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关山：钱昭一哭他夫君杀疯了 夫夫的七年之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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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夫吵架，ooc，完全迎合我个人喜好而已。顺便把之前钱昭的心结解开，时间线大概是成婚七年之后，成熟稳重依旧恋爱脑超怂方知有x敏感自卑心事重重的猫猫昭
全文1w+不喜误入，不接受反驳，谢谢。
方知有天青色的衣袍挥动，门口的万年松盆栽就被他摔在地上，他气冲冲的进入别院，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钱昭。
“阿芜。”
钱昭向前一步伸手拉住方知有的手臂，他眼神中是一丝急切，但当他抬眸看向方知有的时候，钱昭的表情错愕几分
因为方知有还是方知有，宽袍广袖清风朗月，只是那双看他时会含情脉脉的眼睛，此刻却如死水一般平静
那种感觉钱昭说不明白，但是如果一定要让他形容的话，就是有一束光熄灭了。
他钱昭在方知有那里，再也没有那份特例
他钱昭和万物众生没有区别。
对方人类外表下，没有身为月族白发金瞳的淡漠疏离，但却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笑意
钱昭默默的收回手，那一刻，他低下头，钱昭较好的面容上难以掩饰的愧对，他抬起头想要解释，但方知有早就将脸转向别处…
方知有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执笔在朱砂中轻点，随后落在黄纸上，静静地画起符箓
钱昭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对方明显就是不听他解释，而且这件事情也没什么解释的…
“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
方知有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让钱昭冷场，钱昭的眼中在那一刻好像燃起了一丝希望，但又随着对方下一刻突出的话语再一次被打入冰窖。
“这个别院我暂住几天，没什么事，请钱将军不要来这里打扰我。谢谢。”
钱昭看着坐在那里修挺的身形，他踉跄的退后一步，然后扭头跑出去。
这里是梧都城的钱府，这个别院很小，当时方知有只说这里的风水很好，所以就打造了一个小花园以及一个书房。
就在刚才他们吵架之后，方知有就把他的东西搬过来住进了这里
而吵架的原因…
————
钱昭才来到正厅，就被于十三逮住了，六道堂的人都在这里，宁远舟任如意算是稳定组，在一旁喝茶，孙朗和沈清则是再逗孩子
于十三四下看看没有方知有的影子，便猫腰然后跑过来。
“老钱，老宁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你真给方兄找了个妹子？”
钱昭看着于十三，他蹙眉冷声
“有何不对？”
于十三听到钱昭的话，顿时就感觉到气结，他指着钱昭转了两圈，最后恨铁不成钢的猛的拍了自己左手两巴掌
“不是！钱昭，我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我第一次想把你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你可气死人了！”
钱昭微微侧头看了看别院的方向，随后对于十三开口
“我给他找的姑娘，是月族最纯粹的血统…阿芜和她…绵延子嗣…”
钱昭的声音越说越小，他是这样想的，但是这种事只是头脑一热便去做了，可若是真的让他仔细的去想，他就必定会难以接受…
于十三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好半天他才吸了一口气。
就仿佛一个老父亲对自己的不孝子那般的语气开口
“别人都是唯恐自己后院失火，你倒好，你自己添了一把火！老钱，你是这个！我于十三佩服你！”
于十三对钱昭比了一个大拇指，但是看到钱昭微微发红的眼角，只能好脾气的压低声音
“那这方兄什么态度？”
钱昭垂眸不说话，于十三也懒得跟这个有病的闷葫芦说话，就直接转而走向后院。
结果于十三他震惊了，什么羊脂玉茶杯，什么紫檀满星的屏风，什么鎏金烛台
满院子杂七杂八乱的好似一团麻，摔个粉碎。
可以想象方知有当时气到发疯的状态…
于十三蹙眉退回来一步，转头看向钱昭，钱昭还站在刚才的位置没动，对方僵挺的身子…
于十三顿时有个不好的念头
“老钱…方兄不会打你了吧？”
不怪他这么想，但是于十三又觉得不可能，一旁原本还保持事不关己乖乖喝茶的元禄立刻呛到了，元禄赶紧站起身来到钱昭面前
“钱大哥你身上有伤？你没事吧？”
元禄的小狗眼就算是做了王夫之后，仍旧清澈
连带着一直没说话的宁远舟和任如意也都投过来目光，钱昭却直接摇头
“没有。”
众人松了一口气，之前方知有为了钱昭拼命，一个连命都可以不要也要守护的人，怎么可能对他动手。
但下一刻钱昭的眼泪却落下来
“他要跟我和离。”
于十三一听就抬手扶额，然后狠狠的怪了一句
“自作孽不可活！”
然后花孔雀就直接直奔后院，如果说众人除了钱昭谁还能有特例，那当然顶数方知有专属私人恋爱顾问于十三了
于十三一来到别院，就觉得事情似乎也没有钱昭说的那样严重
他只是带着笑走近方知有，给对方不声不响的倒了一杯茶
“方兄，你要和老钱和离啊？”
于十三觉得就算再多的气话，都不如直接透过现象看本质。
而他的这一句话就直接让方知有的笔尖一顿，朱砂掉落在黄纸上晕开一块
于十三看到方知有的行为就了然，这肯定是钱昭脑补的。
“哎，看来方兄不是这个意思啊，老钱可是这样认为了，正在前面伤心落泪呢。”
这要是换做往常于十三这一句话，立刻就会让方知有放下纸笔跑过去哄人，但这一次，方知有却没有，他只是重重的将笔放在桌上。
随后抬手抓住于十三的肩膀，随着风符箓的发动，两个人就飞起落在梧都城最高的塔顶，如果不是于十三轻功不错，此刻就要被吓死了
“哎呀方兄…你可吓死我了…呼…”
方知有看着远方的风景，他站起身来，他和于十三白色的衣袍被高处的风吹的上下纷飞
“如果我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钱昭，我想我不会选择他，如果我看到的是你，我也会像现在这样，陪着你于十三一生一世。”
于十三听的一脸懵，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不过方知有拿他做比喻这听的有一点渗人。
于十三只能讪笑一下…
“那个方兄…老钱他只是…”
“十三，你听我说完。”
方知有抬起手，阳光从他的指缝处陷落
“我相信这世间会有更好的，比钱昭好看，懂事，知我心，疼我爱我一心一意…我更相信，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方知有，比我厉害，比我更懂人类的感情…”
于十三前面还表示赞同方只有后面的话，他却直接摆手
“那不可能，不可能有你这种人了…”
