样的事情，还是私下说，叶不明似乎看出来她的异样，想问不敢问，心里一个劲的打鼓，害怕文昭会后悔，或者是有别的什么不满。
俩人就一直这样各怀心事的到了晚上，回到房间内后，文昭终于是开了口，把今早管家给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叶不明看着这些东西，一时间情绪太过紧张没认出来，脑海里瞬间炸了锅，“这些都是管家早上交给我的府里的账册和重要的契约，我想了想，我拿着始终还是不太合适，你还是收回去吧，我也没有想要管家的意思，现在的府内的秩序就很好，不需要什么改动。”
原来只是账册！叶不明这口气算是缓过来了，他还以为是别的什么自己无法承受的东西，“昭昭，你拿着这些我放心，说是交给你就是交给你了，我不会再收回来，从今以后，府里的所有事情都是你做主。”
看叶不明的态度这么强硬，文昭也只好先收下，：“你如果有任何的变动，随时跟我说，我随时交还。”
自己又哪里会希望有什么变动呢，巴不得这些东西被她拿一辈子才好，叶不明想着。
等到二人再躺到床上后，文昭看到叶不明又覆盖到了自己的身上，有点震惊，瞪圆了眼睛，昨晚不是才有过吗？他怎么又来了?
叶不明低沉的在她耳边说到：“昭昭，我想。”他看出她的惊讶，可是自己不想忍耐。
“可是昨晚刚，”文昭有点不想参与进去，叶不明这时候则是红了眼眶，又要哭出来的样子，“我昨晚是第一次，我从来没有过，我忍不住，我真的还想，昭昭，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这话听的文昭无法拒绝，这人随即又被对方拉入了情潮，只是她在迷乱的时候想着，也许过了这段时间他的新鲜劲过了就好了，总不会老是这样，自己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叶不明休完婚假后回到朝上，任谁都能看出来平日里有点冷酷不近人情的他表情柔和多了，于是有私下议论的，也有当面取笑的，“哎呀，这不是新郎官么，三十多年了，终于小登科，感受相当不错吧。”说这话的也就是韩廷，别人也不敢对他这样直接的调笑。
“无聊。”叶不明马上又变回之前的冷脸，可是眼睛里还有着笑意，韩廷心想，完了，他就知道这兄弟满脑子都是那范家丫头，看这高兴的模样，这都遮不住。
“行啊，”韩廷拍拍叶不明的肩膀，“从你十岁出头，哥哥就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总盼望你成个家，有人看顾着，现在虽然说是过程有些曲折，可是也总算是得偿所愿，恭喜你小叶。”
他这也是发自肺腑的实话，虽然之前不是很看好范家那个小丫头再和叶不明走在一起，可是现在看到兄弟这么幸福，之前的所有都不重要，只希望他们夫妻再无波折，就这么好好的过吧。
“多谢。”叶不明也是诚挚的道谢，虽然文昭的心现在并不在自己这里，可是他相信总会有靠拢的那一天，自己的幸福会来的。
十五年后
一年前，赵琛因为年轻的时候辛劳郁结太过，经过多年的征战，身上也有不少的宿疾，而且登基之后从来都是兢兢业业的，没有一天荒废政务，后宫这么多年也是只有宁妃一个，在相思和疲惫中终于是累倒了。
太子作为他唯一的儿子，也是这么多年来悉心培养的储君，在满朝文武的拥护下登上了王位。
早在几年前，赵琛和文昭一起把赵念的身世说给他听了，这孩子自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然后看着文昭则是哭着扑了过来，抱着文昭喊道：“你原来是我的亲生母亲。”
文昭和赵念相拥，眼泪也流了出来，这是她的孩子，没想到赵琛竟然真的会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自己把真相挑破。
“你的父亲因我而死，我愧对于他，我承认当初让你做我的儿子，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我也爱恋你的父亲，我从来不后悔想要和他在一起，我只是后悔最开始醒悟的太晚，给他吃了那些毒药，即使后来怎么补救也终究埋下了祸根。”
赵琛对赵念说了实话，事到如今，他依旧是爱恋着白羽，他没有后悔那强迫来的一夜，只是后悔最初的决定，男人和帝王的天性就是掠夺，他不后悔用手段夺取了自己的爱人，这些年支撑自己的也是那一晚的点点滴滴回忆。
“这些年来，我始终把你当作我的亲生儿子一般，之后也会如此，皇位我留给你，不仅因为你是白羽的儿子，也是因为你配的上那个位置，等到我走之后，你无论是想要改名归宗也好，掘尸鞭策也罢，都随你。”
