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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岁月 第一百零五章 当下乡干部

    105、那是1968年的春天,距离现在已经55个年头,半个多世纪了。

    那年大约4约中旬,谷雨之前,木头城子公社领导从社直单位抽调“干部”下乡到各生产大队指导春耕生产,如银行、信用社、供销社、粮站、医院、工商所等等。我是被抽调的人员之一,被派到新村大队当下乡干部。

    我从来没把自己当成过干部,就是个医院的化验员,怎么就突然变成干部了?有了这么一个光环,一时还感觉有点承受不了。后来听明白人说:国家毕业分配的公职人员都算干部,统一叫国家干部。我没敢相信,也没敢否定,反正半斤八两自己清除就得了,千万别飘飘然了。全公社一共14个生产大队,公社开会让14个大队干部到公社领下乡干部。

    当时我就想:木头城子公社离朝阳120里地,本来就是农村,本来就是乡下了,还说是下乡。当然,再往下下,是生产大队,就更偏僻更乡下了。所谓下乡应该是对比而言的,从朝阳到木头城子应该叫下乡,从木头城子到下面的大队又是一个下乡,好像木头城子就是城市了。当然,除了我之外没人叫这个真儿。

    下乡干部在生产队社员家吃“派饭”,该轮到哪家生产小队队长知道,一家一天,接着往下家轮。早、晚3两粮票1角钱,中午饭4两粮票2角钱,一天共是1斤粮票4角钱。新村大队离公社6里地,我们骑自行车当然往返,就在社员家吃一顿中午饭,吃完饭把粮票,钱直接放在饭桌上。

    新村大队到公社领下乡干部的是大队主任(现在叫村,村长)张振学(后来提升为朝阳县土地局副局长退休)。我和医院的中医侯大夫与张主任见面后,就算“接头”认识了。第二天,我们二人就走马上任了。

    上任后,首先在大队部与书记王刚、会计赵明、治保主任、妇联主任、民兵连长一干人见面认识。然后,书记主任介绍了大队的基本情况,我们作为下乡干部也假装客气了一阵子,实际不是客气,我们确实不懂农业。

    中午的第一顿饭轮到第一生产小队社员王江家,我清楚记得他的名字。中午,侯大夫我们俩进屋吃饭时,屋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当然都是土地面,当时还没有砖铺地的人家,包括大队干部,更没有水泥地面。

    炕上放一张木头饭桌,没上油漆,但擦得很干净。王江媳妇用盖帘端上来六6个苞米面小薄饼子,饼子不足小碗口大,约一扁指厚,饼子上留着手指头痕迹,一看就知道是未发面未放面起子,这是主食。副食是一小盆曲麻菜,一小碗咸盐水。曲麻菜没洗,有的根儿上还带着土,盐水是咸盐粒子加的凉水,盐粒子化了一半,还带点泥土,泥土是大粒咸盐自带的,因为当时没有精盐,都是带少量海泥土的大粒子盐。总之,副食就是曲麻菜蘸咸盐水。没有大酱,当时没有大酱的不止一家,不足为奇。

    王江进屋客气地说:”没啥好吃的,将就慢用吧。”客气完转身到院子干活去了。媳妇孩子都不进屋,与我们召都巴皮杖子的规矩同出一辙。屋里就我们两个人,我俩互相瞅了一下,侯大夫说:“那咱们就慢用吧。”我说:“您先请。”

    侯大夫是本地人,当年45岁,比我大20多岁。我们都清楚,这种饭菜他们已经尽力了,如果不是给我们下乡干部吃,他们一家人是吃不上净米的苞米面饼子的。看来,当时的农民还没有脱贫,更没有温饱。那时候的4月份根本就没有什么蔬菜可言,因为没有大棚,国家也没有能力从南方运菜,当时不允许个人长途贩运,那叫“投机倒把”,当然,个人也没有运输工具。

    有点条件的人家,或者有点计划的人家,头一年秋天晒一些白菜干、萝卜辣菜干,淹些辣菜疙瘩等,以备来年开春青黄不接时食用。剁碎一些辣菜疙瘩咸菜加点粉条头煮熟是有条件人家的常见菜。

    侯大夫我们各吃了一个小饼子就都不吃了,因为我们都清楚孩子们还眼巴巴的等着我们剩下呢!估计他们做饭时用称称了8两苞米面,够数我们的8两粮票,8两苞米面贴了6个饼子。

    第二天,我们跟书记主任介绍了这个情况。倒不是我们挑吃挑喝,根本谈不上”吃喝”二字。这样派饭倒是难为了社员,给他们增加了思想负担,我们中午一顿饭是无所谓的事。王书记说:”按照这种吃法他们也陪不上,还有挣头呢。”但为了照顾我们,最后还是决定不挨家挨户的轮了,选择比较富裕的人家派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