于十三的话让方知有转过身来看着他，于十三只能又补充一句
“我的意思是，不会再有人像你这样对老钱毫无保留的好…”
方知有嗤笑一声
“会的，他如果不遇到我，也会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姑娘和他举案齐眉。我有的时候也在想，是不是我的决定错了，才让他陪我蹉跎光阴，人类的生命那样短暂，我却把他拘禁在我的身边，不得喘息，不得自由，连说不的能力都没有…”
方知有垂眸，随后笑笑，他放下手
“可是世间哪有这么多道理呀？哪有什么不甘心不情愿，或者是比那个人早一点遇到…十三，你是一个活的通达开明的人，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对的？”
于十三沉默下来，他的表情也从刚才的玩闹变成了更加认真的样子。
“你想知道为什么已经七年了，钱昭还是再考虑绵延子嗣的事吗？我来告诉你答案”
于十三一笑，随后在一旁席地而坐，解开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
“其实啊，我们六道堂的人没有一个人相信，你可以爱钱昭一心一意，如果你背离他，我们可以选择漠视，如果你欺负老钱，我于十三和你玩的再好，第一个冲上来和你拼命…可是…七年了，你也没给我拼命的机会，反而把所有拼命的机会都揽过去了。”
于十三一摊手
“你和零柒就像是神明，然后你突然跑过来告诉我们说你们不做神明了，你们就爱凡人，爱世俗，别说钱昭他不敢信，我们这些旁观者都不相信。”
于十三的回答很客观
“可如果你遇到的不是他，你也会爱上另外一个为你伤口上药的人，有可能会是老宁，有可能会是我，有可能会是任何一个人…”
方知有的声音丢掉了最后一丝温雅
“那又如何？！我最先遇到的是钱昭，最先爱上的！最先占有的！就是钱昭，上天没给我第二次选择…这不就是天意吗？！”
于十三笑着摇头
“天意？我们都是刀尖舔血，一路摸爬滚打走过来的，你让我们怎么相信天意？老钱父亲养了外室，母亲名门闺秀，却郁郁而终，他这辈子再优秀，从来没有人夸过他一句，好像他这些都是应该的，柴明是为数不多愿意贴着他冷脸凑上去的，但是你看看钱昭，就他那样子，他像是会交朋友的吗？你可以随意的去打听一下，整个六道堂，有谁知道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你以为是大家不关心他吗？不！是他不需要别人的关心，是他不想要吗？我想是他从来都没有过。”
于十三仰头喝下一口酒
“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世，从小就在脂粉堆里面养大，你以为是我花心一定要做风流鬼吗？是阿修罗道让我不得不如此，就像任如意，像宁远舟，像在南疆冷宫里装疯卖傻的你一样，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活下去！什么体不体面的…”
于十三说到这里沉默片刻，才又开口
“老钱他只是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久到他忘记他自己原本也是一个还被爱的人…他刚才误以为你是要与他和离…”
一直沉默的方知有却骤然开口
“是我追的太急，是我没给他机会让他选择，这次我赌，我等着他对我迈出来这一步，回去之后你就回复他，说我真的要和他和离。”
“如果老钱执意不肯迈出这一步呢？”
“赌徒都是要走代价的，赢了，我守钱昭，不离不弃，生死相随。输了…我守梧国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于十三沉默了，随后他又开口
“方兄每次都叫我出来谈心事，我也不好辜负你，这次就让我做一回恶人好了，不过我在这里提醒方兄，老钱的心意肯定是方兄，他只是不擅长表达，他太自卑了，如果不能主动迈出这一步…恐怕一辈子都难以脱离。”
“我知道。”
——钱府
于十三把方知有的合离书拿过来
“老钱，这是方兄让我给你的。”
钱昭见到那张纸条并没有伸手去拿，他只是下意识的向外面看了看，发现回来的只有于十三
“他呢？”
于十三把合离书放在钱昭手上
“方兄搬去明月楼住了，他让你先看看，晚点他会回来找你的。”
——三天后钱府
“阿芜…”
钱昭绕到方知有的面前，伸手拉住对方微凉的指尖
“我不是想推开你，我只是觉得…”
方知有只带着笑
“我应该有个子嗣，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和孩子他娘生活？那样一家团聚，钱将军也想看到的吧？”
方知有脸上都是无害的表情，那一刻，钱昭甚至觉得他自己就像是金沙楼里折服在金先生面前的信徒，在卑微的向这个人祈求着自己未来该如何行迹。
“我…”
钱昭松开手，他移开目光，方知有却靠近钱昭
“我陪你你闹了这么久，钱昭，我说过，你推开了我，我便再也不回来了。”
钱昭退后一步，方知有就前进一步
“钱昭，我一片赤诚，你真的看不到吗？七年了，星辰，筱安还不够吗？难道这七年在你的心里，我们还不算家人？”
钱昭闻言抬头
“自然不是！”
方知有笑笑
“那看来就我不是，是我可以被你随意让给他人，你给我选了一个温柔体贴多情的高门贵女，我得谢谢你啊？”
方知有退后一步，然后转身离开钱府，临走时还说了一句
“我在这里所有的都不要了，随便钱将军如何处理，合离书在钱将军手上，不必给我了。”
钱昭就站在院子里，一直到太阳落山都纹丝未动
而方知有就变成小豹子蹲在钱府的大树上躲着，任落叶划过他的耳廓，也只是让他毛茸茸的耳朵抖动一下
两个人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一直到太阳落下去，月亮升起来时。
钱昭才缓缓走向院子里的凉亭坐下来，他不知道何时取下来山水牌放在微凉的手心里摩挲。
啪嗒…
啪嗒…啪嗒…一滴又一滴的泪落在山水牌上，方知有远远看着，就觉得烫在心头
他方知有其实什么时候都可以服软…但那又怎么样呢？钱昭始终都有一个心结解不开…
或许对方纠结了，也并不是绵延子嗣，而是认定方知有遇到了更好的…就会舍弃他，患得患失的感觉，让钱昭面对方知有时，即便方知有尽可能的宠溺听话，也还是无济于事。
钱昭抬头看着月亮，似乎决定了什么一般，直接拎着昆吾刀出门，这让方知有吓了一跳，好悬没从树上掉下来，但他也很快从另外一面下来，然后快速的跑去明月楼
这些天方知有他一直住在明月楼，也利用六道堂传言，说他酒色财气都沾染了一遍，夜夜歌舞升平，美人环绕…
但实际上他就在钱府门前的大树上对付了一夜又一夜。
可不管怎么样，做戏要做足，钱昭就算再快也肯定跑不过小豹子
方知有进来明月楼，就遇到了提前在这里等他的于十三
“十三！十三！阿昭来了怎么办？？”
于十三拉着方知有就往酒桌那里送，顺带叫了十几个美人过来，不管是面容身段还是技艺，都是绝佳的…
“别别别！距离！”
方知有被这几个人一靠近，就像耗子见到了猫，立刻化为液体，左躲右闪，任凭这些姑娘身段娇柔，却是一个都没碰到方知有。
“方兄！你在做什么？”
于十三看到方知有如坐针毡的样子，就把他按住，旁边有个妹子刚靠过来，就被方知有呵斥了一句，吓得不敢靠近了
“十三，阿昭不喜欢我见女人…她们这样靠近，过会儿阿昭看到了又要红眼睛…”
于十三无奈开口
“老钱总觉得自己不如姑娘，是病得治，你听我的肯定没错！我于十三坑过你吗？”