听到一向敬爱有加的父皇这么跟自己说话，赵念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还是靠在母亲的怀里，愣愣的看着赵琛，没有谩骂也没有痛恨。
等到赵琛离开后，大殿内只剩下文昭和赵念，文昭又把当年的事情，细细的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和叶不明的过往，还有白霄意的真实身份。
“母亲，你和父亲恨他吗？”赵念现在是悲喜交加，悲的是一向爱戴的父皇竟然是间接逼死亲生父亲的元凶，喜得是一直照顾自己的义母竟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义姐也是自己真正的亲人，范家和陈家是自己的母家，这可比那偶尔出来刷存在感的白家要顺眼多了。
“当年的确是恨的，”文昭叹了口气，“可是有了你，后来又有了王道长的批示，而且你的父亲没有死，只是回到了自己的时代，所以那时候我才明白，这些小爱小恨能够换来那些生灵的平安，想想也值得了，可是心里还是难受，为什么我和你父亲是被牺牲的那两个。”
文昭也是这些年慢慢想通的，不可否认在白羽离开后，她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和家人，早就有离开的想法了。
“我们都可以恨他，你也可以，”赵念知道文昭说的是赵琛，母亲的想法没错，赵念的眼神暗了暗，为人子，理当如此，就算是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给予了他现在所有的一切，可是他毕竟逼迫了自己的父亲。
“但是你也可以继续爱他，”文昭的口风转变之快，让赵念有点不太解解，怎么能够又恨又爱呢？
文昭笑笑，“因为我们的爱恨不重要，天道让你爱或者让你恨才重要。”经历了这些，她终于明白了大道无情，却又处处有情。
“怎么做你都可以选，但是我希望你能跟他学习做个好的皇帝，那些年的战乱摧毁了太多的东西，情爱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他的功绩对天下而言，足以消磨掉对我们的坏。”
文昭说出了最无奈的真相，赵琛是个好皇帝，他的治理下，整个圣朝安定繁荣，没有战乱之苦，没有贪官污吏横行，这恐怕也是王道长当年的初衷。
最后能在这样的世道中生活，文昭不仅替自己感到庆幸，也为百姓感到欣慰，而且这盛世还会由自己和白羽的子孙继续开拓下去，避免后世的灾祸，那么她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回到府里后，叶不明给文昭说了个消息，原来是当年逃亡去到倭国的张相等人的消息，这也是两国再度通关后才知道的，之所以说给文昭听，则是因为里面有一个是文昭一直关心的人。
“是玉静小师姐？”文昭诧异的问道，叶不明点头，“没错，玉静小师傅被迫嫁到倭国后，成为李斌也就是木下斌的妻子，等到张相一家跑逃过去后，张相因为丢了财物，所以心存报复，想要复仇，就去木下家煽动木下斌犯境，他想做倭贼的领路人，祸乱我圣朝。
可是被小师傅发现了，下毒直接毒杀了张相和他的公子，之后那些张相的家人也是零落到倭国各地，听说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文昭听了心里一沉，“那师姐呢？”，她的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小师姐出身医学世家，自然是明白药理的，毒杀张相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这样一来，她自己的安危可怎么办。
叶不明叹口气，“小师傅之后就自尽了，听说之前木下家主对她很不错，可是小师傅不为所动，即使被昏君嫁到倭国十余年，还是心向圣朝，也是为了圣朝的百姓，除了那个大祸患。”
这些年因为战乱，自己都自身难保，始终没能得到小师姐的消息，朝局稳定后，文昭拜托叶不明打听，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原来小师姐多年前就已经去了。
她闭上眼睛，眼泪横流，脑海中浮现的是玉静师姐和自己儿时一起海边嬉戏的场面，希望她的魂魄回归故土，希望圣朝从此安稳强大，不再有类似的悲剧。
之后又过了几年，赵琛走了，文昭看着赵念登基，意气风发的样子，她心里也是安慰的很，之前赵念也曾经问过她，想要尊自己为名义上的太后，她看着儿子，笑了笑，名义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虚名都是假象，她也不想让新皇的履历有任何污点。
