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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仙侠录 第33章 月色

    沁凉的空气吸入胸中本应使人更加清醒,而此时的秦塞却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晚间的月色很美风很凉,美丽的姑娘主动挽起了他的臂弯,发丝的幽香俏皮的钻进他的鼻孔,就连远处村落的灯火也显得更加生动起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缓步来到最初在晨光中相遇的那个山坡,静静相拥,姑娘将那张在他眼中永远无暇的俏脸轻埋在秦塞的胸口,微微用力的呼吸着来自俊朗雄健青年人身上独有的气息。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像是仅仅过了一瞬,潘采薇抬起头看了一眼秦塞的俊脸,又连忙低下了头,像是掩饰羞意,用小手轻轻的抚平这高他半颗头的青年的胸襟。

    秦塞心里暖暖的,这一刻,再怎么心如钢铁的也会化为绕指柔情吧?姑娘这一低头之间的温柔,便已胜却了人间无数。

    “薇薇。”

    他轻喊了一声心上人的闺名,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静谧之美。

    “嗯~”

    女孩的鼻音宛若天籁,让秦塞的心也要融了。

    “我喜欢你!”

    这显然是废话,但在此刻,却又如此应景。

    “人家知道了!但是我不喜欢你,怎么办呢?”

    女孩低低的撒娇声让秦塞的心更加酥软,后半句话却让他感觉似有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后背都已冰凉,然而,女孩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跳骤然加速,血液似要从头顶喷溅出来。

    “人家不喜欢你,只是爱你而已,傻瓜!”

    女孩儿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两只小手无处安放,捏着一缕青丝在纤长的手指上绕来绕去,脚尖无聊的在地上画着圈。

    “轰~”

    这呢喃浅语虽然声音极低,却点燃了秦塞的胸中血,大脑依稀有些空白,这一刻,世间的一切似已静止,他自己也讲不清感觉得到了什么,只是这一瞬间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他想放声高歌一曲,又想大声高呼,让师父、师娘、师兄、师姐和所有朋友和他共同分享这份快乐。

    姑娘双手摆弄着自己的秀发,撅起小嘴,时不时抽一下精致小巧的琼鼻,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直转,他真想把这张娇羞带怯的脸庞捧在手心上,好好呵护,永远宠溺。

    多年以后,秦塞每每想起这一幕都难免的有些感慨,说不清这感觉到底是快乐还是感伤,或者兼而有之。

    他不止一次的想,那晚如果顺势把姑娘拥入怀中狠狠的亲吻那张撅起的小嘴,再顺势做一做青年男女晚间约会都想做的那件事,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得到了,或许会少一些遗憾吧,但很多人和事岂不是正因为得到了,反而变得远不如想象中那般美好!

    青春,不管发生过什么,有多么不可理喻,未来的某一天回忆时总能为自己所理解,想一想那时、那事、那人,心中有甜蜜,唇角有笑意,眼神有缅怀,总是值得的。

    次日,秦塞、玄空、君振北兄妹与铁拳山庄众人作别,准备赶往洛阳。

    出发前,潘高楼悄悄的把秦塞拉到僻静处,满脸纠结,似有话要讲,又有些吞吞吐吐。

    秦塞有些奇怪,从第一次来到铁拳山庄,到昨日晚间把追回的拳谱交到潘高楼手上,历经数月,秦塞算是出色的、超额的、正式的完成了师父和六师兄的嘱托,不但解决了数百年以来困扰潘家的功法问题,并且带领潘玉醉奔赴陕州,进一步对潘家的拳法做了改良,可以说经此变革,不出数年,铁拳山庄的实力定会再度大涨,如若潘氏五老或潘高楼兄弟有人能进入到用理境,那铁拳山庄等于一举挤进了二流家族,届时比嵩阳郭家犹有过之。

    所以看到潘高楼闪烁其词却又有些不甘心的样子,秦塞笑了笑,奇怪的问道:

    “高楼大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您是我六师兄的好兄弟,也是我秦塞的好兄长,您说吧!”