方知有思考了一下摇头
“没。”
于十三摊手
“对吧？你得让他有一种竞争的感觉，让他知道他真把你推开了，你也不是没人要的…”
于十三还没说完外面就来人禀报说钱将军来了，于十三赶紧拍拍方知有，然后从后门溜走了
“拿出点气势！”
方知有深吸一口气，坐直身子，然后勾过来一个美人，让她们继续跳舞。
但他自己却连茶杯都端不稳，下一刻方知有的房门就被钱昭踢开了
真的是很大一声，一个门板应声落地
明月楼的内阁二楼很大，而且属于开放式的那种，灯火通明，这一下子不至于伤到谁，但是却让方知有手中的茶杯近乎一半的茶都洒在了身上
方知有下意识的咽了一下
“你…你来做什么？！”
方知有从一开始的颤音变成最后的大声喊着，心底跟自己鼓气，拿出气势，拿出气势！
“方知有！你怎么敢！和离书我还没同意呢！”
钱昭带着怒气走过去，一把抓住方知有的衣领，将人提起来，他红着眼睛微微侧头，那双曾经满是深情的眼中，此刻只剩下了不可以置信和难以掩饰的失望。
“方知有！你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方知有抬手想拿下来钱昭的手，但是没有成功…
想不到他家阿昭的力气还挺大的…
方知有只能怂怂的收回手，他的声音很小
“不是你让我…”
方知有还没说完，钱昭就气的发抖，钱昭的声音中全部被愤怒替换
“你再说一遍！”
方知有耷拉下来眼眸，有点怂的开口
“听…听曲？喝…喝茶！喝茶…”
钱昭此刻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口
“我是让你找一个高门贵女，没让你在这里纸醉金迷！！”
方知有看着钱昭委屈的样子，他真的忍不住的心疼，他想现在就告诉钱昭，不要哭了，都是他的错，但是方知有也很清楚，这样根本治标不治本…
“和离书…你带着了吧？你只要在上面写了名字，我今天不管是在纸迷金醉，还是明天找一个高门贵女。都和钱将军没有关系，你既然觉得我的人生是可以提前规划的，走一条更好的路线，那为什么不能按照我自己的喜好来走？”
方知有抬手熟练的从钱昭的怀里拿出来和离书
“是我一个人非要和你成亲，这些年，我从未想过或许钱将军也在顶着压力和我在一起，你看看，我就是这般普通世俗，脱离了我们的承诺，就会忍不住做一些你看不惯的事…”
钱昭松开方知有的衣领，他拿过来离合书直接在桌上的蜡烛中燃烧殆尽
他表情冷漠的抬眸看向方知有
“现在没有了！你是忘记了你曾经说什么了吗？”
钱昭似乎想起来很多年前，这个小疯子在他意乱情迷的时候，曾经耳鬓厮磨的教了他一句话…
“阿芜…你只能爱我，你这一生从生到死只能是我钱昭的！跟我走！”
钱昭一边说着，一边将方知有的衣领扯住往明月楼外走
方知有只能乖乖跟着
“如果你食言了，我就打到你服气！”
蹲在一旁的于十三以及一众的吃瓜群众不免咂舌
老钱还有这一手？这方知有不会挨揍吧？
方知有被钱昭一路拽回去钱府，他怂的差点就要弓成一团了
虽然他是故意惹怒对方的，但挨钱昭一顿打也是真的疼啊。
而且钱昭的武力值这些年只有增长毫无减弱…
方知有觉得钱昭使出全力揍他，他恐怕吃不消…
于是他已经打算下跪认错拉于十三做垫背的一气呵成了
但是到了钱府后，钱昭直接松开方知有的衣服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在明月楼喝任何一杯酒！没有看任何一位姑娘！都是十三的馊主意，我保证我以后只看阿昭…只…
方知有深吸一口气，决定将自己在心中筹划的说词一吐为快的时候
钱昭突然过来抱紧方知有
“对不起…阿芜…对不起…对不起…别走…”
独属于钱昭的声音，此刻带着颤抖和鼻音，让方知有心疼不已，他所有的动作都在那一刻停住，只由着钱昭将他抱紧
方知有下意识的抬手摸摸钱昭的背
“你不用道歉…阿昭…”
钱昭没有抬头，但泪水已经浸透方知有的前襟
“用…是我的问题…我不会推开你了…你上次说…不会再给我机会了…可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别走…”
钱昭的声音很小很软，埋头在他怀里，让方知有看不到面容，方知有只能轻轻的拍着钱昭的背
“不走…我当然不会走了，阿昭…别哭了…”
哪知道这句话让人抱的更紧了，方知有只觉得眉毛一跳，媳妇昭再用力一点，他就不是雪豹了，而是被勒成雪貂了…
但是方知有却没吭声，只是任由钱昭抱着，他第一次知道人可以有那么多泪水，他整个前襟都湿透了，半晌方知有已经开始觉得缺氧快被对方勒死了，钱昭才用他略微沙哑的声音开口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方知有慢慢抱紧钱昭
“傻阿昭…刚才在明月楼不是很有气势吗？”
钱昭沉默片刻
“我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方知有抬手将人从怀里拉出来，钱昭红红的眼睛，此刻特别像是孙朗养在后院后院那个喜欢盗洞，胆子又贼小的兔子
“十三说，你们都没什么特殊的，如果我先遇到的是其他人，也会爱上其他人，我不反驳…可我遇到的是你啊…阿昭，是你！这还不足以说明是上天给与的缘分吗？”
方知有看着钱昭，成年的豹子就算变换成人也依旧高大，钱昭抬头看着这个人，方知有的眉眼比从前深邃太多，再也不是那个陪他出使安国，青涩懵懂，连豆饼都会啃两口的傻狍子
钱昭将目光又落下来一些
“我担心…”
方知有打断钱昭的话
“担心我不开心，担心我未来又碰到更好的，移情别恋，我教过你怎么处理的，打我一顿，打服为止。”
方知有将钱昭脸上的泪痕都擦干净
“好吧。我知道这话说的不切实际，可是未来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说不定我未来真的有喜欢的人。就放弃你了。可是那是未来啊，我们珍惜的应该是当下，而不是未来…那对我们来说太遥远了，就一天一天的在一起，就一直白头偕老，这样就好了…”
方知有拉住钱昭的手
“我不是什么神灵，也不是什么好人，我爱你，七年，从未变心，从未有一丝消减，就算我说什么山盟海誓，你都可以不相信，但你不能不相信已经过去的七年，我不需要高门贵女，延绵子嗣，因为我没有那么多要传承下去的东西，符箓有那些臭小子们，南疆有云知鹤，除非…是你想传承钱家…”
钱昭闻言立刻抬头
“我没有！”
方知有温柔一笑，然后亲亲钱昭的嘴角
“所以我为什么还要再多养一个小崽子？”
钱昭被反问也觉得没理…但这些年他也确实听过很多言词，尤其是身边的亲友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子嗣…他总觉得是他愧对方知有…
“对不起…”
方知有再次抬起钱昭的脸
“别道歉了，阿昭…”
钱昭因为方知有的亲吻越发脸红，但好在现在院子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很安静…
月光趴在身上，钱昭虽然比方知有年长，但亲腻的行为却比这只小豹子青涩太多，他只红着眼睛任由人给与安慰
“阿昭，我们之间不该有你想的这么多事，下次你再提绵延子嗣，我就会认为是你移情别恋了，知道了吗？”
方知有伸手捏捏钱昭的脸，随后拉住钱昭的手
“我陪阿昭出去走走好不好？”
钱昭看着方知有，随后点点头
“你不生气了？”
方知有无奈的回看对方
“喜欢你个笨的，我怎么舍得生气，我从来就没有生气过。我还给阿昭准备礼物了。”
