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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刑警 第40章 重归于好

    单家案子了结,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是重案组可以申请轮休,好好养精蓄锐,愁的人则有两个,华礼伟和何家诚。

    折腾了几个礼拜又涉及香港大富之家,多少人的眼睛盯着警署出乱子好大肆渲染一番,如此证据充足地处理掉案子,不知碍了多少人的眼。

    华礼伟始终觉得,这案子背后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挖掘出来的,但是人证物证俱在,嫌犯还主动认罪,虽说认了一半,但只撞死单成均一条就能把牢底坐穿。

    “华sir有心事?”何家诚主动攀谈,与这位神探不一样,他不觉得郝宗杰是凶手,至于为什么认罪,恐怕只有那位小姐知道了。

    华礼伟摇摇头,看到何家诚的模样,突然想起从前似乎总见他和陈嘉文在一块,眼神中不由露出一丝惋惜之意。

    “有件案子想请教长官。”何家诚哪里领会到其中意思,只试探着,想着怎么将那件陈年旧案提起。

    “什么案子?”不办案的时候华礼伟还是个不错的上司,下属有什么问题求教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温存和严明明两人就是如此成长起来的。

    “67年,有个孕妇吸毒案不知道华sir还有没有印象?”

    又是这宗案子,难不成真有什么问题?短暂的震惊后,华礼伟更想知道67年何家诚才几岁,怎么会对这案子感兴趣。

    “当然有,当年是我经手的。”

    “有什么异常吗?”何家诚追问道,随即大概觉得有些失态了,又解释起来,“我之前整理卷宗的时候看到的,感觉很奇怪,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照理是行走不便,怎么有力气对抗三个青壮年?”

    何家诚看华礼伟眼神略微松动,心里不由打鼓,接着说,“然后我看到了那天的‘狂人案’,越看越觉得像。”

    “你也是这么觉得吗?”华礼伟低垂着眼,回想起那个女记者的话,女记者是这样,何家诚也是这样,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很诡异。

    “下班啦下班啦——”,一阵手机闹铃响起,两人猛然抬头看,却见严明明红着脸,尴尬地直摆手,“华……华sir,我约了人,想早点走。”

    华礼伟看了眼手表,就差上去给一巴掌了,“臭小子,还有一个钟头才下班,你要不要闹钟定这么早?”

    严明明低着头嘟囔着,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最后还是被华礼伟一句“滚吧”打发了。

    小插曲后,华礼伟竟似下了决心般把化验单的事和盘托出,不知是真的期盼这个年轻人找出点什么东西来,还是纯粹抒发下心中的愁闷。

    “那是不是要把那几个人的脑……垂体也拿去化验一下?”何家诚对于拗口的医学名词不甚了解,这玩意儿起什么作用也不清楚。

    “我早就叫人去检查过了,没有任何发现。”华礼伟心中感叹何家诚还是太年轻,做事优柔寡断,等到他说才去化验,骨灰都不知道洒在哪里了。

    “可靠吗?”

    突然这么来了一句,华礼伟差点就动手,随即才意识到是在问那人,讪讪地放下要打人的手,“我的人,你说呢。”

    言语之中很是骄傲,若猜得不错,十有八九是温存去干的,何家诚算是看出来了,华礼伟破案经验丰富,手下人也都受了不少磨练,温存和严明明这对表兄弟,一静一动,最得他的心意。

    “这样说来线索就断了。”

    “别操心了,这案子都查了十几年了,倘若有线索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又打发了何家诚,心情只觉得更加沉重,华礼伟能宽慰别人,却宽慰不了自己,这件案子就像系了铅块绑在心上,只会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至于何家诚说的什么偶然看到卷宗的鬼话,他压根不信,看样子有空还得去调查一下这年轻人是什么来历,怎么对这案子如此上心。

    何家诚出了警署并未直接回家,事实上走了没多久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他背后是没有长眼,但后脖子总凉飕飕,忍不住往墙上的玻璃窗看,一下就看到眼熟的。