赵念虽然是自己和白羽的儿子，可是他竟然和赵琛像了个十足，赵琛之前说过的认祖归宗或者是报复自己这个养父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文昭想想也是，一个能被王道长亲自批示为比赵琛还要合格的帝王，又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会让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天下重新大乱的。
于是在赵念登基这天，作为定国公夫人和新皇的义母，文昭去参加了庆典，回来后，就跑到宁国公府里，拿出来白羽最爱喝的葡萄果酒，一杯杯的喝着，然后直接喝醉了，整个人是罕见的又笑又闹，和平时在定国公府的沉稳样子判若两人。
叶不明跟在妻子的身后，来到宁国公府里，这个地方是他的禁区，从来不敢踏足的地方，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样的熟悉干净。
这些年来，每个月，文昭都会回来住上一天，怪不得是这样的规矩，每到那一天，他就会提前攒下很多公文，在府衙处理一天，这样等到第二天回府的时候，就能看到文昭已经在府里，就好像从来没有出府一样。
看着文昭一杯杯的喝酒喝醉，他知道她是想念白羽了，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在赵念登基一年后，朝廷也顺利实现了平稳的过渡，赵念也终于大婚，和先皇不一样的是，他同时娶了三位新妇，太子妃是徐家的女儿，虽然比他大两岁，可却是五朝元老徐尚书的宝贝孙女，其父徐思安如今也是一品大吏，这桩婚事门当户对。
至于两位妃子，也都是朝廷重臣之女，不偏不倚的很，文官武将各选其一，都是里面的领军人物，文昭看了更是欣慰，这孩子，是个标准的帝王，这新妇都是他自己选的，如此这般，她也放心了。
一年后，快到白羽祭日的时候，文昭照例要去宁国公府小住，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叶不明的心里涌上来强烈的不安感，甚至在文昭离开的时候，握住她的手，用眼神祈求她不要离开。
这么多年了，自己和文昭一直没有孩子，文昭以为是她当年生赵念亏损了身体，经常劝自己纳妾，叶不明都不为所动，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因为当初看了文昭差点因为难产香消玉殒，早在成婚当日就喝下了绝嗣的药，他就算是在想要和文昭的孩子，也不想拿她的性命再冒险了。
而且他当日就说过了，文昭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这些年他也是真心辅佐赵念，对白霄意也是没话说。朝廷里有人说他是个没后的，他也不介意，直说白霄意的后代就是自己的后代。
看着被握住的手，文昭有点诧异的看向叶不明，对方只能慢慢松开，然后支支吾吾的说了句：“早点回来。”
文昭笑笑，帮着叶不明整理下衣服，然后离开了。
叶不明则是在文昭离开后，发现府里的所有账册和契约都被放到了床上，同时还有几封信。
他颤抖着打开了上面说是给自己的这封信，然后疯了似的跑出屋子，骑上马，一路鞭策，来到宁国公府。
等他推开那扇房门的时候，发现的就是躺在床上的文昭，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叶不明摇晃着身子，来到床前，看着她，伸出手去，身子还是温热的，可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宁国公府瞬间传出凄厉的哀嚎，文昭特意选在这日服毒追随白羽而去了，把他抛下了，一点留恋也无。
那封信里，文昭写了对叶不明的感谢，还有这些年的遗憾，她早就不怪对方了，只是感叹造化弄人，叶不明为了社稷，她可以理解，然而白羽不会再来到这个时代，赵念现在也成了气候，自己没有了牵挂，她也不想再做一个拘束叶不明的存在，同时也是拘束自己的存在了。
她说自己是自私的，也是困了叶不明这么多年，现在她走了，叶不明可以好好的选择自己的生活了，不要留恋过去。
文昭的葬礼办的十分隆重，新皇带领着皇后和妃子们都前来守灵，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有的大臣没有眼色，劝谏了下，当场就被革职流放。
