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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丛冢 第205章 意欲插手海军

    康济号训练舰排水量1300多吨,福州船政局自行设计制造的炮舰。作为1870年代设计的近海炮舰和训练舰,康济号采用燃煤蒸汽动力和风帆动力复合使用的形式,以节约燃煤消耗。

    舰上搭载了18门3775口径哈奇克斯或者克虏伯“快炮”,还有一具鱼雷发射管。原本,康济舰是没有鱼雷发射管的,为了增加训练鱼雷手的功能,才拆掉了4门火炮,使得火炮从22门减少到18门。

    海军是看不起陆军的!虽然甲午战争期间陆军在辽东打得还算不错,而海军则被日本联合舰队封锁在威海卫动弹不得,如今又在海上得意地航行的海军依然瞧不起泥腿子们。从丁汝昌到康济号管带萨镇冰都抱着“高陆军一等”的心态,更不会想到是杨格主导的“羁縻日山东作战军于辽东战场”的战略挽救了整个北洋舰队,没发生的事儿,就是没谱的事儿!当然,而今的杨某人身份不同了,海军将领们和康济管带都要给北洋幕后新掌门的面子。

    一身机织布青色军服的杨格与身穿五云褂、头戴暖帽、腰扎英国皇家海军式皮带的萨镇冰前后错开小半步,站在舰桥左侧铁梯口,观看新炮手们在教练官的口令声中操炮。

    前番,杨格坐过“来远”舰,也看过操炮,大口径舰炮与75口径的野战炮区别太大,操炮方式却基本相同。在杨格看来,北洋舰队必须更新火炮、弹药体系和观瞄体系,改造锅炉增强动力。其他的嘛,在目前北洋舰队的实际条件下,实在是改无可改了。

    “萨管带,能否发射实弹?”

    “杨大人,没有靶船目标,实弹射击目标为谁?”

    “不,是我的话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康济号在训练航行中是否带有实弹?能否在紧急关头发炮击敌?”

    “回杨大人的话,北洋水师营制章程有明确规定,训练舰,非计划内训练任务,不带实弹。”

    杨格微微点头,不予置评。心里却在暗暗说道,原来这条船航行在渤海上,除却训练之外,并无其他积极意义。

    “大人,快到大沽口了,您是回舱稍歇还是留舰桥观察?”

    老子就在舰桥上,你却多此一问,显然是不愿意老子在此“碍眼”吧?哼哼,我偏要站到舰艏上去看看你们靠泊的本事!杨格手指舰艏旗杆,说:“本官就在那里看看港口。”

    从我到本官,一个自称的改变,让萨镇冰觉出“掌门人”的不满来。哎哟,有啥办法呢?舰队将领们极不愿意在陆军中声威赫赫的杨某人插手舰队事务,那么一来,北洋舰队的相对独立性就有可能大大的降低了。当然,杨格属下的第一军第四旅主动帮助转拨海军的罗荣光所部操练野战之法,这个......完全可以接受。

    杨格下了舰桥来到舰艏旗杆旁,海军的龙旗就在旗杆上猎猎作响,却被杨格自动的无视了。海军,再等两年吧!等老子从关外腾出手了,再来理会海军改革的事儿。

    舰桥里,萨镇冰不敢怠慢,亲自操舵,康济号缓缓驶入港口,在引水船的带领下往商船码头而去。帮带大副翁祖平觉出异常来,举起望远镜向军港看去,镇远舰、来远舰不知何时靠泊码头,占了泊位。

    联系专程迎送的杨某人,翁祖平觉得又要出大事儿了。收起望远镜,他靠近萨镇冰刚要开口,却听掌舵的管带说:“搞不好,咱们大清国要跟俄国人打仗了。”,

    俄国人?翁祖平觉得自己的心尖子都震颤了一下,看向舰艏的那个背影,嘀咕道:“疯了,要疯了。”

    “唉......”萨镇冰摇摇头,长长的叹息一声后,聚精会神掌舵靠泊码头。日本人、俄国人,日本人只是一条疯狗,而俄国人却是横暴的北极熊,大清国连疯狗都挡不住,遑论北极熊呐?

    码头上,一身米色洋装,戴着绣花边宽檐软帽的李芷靑手提一口小巧的皮箱,跟在瘦瘦高高、颇吃力的提着一口大皮箱的梁竹轩身后,通过栈桥登上轮船招商局经营大沽营口航线的“利泰”轮。大沽营口航线是新开辟的,利泰轮也是新造的,当然不是为那些付不起船资的移民们服务,而是为越来越多的去到辽东鞍山、辽阳、奉天的有钱人所准备。

    美女的气场强大无匹,长衫马褂或者西装革履的旅客们纷纷让路,个个以注目礼伴随美女的身影走过,其中又有不少人兴许很羡慕梁竹轩担当的差事,宁愿在春末夏初的时节里出一把汗。

    甲板上只有三层舱房,常熟李家的大小姐理所当然的要占据一间上层舱房,不为的别的,只为买票的时候梁竹轩能够出示第一军军需部的公函。轮船招商局的大部分股子在北洋,北洋的后台掌门姓杨,第一军是姓杨的嫡系,转过去转过来,原来是一家人。

    李芷靑没有马上进入有些闷热的舱房,在轮船没有开动,海风没有吹拂起来之前,进入舱房是一件不适合美女、淑女做的事儿。

    不远处,一艘悬挂着北洋海军旗的小型舰船缓缓靠岸,船上的水兵们忙碌着降下落后的风帆,唯有舰艏一人......那是,是他!?军舰靠泊在码头,一群青色军服的官兵们簇拥着那人下船,码头上,一大群人涌了过去......