钱昭有些不解，但被方知有拉着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总会收到礼物…
“走了。”
钱昭就由着方知有拉着，离开钱府，两个人也没有骑马就步行，偶尔聊一聊从前的事，偶尔谈一谈梧都城的风貌，很快就来到一个戏班子门口，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但梧都城在跑得快，明月楼和金沙楼以及昭和堂的影响下，即便是深夜也是灯火通明
没错，沈清他们更改了营业时间，普通商铺可以经营到亥时，昭和堂这类的医馆坐诊大夫到子时，其他的都是通宵
只要向官府每年缴纳少量的银子，被记录在册，生病了去各地的昭和堂问诊免费，抓药只需要付一半的银子，这真的是闻所未闻…但却让普通百姓有病可医！
其他行业也有对应的经营之道，所以这开业时间的调整反而促进了梧国的经济…
钱昭看着戏班子有一些不解…他和方知有都不怎么喜欢听戏，这几年他们两个人甚至从未听过
但方知有却拉着钱昭进去了，里面原本就有很多看客，他们两个人进来也不显得突兀。
他们两个只悄声声的走到了贵宾席坐下来，就有人给钱昭他们上来点心和茶
钱昭无暇顾及这些都是他爱吃的，他只被台上的戏所吸引，他并不是没有听过，只是皮影戏这种东西在梧都城城很少见
而那台上的人物分明就是他和方知有…
只听到幕后的角儿绘声绘色的去将他们的经历尽数演绎，而现在这段刚好就是楚绾绾那段…
而这里的看客已经在下面小声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方知有会喜欢楚绾绾，有人说子嗣也没有那么重要，有人赞叹钱昭一路为梧国的奉献，也有人看不惯人妖相恋
“这是…”
钱昭看向方知有
“这是…人生啊。”
方知有笑着给钱昭斟茶，吹凉了，双手给钱昭递过去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没有固定答案的，我们允许那些好的际遇，也要容忍那些不好的声音，可是…这台上台下本就不是一出戏…个中滋味也只有主角才能参悟，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当年在鹿鸣苑中，我醒来看到阿昭你的那一眼，足矣惊艳一生，然后我此后再无它求。”
钱昭盯着方知有，霎时间又再次红了眼睛
“是我错了…”
方知有赶紧抬手拍拍钱昭的肩膀
“昭昭，我还有一份礼物。”
随着方知有伸手，一个小厮将一个盒子递给方知有
盒子蛮大的，钱昭双手接过来放在腿上打开，发现里面是做工极其精致的皮影，都是巴掌大的小人，六道堂以及钱昭方知有身边的朋友都有，做工精致，一看就是准备许久的。
“沈清说，在她的那个世界，有伟大的统治者，有国泰民安，每个人都敢追求自己的人生，皮影戏是她的国家传承，承载数千年的文化和力量，我们的故事是我和零柒一起写的剧本，每个人都有，在这个戏班子一直演下去，十个铜板看一辈子，会有免费的瓜子和茶水，会不同的声音…我是个随意的人，不在意拿着流言蜚语，我希望我的阿昭也能慢慢的接受这不太一样的一生。”
钱昭觉得，只要是关于他的事，不论是错的还是对的，他都能够得到对方的理解和尊重。他实在是钻牛角尖，走不出来的，这只小豹子就会想尽各种的办法帮他…越是这样无条件无差别无限制的好，越是让钱昭内心愧对
“阿昭…”
钱昭愣神片刻，方知有已经撑着桌子凑过来了，好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在角落里，这里的光线又很暗，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钱昭只能压低声音
“做什么…你快坐回去！”
方知有只是一笑
“虽然我只是跑得快的二东家，可我也是梧都城名誉相当的金先生，我的昭儿应该…学会恃宠而骄才对。”
钱昭被说的脸红…
“怎么恃宠而骄？让人过来查查这盘瓜子多少颗吗？”
钱昭一句话，旁边的小厮立刻过来跪在桌子旁边认真的数起来
对方的动作很麻利，过了一会儿
“回主人，回公子，一千三百四十六颗。”
钱昭一脸无奈的看向方知有…如果不是他随口一说，他都怀疑方知有和这个小厮串通好的
哪知道方知有开口
“拿出去三十二颗，这样就是一千三百一十四颗，我对阿昭一生一世的好”
钱昭闻言立刻红了脸，小厮赶紧动作，麻利的捡出来三十二颗退到一边
钱昭憋了半天回了一句
“犯蠢…”
方知有勾唇一笑
“确实…哎呦…我错了。”
方知有故意映射钱昭，下一刻就被钱昭拉住耳朵，倒也不是很疼，但他赶紧示弱
钱昭也松了手…
方知有坐正身子才小心翼翼的询问钱昭
“阿昭心情好点了吗？”
钱昭垂眸点头
“嗯。”
怎么能不好呢？
被人如此重视呵护…数年如一日，真的是钱昭他想都不敢想的。
“阿昭困了吗？或者我们再出去转转？”
钱昭摇头，他最近请了小长假，也不需要去军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军营目前有秦子轩管理
他们私底下和杨盈女皇商议过，武将还是要多多培养，而且军营已经发展出来驯兽营，机关营和弓弩营，梧国军事医疗在这短短的七年之中已经领先周边各国，现在就连北磐也不敢小看梧国了
所以钱昭也不总去军营，他明天不需要早起，也自然不担心睡眠问题
“不困。”
方知有起身
“那我们出去转转？”
钱昭点头，但是他抱着木盒子很不方便，他又不舍得把这个皮影留下
“阿昭，这个差人送回府邸就行…就你了。”
方知有指着一旁的小厮，然后丢过去一个银子，对方乐的合不拢嘴，这可是个美差！一个劲儿的道谢…
值得一提的就是…除了金沙楼，其他不管是零柒兄妹合作的跑得快，明月楼，又或者是方知有自己的千金坊和昭和堂以及刚才的戏班子临江仙，对钱昭的称呼都是主人
称呼方知有永远都是公子…
钱昭当然明白，这代表着方知有对他的态度，在他心里，钱昭永远都是第一位，就连他自己也不行…
钱昭和方知有一起离开戏班子，就在梧都的街上逛着，只见方知有在一旁的商铺买了一些烟花，和钱昭去江边放，两个人就像孩子一样，让人在岸边点燃一束束烟花，他们则是上去画舫
随着烟花在空中形成优美的曲线，虽然美丽只有一瞬，但身边的人陪伴却是永恒的。
钱昭和方知有坐在一旁的游船上，他只静静地靠在方知有的宽肩上开口
“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方知有难得没有狗腿的回复钱昭
“还纠结吗？”
钱昭起身，借着烟火看向方知有，他带着笑摇头
“不纠结了，我想通了，比起这些…我更担心失去阿芜的独宠…我更想多和阿芜在一起…能多久，就多久。”
方知有只觉得这人开窍不钻牛角尖就好。
“阿昭真乖。”
钱昭觉得这种事被夸奖可不是个好事
“少贫，你可是要与我和离的…”
方知有：…
媳妇太记仇…
“回去给昭儿跪着请安可还行？”
“你还在明月楼点歌姬。”
“我是想看看阿昭打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很好看，要不这次先记过？再有一次一起打好不好？”
“勉勉强强吧”
钱昭想想又开口
“彻夜不回府邸。”
“天地良心，我每天都睡在咱们家门口的大树上把树都睡秃了一块，我现在就可以带昭儿回去看。”
“凶我砸东西。”
“我只是表示我绝不会接受除了昭儿以外的任何人，表示我的态度坚决，砸的东西双倍赔给昭儿好不好？”