世人无不赞叹新皇仁孝，对这位义母堪比亲生母亲一样的孝顺。可是没想到的是，赵念用了堪比太后治丧的规格来给文昭发丧。
朝廷上下因为文昭的地位还有之前赵念突然展现的锋利，也都不敢再出声。
白霄意和赵念在文昭灵柩前哭的不行，对外说是文昭暴毙，对内他们都知道是追随父亲而去了，许笙也来了，顾不上太妃的尊容，和两个孩子哭成一团。
“夫人，”许笙哭的浑身发颤，这些年，自己心里不是没有过怨怼，自从文昭嫁给叶不明后，她也曾怪过对方，可是后来在朝堂上，有些势力想要赵琛选妃，目标盯着将来的太子之位的时候，是叶不明首先带领一众起义功臣坚决支持赵琛，誓死效忠太子。
虽然说赵琛对白羽的深情一直未变，可是其中万一有点什么变数，公子的孩子就是第一个要被除掉的。
许笙这才体会文昭当初嫁人的真正用意，母族的势力越强悍，太子的地位才会越稳固，所以她之后也是经常利用给赵琛请安见面的机会讲述当年公子的趣事，让赵琛更加的怀念白羽，越发的珍视赵念。
可是现在，儿子终于登基了，夫人却走了，夫人这是放下了所有的重担，追随公子去了。
想到这里，许笙难过的放声大哭，赵念边哭边说：“母妃，母亲的信里，说了让我好好的侍奉您，尊重您的选择，让我再问一下您，以后的日子，想要怎么过，一定要让您自由快乐。”
许笙想着夫人临死还惦记着自己，心里也是一阵悲戚，她直起腰，看着赵念和白霄意姐弟，二人都已经成家了。
糖糖早前嫁给了杨妃的小子，不对应该说杨妃的小子入赘了宁国公府，儿时的戏言成了现实，杨妃的小子现在也在军中任要职，是赵念的好助力。
赵念也是有了帝王之象，不需要她再看护了，想到这里，许笙说到：“我想去皇陵附近的那个小屋，公子和夫人曾经呆过的那个地方。”
竟然是连宁国公府也不待了，姐弟俩有点不同意的劝说着，许笙也上了年纪，不能在那偏僻的地方久待。
商量之下，同意她一年去待上几个月，也算是全了许笙的念想。她目光幽然，看着文昭的牌位，夫人，公子，你们最喜欢的地方，我每年都会去看顾的。
因为白羽已经是陪葬皇陵，所以赵琛和白羽已经在一个地方了，赵念不忍心父母分离，也把文昭葬在了一起，听到这个消息后，叶不明则是跪在地上请求赵念，将来自己死后，也要在一起。
知道母亲和定国公之间的纠葛，赵念看着这个守了母亲一辈子的男人，在母亲走后，一夜白发，他也叹了口气，允许了对方的请求。
十年后
叶不明在看到赵念有了数位皇子，江山稳固，白霄意的夫君也能够在军中站稳脚跟，继承自己的事业后，才安心的追随文昭去了，他早就存了死志，可是他想的是要彻底的安稳住赵念的地位，自己才能走，而且他也怕文昭不愿意立马就看到他，但愿她还没走远，能够等到自己，如果有下辈子，自己还想再看看她，亲亲她。
文昭这个时候才深刻的感受到，五年前的那场婚礼，困住的不仅是自己，被陷在其中无法自拔的还有这个人，自己在五年前何其幸运的遇到了白羽，可是他却一直无人救赎，留在原地，不停的下沉。
看来无论是做局的人，还是被骗入局的自己，都没有免除一番伤筋动骨的疼痛。
叶不明现在这样，文昭不觉得可怜也不觉得可恨，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罢了，等到他能够放下来的时候，也就刻意走出来了，现在恐怕也只是不甘心而已。
任由对方哭着，过了很长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应该安慰还是把他推开，文昭不想对叶不明说自己回来了做出什么回应，她知道自己的心不在这里，而且当时跟叶不明婚前就定好了，每个月都会回宁国公府住一天。这样的要求叶不明当时听了之后虽然沉默了一下，可是也答应了。
哭了很久的叶不明并没有等来文昭的安慰，他的心难受的揪了起来，情绪有点激动，抬起头，寻找到文昭的嘴唇，就亲了上去，双手也逐渐的在她身上摸索起来。
文昭任由他动作，只是身子还有点僵硬，叶不明一边哭着，一边和文昭亲热，他从文昭嘴里得不到的话，想从她的身上感受到，至少她没有推开自己不是吗？
偏过头，看着燃烧的红烛，文昭的思绪逐渐飘远，身上的人明显是初次，得不到要领，文昭也不想自己受罪，就稍微的引导了他，感受到文昭的熟悉，叶不明顿了一下，然后迎来的是更为凶猛的眼泪和动作。
文昭叹口气，索性就随对方去吧，好在他也终于是找到了关键，自己也没之前那么受罪了，之后，夜深，烛红，人缱绻，鸳鸯爱无双。
等到早上清醒后，文昭发现床上只剩下自己，看来叶不明是早早的就起来了，侍女们也都准备好了在帘外伺候文昭洗漱。
文昭起身后，身上酸疼的感受很明显，心里也是阵阵摇头，这人果然是武将，自己险些有点受不住，只希望他以后不要常来自己这里或者是早日里有些别的妾侍才好。