    潘高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是鼓起了极大勇气道:

    “兄弟,这话其实哥哥应该早就告诉你,你和舍妹采薇,恐怕不合适。当然不是说兄弟你条件不好,主要是采薇她……”

    十八岁的秦塞终究还是年轻了些,一听此言心中顿时有些不悦,脸上的微笑变得有些不自然。潘高楼接着道:

    “想必兄弟你是知道的,其他的不敢说,若论容貌我潘家还是可以的,只要是我潘家的未婚女子,不管看上哪一位,兄弟你都可以试着交往,怎么说都是我们高攀,只是这采薇~,愚兄的确有些难以启齿,请兄弟三思!”

    秦塞缓缓的点点头,转身走了,留下了一脸纠结的潘高楼。

    一行四人翻身上马,除了秦塞,其余三人的装扮看起来都有些怪异。

    个头不高身材火爆的君有容,马鞍桥上挂着一把干农活用的梿枷,面容俊美头发不足一寸的玄空,一双桃花眼始终注视着君有容。

    长相憨厚身着粗布短褂同样在马上挂着梿枷的君振北,冷冷的看着玄空,像是随时准备出手把这色眯眯的短发青年暴揍一顿的样子。

    四人骑马上了官路,刚转过弯就看到了路边站着一匹高大的黑马和一个俊逸潇洒的青年,这青年的气质和长相反差比较大,此时正咧着大嘴冲他们笑,样子看起来有点傻。

    “亲叔啊,还是让我跟着你吧,总呆在山庄的确是太无聊了。”

    这青年当然是大嗓门潘玉醉。

    秦塞瞪了这位年龄比自己还大一岁的侄子一眼,绷着脸不说话。

    “叔啊,昨天晚上听玄空这小子讲了你们前两天的经历,真是太过瘾了,没跟你们一起去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潘玉醉一溜儿小跑来到秦塞马前,用四指梳理着绿耳的鬃毛笑嘻嘻的说道。

    “我啥时候告诉你了?”

    一旁的玄空一听马上反驳道。

    潘玉醉讪讪的笑了笑,说道:

    “昨天你和容儿姑娘在一个院子的围墙外说的嘛,那啥,那院子是我的,我躲在墙内听的。”

    “啥!”

    一直沉默不语的君振北炸雷般的吼了一嗓子,接着就质问君有容。

    “你说自己出去转转,是去见这小子的?”

    说着一片腿下马就要摘挂在马鞍桥上的那把梿枷。

    秦塞一看气氛有些不对,赶忙下马拦住要么不讲话,一讲话就容易给人呛死的君二哥,冲玄空几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走,他和君振北随后跟上。

    拉着君振北好一通劝,秦塞发现这位君家二哥的脾气端的是胡同里扛木头——直来直去,说话是真不会拐弯,几句话差点把自己这劝人的人给呛死,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压下了不断升腾的火气,不过这二哥也是好劝,一通火发出来马上就没事了。

    被君振北这一搅合反而便宜了浑水摸鱼的潘玉醉,当秦塞和君振北赶上三人时,这位潘家二公子骑着他那匹大黑马离玄空很近,讪笑着问玄空和秦塞两人历经两天两夜追回拳谱的细节。

    此举正中玄空下怀,刚好在潘玉醉的溜须拍马中借机再向君有容展示下自己的勇猛,当然无形中适当淡化了秦塞的部分作用。

    潘玉醉听的如痴如醉,羡慕不已,各种不要钱的阿谀奉承一同送上,他学理境盈级的修为在江湖上虽已勉强算得上高手,但和年纪轻轻就已超过他爷爷潘清仁修为的玄空相比,显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听说玄空和秦塞二人在嵩阳书院都有了大收获,更加坚定了他要跟随秦塞闯江湖的决心。

    洛阳城西大街,门脸最宽的铺面是四季成衣坊,店铺后面的院落前后两排约莫有百余间青砖绿瓦的坡顶房,这些坡顶房较普通富户的砖瓦房稍高,都达到了一丈五左右的高度,这些房屋是制衣坊和伙计、工人们居住的地方。