“不要，占地方。”
“那就换成礼物，每天都送昭儿喜欢的，选不对就让我挨罚好不好？”
“贫。”
“谢谢昭儿夸奖。”
生活在一起磕磕碰碰常有，输赢对错本来就不是最固定的答案，而对方所在意的至始至终也不过就是一个态度。
仅此而已。
全文1w+不喜误入，不接受反驳，谢谢。
方知有天青色的衣袍挥动，门口的万年松盆栽就被他摔在地上，他气冲冲的进入别院，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钱昭。
“阿芜。”
钱昭向前一步伸手拉住方知有的手臂，他眼神中是一丝急切，但当他抬眸看向方知有的时候，钱昭的表情错愕几分
因为方知有还是方知有，宽袍广袖清风朗月，只是那双看他时会含情脉脉的眼睛，此刻却如死水一般平静
那种感觉钱昭说不明白，但是如果一定要让他形容的话，就是有一束光熄灭了。
他钱昭在方知有那里，再也没有那份特例
他钱昭和万物众生没有区别。
对方人类外表下，没有身为月族白发金瞳的淡漠疏离，但却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笑意
钱昭默默的收回手，那一刻，他低下头，钱昭较好的面容上难以掩饰的愧对，他抬起头想要解释，但方知有早就将脸转向别处…
方知有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执笔在朱砂中轻点，随后落在黄纸上，静静地画起符箓
钱昭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对方明显就是不听他解释，而且这件事情也没什么解释的…
“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
方知有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让钱昭冷场，钱昭的眼中在那一刻好像燃起了一丝希望，但又随着对方下一刻突出的话语再一次被打入冰窖。
“这个别院我暂住几天，没什么事，请钱将军不要来这里打扰我。谢谢。”
钱昭看着坐在那里修挺的身形，他踉跄的退后一步，然后扭头跑出去。
这里是梧都城的钱府，这个别院很小，当时方知有只说这里的风水很好，所以就打造了一个小花园以及一个书房。
就在刚才他们吵架之后，方知有就把他的东西搬过来住进了这里
而吵架的原因…
————
钱昭才来到正厅，就被于十三逮住了，六道堂的人都在这里，宁远舟任如意算是稳定组，在一旁喝茶，孙朗和沈清则是再逗孩子
于十三四下看看没有方知有的影子，便猫腰然后跑过来。
“老钱，老宁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你真给方兄找了个妹子？”
钱昭看着于十三，他蹙眉冷声
“有何不对？”
于十三听到钱昭的话，顿时就感觉到气结，他指着钱昭转了两圈，最后恨铁不成钢的猛的拍了自己左手两巴掌
“不是！钱昭，我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我第一次想把你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你可气死人了！”
钱昭微微侧头看了看别院的方向，随后对于十三开口
“我给他找的姑娘，是月族最纯粹的血统…阿芜和她…绵延子嗣…”
钱昭的声音越说越小，他是这样想的，但是这种事只是头脑一热便去做了，可若是真的让他仔细的去想，他就必定会难以接受…
于十三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好半天他才吸了一口气。
就仿佛一个老父亲对自己的不孝子那般的语气开口
“别人都是唯恐自己后院失火，你倒好，你自己添了一把火！老钱，你是这个！我于十三佩服你！”
于十三对钱昭比了一个大拇指，但是看到钱昭微微发红的眼角，只能好脾气的压低声音
“那这方兄什么态度？”
钱昭垂眸不说话，于十三也懒得跟这个有病的闷葫芦说话，就直接转而走向后院。
结果于十三他震惊了，什么羊脂玉茶杯，什么紫檀满星的屏风，什么鎏金烛台
满院子杂七杂八乱的好似一团麻，摔个粉碎。
可以想象方知有当时气到发疯的状态…
于十三蹙眉退回来一步，转头看向钱昭，钱昭还站在刚才的位置没动，对方僵挺的身子…
于十三顿时有个不好的念头
“老钱…方兄不会打你了吧？”
不怪他这么想，但是于十三又觉得不可能，一旁原本还保持事不关己乖乖喝茶的元禄立刻呛到了，元禄赶紧站起身来到钱昭面前
“钱大哥你身上有伤？你没事吧？”
元禄的小狗眼就算是做了王夫之后，仍旧清澈
连带着一直没说话的宁远舟和任如意也都投过来目光，钱昭却直接摇头
“没有。”
众人松了一口气，之前方知有为了钱昭拼命，一个连命都可以不要也要守护的人，怎么可能对他动手。
但下一刻钱昭的眼泪却落下来
“他要跟我和离。”
于十三一听就抬手扶额，然后狠狠的怪了一句
“自作孽不可活！”
然后花孔雀就直接直奔后院，如果说众人除了钱昭谁还能有特例，那当然顶数方知有专属私人恋爱顾问于十三了
于十三一来到别院，就觉得事情似乎也没有钱昭说的那样严重
他只是带着笑走近方知有，给对方不声不响的倒了一杯茶
“方兄，你要和老钱和离啊？”
于十三觉得就算再多的气话，都不如直接透过现象看本质。
而他的这一句话就直接让方知有的笔尖一顿，朱砂掉落在黄纸上晕开一块
于十三看到方知有的行为就了然，这肯定是钱昭脑补的。
“哎，看来方兄不是这个意思啊，老钱可是这样认为了，正在前面伤心落泪呢。”
这要是换做往常于十三这一句话，立刻就会让方知有放下纸笔跑过去哄人，但这一次，方知有却没有，他只是重重的将笔放在桌上。
随后抬手抓住于十三的肩膀，随着风符箓的发动，两个人就飞起落在梧都城最高的塔顶，如果不是于十三轻功不错，此刻就要被吓死了
“哎呀方兄…你可吓死我了…呼…”
方知有看着远方的风景，他站起身来，他和于十三白色的衣袍被高处的风吹的上下纷飞
“如果我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钱昭，我想我不会选择他，如果我看到的是你，我也会像现在这样，陪着你于十三一生一世。”
于十三听的一脸懵，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不过方知有拿他做比喻这听的有一点渗人。
于十三只能讪笑一下…
“那个方兄…老钱他只是…”
“十三，你听我说完。”
方知有抬起手，阳光从他的指缝处陷落
“我相信这世间会有更好的，比钱昭好看，懂事，知我心，疼我爱我一心一意…我更相信，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方知有，比我厉害，比我更懂人类的感情…”
于十三前面还表示赞同方只有后面的话，他却直接摆手
“那不可能，不可能有你这种人了…”
于十三的话让方知有转过身来看着他，于十三只能又补充一句
“我的意思是，不会再有人像你这样对老钱毫无保留的好…”
方知有嗤笑一声
“会的，他如果不遇到我，也会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姑娘和他举案齐眉。我有的时候也在想，是不是我的决定错了，才让他陪我蹉跎光阴，人类的生命那样短暂，我却把他拘禁在我的身边，不得喘息，不得自由，连说不的能力都没有…”