这些侍女差不多都是叶不明给挑选的，黄玉姐姐已经结婚生子，府里的事情她也兼管着，奶娘的年事已高，被子女接走奉养，这次她们虽然也想跟来，可是自己又哪里能同意呢，只能是婉拒了。
但是也让黄玉姐姐分担帮忙照看宁国公府的事情，毕竟那里才是自己的家，也许将来说不准随时都要回去的，所以这次自己也没有把宁国公府内的侍女带出来。
想到这里，文昭又细细的看了面前的这些侍女，样子也都不差，白净出挑，如果这里面有愿意服侍叶不明或者叶不明能看上的也不错。
文昭的脑子正在胡思乱想着，侍女们这边给她打扮完毕，就领着她去用早膳。
来到桌子前，叶不明早就坐在那里，身边的管家笑眯眯的说到：“国公早就练功完毕，然后就一直在这等夫人来一起用餐了。”
文昭听了后自觉有点不好意思，连忙道歉：“是我起的迟了，让国公爷久等了。”
这话一说，原本表情还有点红润的叶不明有点变了脸色，“我没有等多久，而且，你也不要这样喊我，你能不能喊我夫君或者是不明。”叶不明的话带着点隐藏的期待，他想要文昭选前者。
叶不明早上起床的时候，有点慌乱，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文昭，不知道她对自己是否满意，他无从比较，可是文昭知道，于是就跑走了。
在练功的时候，他也是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自己怎么也能比白羽那个白面书生强吧，于是想以后的事情，想发生过的或者是没发生过的事情，可是在见到文昭来的时候，一切都抛在脑后，自己终于是和她成了一家人，他心里瞬间踏实了起来。
“那私下我就喊国公不明了。”文昭并没有选择那个自己期待的名字，叶不明眼里的焰火闪烁了下，然后他给文昭倒了一碗汤，“尝尝府里的吃食，有什么不满意的，告诉我。”
文昭则是一步一致谢，太过客气规矩，让人看着和叶不明不像是亲密的夫妻，而是陌生人。
管家看到自家国公的样子，又看了眼夫人，心里暗暗叹口气，他是京城燕王府的老人了，之前白羽在的时候，他就在燕王府，辅助李管家，夫人和白羽还有国公爷之间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自然是站在叶不明这边的，可也感慨着造化弄人。
用完了饭食，叶不明还有些公务，就先去了书房处理，管家则是抱着所有的账册和钥匙来到文昭面前，统统递了上去，说这些都是国公爷吩咐过的，整个府里的家底都在这里。
文昭有点诧异的翻看面前的东西，的确和管家说的一样，叶不明的所有家当都在这里，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都要交给自己打理吗？文昭并不觉得像叶不明那样的人会把自己的全部都暴露在别人的面前，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妻子。
管家则是苦笑着摇摇头，替自家国公爷分辩：“夫人，这些东西在您答应嫁进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这些不仅是国公爷的身家，更是他的心，都摊开了交给您，您接着吧，他的心也是苦的这些年。”
文昭早就认出来了管家是当年在燕王府里的老人，她也不奇怪对方会替叶不明讲话，既然是国公爷的吩咐，那么管家也只是照做，她先收了，不难为对方，有什么话她之后再跟叶不明亲自说。
午膳的时候，文昭想说，可是想着吃饭要紧，这样的事情，还是私下说，叶不明似乎看出来她的异样，想问不敢问，心里一个劲的打鼓，害怕文昭会后悔，或者是有别的什么不满。
俩人就一直这样各怀心事的到了晚上，回到房间内后，文昭终于是开了口，把今早管家给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叶不明看着这些东西，一时间情绪太过紧张没认出来，脑海里瞬间炸了锅，“这些都是管家早上交给我的府里的账册和重要的契约，我想了想，我拿着始终还是不太合适，你还是收回去吧，我也没有想要管家的意思，现在的府内的秩序就很好，不需要什么改动。”
原来只是账册！叶不明这口气算是缓过来了，他还以为是别的什么自己无法承受的东西，“昭昭，你拿着这些我放心，说是交给你就是交给你了，我不会再收回来，从今以后，府里的所有事情都是你做主。”
看叶不明的态度这么强硬，文昭也只好先收下，：“你如果有任何的变动，随时跟我说，我随时交还。”
自己又哪里会希望有什么变动呢，巴不得这些东西被她拿一辈子才好，叶不明想着。
等到二人再躺到床上后，文昭看到叶不明又覆盖到了自己的身上，有点震惊，瞪圆了眼睛，昨晚不是才有过吗？他怎么又来了?
