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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鼎圣宫 第二章 鬼见愁事务所

    过之数月,贴满招工启示的公告栏外。

    发黄旧招聘纸堆叠被新纸覆盖,大小纸片随寒风飘落一地,偶有三两张显露灰泥鞋印,不知是谁曾踏过留痕。

    启示栏旁,青年凝视着水泥电线杆上一圈圈小广告,目光彷徨闪烁。

    放眼望去,他额角几条白花花深刻疤痕,像蝎子骨尾横亘在愈合皮肤间,依稀能看出不自然紧绷和暗红狰狞。

    仿佛在诉说这些伤疤下的悲痛经历。

    他目光一遍遍扫视小广告。

    忽地,似乎看到则高薪招工,他神色微愣,凝重眉宇一舒,扬手将那张招工启示撕扯下来。

    纸上标记有处地址,高薪聘请墓地巡逻员,日薪五百元。

    “墓地巡逻?”青年目露沉思,指腹紧捏白纸一角摩擦,他在考虑这份高薪工作的真实性。

    如果是正常行情价,墓地巡逻员工资不会这么高,日薪五百......有些许荒唐。

    此时,青年余光瞥见抹身影向他靠近,来人目光上下打量他手中这份招工信息,嘴间发出三声“啧”。

    那人仿佛有言语要对他呼之欲出,但似碍于陌生身份,只是流露出惋惜之情。

    “这倒霉事,干不得哟!干不得!晦气得很!”

    “好些人病的病,死的死。”

    老汉有深意地扫视过他手中纸张,嘴里嘟囔两句,刚好传到青年耳畔,继而老汉又暗示性看了他一眼。

    至此,方才略有顾虑高薪之事,也因老汉的举措,更笃定了这份工作可信度。

    青年双眼微眯,没有做出回应。

    “晦气?”他涌露异样神情,很快把目光从老汉身上挪走,转身向广告所标注地址前行。

    所有一切能疯狂敛财的事,他绝不可能放过。

    高薪,不付出相应代价,怎能轻易得到?

    寒风迎面袭来,吹散青年发鬓,凝如霜雪的空气吸入肺腑,如刀割般划过每一寸五脏六腑。

    他狂躁的神思逐渐清醒些。

    思绪间,不知觉已来到招工地点,他脚步一顿。

    “鬼见愁事务所....”

    青年低声喃喃,目光从顶上牌匾移动到门内。

    放眼望去,屋内柜台前正坐着一人,是个年轻小伙,身穿黄色道袍,衣襟前标有八卦图案。

    事务所内摆满各种驱邪道具,木剑、五色令旗、铃铛等,品种繁多,皆是道士所使用的配置。

    “这墓地巡逻员跟道士有什么关系?”青年目露疑惑,陷入深思。

    既然那老汉暗示这工作不吉利,说明自己对这份高薪工作的判断,应该是没错的。

    看到这店面主营项目,青年有一瞬对先前推测产生动摇。

    做道士这行,因为市面上很多假道士的出现,导致这个行业鱼龙混杂,不知哪些是有真本事,哪些是装腔作势。

    这里.....能否给到自己想要的高薪?他凝神望向屋内,深吸了一口气,哈出白色雾团。

    “天气有点冷,先进去瞧瞧再说。”想罢,青年神色一沉,加快步伐跨入门槛。

    刚进门,门侧就传来一句低沉男音播报声:断魂驱邪,鬼见愁是也。

    沧桑声调听着有些许高人味道,青年闻言一愣,余光向侧边瞟了眼,那里有个门铃感应器。

    “这道士事务所挺与时俱进的。”青年第一时间脑中闪过念头,心想也许这只是店主用来提高客户印象的小手段。

    不过,这小心机倒是恰到好处。

    铃声响起后,目视中,盘坐在宽椅上的店主睁开双眼,先行开口。

    “你好,需要驱邪服务吗?”

    店主将盘坐的双腿放下,微笑望着青年道,瞧见来客顿时喜上眉梢。

    “不是....请问这招聘墓地巡逻员?”

    青年摇头,从衣袋内掏出那张招工启示,发现纸张略有褶皱,他用手平抚捋直两下,再将它递到店主面前。

    店主并没有伸手接纳,只是淡淡撇上一眼。

    “哦,应聘的。”店主闻言道,眼眸中亮光转瞬即灭,顷刻间换上另一幅神情,透出丝丝不耐。

    青年望向店主,发现对方又将腿盘了回去,甚至重新闭上了眼睛,满脸写着不欢迎三个字,青年有些不解,难道这工作已经找到人了?