方知有垂眸，随后笑笑，他放下手
“可是世间哪有这么多道理呀？哪有什么不甘心不情愿，或者是比那个人早一点遇到…十三，你是一个活的通达开明的人，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对的？”
于十三沉默下来，他的表情也从刚才的玩闹变成了更加认真的样子。
“你想知道为什么已经七年了，钱昭还是再考虑绵延子嗣的事吗？我来告诉你答案”
于十三一笑，随后在一旁席地而坐，解开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
“其实啊，我们六道堂的人没有一个人相信，你可以爱钱昭一心一意，如果你背离他，我们可以选择漠视，如果你欺负老钱，我于十三和你玩的再好，第一个冲上来和你拼命…可是…七年了，你也没给我拼命的机会，反而把所有拼命的机会都揽过去了。”
于十三一摊手
“你和零柒就像是神明，然后你突然跑过来告诉我们说你们不做神明了，你们就爱凡人，爱世俗，别说钱昭他不敢信，我们这些旁观者都不相信。”
于十三的回答很客观
“可如果你遇到的不是他，你也会爱上另外一个为你伤口上药的人，有可能会是老宁，有可能会是我，有可能会是任何一个人…”
方知有的声音丢掉了最后一丝温雅
“那又如何？！我最先遇到的是钱昭，最先爱上的！最先占有的！就是钱昭，上天没给我第二次选择…这不就是天意吗？！”
于十三笑着摇头
“天意？我们都是刀尖舔血，一路摸爬滚打走过来的，你让我们怎么相信天意？老钱父亲养了外室，母亲名门闺秀，却郁郁而终，他这辈子再优秀，从来没有人夸过他一句，好像他这些都是应该的，柴明是为数不多愿意贴着他冷脸凑上去的，但是你看看钱昭，就他那样子，他像是会交朋友的吗？你可以随意的去打听一下，整个六道堂，有谁知道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你以为是大家不关心他吗？不！是他不需要别人的关心，是他不想要吗？我想是他从来都没有过。”
于十三仰头喝下一口酒
“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世，从小就在脂粉堆里面养大，你以为是我花心一定要做风流鬼吗？是阿修罗道让我不得不如此，就像任如意，像宁远舟，像在南疆冷宫里装疯卖傻的你一样，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活下去！什么体不体面的…”
于十三说到这里沉默片刻，才又开口
“老钱他只是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久到他忘记他自己原本也是一个还被爱的人…他刚才误以为你是要与他和离…”
一直沉默的方知有却骤然开口
“是我追的太急，是我没给他机会让他选择，这次我赌，我等着他对我迈出来这一步，回去之后你就回复他，说我真的要和他和离。”
“如果老钱执意不肯迈出这一步呢？”
“赌徒都是要走代价的，赢了，我守钱昭，不离不弃，生死相随。输了…我守梧国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于十三沉默了，随后他又开口
“方兄每次都叫我出来谈心事，我也不好辜负你，这次就让我做一回恶人好了，不过我在这里提醒方兄，老钱的心意肯定是方兄，他只是不擅长表达，他太自卑了，如果不能主动迈出这一步…恐怕一辈子都难以脱离。”
“我知道。”
——钱府
于十三把方知有的合离书拿过来
“老钱，这是方兄让我给你的。”
钱昭见到那张纸条并没有伸手去拿，他只是下意识的向外面看了看，发现回来的只有于十三
“他呢？”
于十三把合离书放在钱昭手上
“方兄搬去明月楼住了，他让你先看看，晚点他会回来找你的。”
——三天后钱府
“阿芜…”
钱昭绕到方知有的面前，伸手拉住对方微凉的指尖
“我不是想推开你，我只是觉得…”
方知有只带着笑
“我应该有个子嗣，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和孩子他娘生活？那样一家团聚，钱将军也想看到的吧？”
方知有脸上都是无害的表情，那一刻，钱昭甚至觉得他自己就像是金沙楼里折服在金先生面前的信徒，在卑微的向这个人祈求着自己未来该如何行迹。
“我…”
钱昭松开手，他移开目光，方知有却靠近钱昭
“我陪你你闹了这么久，钱昭，我说过，你推开了我，我便再也不回来了。”
钱昭退后一步，方知有就前进一步
“钱昭，我一片赤诚，你真的看不到吗？七年了，星辰，筱安还不够吗？难道这七年在你的心里，我们还不算家人？”
钱昭闻言抬头
“自然不是！”
方知有笑笑
“那看来就我不是，是我可以被你随意让给他人，你给我选了一个温柔体贴多情的高门贵女，我得谢谢你啊？”
方知有退后一步，然后转身离开钱府，临走时还说了一句
“我在这里所有的都不要了，随便钱将军如何处理，合离书在钱将军手上，不必给我了。”
钱昭就站在院子里，一直到太阳落山都纹丝未动
而方知有就变成小豹子蹲在钱府的大树上躲着，任落叶划过他的耳廓，也只是让他毛茸茸的耳朵抖动一下
两个人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一直到太阳落下去，月亮升起来时。
钱昭才缓缓走向院子里的凉亭坐下来，他不知道何时取下来山水牌放在微凉的手心里摩挲。
啪嗒…
啪嗒…啪嗒…一滴又一滴的泪落在山水牌上，方知有远远看着，就觉得烫在心头
他方知有其实什么时候都可以服软…但那又怎么样呢？钱昭始终都有一个心结解不开…
或许对方纠结了，也并不是绵延子嗣，而是认定方知有遇到了更好的…就会舍弃他，患得患失的感觉，让钱昭面对方知有时，即便方知有尽可能的宠溺听话，也还是无济于事。
钱昭抬头看着月亮，似乎决定了什么一般，直接拎着昆吾刀出门，这让方知有吓了一跳，好悬没从树上掉下来，但他也很快从另外一面下来，然后快速的跑去明月楼
这些天方知有他一直住在明月楼，也利用六道堂传言，说他酒色财气都沾染了一遍，夜夜歌舞升平，美人环绕…
但实际上他就在钱府门前的大树上对付了一夜又一夜。
可不管怎么样，做戏要做足，钱昭就算再快也肯定跑不过小豹子
方知有进来明月楼，就遇到了提前在这里等他的于十三
“十三！十三！阿昭来了怎么办？？”
于十三拉着方知有就往酒桌那里送，顺带叫了十几个美人过来，不管是面容身段还是技艺，都是绝佳的…
“别别别！距离！”
方知有被这几个人一靠近，就像耗子见到了猫，立刻化为液体，左躲右闪，任凭这些姑娘身段娇柔，却是一个都没碰到方知有。
“方兄！你在做什么？”
于十三看到方知有如坐针毡的样子，就把他按住，旁边有个妹子刚靠过来，就被方知有呵斥了一句，吓得不敢靠近了
“十三，阿昭不喜欢我见女人…她们这样靠近，过会儿阿昭看到了又要红眼睛…”
于十三无奈开口
“老钱总觉得自己不如姑娘，是病得治，你听我的肯定没错！我于十三坑过你吗？”
方知有思考了一下摇头
“没。”
于十三摊手
“对吧？你得让他有一种竞争的感觉，让他知道他真把你推开了，你也不是没人要的…”
于十三还没说完外面就来人禀报说钱将军来了，于十三赶紧拍拍方知有，然后从后门溜走了
“拿出点气势！”
方知有深吸一口气，坐直身子，然后勾过来一个美人，让她们继续跳舞。
但他自己却连茶杯都端不稳，下一刻方知有的房门就被钱昭踢开了