叶不明低沉的在她耳边说到：“昭昭，我想。”他看出她的惊讶，可是自己不想忍耐。
“可是昨晚刚，”文昭有点不想参与进去，叶不明这时候则是红了眼眶，又要哭出来的样子，“我昨晚是第一次，我从来没有过，我忍不住，我真的还想，昭昭，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这话听的文昭无法拒绝，这人随即又被对方拉入了情潮，只是她在迷乱的时候想着，也许过了这段时间他的新鲜劲过了就好了，总不会老是这样，自己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叶不明休完婚假后回到朝上，任谁都能看出来平日里有点冷酷不近人情的他表情柔和多了，于是有私下议论的，也有当面取笑的，“哎呀，这不是新郎官么，三十多年了，终于小登科，感受相当不错吧。”说这话的也就是韩廷，别人也不敢对他这样直接的调笑。
“无聊。”叶不明马上又变回之前的冷脸，可是眼睛里还有着笑意，韩廷心想，完了，他就知道这兄弟满脑子都是那范家丫头，看这高兴的模样，这都遮不住。
“行啊，”韩廷拍拍叶不明的肩膀，“从你十岁出头，哥哥就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总盼望你成个家，有人看顾着，现在虽然说是过程有些曲折，可是也总算是得偿所愿，恭喜你小叶。”
他这也是发自肺腑的实话，虽然之前不是很看好范家那个小丫头再和叶不明走在一起，可是现在看到兄弟这么幸福，之前的所有都不重要，只希望他们夫妻再无波折，就这么好好的过吧。
“多谢。”叶不明也是诚挚的道谢，虽然文昭的心现在并不在自己这里，可是他相信总会有靠拢的那一天，自己的幸福会来的。
十五年后
一年前，赵琛因为年轻的时候辛劳郁结太过，经过多年的征战，身上也有不少的宿疾，而且登基之后从来都是兢兢业业的，没有一天荒废政务，后宫这么多年也是只有宁妃一个，在相思和疲惫中终于是累倒了。
太子作为他唯一的儿子，也是这么多年来悉心培养的储君，在满朝文武的拥护下登上了王位。
早在几年前，赵琛和文昭一起把赵念的身世说给他听了，这孩子自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然后看着文昭则是哭着扑了过来，抱着文昭喊道：“你原来是我的亲生母亲。”
文昭和赵念相拥，眼泪也流了出来，这是她的孩子，没想到赵琛竟然真的会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自己把真相挑破。
“你的父亲因我而死，我愧对于他，我承认当初让你做我的儿子，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我也爱恋你的父亲，我从来不后悔想要和他在一起，我只是后悔最开始醒悟的太晚，给他吃了那些毒药，即使后来怎么补救也终究埋下了祸根。”
赵琛对赵念说了实话，事到如今，他依旧是爱恋着白羽，他没有后悔那强迫来的一夜，只是后悔最初的决定，男人和帝王的天性就是掠夺，他不后悔用手段夺取了自己的爱人，这些年支撑自己的也是那一晚的点点滴滴回忆。
“这些年来，我始终把你当作我的亲生儿子一般，之后也会如此，皇位我留给你，不仅因为你是白羽的儿子，也是因为你配的上那个位置，等到我走之后，你无论是想要改名归宗也好，掘尸鞭策也罢，都随你。”
听到一向敬爱有加的父皇这么跟自己说话，赵念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还是靠在母亲的怀里，愣愣的看着赵琛，没有谩骂也没有痛恨。
等到赵琛离开后，大殿内只剩下文昭和赵念，文昭又把当年的事情，细细的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和叶不明的过往，还有白霄意的真实身份。
“母亲，你和父亲恨他吗？”赵念现在是悲喜交加，悲的是一向爱戴的父皇竟然是间接逼死亲生父亲的元凶，喜得是一直照顾自己的义母竟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义姐也是自己真正的亲人，范家和陈家是自己的母家，这可比那偶尔出来刷存在感的白家要顺眼多了。
“当年的确是恨的，”文昭叹了口气，“可是有了你，后来又有了王道长的批示，而且你的父亲没有死，只是回到了自己的时代，所以那时候我才明白，这些小爱小恨能够换来那些生灵的平安，想想也值得了，可是心里还是难受，为什么我和你父亲是被牺牲的那两个。”
文昭也是这些年慢慢想通的，不可否认在白羽离开后，她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和家人，早就有离开的想法了。
“我们都可以恨他，你也可以，”赵念知道文昭说的是赵琛，母亲的想法没错，赵念的眼神暗了暗，为人子，理当如此，就算是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给予了他现在所有的一切，可是他毕竟逼迫了自己的父亲。
