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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的现代化改造 第322章 堵胤锡

    “还没完没了了!”

    前一天打开房门,里边坐着余家军的谍报头子;今天回来打开房门,里边又坐着余家军的匪首。

    相同的是自己行李又被动了,那匪首手中拿着的,正是自己从不离身的银杯。

    “雪山煮酒夜谈兵,先生真是好气魄!”

    “余司令天下豪杰,行事怎生和梁上君子一般?”

    余诚笑着将酒杯放在桌上,道:“先生这酒杯我甚为喜爱,不知先生可肯割爱?”

    “这酒杯并非什么稀罕物什,不过是用在下生平赚到的第一笔银子熔铸而成,所以有些意义罢了。余司令府中奇珍异宝无数,怎会对我这粗陋之物感兴趣?”

    “便是一顶草帽,若是英豪头上戴过,那也是难得的宝贝,远比金珠宝玉更稀罕。”

    中年男子哈哈笑道:“我可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余司令看岔眼了。”

    “怎么会?”余诚笑容不改:“堵知府若都不是英豪,这天下能称英豪的又有几人?”

    身份暴露,中年男子浑身一紧,就想冲上前效那荆轲之举,却被付应平轻轻松松按住动弹不得。

    “小付退下,不可对堵先生无礼!”

    付应平依言退下,不过仍然满怀戒备的站在余诚身侧,方便随时出手。

    “你识得我?”

    余诚倒上一杯新茶推到桌子对面,道:“长沙知府堵胤锡,崇祯十年进士出身,曾在任上率乡兵剿灭山贼,以知兵出名。”

    “若不是这盏银杯,我还真认不出先生来!”

    听到贼首叫出自己的名字,堵胤锡再不怀疑对方是否语言恐吓。他只是好奇,这盏银杯只有几位至交好友才知晓,贼人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此时堵胤锡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上前坐在余诚对面,拿起茶杯品了一口后便放下,笑道:“茶太寡淡了些,此情此景当佐酒才是!”

    “先生说得对,的确该有好酒才对。”

    余诚拍拍手,徐望亲自端着一壶酒进来,先为余诚斟满一杯后,又为堵胤锡倒了一杯。

    堵胤锡没有动,眼睛只盯在余诚手旁的银杯上。

    余诚愣了一下,口中道声“失礼”,然后将银杯推向堵胤锡。

    这银杯确实很能盛,徐望的一壶酒几乎全倒进去,才将银杯盛满。

    堵胤锡端起就饮,酒液顺着胡须流下,将胸前衣服浸湿一大片。

    “好酒,好酒!”堵胤锡放下银杯道:“死前有此美酒送行,不枉此生!”

    余诚摇摇头:“堵先生想多了,余某只是闻名已久,特来相见。”

    堵胤锡瞪视余诚:“怎么?你莫不是还想招降于我吗?”

    余诚诚心诚意的说:“哪里哪里,论招降,你才是专业的!”

    能在李自成死后将大顺军余部招降,让这帮造反专业户为日落西山的明朝卖命,甚至南明亡后依然组成夔东十三家继续奋战,直到康熙年间才被满清剿灭,就是堵胤锡招降时打下的基础。

    此时远远没到堵胤锡的事业最高峰,他依然还是那个被官场视为狂徒的家伙。

    堵胤锡内心狐疑,放下酒杯道:“莫不是你想求招安?”

    余诚被乐得哈哈大笑:“我不是宋公明,你也不是宿太尉。”

    “既不杀,也不降,那余首领此来何意?”

    余诚道:“只是慕名来见,先生莫要多想。”

    堵胤锡半点也不信,不过余诚不说,他也不再追问,只是笑道:“刚才说起宋公明,若你是梁山之主,会如何自处?”

    余诚道:“当然是反了,上斩昏君无道,下护黎庶安康,外抗鞑虏犯境,如此方为人间第一快乐事!”

    堵胤锡愕然,随后指着余诚笑骂:“你可当真是天生的反骨!”

    “那换先生易地而处,当如何做?”

    “堵某不是宋公明,只会是张叔夜!”

    “张叔夜可不曾失了他的海州。”

    堵胤锡的脸顿时黑了,郁闷的又饮一大口酒。

    宋江起义,被海州知州张叔夜扑灭。堵胤锡身为长沙知府,现在自己的辖境全被张献忠占了。

    好扎心!

    “可惜我当时入京面圣未归,若使我在长沙,岂会让献贼得手?”

    “你也不亏,算是见了崇祯最后一面。”

    堵胤锡勃然大怒:“放肆,你胆敢直呼帝号!”

    余诚一点都不在乎,道:“有何不敢,现在是皇帝,再有几天就该叫先帝了。”

    “你还不知道吧?李自成北线军团进展顺利,大同总兵姜镶开城投降,代藩全家都被诛杀。宣府总兵王承胤也已向李自成递表献降,宣化一炮未发,便已落入李自成之手。”

    “而李自成南线军团也不甘落后,接连拿下长治、彰德府、广平府,兵锋直指保定府。奉旨代帝亲征的大学士李建泰带着几百残军躲进保定府瑟瑟发抖,我看他投降也就在这段时间了。”

    堵胤锡颓然无语,余诚报出的这一个个地名,落在他的耳朵里,足够在他心中勾勒出李闯的行军路线了。

    这两路都不乏名城重镇,只要用心抵抗,足以拖住李闯大军的脚步。然而事实是李闯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所谓的东征已经变成了一场盛大的游行。

    沿途文官武将,迫不及待的投入这个新生政权的怀抱,唯恐迟一步就捞少了好处。

    局势已经崩塌,有谁能只手挽天倾?

    没有人,真要有这种本事,又怎会让局面走到今天这步?

    堵胤锡抱着最后一丝期盼:“若陛下离京南巡,局势或还有挽回的机会。”

    “南巡?”余诚嘴角含笑:“且不说南下道路已经被阻断,就算让他找到一条路,南方的那些人会愿意吗?”

    “反正长沙如今还被张献忠占据,堵先生不妨在此多盘桓些时日。荆州这边消息还是相当灵通的,北方战报很快就能传过来。依我看,京城失守也就在旬月之间了。”

    “怎么?你是要软禁我吗?”

    “也算不上软禁,堵先生想走,随时可以走,我军不做阻拦。”

    余诚起身,不忘拿走堵胤锡的银杯。

    “我的消息不白送,先生这盏银杯就当报酬了!”

    堵胤锡满心都是北方战报,浑没发现自己从不离身的酒杯已经被余诚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