    若是没记错,有个人跟了三四条街,只是压低了帽子,看不清面容,身材倒是有点熟悉,可离太远也不敢确定。

    灵机一动,何家诚七拐八拐转进了一栋居民楼,这里原来巡街的时候来过,前后通畅,四周都可走,躲人正好。

    那人跟着何家诚上了楼,却左右不见人影,当是自己跟丢了,正要作罢,被突然出现的何家诚吓了一跳。

    “你跟着我干什么?不是各分东西,进水不犯河水了?”何家诚难得意气用事,心里一阵松快,陈嘉文这回找他定是有重要事。

    “这么大路,谁都能走,你管老子这么多。”话刚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之前的芥蒂一扫而光。

    何家诚扑上去钩住陈嘉文的脖子,“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的。”

    一时激动手上没轻没重,陈嘉文赶紧讨饶,两人查看了四周,确定无人关注,找了隐蔽的地方说话。

    陈嘉文将自己如何被威胁,又被开除最后成了钟柏元在鸿运帮的线人,一一道来。

    “钟柏元竟然这么恶毒,亏我一直尊敬他。”何家诚愤愤然,而陈嘉文又何尝不是,他们进警署第一天起就由钟柏元照看,跟警校时的老师没什么分别。

    “糟了,你既然被开除了,没钟柏元的认可,以后还能恢复警察身份吗?”

    陈嘉文苦笑着说,“我从进了鸿运帮那天起就断了念头了,眼下我只希望早日摆脱他们的控制,和家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在警署待了也有一段日子了,人心险恶看了不少,我是再没什么宏图大志了。”

    好好的一个青年警员,就被那些人用肮脏手段逼到这种地步,虽有不忿,但何家诚也能理解,他还有家人,若何强还在世,自己也会选择躲开过一辈子的。

    “我知道你的难处,就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你这次找我又是因为什么?”

    原来自车佬对陈嘉文多说了几句话,一向猜忌心重的老东也放下几分戒备,偶尔也会交代点事给他做,自己这边有个车佬能看重的人,以后不说能分到多少好处,起码不会再有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最要紧的是铁雄这只疯狗乱咬人把老东闹得元气大伤,手下死了一半,剩下的还都躺着,身边实在没几个能用的。

    前些日子老东从车佬那里得来消息,铁雄躲到了乡下一个偏僻的渔村,兴许是个好机会,阿力是个暴脾气,老东不敢把事情交给他,唯恐打草惊蛇,权衡之下,只有阿文了。

    一来阿文稳重,做事比较有考量,二来铁雄那个亡命之徒,逼急了鬼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让阿文去办成了就当试忠心,办不成也有理由踢开,至于是死了还是伤了跟自己也没有太大关系。

    陈嘉文何尝不知道老东的想法,有几次不痛不痒的行动都被他透露给了钟柏元,警方也有些收获,长此以往下去,他这个线人早晚会暴露,惶惶不可终日,紧张之下看到何家诚,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怎么就跟了上来。

    “我不能不明不白地当个叛徒,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因为这个死了,你一定要告诉我爸,我到死都没有背叛自己。”

    何家诚想安慰,却开不了口,他当初也做过这事,自己都安慰不了自己,又怎么去宽慰别人。

    “我知道了,但现在,你有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早日脱离这样的处境?”

    陈嘉文整个人都颓丧了,“要么钟柏元死,要么老东他们死,好像都不是很容易。”

    关键还是在钟柏元身上,老东那群人就算全军覆没,有钟柏元在,依然受制于人。

    “对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何家诚赶紧将华礼伟跟他说的案件细节一一说明,陈嘉文则是头一次对母亲的案子有了了解,其间的震惊更是难以言喻,想到自己也曾怨恨过母亲,满心愧疚化作眼泪流下。

    这也不能怪他,他对母亲的所有认识都来源于陈建国的描述,陈建国虽然对妻子的案子有怀疑但也只是个小市民,能接触到的消息非常有限。

    而照何家诚的说法,案子后面还有阴谋,他的母亲极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线索就断了吗?那些发疯的人背后还有什么?”

