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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女帝,孤日日发愁今夜召谁 第257章 像受伤的幼犬

    “药也喝完了,你继续睡吧。”

    姬杉并未发现顾知年的异样,毕竟他总是喜欢发呆,也总是喜欢安静地坐在原地。

    她说着便要将他按回床上,这时才注意到顾知年脖颈处的褐色痕迹。

    “怎么还流到脖子上了?”姬杉丝毫不觉得这是她动作粗鲁导致的,“一会儿记得让若羽给你擦擦再睡。”

    而后,她站起身来,“夜太深了,孤也困了,等你养得烧退了孤再来看你。”

    “好。”顾知年茫然地应了一声,似乎还沉浸在姬杉方才的举动中不可自拔。

    得,烧傻了。

    姬杉看着他这副模样,一时没忍住,又弯下腰揉了两下他的发顶,这才抬腿走了出去。

    顾知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纱帘之中,默默拽住被子,将之拉过头顶。

    *

    “表姐还没回来吗?”傅怀晏抱着双腿蜷在床上,半炷香的时间便要问一句这个问题。

    然而答案都是,还没有。

    他等了要有近一个半时辰了。

    这一个半时辰,傅怀晏几乎被懊悔所掩埋。

    如果能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绝对不会在表姐面前说那样的话了。

    虽然他小时候贪玩,没有看过许多男子应当看的书。

    但傅怀晏也知道,善妒可是七出之罪包含在内的……

    他不应该这样的。

    就算他真的很不愿意表姐过去,也不应该说那样的话还大声哭闹的。

    实在是太愚蠢了。

    傅怀晏想到这些,瘪了瘪嘴,又想哭了。

    他要被自己蠢哭了。

    傅怀晏从来没见过姬杉真的生气的样子,他当时被吓到了,现在也一样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消气。

    “青衣。”他一边郁闷地抹着眼泪儿,一边将自己的侍从唤了过来,“你去帮我探探顾清河那里,看看他病得是不是真的很严重,也去看看……表姐,还打算回来吗……”

    就算是想让她消气,也得先见到人才行啊。

    不管多晚,等不到姬杉,他是不会睡觉的。

    毕竟她一开始说过,一会儿便回来的。

    虽然,是在他惹她生气之前……

    只不过,傅怀晏又等了许久也只等到了青衣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

    “怎么样?表姐还在陪他吗?他病得重吗?”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然而青衣却吞吞吐吐道:“殿下,顾良君殿下确实一直发着高烧,但陛下只过去待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走了……”

    “那表姐人呢?这都快两个时辰过去了呀。”傅怀晏有些着急了。

    “奴没能打听到,怕您等急了便赶紧回来了,但听说陛下是往北面走去了……”

    “什…么…?”他顿时觉得什么力气都没有了,一时间瘫坐在了床上,“完了,表姐真的不回来了……”

    昭阳殿在羽阳殿的南面,而姬杉却往相反的地方走了过去。

    摆明了是不会过来了。

    傅怀晏只觉得自己浑身凉透了。

    他从来都没有过这样难受的感觉。

    “不行……”

    如果说之前傅怀晏还只是懊悔,担忧,害怕,迷茫;那么现在,他彻底变得恐慌且惶惶不安了。

    他本来想着,等姬杉回来了,他会好好认错。

    无论姬杉怎么罚他,打他骂他都好,哪怕说他不如某个君侍他也认了,绝不会耍小脾气了。

    只要能让她不生气,原谅他,便怎么都好。

    可是,却没有想,她要是不来该怎么办?

    “给我更衣,给我更衣!”傅怀晏越想越惶恐,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我要去找表姐!”

    北面不就那么两个宫殿吗?

    椒房殿和兰林殿,他肯定能找到她。

    傅怀晏现在记忆格外清晰,他还记得父亲说过,妻夫绝对不能生隔夜气,不然感情真的会淡的。

    他一定不能让表姐生他的气生太久。

    可是青衣刚手忙脚乱地替傅怀晏套上外衫,流枫便出现在了殿门前。

    “殿下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去找表姐呀!我得趁着今天还没过去,让表姐消气。”或许是嫌弃青衣动作太慢,傅怀晏干脆推开了他自己胡乱系上了外衫。

    “殿下,现在子时都快要过去了。”流枫堵在门前,不让他出去。

    “我知道的呀,可是表姐应当还没睡,青衣说了,表姐离开……”

    “殿下觉得重要的是陛下是否已经就寝吗?”流枫严肃地问道。

    “什,什么意思?”傅怀晏戴上披风帽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殿下今日已然僭越一次了,还要火上浇油,僭越第二次吗?”

    “怎么是第二次……”

    “方才殿下在陛下面前哭闹不让陛下离开,和现下要去陛下面前哭闹让她回来,有区别吗?”

    “怎么没区别!当然有区别!区别就是……”傅怀晏越说声音越小,“就是……”

    “连您自己都无法说出来。”流枫说着,反手将殿门彻底关上,“殿下今日,哪里都不要去了,好好睡一觉。”

    “可,不行啊……今夜若不赶紧去找表姐,表姐便要生隔夜气了,她跟我的感情,就淡了……”

    “若是殿下去找,那才是真的覆水难收。”流枫说着趁傅怀晏犹豫纠结之时,将他的披风脱下,“青衣,服侍殿下就寝。”

    青衣听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看面前两个人。

    而傅怀晏似乎没听到这些话,就那样站在原地,既不反驳,也不回身走回内室。

    流枫又向他甩了个眼神儿,于是青衣也不再犹豫,伸手扶着傅怀晏,只道:“殿下,夜深了,奴觉得流枫说得也有道理,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吧。”

    然而他却闪躲开,只问:“怎么会覆水难收?从前阿娘生气,阿爹都是这样做的,为什么我不能去?”

    “殿下,这是王宫,不是侯府。”流枫听罢,眼底流露出心疼,但只能长叹一口气如此说道。

    “呜。”傅怀晏听到这里,又是难以控制地呜咽出声,像受伤的幼犬一般缓缓蹲下。

    脑袋也埋进了双膝之中。

    “表姐方才,也是这样说的……”他像失了魂儿一般呢喃着,“可我们的关系,分明要比母父更亲厚才对,我们不仅是妻夫,还是表姐弟呢。”

    “殿下!”流枫刚软下来的语气,顿时又严肃了起来,“这种话,您在这里说说也便罢了,日后可莫要再说。”

    “且不说旁的王臣之分,光说陛下的正夫,是君后啊。”

    话音一落,傅怀晏瞬间没有了任何声息。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

    青衣疯狂向流枫使着眼色,无声地质问他为何要说得这样明白。

    可流枫却沉默地蹲在一旁,全然不理会他的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