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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步步生莲 第1036章 漫漫长夜如丝延

    丁芳华都不用回头,听声就知道是哪个了。

    心说:“你对象都让人气哭,还搁这说风凉话,咱俩到底谁是废物点心?”

    不等她发泄不满呢,曲卓嫌她杵门口耽误自己出场,伸手给扒拉到一边。

    见丁芳华劲儿劲儿的瞅自己,板着脸教训:“跟一群戆都讲道理,侬脑子瓦特了吧?”

    “我……”丁芳华气的梗脖子,下意识想回一句“侬脑子才瓦特啦”,话到嘴边反应过来:诶?这货怎么还沪言沪语的?

    “你这小年轻怎么说……”气儿不顺的大婶儿急眼的话刚说一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人是讲究气场的,曲某人从76年八月混到现在,大风大浪精力的多了,有心也好无意也罢,拉下脸的时候已经很有威慑力了。

    一个不善的眼神甩出去,直接镇住了愤愤的大婶儿。

    他知道自己顶着一张年轻脸,威慑力还是有点不够。所以,需要个“帮忙”撑场子的。

    于是,视线落在李秀春脸上。

    “第二次了。”曲卓瞅着李秀春,貌似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李秀春一个机灵,好悬没憋住尿。

    她不知道乔小雨的对象,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只知道上次她稍微露出点话头,对方马上就知道小孙的工作单位。一个电话直接打去了四机部,还称呼四机部部长老黎同志。

    后面的事,她都不敢回忆。正吃晚上饭呢,被人冲进家里抓走关了两天。

    今天被车送到北新仓胡同,其他人没见识,只觉得院子气派,可她懂呀,这条胡同是部队的!

    开始还以为,是乔明信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弄的。后来听许桂芸的解释才知道,感情是乔小雨对象的院子。

    在部队的地界,有这么气派的一个院子,得多深的背景?

    “事不过三。”曲卓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和。

    “知…知道知道,我知道。”李秀春不敢正眼看门口的小年轻,低着头声音打颤的回话。

    “滚蛋。”曲卓甩出俩字。

    李秀春如蒙大赦,夹着尿意一溜小碎步的低头赶紧走……

    一帮远道而来的亲戚,可能有好多事都不懂,但不是什么都不懂。

    为啥帮着李秀春说好话?

    许重也是京城的干部呀。

    许桂芸和许重是亲兄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许桂芸和李秀春有矛盾,他们帮着说和,那不两边都能落得好嘛。

    但本以为劝和一番,就能渡过去的小事儿,被一不知道什么来头的丫头片子给搅和了,还扯出不少大伙儿不知道的尴尬事。

    尽管已经意识到李秀春没说实话,但凭淳朴的经验分析,许重在京城当了那么多年的官儿,就算不是树大根深,也交游广阔。

    许桂芸对象,刚翻身才没几天……

    她自己不也说了嘛,单位就给分了个小两室,儿子结婚都住不开。

    抱着最朴实的思维,应该许重更重一些。

    如此一来,虽然知道李秀春理亏,但还是极尽所能的劝和……毕竟不论到什么时候,劝和不劝离都是正理,谁也挑不出个毛病。

    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

    李秀春瞅见新冒出来的小年轻,跟耗子见猫似的大气儿都不敢喘。

    还不够明显吗?

    小年轻来头大了去啦!

    一时间,气儿不顺的不敢不顺了,生气的不敢生气了,能说会道的也不敢说道了,厅里安静的一匹。

    不算安静。

    原本就眼泪含眼圈儿的乔小雨,看到某人后委屈劲儿一下就上来了。粉眼皮儿红成一片,泪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虽然没出声,但泪珠子仿佛砸进了十来个人心里,一个个的都生出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哭什么哭。”许桂芸小声劝了句闺女,满脸愁容的看了眼自家装哑巴的亲戚们,又看门口的曲卓。

    安静的她难受,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问:“小卓,你怎么来啦?”

    “小雨她爸单位有事,走不开。听说家里来亲戚了,让我过来帮着招待一下。”曲卓声音冷飕飕的,视线转向一帮装死狗的身上:“大喜的日子,上门来添晦气是吧?”

    “没,我们……”大嫂子想解释,对上某人阴森眼睛,生怕被记住长相似的赶紧低下头。

    “后生,你想差了……”年纪最大的男人努力挤出笑模样。

    “你谁呀?”曲卓眉头一挑。

    “……”男人嘴唇有点哆嗦,撇过脸不敢看某人。

    “小卓……”许桂芸想说话,却被曲卓抬手打断:“人善被人欺。但凡他们念着点亲情,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我一个都不认识。”

    曲卓一句话,十来个人臊的脸像火烧似的。有心想走,可不敢。

    很明显,这小年轻是小雨那个有大本事的对象。

    更明显,这个一定有大背景的小年轻,已经记恨上了他们了。

    要就这么走了,回头遭报复了怎么办?

    就在大伙儿进退不得时,院里响起脚步声……之前听了半天墙根,又去了东厢房的乔明信,居然一副刚从外面回来似的模样……

    老乔板着脸,官威慎重的登场时。他的同事,负责东亚区事务的安司长,神色凝重的到了北棒参观团驻地,并与李胜泽和北棒的商务谈判代表,进行了一场闭门会谈。

    谈话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惹了大祸的李胜泽面色灰败,北棒谈判代表好一番恳切的争取,却未能改变外经贸局基于新情况,无奈的推翻以达成意向的决定。

    就在北棒代表争取无果,准备表达愤怒与不满时,安司长请李胜泽离开,与谈判代表讨论起了某种……可以能让北棒方面体内损失体外补,且能长期获利的可行性方案……

    北棒谈判代表的兴趣被调动起来时,港岛的漆咸道上,发生了一起囚徒转运期间的逃逸事件。

    港警迅速出动,一番追捕和激战后,两名逃跑的悍匪相继被击毙……

    差不多在警方收队的时候,几个消失于公众视野良久的男女,带着对未来的不安与彷徨和逃脱大劫的喜悦,在将军澳的一处小港,登上了一艘看似破烂,但油料充足依旧能够乘风破浪的渔船。

    按照计划,他们将乘坐渔船向东兜一个大大的弧线,以避开内陆的近海巡防。向东北方向跨越差不多三百海里的距离,在澎湖与家族主心骨汇合。

    随后,两家人用新身份乘游轮去遥远的墨西哥,开启褪去繁华后新的生活。

    农历初七,细弱的上弦月在云层中时隐时现。

    渔船缓缓起航,融入墨色波澜的无垠黑暗,直至不分彼此.

    就像绿洲山庄内,那根矗立了半个多世纪的老烟囱中,升起的淡薄烟气,无声无息的消散于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