    可是,店主话里没有任何不招的讯息,青年轻皱眉头,莫名开始有些焦躁。

    难道是因为像他这样,冲着这高薪工作来的人很多,所以店主麻木了?短短几息间,一堆猜测在青年脑海中涌现。

    正当青年准备再开口问的时候,耳畔忽地传来店主慵懒声音:“名字。”

    青年一愣,不假思索回道:“杨尘。”

    看见店主睁开眼望向自己,杨尘身形又向前挪了些许,这样不易听落任何信息。

    “我这的工作得跟你提前声明啊,轻则倒小霉重则见阎王,别怪我没提醒你,话都说在前头了,代价极大,干不来直接出门左转。”

    店主懒洋洋开口,看向杨尘的眼眸仍旧是不经意的扫视而过,相反杨尘神情更为严肃。

    “可以,只要钱到位,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杨尘颔首答应。

    店主闻言深深瞧上杨尘一眼,瞧见杨尘坚定的眸子,开口说:“行吧,下午有趟外出,你一起跟来,试用半天,试用的这半天没工资。”

    “看到那背包没?下午只需要背上它,在旁边呆着就行。”店主指了指柜台旁的黑色背包。

    杨尘放眼望去,看不出里边装有什么物品,只是背包鼓鼓的,东西分量应该不少。

    这里边会是什么?还有店主所述下午出行会去哪里?

    杨尘隐约猜到了一些,可能跟这家店主营内容有关,但仅仅只是一念,并未深思。

    “没问题。”杨尘说道。

    ................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到了下午。

    杨尘背上那黑包,紧随店主身后,经过颠簸路段时,似乎还能听到铃铛撞击声从背包内传出。

    “难道背包里是此次出行要用到的开坛器具?”杨尘暗自揣摩着,可能店主是要带自己去某地做法事。

    紧跟着店主的步伐愈发加快,杨尘发现他们已进入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停放周边的车辆,大多是二十万左右小车,能看出住在这的都是小康水平居民,经济实力应当还算可以。

    乘坐电梯直达八楼,店主脚步停至一户门前,整理衣冠后轻声叩了三下门。

    杨尘听见里边应声传来两人着急声音:“来了,来了!”

    伴随着小孩哭闹声愈发清晰,他感觉到有人正踱步朝门口走来。

    开门人是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对视的刹那杨尘发现她眼神中充满恐慌与不安。

    而开门这个过程耗费了近六分钟。

    起初她在门后踌躇许久,杨尘猜测这妇人正透过猫眼观察他们两人,而后妇人反复在玄关处与人絮絮念叨,似乎在商量什么。

    期间杨尘隐约还能听到男声传来“不可靠”、“糊弄人”、“给了定金”等字眼。

    “难道这是一笔没有谈拢的生意?”杨尘趁着间隙时间看向店主背影,思索起来。

    下午店主出行穿的是常服,此时他双手背在身后,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只是频频踏动脚尖发出的声响,隐约透出不耐。

    根据刚才听到的一些字眼,杨尘觉得自己与店主应该被当成了江湖骗子。

    正当杨尘思量时,随着大门啪嗒一声,他看见里边人慢慢探出头。

    妇人愣了一下,扯出抹微笑,道:“两位久等了,快请进。”

    笑眼不达底,夸张看似热情的邀请动作,像是在掩饰什么不安与恐慌。

    杨尘与妇人对视那瞬,沉默地点头回礼,随后跟店主入屋内。

    大厅沙发坐着另外两人,应该是妇人的丈夫和孩子。

    男人大腿上环抱着一个六七岁小男孩,男孩面孔仍挂着未干透的泪水,呆滞着双眼一言不发。

    杨尘扫视眼两人后,很快就发现这个小男孩奇怪之处。

    “家里来陌生客人,正常小孩至少都会先瞧上两眼,可从进门到现在,这小孩眼神从未看过我们,就像失智儿童一般。”

    杨尘心底暗念道,他感觉到一丝异样。

    但很快思绪就被店主急促声音打断:“别傻愣着,快把背包拿过来。”

    杨尘闻言回过神,嘴上连忙应和道:“好,马上。”

