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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神伐仙 第784章 北疆赤林

    几日的时间很快过去,诡异的气氛在京城里弥漫,

    北疆战事与九卿战死之事似乎不再重要,

    几乎所有文武百官都意识到了陛下那日在大朝会上所说是何物。

    加之这些日子,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让消息愈发流通,甚至流传到了大乾民间。

    在工坊中做工的百姓听到朝廷要将这些工坊收归朝廷,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们十分害怕,无法留住这看似体面的工作,

    毕竟在工坊里做工虽然劳累,但每日赚取的银钱要比在地里刨食多许多,足够他们一家老小拮据生活。

    更有传言,朝廷要将这些工坊拿回去,开劳役,

    让百姓们每年有那么几月到工坊里做工,自带干粮米面,不给工钱。

    这也使得京城内将要过年的喜庆气氛压了下来,

    百姓们走在京城中都阴沉着脸,行色匆匆,几乎无法自控。

    对于工坊提出的一些苛刻要求,

    以往他们不曾答应,如今他们也答应了。

    比如...每月的银钱减少一些,每月发放的米面减少一些,每日多做一些等等....

    京城似乎从北疆大胜的喜悦中脱身而出,变得阴沉郁闷。

    越来越多的百姓知道朝廷要在京畿之地开新政!

    官员自然不必多说,那压低声音的密谋几乎要将房顶掀翻。

    吏员官员们整日惴惴不安,眉头紧皱,让这大乾的天空都显得愈发阴沉。

    而在遥远的北疆赤林,城内充斥着则是与京城截然不同的热烈,

    呼延部被西军一战剿灭,尸体几乎要将整个城墙根都堆满,

    因为距离赤林城较近,为了避免疫病,赤林城将城门打开,放所有百姓出来收整尸体。

    加之原本军卒,二三十万人在城外整日劳作,

    挖坑搬运尸体,焚烧尸体....

    但好在百姓们并没有对此感觉到厌恶,

    反而兴冲冲地加入其中,这些让他们陷入苦难的仇人,

    百姓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所以他们的动作也尤为粗暴。

    惨遭横祸的百姓拿着遍地尸体泄愤,

    就算西军军卒看到了,也会将头扭开,置之不理。

    这几日,城外所发生之事如同人间炼狱,哀嚎声与哭声遍野,伴随着冷风在大地上低吟。

    直到三日后,所有尸体被尽数掩埋焚烧,百姓们这才失魂落魄地返回城池。

    当他们看到街边店铺一个个重新开启,其内重新挂上了琳琅满目的商品,

    他们这才觉得鼻子一酸,过去了....真的过去了。

    泪水不停打在青石板路上,

    所有人都压抑着笑容,掩盖着哭声,形态各异。

    但城中肃杀的气氛却挥之一空,显得尤为热烈。

    种应安与种鄂站在城头之上,听着百姓们压抑的哭声,

    二人非但没有感觉到悲伤,反而能听出哭喊中那压抑许久的喜悦。

    种鄂比以往沉稳了许多,站在那里视线平静,自带一股大将之风,以往的毛躁之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种应安侧头看去,在种鄂身上来回打量,不禁点了点头:

    “你现在如此模样,为父很欣慰,种鄂...你长大了。”

    “父亲,孩儿也觉得自己变化很大。”种鄂脸上不复以往的轻佻,反而变得愈发凝重平静,

    他脑海中浮现出靖安侯林青的身影,在以往的他看来,

    靖安侯整日那般沉默,冷冽,只是少年人的耍帅之举。

    但如今他经历过战阵厮杀,经历过军卒离去,经历过这赤林城种种事情之后,

    他也变得如此,

    尤其是在今日,他得知西军伤亡人数之后,变得更为沉默,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死气。

    赤林城外一战,西军共伤亡六万余,其中战死者三万一千八百三,重伤者六千一,其他军卒都带有轻伤。

    西军出西南之时有二十万整编建制,

    在西北对战拓跋部精锐死了三万,

    如今又在这赤林城对战呼延部精锐又死了三万,

    对于旁人来说,这可能是六万条性命,但对于平西侯府来说,

    这是六万个百姓之家,足够他平西侯府伤筋动骨。

    在失去了这些顶梁柱之后,不知多少人家会因此破家,这些都要平西侯府加以帮扶。

    毕竟这些军卒都是为平西候府战死,

    大乾朝廷无钱无粮,没有抚恤,但他平西侯府要管。

    如今种鄂还是西军统帅,

    此等军务理所应当地压在了他身上,让他感觉每日行走间像是背负了千斤重担,

    让他呼吸困难,步伐沉重。

    深吸了一口气,种鄂视线缓缓挪动看向站在一侧的父亲。

    种应安在放弃了西北掌控之后,整个人变得愈发苍老,每天都有大把的白发冒出,

    如今短短不过数日,已然满头白发,再无一丝黑色,

    身体也变得瘦削,就如那普通老者一般步入晚年,迅速衰老。

    种应安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轻轻一笑,侧头看去:

    “看什么?”

    “父亲,您老了。”

    种应安微微一愣,眼中似有风沙流过,轻轻一笑:

    “哪有不老的人呢?这权力对于我等来说就是长生药,权力在时每日不曾停歇,繁忙军务也不觉得累。

    可这权力一旦放下,整日不再操劳,人虽然不累,但心却累了...

    为父比着那些要一直忙碌到死的百姓,要好很多,没有什么不知足的。

    只是西军这家大业大,日后就要交给你啦。”

    种鄂的嘴唇抿了抿,视线投向北方,看着那即将压盖而下的阴云,脸色凝重:

    “父亲,那日林青已经告诉我谋得国公之位的代价,

    那时我还有些犹豫,到底该做如何选择,

    现在仗打完了,孩儿却有了决定。”

    “你打算如何做?”种应安一乐而后干笑了两声。

    “两种选择孩儿都不选,这国公之位在未打仗前,孩儿觉得那是尊荣,

    在打完仗后,孩儿觉得那是累赘,更是千斤重担。”

    “是打算放弃了,也好....安安稳稳地守着平西侯府过日子也好。”

    种应安也有些想开了,以往儿子不成器,他想谋个国公之位,让平西侯府延续下去。

    如今看来儿子极为争气,国公不国公的也无所谓了。

    但没承想种鄂却摇摇头:“不,父亲,国公之位,孩儿不打算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