    何家诚无法给出答案,这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有人想深究。

    他也打听过那些狂人的来历,但除了游民的身份以外都查无所获,陈嘉文母亲的案子发生的时间又是那么久远,足以说明背后黑手蓄谋已久。

    眼前突然闪过一丝光,这些人好像实验品。

    跟自己一样的实验品,会不会是……

    为什么振明当铺会被炸毁,如果倒推回去的话发生了什么——德盛路狂人案,再之前是,林伟生和林浩德死了。

    两个管理实验室的人死了,铁雄成了掌权人,但一个混混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制造出了德盛路狂人案,也许正是因为这件事情闹成了新闻,使得背后的主谋意识到实验室处在失控的状态,为了掩盖痕迹,策划了振明当铺爆炸案。

    “你在想什么?”陈嘉文有些疑惑,许久不见,何家诚似乎多了许多顾虑,两人再没有之前的无话不谈了。

    何家诚看着失而复得的好友,逐渐意识到背后的危险,如果只是陈母的案子还好,但还牵扯到林伟生、林浩德,还有他自己。

    “我觉得华礼伟或许能帮到你。”

    “他?他和钟柏元不是同期吗?我不信任他。”陈嘉文摇了摇头,眼中也有纠结。

    “我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个人正直、固执,当了几十年警察破了不少大案,也得罪了不少位高权重的人,更重要的是,你妈的案子他一直没有放弃。”

    “我……我还是不确定,他和钟柏元关系不错,要是我直接找他说不定钟柏元也会知道。”

    “我再试探一下,你也不用出面,等确定了我再联系你,万一不对劲,你自己先跑。”

    钟柏元在警界盘桓多年,向来是当和事佬从不得罪人,单看他与华礼伟、欧阳坤两个截然不同的人都相处融洽就知道了,再加上有钟朗的影响力在,要在警署找到一个与之抗衡的,谈何容易。

    当何家诚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确切地说是阿may家的时候,对面的老太太打开门,递过来一封信,说是邮差送过来的,在楼下信箱放了好久以为没人收就上来问问,老太太就顺手做了好事。

    何家诚连连道谢,之前完全没意识到有人会给自己寄信,因此从来没开过信箱。

    信封上的字迹眼熟,再看寄信地址居然是国外,拆开了看果然是阿may寄来的。

    信的内容无非是一些问候,然后就是问何家诚有没有去拜祭过何强,阿may催促的话令人心头一暖,仿佛又回到之前的时光。

    何家诚看了正反面,阿may没有写什么时候回来,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其实她不回来也好,毕竟这里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林伟生选择自杀大概也是因为担心阿may吧,只有他死了,对于阿may的威胁才没有任何意义,想到这儿,何家诚翻出打火机烧掉了信,火光摇曳着,在烟灰缸里逐渐消逝为灰烬,凉透之后再无任何标记。

    他靠在沙发上,继续未完成的思考,要在短时间内将振明当铺布置一新并安装炸弹,首先就要保证不被成兴帮的人发现。

    怎么样才能不被发现,当然是没有人的时候。

    铁雄当时在忙着围攻老东,哪里顾得上后方,他们挑拨了两帮人火拼,制造混乱,让警方的注意力都在帮派斗殴上,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布置,消灭了实验室的痕迹。

    只有弄清楚铁雄攻击的原因,才能找到他们究竟在哪一步下了套,顺藤摸瓜发现他们的身份。

    窗外的车喇叭将何家诚拉回了现实,看了眼墙上的钟,居然已经是早上了。

    他揉揉酸胀的眉头,跑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冰冷的水接触面庞的一刻,仿佛迎来了新生,他最近很奇怪,像是不知疲倦似的,有时候又是头疼得厉害,在没有搞清楚原因之前,全然当作事故的后遗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