    随即便将背包卸下来递给店主,默默退至角落暗中观察。

    只见店主问夫妇两人要来了一张轻便桌子,将背包内黄色段绸布抽出,铺在上边。

    不到几息间,店主就将道袍穿在身上,紧接着,杨尘见他从背包里掏出黄符、小酒杯、碗、香、朱砂、毛笔、剪刀、香烛、铃铛等工具。

    他跟夫妇打好招呼,开始作法,让男人抱着小男孩坐在桌台前。

    男人表情虽看起来不情愿,但还是在妇人念叨下,按店主所说的做。

    “果然是这小男孩的有问题。”杨尘眼眉低垂,心想道。

    再次看向店主操作时,只见他缓缓点燃桌台前方两侧的香烛,随着灰烟徐徐上升,房间充斥着呛人的味道。

    妇人欲要开窗透点风,但马上被店主严肃制止,妇人看见他眼神中逐渐认真的神情,紧张地氛围感瞬间拉满。

    她顿时停下脚步,安分待在一旁。

    随着烟气徐徐上升,杨尘见店主从桌面双指捻起铃铛,围绕着小男孩头顶旋转几圈,口中低声念着什么。

    而后,拿出一张黄纸,用手指凌空虚画一圈后,再将黄纸拿到香烛处,下一刻,玄幻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张黄纸经香烛接触后,一点火头,竟自动的在黄纸上游走,如同火屑形成的笔,在黄纸上勾勒出复杂线条,形成一张神奇的符咒

    “难道这就是道士们常用的手段?”

    杨尘有些看不懂这种操作原理,他猜想店主应该在黄纸上动了手脚,当接触到火苗会产生反应,以达到这种效果。

    接下来,杨尘见店主用一根手指,在小酒杯中蘸上那么点儿,势如破竹般地朝香烛上扫过,连带着酒精的手指很快被火覆盖。

    迅速捻起他的黄符,点燃放入铁盆中。

    随后,另起一张大黄纸,告诉夫妇恶鬼附在孩子身上的鬼魂将要现身,店主口含“现身神水”,噗呲一道喷在黄纸上,将它贴在孩子肩上。

    惊人一幕出现了!

    贴在孩子身上的空白黄符竟以诡异红色,慢慢渗透出一张模糊的鬼脸,而那张模糊鬼脸的双瞳仍在滴血,场面有些微妙的瘆人。

    杨尘再观夫妇两人,瞳孔中半信半疑开始转为震惊。

    他们为了不打断大师做法,紧闭双唇,男人环抱着小男孩也低声不语,但杨尘从他眼神里看出了几分期盼。

    杨尘紧皱眉头,自己站在店主身后看的最为清楚,截止目前竟是没有找到半点破绽,不知道是店主确有本事,还是操作太过娴熟。

    “看,这就是缠着你家孩子的恶鬼,现在要做法用香引其出体。”店主用高深的口吻看着夫妇说道。

    随即,他从桌面拿起小拇指般大粗壮的香,瓷碗将里边注满了水,注水期间妇人一直洞察这只碗,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

    就是只普通的家常碗碟。

    可当店主将香插入陶瓷碗后,振振有词念叨一些咒语,再次松开双手,碗中香竟稳稳矗立在水中。

    妇人连声惊讶!

    但更让夫妇匪夷所思的,是店主取出一张新黄纸表,边念咒语,边将黄纸剪成人形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杨尘觉得这人形剪成的模样有些像卡通小男孩。

    只见店主低吟叮嘱了人形黄纸两句,用毛笔粘上朱砂,点上眼睛,随后虚空画上几笔,将它放置在墙上。

    下一刻,纸人竟沿着墙壁上升走动,直到从窗台窜出,隐没在众人视线中!

    “这是灭魂使者,它出马后,不出片刻附身在孩子身上的鬼魂就会被它搜到底细,将其灭之,孩子很快就会恢复到本来的模样。”

    “这期间,在场所有人都要闭上眼睛,父母需诚心为孩子祷告,直到我说法成。”店主言罢,杨尘便看到夫妇双方已然闭上双眼,而自己也收到店主的眼神暗示。

    直至杨尘闭上眼,一些窸窣声才慢慢从耳边传来。

    “这店主是在玩什么花样?”

    杨尘自是不会完全紧闭双眼,模糊中他仿佛看见店主伸手进口袋,不知道摸索些什么。

    紧接着,他就听到孩子哇地哭出声来,与此同时,一句“法成!”在众人耳中荡漾。

    夫妇两人睁开双眼,看见孩子滴溜双眼看着父母,喊出爸爸妈妈时,再也忍不住抱住孩子嚎啕哭起来。

    “孩子....就这样正常了?”杨尘猛然一惊,环视做法台上那些玩意,如果是江湖骗术,孩子的恢复说不过去。

    但店主确确实实解决了孩子的问题。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