    李芷靑勉强保持着淑女的风度快步行到另一间舱房门口,几乎是喊叫道:“梁竹轩,下船,马上下船!”刚刚放置好行李的梁竹轩愣了愣,还是乖乖的拎起行李出了舱房,跟着李芷靑来到主甲板上,却听汽笛嘶鸣,船身微微一动,已经离开了码头。

    “算了,竹轩,回舱吧。”

    “竹轩”的称呼让气喘吁吁的梁竹轩又有了气力,有些红潮的脸色带着几分喜悦,本想问问仓促下船的原因,又见李芷靑倚在栏杆处看着渐渐远离的码头的背影,不用问了,她还是有些舍不得离开亲人吧?

    码头上,杨格在萨镇冰及警卫随从们的陪同下,快步迎上一位红珊瑚顶子,面庞清瘦、白须飘飘的官服老者,舍弃了官场中常见的打千作揖礼,径直双手抢了对方的手握住摇晃几下,说道:“丁军门,幸会,幸会,久仰大名而一直无缘得见,幸得今日能在此晤面军门。”

    丁汝昌有些不习惯握手见礼,却不能不跟着“掌门”的性子来,还得用新军的称呼回道:“杨参总年轻有为啊,丁某得见杨参总,方知老朽老矣。杨参总越海而来可有不适?”

    “已经习惯了,并无不适。”

    “请,杨参总请移步机器船叙话。”

    刚下船,又上船,难怪丁汝昌会有此问了。那舍弃铁路而走水道,丁汝昌的邀请背后肯定别有企图,就权且去听听海军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上了机器船,丁汝昌才把随员们一一介绍给杨格,杨格也让邝孙谋、郑邦彦等人自我介绍了,看上去北洋舰队和北洋掌门之间的关系,海军和陆军的关系,在逆流而上的机器船茶局中,也颇为融洽。,

    聊了几句移民的事儿,丁汝昌看着“尊传帅为第一军之祖”的杨某人,心里委实有些难以决定是否就北洋舰队经费问题央求于他。丁汝昌与刘铭传的罅隙,起于太平天国被镇压之后,淮军裁员,刘铭传觉得丁汝昌乃是太平军降将,部下多为“归正发贼”,便要裁撤丁部。丁汝昌抗命不从,惹得刘铭传大怒要杀之,只得弃官归里方才了事。如今,在丁汝昌眼里,当年的铭军是越发的茁壮了,刘铭传的老部下聂士成任第一军司令官,刘铭传的本家侄子任军参谋官,今日的第一军,活脱脱的就是当年的铭军嘛!

    自从1888年以来,海军衙门的经费被奕譞、奕匡次第削减,前年的黄海一战,北洋舰队损失铁甲巡洋舰一艘、快速巡洋舰两艘、炮船、运输船各一,已经伤了筋骨,战力大不如前。

    而日本则利用赔款疯狂扩大海军,据说又在英国、法国订购了主力舰,而日本国内的造船所也在自造主力舰。如此下去,三年之后,当日本新购、造主力舰下水入役,原本就有极大优势的日本海军就将完全压倒大清国的北洋水师了。

    丁汝昌是忧心忡忡,屡次上书总理海军衙门大臣奕匡不得回复,又上书恩相李鸿章,恩相的态度是先全力整编陆军的1、2、3军,再论海军。

    如今,陆军1、2、3军整编完毕了,第三军向黑龙江开进了,而恩相却身在欧洲,那么,丁汝昌就只能找杨格来兑现当初恩相的话喽。

    “嗯”

    “丁军门,你看。”杨格手指岸上,把斟酌用词的丁汝昌的话堵了回去。

    海河北岸,北塘炮台隐隐可见,岸边的河滩、沼泽和海岸交汇处,新军服和五云褂混在一起,正在操练滩头攻防作战中的营、连级战术应用。杨慕时和罗荣光的合作,看起来搞得非常不错。假以时日,当杨格的意志能够渗透进北洋舰队时,中国的第一支海军陆战队将在大沽口炮台和北塘炮台驻军中诞生了。

    丁汝昌举起望远镜看了看,他是陆军出身的海军统帅,略略观察一阵,就能看出一些奥妙来,新式陆军果真不一样呐!

    “杨参总,汝昌有一句话,一直揣在心里没有出口,今儿见得两大炮台驻军如此亲密合作,联合操练,汝昌心有所感,不能不说了。”

    杨格听出丁汝昌的自称叠次发生了改变,从本官到老朽,又到有些谦卑的自呼其名,想必当真是有求于人呐!

    “丁军门请讲。”

    “清日战争期间,若非杨参总在辽东率军浴血奋战缠住日本陆军,北洋舰队危矣!此节,舰队将领官弁心知肚明,只是碍于朝廷重陆军而轻海军,厚此薄彼之时心有怨气而从未表达而已。”

    哼哼,如此简单的道理,稍有一定战略推演能力的人都能看清楚!海军方面迟迟没有表态,恐怕除了朝廷决策的干扰因素之外,还有点欺负陆军泥腿子和杨某人年轻不识字儿的情由在内吧?!丁汝昌此番说话,让杨格一下子想到一个问题,丁汝昌未必能掌控北洋舰队,或者说那些在英国学海军,从福州船政出来的将领们,未必对丁汝昌服气。

    那,杨某人是否可以坚决的支持丁汝昌而插手舰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