“但是你也可以继续爱他，”文昭的口风转变之快，让赵念有点不太解解，怎么能够又恨又爱呢？
文昭笑笑，“因为我们的爱恨不重要，天道让你爱或者让你恨才重要。”经历了这些，她终于明白了大道无情，却又处处有情。
“怎么做你都可以选，但是我希望你能跟他学习做个好的皇帝，那些年的战乱摧毁了太多的东西，情爱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他的功绩对天下而言，足以消磨掉对我们的坏。”
文昭说出了最无奈的真相，赵琛是个好皇帝，他的治理下，整个圣朝安定繁荣，没有战乱之苦，没有贪官污吏横行，这恐怕也是王道长当年的初衷。
最后能在这样的世道中生活，文昭不仅替自己感到庆幸，也为百姓感到欣慰，而且这盛世还会由自己和白羽的子孙继续开拓下去，避免后世的灾祸，那么她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回到府里后，叶不明给文昭说了个消息，原来是当年逃亡去到倭国的张相等人的消息，这也是两国再度通关后才知道的，之所以说给文昭听，则是因为里面有一个是文昭一直关心的人。
“是玉静小师姐？”文昭诧异的问道，叶不明点头，“没错，玉静小师傅被迫嫁到倭国后，成为李斌也就是木下斌的妻子，等到张相一家跑逃过去后，张相因为丢了财物，所以心存报复，想要复仇，就去木下家煽动木下斌犯境，他想做倭贼的领路人，祸乱我圣朝。
可是被小师傅发现了，下毒直接毒杀了张相和他的公子，之后那些张相的家人也是零落到倭国各地，听说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文昭听了心里一沉，“那师姐呢？”，她的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小师姐出身医学世家，自然是明白药理的，毒杀张相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这样一来，她自己的安危可怎么办。
叶不明叹口气，“小师傅之后就自尽了，听说之前木下家主对她很不错，可是小师傅不为所动，即使被昏君嫁到倭国十余年，还是心向圣朝，也是为了圣朝的百姓，除了那个大祸患。”
这些年因为战乱，自己都自身难保，始终没能得到小师姐的消息，朝局稳定后，文昭拜托叶不明打听，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原来小师姐多年前就已经去了。
她闭上眼睛，眼泪横流，脑海中浮现的是玉静师姐和自己儿时一起海边嬉戏的场面，希望她的魂魄回归故土，希望圣朝从此安稳强大，不再有类似的悲剧。
之后又过了几年，赵琛走了，文昭看着赵念登基，意气风发的样子，她心里也是安慰的很，之前赵念也曾经问过她，想要尊自己为名义上的太后，她看着儿子，笑了笑，名义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虚名都是假象，她也不想让新皇的履历有任何污点。
赵念虽然是自己和白羽的儿子，可是他竟然和赵琛像了个十足，赵琛之前说过的认祖归宗或者是报复自己这个养父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文昭想想也是，一个能被王道长亲自批示为比赵琛还要合格的帝王，又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会让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天下重新大乱的。
于是在赵念登基这天，作为定国公夫人和新皇的义母，文昭去参加了庆典，回来后，就跑到宁国公府里，拿出来白羽最爱喝的葡萄果酒，一杯杯的喝着，然后直接喝醉了，整个人是罕见的又笑又闹，和平时在定国公府的沉稳样子判若两人。
叶不明跟在妻子的身后，来到宁国公府里，这个地方是他的禁区，从来不敢踏足的地方，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样的熟悉干净。
这些年来，每个月，文昭都会回来住上一天，怪不得是这样的规矩，每到那一天，他就会提前攒下很多公文，在府衙处理一天，这样等到第二天回府的时候，就能看到文昭已经在府里，就好像从来没有出府一样。
看着文昭一杯杯的喝酒喝醉，他知道她是想念白羽了，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在赵念登基一年后，朝廷也顺利实现了平稳的过渡，赵念也终于大婚，和先皇不一样的是，他同时娶了三位新妇，太子妃是徐家的女儿，虽然比他大两岁，可却是五朝元老徐尚书的宝贝孙女，其父徐思安如今也是一品大吏，这桩婚事门当户对。
至于两位妃子，也都是朝廷重臣之女，不偏不倚的很，文官武将各选其一，都是里面的领军人物，文昭看了更是欣慰，这孩子，是个标准的帝王，这新妇都是他自己选的，如此这般，她也放心了。
一年后，快到白羽祭日的时候，文昭照例要去宁国公府小住，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叶不明的心里涌上来强烈的不安感，甚至在文昭离开的时候，握住她的手，用眼神祈求她不要离开。