    再往后穿过走廊,则是一进清幽的庭院,院子不太大,布局极为雅致,虽然规模上小了许多,但小桥流水、假山石廊、牡丹花圃、绿树劲竹等普通豪绅之家应有的布置一应俱全,眼下季节正值冬日,此庭院丝毫不显萧条。

    西跨院的小客厅,整套家具简单大方,墙面上的一幅字让人不解。普通人客厅挂的字画,或出自名家,或功力非凡,或意境脱俗,而这副字,实在是只能用一个字形容——丑。

    行笔绵软无力,结字毫无章法,布局更是一塌糊涂,似是初入学堂的垂髫蒙童所书,用料却极其考究,竟是一刀难求的安徽泾县墨记青檀宣,实实在在的暴殄天物,内容应是青年讨好心仪女子的语气,用词稚嫩浅白:

    “春风送暖,浮瓜沈李,分毫不忍别理。

    喜怒哀乐千般好,俄而未见似囚牢。

    晓看清影,梦中清影,朝暮魂牵梦萦。

    最怕多情伤离别,沉醉梦中不愿醒。”

    好在写这首词和字的人尚且有一点自知之明,没敢在如此好的青檀宣上落款。

    对面扶手椅上坐着一位美貌女子,这女子手中托着一盏白瓷盖碗茶杯,举止端庄典雅,五官中的每一样都几乎精致到了极致,错落有致的分布在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上,美的让人惊心动魄,温婉中带着一丝清冷,正是秦塞和赵祯公认的九十五层楼高的超级美女师清影。

    这首小词也正是三年前十五岁的秦塞为学习一种算法讨好七师姐而作,不曾想竟被装裱的如此精美挂在了这里。

    很多人抱怨苍天的不公,因为芸芸众生之中,总有那么极个别的一些人打出生起就在各方面受到老天的各种眷顾。

    师清影毫无疑问正是这种人,姿态颜色几乎达到了人间极致,而且自幼聪慧,数年前在京师大学堂就学时的算学成就,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被一帮须发皆白的老者捧在手中终日研究。

    偏偏武功又很高,悟性还好,二十三岁的她不但帮师娘把四季成衣坊管理的井井有条,武功也到了用理境中级。

    巨额银两丢失的事让这位自幼未遇到过挫折的人间顶级美人很受打击,时间已过了整整五天,整个洛阳城甚至周边各县都已经被她和师娘带来的人走遍了,仍是未能发现任何线索。

    以师清影的智慧当然清楚,时间拖的越久,找回银两的希望也就越渺茫,虽然几天来师娘从未对她有任何责怪,但她仍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尤其是听说那男人婆关老四要回来参与这件事。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成长环境几乎完全一样的关晓蝶和师清影,除了长相迥异之外,性格也全然相反。

    关晓蝶性格火爆,嫉恶如仇,沾火就着,一言不合抡锤就砸,同时极其豪爽,交友广阔,和江湖上多位豪侠均有不浅的交情,可以说除性别以外,用秦塞的话说就是“是条真正的汉子!”不过因为这句话也没少被四师姐收拾。

    师清影则性格温婉沉静,非必要极少和人交流,同三无斋中几乎每一个人的关系都很好,当然这只是“几乎。”

    因为有关晓蝶。这两个女人根本就不能见面,秦塞刚进三无斋就知道,这两个各方面都完全不具有可比性的师姐天生犯冲,见面就掐。

    关晓蝶说师清影做作不爽利,师清影骂关晓蝶是死男人婆,没个女人样,可以说是针针见血。

    见到二人第一次对掐就把秦塞给惊掉了下巴,关晓蝶也倒罢了,完全符合自己的形象,但在此之前打死他都绝对不会想到,这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漂亮的过分的七师姐竟也会双手掐腰,泼妇一样破口大骂,而且每次都能把关晓蝶骂的哑口无言,也只有在这时候,秦塞才会意识到,原来七师姐的话锋也可以如此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