真的是很大一声，一个门板应声落地
明月楼的内阁二楼很大，而且属于开放式的那种，灯火通明，这一下子不至于伤到谁，但是却让方知有手中的茶杯近乎一半的茶都洒在了身上
方知有下意识的咽了一下
“你…你来做什么？！”
方知有从一开始的颤音变成最后的大声喊着，心底跟自己鼓气，拿出气势，拿出气势！
“方知有！你怎么敢！和离书我还没同意呢！”
钱昭带着怒气走过去，一把抓住方知有的衣领，将人提起来，他红着眼睛微微侧头，那双曾经满是深情的眼中，此刻只剩下了不可以置信和难以掩饰的失望。
“方知有！你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方知有抬手想拿下来钱昭的手，但是没有成功…
想不到他家阿昭的力气还挺大的…
方知有只能怂怂的收回手，他的声音很小
“不是你让我…”
方知有还没说完，钱昭就气的发抖，钱昭的声音中全部被愤怒替换
“你再说一遍！”
方知有耷拉下来眼眸，有点怂的开口
“听…听曲？喝…喝茶！喝茶…”
钱昭此刻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口
“我是让你找一个高门贵女，没让你在这里纸醉金迷！！”
方知有看着钱昭委屈的样子，他真的忍不住的心疼，他想现在就告诉钱昭，不要哭了，都是他的错，但是方知有也很清楚，这样根本治标不治本…
“和离书…你带着了吧？你只要在上面写了名字，我今天不管是在纸迷金醉，还是明天找一个高门贵女。都和钱将军没有关系，你既然觉得我的人生是可以提前规划的，走一条更好的路线，那为什么不能按照我自己的喜好来走？”
方知有抬手熟练的从钱昭的怀里拿出来和离书
“是我一个人非要和你成亲，这些年，我从未想过或许钱将军也在顶着压力和我在一起，你看看，我就是这般普通世俗，脱离了我们的承诺，就会忍不住做一些你看不惯的事…”
钱昭松开方知有的衣领，他拿过来离合书直接在桌上的蜡烛中燃烧殆尽
他表情冷漠的抬眸看向方知有
“现在没有了！你是忘记了你曾经说什么了吗？”
钱昭似乎想起来很多年前，这个小疯子在他意乱情迷的时候，曾经耳鬓厮磨的教了他一句话…
“阿芜…你只能爱我，你这一生从生到死只能是我钱昭的！跟我走！”
钱昭一边说着，一边将方知有的衣领扯住往明月楼外走
方知有只能乖乖跟着
“如果你食言了，我就打到你服气！”
蹲在一旁的于十三以及一众的吃瓜群众不免咂舌
老钱还有这一手？这方知有不会挨揍吧？
方知有被钱昭一路拽回去钱府，他怂的差点就要弓成一团了
虽然他是故意惹怒对方的，但挨钱昭一顿打也是真的疼啊。
而且钱昭的武力值这些年只有增长毫无减弱…
方知有觉得钱昭使出全力揍他，他恐怕吃不消…
于是他已经打算下跪认错拉于十三做垫背的一气呵成了
但是到了钱府后，钱昭直接松开方知有的衣服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在明月楼喝任何一杯酒！没有看任何一位姑娘！都是十三的馊主意，我保证我以后只看阿昭…只…
方知有深吸一口气，决定将自己在心中筹划的说词一吐为快的时候
钱昭突然过来抱紧方知有
“对不起…阿芜…对不起…对不起…别走…”
独属于钱昭的声音，此刻带着颤抖和鼻音，让方知有心疼不已，他所有的动作都在那一刻停住，只由着钱昭将他抱紧
方知有下意识的抬手摸摸钱昭的背
“你不用道歉…阿昭…”
钱昭没有抬头，但泪水已经浸透方知有的前襟
“用…是我的问题…我不会推开你了…你上次说…不会再给我机会了…可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别走…”
钱昭的声音很小很软，埋头在他怀里，让方知有看不到面容，方知有只能轻轻的拍着钱昭的背
“不走…我当然不会走了，阿昭…别哭了…”
哪知道这句话让人抱的更紧了，方知有只觉得眉毛一跳，媳妇昭再用力一点，他就不是雪豹了，而是被勒成雪貂了…
但是方知有却没吭声，只是任由钱昭抱着，他第一次知道人可以有那么多泪水，他整个前襟都湿透了，半晌方知有已经开始觉得缺氧快被对方勒死了，钱昭才用他略微沙哑的声音开口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方知有慢慢抱紧钱昭
“傻阿昭…刚才在明月楼不是很有气势吗？”
钱昭沉默片刻
“我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方知有抬手将人从怀里拉出来，钱昭红红的眼睛，此刻特别像是孙朗养在后院后院那个喜欢盗洞，胆子又贼小的兔子
“十三说，你们都没什么特殊的，如果我先遇到的是其他人，也会爱上其他人，我不反驳…可我遇到的是你啊…阿昭，是你！这还不足以说明是上天给与的缘分吗？”
方知有看着钱昭，成年的豹子就算变换成人也依旧高大，钱昭抬头看着这个人，方知有的眉眼比从前深邃太多，再也不是那个陪他出使安国，青涩懵懂，连豆饼都会啃两口的傻狍子
钱昭将目光又落下来一些
“我担心…”
方知有打断钱昭的话
“担心我不开心，担心我未来又碰到更好的，移情别恋，我教过你怎么处理的，打我一顿，打服为止。”
方知有将钱昭脸上的泪痕都擦干净
“好吧。我知道这话说的不切实际，可是未来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说不定我未来真的有喜欢的人。就放弃你了。可是那是未来啊，我们珍惜的应该是当下，而不是未来…那对我们来说太遥远了，就一天一天的在一起，就一直白头偕老，这样就好了…”
方知有拉住钱昭的手
“我不是什么神灵，也不是什么好人，我爱你，七年，从未变心，从未有一丝消减，就算我说什么山盟海誓，你都可以不相信，但你不能不相信已经过去的七年，我不需要高门贵女，延绵子嗣，因为我没有那么多要传承下去的东西，符箓有那些臭小子们，南疆有云知鹤，除非…是你想传承钱家…”
钱昭闻言立刻抬头
“我没有！”
方知有温柔一笑，然后亲亲钱昭的嘴角
“所以我为什么还要再多养一个小崽子？”
钱昭被反问也觉得没理…但这些年他也确实听过很多言词，尤其是身边的亲友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子嗣…他总觉得是他愧对方知有…
“对不起…”
方知有再次抬起钱昭的脸
“别道歉了，阿昭…”
钱昭因为方知有的亲吻越发脸红，但好在现在院子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很安静…
月光趴在身上，钱昭虽然比方知有年长，但亲腻的行为却比这只小豹子青涩太多，他只红着眼睛任由人给与安慰
“阿昭，我们之间不该有你想的这么多事，下次你再提绵延子嗣，我就会认为是你移情别恋了，知道了吗？”
方知有伸手捏捏钱昭的脸，随后拉住钱昭的手
“我陪阿昭出去走走好不好？”
钱昭看着方知有，随后点点头
“你不生气了？”
方知有无奈的回看对方
“喜欢你个笨的，我怎么舍得生气，我从来就没有生气过。我还给阿昭准备礼物了。”
钱昭有些不解，但被方知有拉着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总会收到礼物…
“走了。”
钱昭就由着方知有拉着，离开钱府，两个人也没有骑马就步行，偶尔聊一聊从前的事，偶尔谈一谈梧都城的风貌，很快就来到一个戏班子门口，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但梧都城在跑得快，明月楼和金沙楼以及昭和堂的影响下，即便是深夜也是灯火通明