这么多年了，自己和文昭一直没有孩子，文昭以为是她当年生赵念亏损了身体，经常劝自己纳妾，叶不明都不为所动，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因为当初看了文昭差点因为难产香消玉殒，早在成婚当日就喝下了绝嗣的药，他就算是在想要和文昭的孩子，也不想拿她的性命再冒险了。
而且他当日就说过了，文昭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这些年他也是真心辅佐赵念，对白霄意也是没话说。朝廷里有人说他是个没后的，他也不介意，直说白霄意的后代就是自己的后代。
看着被握住的手，文昭有点诧异的看向叶不明，对方只能慢慢松开，然后支支吾吾的说了句：“早点回来。”
文昭笑笑，帮着叶不明整理下衣服，然后离开了。
叶不明则是在文昭离开后，发现府里的所有账册和契约都被放到了床上，同时还有几封信。
他颤抖着打开了上面说是给自己的这封信，然后疯了似的跑出屋子，骑上马，一路鞭策，来到宁国公府。
等他推开那扇房门的时候，发现的就是躺在床上的文昭，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叶不明摇晃着身子，来到床前，看着她，伸出手去，身子还是温热的，可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宁国公府瞬间传出凄厉的哀嚎，文昭特意选在这日服毒追随白羽而去了，把他抛下了，一点留恋也无。
那封信里，文昭写了对叶不明的感谢，还有这些年的遗憾，她早就不怪对方了，只是感叹造化弄人，叶不明为了社稷，她可以理解，然而白羽不会再来到这个时代，赵念现在也成了气候，自己没有了牵挂，她也不想再做一个拘束叶不明的存在，同时也是拘束自己的存在了。
她说自己是自私的，也是困了叶不明这么多年，现在她走了，叶不明可以好好的选择自己的生活了，不要留恋过去。
文昭的葬礼办的十分隆重，新皇带领着皇后和妃子们都前来守灵，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有的大臣没有眼色，劝谏了下，当场就被革职流放。
世人无不赞叹新皇仁孝，对这位义母堪比亲生母亲一样的孝顺。可是没想到的是，赵念用了堪比太后治丧的规格来给文昭发丧。
朝廷上下因为文昭的地位还有之前赵念突然展现的锋利，也都不敢再出声。
白霄意和赵念在文昭灵柩前哭的不行，对外说是文昭暴毙，对内他们都知道是追随父亲而去了，许笙也来了，顾不上太妃的尊容，和两个孩子哭成一团。
“夫人，”许笙哭的浑身发颤，这些年，自己心里不是没有过怨怼，自从文昭嫁给叶不明后，她也曾怪过对方，可是后来在朝堂上，有些势力想要赵琛选妃，目标盯着将来的太子之位的时候，是叶不明首先带领一众起义功臣坚决支持赵琛，誓死效忠太子。
虽然说赵琛对白羽的深情一直未变，可是其中万一有点什么变数，公子的孩子就是第一个要被除掉的。
许笙这才体会文昭当初嫁人的真正用意，母族的势力越强悍，太子的地位才会越稳固，所以她之后也是经常利用给赵琛请安见面的机会讲述当年公子的趣事，让赵琛更加的怀念白羽，越发的珍视赵念。
可是现在，儿子终于登基了，夫人却走了，夫人这是放下了所有的重担，追随公子去了。
想到这里，许笙难过的放声大哭，赵念边哭边说：“母妃，母亲的信里，说了让我好好的侍奉您，尊重您的选择，让我再问一下您，以后的日子，想要怎么过，一定要让您自由快乐。”
许笙想着夫人临死还惦记着自己，心里也是一阵悲戚，她直起腰，看着赵念和白霄意姐弟，二人都已经成家了。
糖糖早前嫁给了杨妃的小子，不对应该说杨妃的小子入赘了宁国公府，儿时的戏言成了现实，杨妃的小子现在也在军中任要职，是赵念的好助力。
赵念也是有了帝王之象，不需要她再看护了，想到这里，许笙说到：“我想去皇陵附近的那个小屋，公子和夫人曾经呆过的那个地方。”
竟然是连宁国公府也不待了，姐弟俩有点不同意的劝说着，许笙也上了年纪，不能在那偏僻的地方久待。
商量之下，同意她一年去待上几个月，也算是全了许笙的念想。她目光幽然，看着文昭的牌位，夫人，公子，你们最喜欢的地方，我每年都会去看顾的。
因为白羽已经是陪葬皇陵，所以赵琛和白羽已经在一个地方了，赵念不忍心父母分离，也把文昭葬在了一起，听到这个消息后，叶不明则是跪在地上请求赵念，将来自己死后，也要在一起。
知道母亲和定国公之间的纠葛，赵念看着这个守了母亲一辈子的男人，在母亲走后，一夜白发，他也叹了口气，允许了对方的请求。
十年后
叶不明在看到赵念有了数位皇子，江山稳固，白霄意的夫君也能够在军中站稳脚跟，继承自己的事业后，才安心的追随文昭去了，他早就存了死志，可是他想的是要彻底的安稳住赵念的地位，自己才能走，而且他也怕文昭不愿意立马就看到他，但愿她还没走远，能够等到自己，如果有下辈子，自己还想再看看她，亲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