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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夫妻 第19章 衣柜深处的小木盒

    电梯内,陆振中扳过桑白月的肩膀,让她看着他:“跟我一起回安亭住。”

    “别闹了。”桑白月转正身。

    “把这些年我给你的钱,取一半给我,我给我爸看病。”

    “跟你说过了,钱还套着。”

    说话间电梯到了三口。俩人先后走出。桑白月拿钥匙开门,手因为发抖而插不进锁孔。陆振中本来已经都被她纯粹夜跑的说法说服,此刻不由由疑心大起。

    钥匙声哗啦,房门迟迟没开,惹得房内的人起身来开门。

    房门一打开,桑妈妈意外看到陆振中,明显脸色有一瞬的慌乱。

    桑白月侧身挤过妈妈,走进房内。

    桑妈妈把房门开得更大些,脸上的笑容讪讪的:“振中啊,进来。”

    陆振中侧脸,目光扫向地面的一处。桑妈妈移目光过去,走廊地面上还留着一袋湿垃圾和一袋干垃圾。

    上海老阿姨有个过硬的生活感悟: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快进来呀,振中。”桑妈妈假装没有谎言被戳破。

    陆振中冷着脸走进屋内。

    珍奇已经睡了,老丈人在卧室没有出来。不过他向来存在感弱,出不出来不重要。

    桑白月拿着睡衣要去洗澡,看到妈妈尝试在活跃气氛,烦躁地在客厅里兜了两圈,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陆振中,你大半夜地跑过来,就是为了抓我的小辫子?”她近乎喊道。

    陆振中望着桑白月,此刻的她因为要表达愤怒,五官有些变形,眉头皱起,嘴巴也显得更大了。灯光从上面打下来,加重了阴影,越发显得丑了。

    陆振中素来习惯怜香惜玉的心,变得又冷又硬。

    “抓什么小辫子?”陆振中冷冷反问桑白月。

    桑白月说不出话来。

    桑妈妈不安地看女儿和女婿,她抬手抿了一下并不凌乱的头发,讪讪搭腔:“说什么呢!这里也是振中的家,振中想过来就过来,什么时候过来都正常。再说了,振中才不是那种无中生有、疑神疑鬼的人呢。”

    比起无凭无证的夜跑问题,他当下更关注钱的事,于是索性把话说开:“我过来就是想拿回点钱,撞见你和别人一起夜跑纯属意外。我爸看病要花钱,而我的钱全部给了你。家庭突遭变故,你总不能让我两手一摊,一毛不拔吧?”

    桑妈妈立刻清起嗓子来。

    桑白月焦躁地看了她妈妈一眼,她妈妈只使眼色不张口。

    桑白月看了好几眼,眼见妈妈立场坚定绝不唱黑脸,只好自己上阵:“钱没法赎出来,赎了就真亏了。”因为心里不爽快,语气很是生硬。

    陆振中聪慧过人,自然看出母女俩暗中用眼色在交流。桑白月说完,他耐心等着,等丈母娘“深明大义”地驳斥她的女儿。

    万万没想到,丈母娘目光顾左右,就是不开口。

    陆振中的一颗心,彻底冷下来。这是怎样一个冷漠无情的家庭啊。

    他站起身,要往门外走,忽然想起他的好多衣服都在这里。买衣服这件事太烦,来都来了,不如将衣服收拾了再走。

    陆振中晃了一下身子,折身往卧室的方向走。

    待他进了卧室后,桑妈妈使眼色,要女儿快点也进卧室。

    桑白月拨开妈妈拉扯她的手,压低声音:“要不先给他二十万?”

    桑妈妈立刻拍打起桑白月的脑袋来:“傻啊你,什么都不如钱握在自己手上踏实!看病花钱,怎么也应该先花老头子自己的钱!”

    桑白月抱住脑袋,躲开妈妈,皱着眉头往卫生间走。

    桑妈妈拉扯住她,要把她推向卧室。

    桑白月死犟着不肯去,桑妈妈拉扯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桑白月带着睡衣进卫生间。

    桑妈妈来到女儿卧室旁,轻轻推了推,见卧室门紧闭。侧身看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晚上11点钟,想自己硬开门进去开导女婿,也太不合情理。

    思前想后,桑妈妈回了自己卧室。

    陆振中没有开大灯,怕影响女儿。

    他从柜子里拉出一个空行李箱,打开衣柜,往行李箱里塞自己的衣服。他那些干净又有品质感的衬衣、手感软糯的毛衣、设计不凡的运动服,都是桑白月买的。那些刷洗得一尘不染的放在衣柜底部的鞋子,也是经桑白月的审美把关买进的。

    收拾这些衣服的时候,陆振中给自己壮胆打气:都是用你挣的钱买来的!

    没心情一件件折叠起来,陆振中仗着行李箱够大,连衣服带衣架,统统塞进了行李箱里。不一会儿,属于他的对开门衣柜空了,行李箱也快满了。

    衣服空了之后,一个从没有见过的小木盒子露了出来。

    陆振中扭头向门口。卧室门安安静静地闭着。

    既然是放在他衣柜里的小木盒子,他打开来看看,理直气壮。陆振中以为那是将来送给他的礼物——桑白月喜欢这样做,而且总是花大价钱买一些华而不实的小物件,譬如银质纽扣,譬如绣花香囊。

    仔细翻看了一下,才发现木盒子要抽出一面才能打开。

    因为用力过猛,木盒子里的东西一下子翻了出来。

    竟然是一叠信件。粗略看了一下,这些信件都有年头了,信封都泛黄了。待要细看,忽然发现地上还掉落一张合照。

    陆振中弯身捡拾照片。照片里有七八个人笑容灿烂的少男少女。目光扫视一圈后,落在四个女孩中的一个。个头最矮,头发最炸裂,笑容露的牙齿最大。毫无疑问,是少女时代的桑白月。

    门外传来拖鞋走路的声音。

    陆振中连忙把照片塞回信封,把信塞回小木盒里。塞信的过程中依稀看到“大境中学高三(2)班”“复旦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翰林书舍”等地址。

    陆振中本无意偷窥,只是好奇被点燃,为什么桑白月珍藏在小木盒里的,半数是她写给别人的信件?

    是从未寄出,还是别人阅后又退还回来?

    思绪一转,手上动作跟着迟疑。此刻,卧室门突然打开。惊慌之下,陆振中本能反应,把没来及合上盖子的小木盒子和信件等一股脑塞进行李箱里,并迅雷不及掩耳地取了件衣服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