没错，沈清他们更改了营业时间，普通商铺可以经营到亥时，昭和堂这类的医馆坐诊大夫到子时，其他的都是通宵
只要向官府每年缴纳少量的银子，被记录在册，生病了去各地的昭和堂问诊免费，抓药只需要付一半的银子，这真的是闻所未闻…但却让普通百姓有病可医！
其他行业也有对应的经营之道，所以这开业时间的调整反而促进了梧国的经济…
钱昭看着戏班子有一些不解…他和方知有都不怎么喜欢听戏，这几年他们两个人甚至从未听过
但方知有却拉着钱昭进去了，里面原本就有很多看客，他们两个人进来也不显得突兀。
他们两个只悄声声的走到了贵宾席坐下来，就有人给钱昭他们上来点心和茶
钱昭无暇顾及这些都是他爱吃的，他只被台上的戏所吸引，他并不是没有听过，只是皮影戏这种东西在梧都城城很少见
而那台上的人物分明就是他和方知有…
只听到幕后的角儿绘声绘色的去将他们的经历尽数演绎，而现在这段刚好就是楚绾绾那段…
而这里的看客已经在下面小声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方知有会喜欢楚绾绾，有人说子嗣也没有那么重要，有人赞叹钱昭一路为梧国的奉献，也有人看不惯人妖相恋
“这是…”
钱昭看向方知有
“这是…人生啊。”
方知有笑着给钱昭斟茶，吹凉了，双手给钱昭递过去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没有固定答案的，我们允许那些好的际遇，也要容忍那些不好的声音，可是…这台上台下本就不是一出戏…个中滋味也只有主角才能参悟，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当年在鹿鸣苑中，我醒来看到阿昭你的那一眼，足矣惊艳一生，然后我此后再无它求。”
钱昭盯着方知有，霎时间又再次红了眼睛
“是我错了…”
方知有赶紧抬手拍拍钱昭的肩膀
“昭昭，我还有一份礼物。”
随着方知有伸手，一个小厮将一个盒子递给方知有
盒子蛮大的，钱昭双手接过来放在腿上打开，发现里面是做工极其精致的皮影，都是巴掌大的小人，六道堂以及钱昭方知有身边的朋友都有，做工精致，一看就是准备许久的。
“沈清说，在她的那个世界，有伟大的统治者，有国泰民安，每个人都敢追求自己的人生，皮影戏是她的国家传承，承载数千年的文化和力量，我们的故事是我和零柒一起写的剧本，每个人都有，在这个戏班子一直演下去，十个铜板看一辈子，会有免费的瓜子和茶水，会不同的声音…我是个随意的人，不在意拿着流言蜚语，我希望我的阿昭也能慢慢的接受这不太一样的一生。”
钱昭觉得，只要是关于他的事，不论是错的还是对的，他都能够得到对方的理解和尊重。他实在是钻牛角尖，走不出来的，这只小豹子就会想尽各种的办法帮他…越是这样无条件无差别无限制的好，越是让钱昭内心愧对
“阿昭…”
钱昭愣神片刻，方知有已经撑着桌子凑过来了，好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在角落里，这里的光线又很暗，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钱昭只能压低声音
“做什么…你快坐回去！”
方知有只是一笑
“虽然我只是跑得快的二东家，可我也是梧都城名誉相当的金先生，我的昭儿应该…学会恃宠而骄才对。”
钱昭被说的脸红…
“怎么恃宠而骄？让人过来查查这盘瓜子多少颗吗？”
钱昭一句话，旁边的小厮立刻过来跪在桌子旁边认真的数起来
对方的动作很麻利，过了一会儿
“回主人，回公子，一千三百四十六颗。”
钱昭一脸无奈的看向方知有…如果不是他随口一说，他都怀疑方知有和这个小厮串通好的
哪知道方知有开口
“拿出去三十二颗，这样就是一千三百一十四颗，我对阿昭一生一世的好”
钱昭闻言立刻红了脸，小厮赶紧动作，麻利的捡出来三十二颗退到一边
钱昭憋了半天回了一句
“犯蠢…”
方知有勾唇一笑
“确实…哎呦…我错了。”
方知有故意映射钱昭，下一刻就被钱昭拉住耳朵，倒也不是很疼，但他赶紧示弱
钱昭也松了手…
方知有坐正身子才小心翼翼的询问钱昭
“阿昭心情好点了吗？”
钱昭垂眸点头
“嗯。”
怎么能不好呢？
被人如此重视呵护…数年如一日，真的是钱昭他想都不敢想的。
“阿昭困了吗？或者我们再出去转转？”
钱昭摇头，他最近请了小长假，也不需要去军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军营目前有秦子轩管理
他们私底下和杨盈女皇商议过，武将还是要多多培养，而且军营已经发展出来驯兽营，机关营和弓弩营，梧国军事医疗在这短短的七年之中已经领先周边各国，现在就连北磐也不敢小看梧国了
所以钱昭也不总去军营，他明天不需要早起，也自然不担心睡眠问题
“不困。”
方知有起身
“那我们出去转转？”
钱昭点头，但是他抱着木盒子很不方便，他又不舍得把这个皮影留下
“阿昭，这个差人送回府邸就行…就你了。”
方知有指着一旁的小厮，然后丢过去一个银子，对方乐的合不拢嘴，这可是个美差！一个劲儿的道谢…
值得一提的就是…除了金沙楼，其他不管是零柒兄妹合作的跑得快，明月楼，又或者是方知有自己的千金坊和昭和堂以及刚才的戏班子临江仙，对钱昭的称呼都是主人
称呼方知有永远都是公子…
钱昭当然明白，这代表着方知有对他的态度，在他心里，钱昭永远都是第一位，就连他自己也不行…
钱昭和方知有一起离开戏班子，就在梧都的街上逛着，只见方知有在一旁的商铺买了一些烟花，和钱昭去江边放，两个人就像孩子一样，让人在岸边点燃一束束烟花，他们则是上去画舫
随着烟花在空中形成优美的曲线，虽然美丽只有一瞬，但身边的人陪伴却是永恒的。
钱昭和方知有坐在一旁的游船上，他只静静地靠在方知有的宽肩上开口
“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方知有难得没有狗腿的回复钱昭
“还纠结吗？”
钱昭起身，借着烟火看向方知有，他带着笑摇头
“不纠结了，我想通了，比起这些…我更担心失去阿芜的独宠…我更想多和阿芜在一起…能多久，就多久。”
方知有只觉得这人开窍不钻牛角尖就好。
“阿昭真乖。”
钱昭觉得这种事被夸奖可不是个好事
“少贫，你可是要与我和离的…”
方知有：…
媳妇太记仇…
“回去给昭儿跪着请安可还行？”
“你还在明月楼点歌姬。”
“我是想看看阿昭打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很好看，要不这次先记过？再有一次一起打好不好？”
“勉勉强强吧”
钱昭想想又开口
“彻夜不回府邸。”
“天地良心，我每天都睡在咱们家门口的大树上把树都睡秃了一块，我现在就可以带昭儿回去看。”
“凶我砸东西。”
“我只是表示我绝不会接受除了昭儿以外的任何人，表示我的态度坚决，砸的东西双倍赔给昭儿好不好？”
“不要，占地方。”
“那就换成礼物，每天都送昭儿喜欢的，选不对就让我挨罚好不好？”
“贫。”
“谢谢昭儿夸奖。”
生活在一起磕磕碰碰常有，输赢对错本来就不是最固定的答案，而对方所在意的至始至终也不过就是一个态度。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