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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画天下 第93章 赤子之心

    天下人谁不知,安炀公主乃为安炀国君的独女。对待安楚萱,安炀国君向来宠爱有加。可如今,遇上国事,怎可由得一位才满及笄年岁的孩子来指点?

    “楚萱,这些事情,父皇来处理就好啦。”安烈孝半是殷切,半是焦虑地看着安楚萱说道。

    安楚萱似乎没有理会自己的父皇方才对她说了什么,只是面色凝重,反反复复地把手里的信看了又看,随即,她说道:“父皇,您说这尉迟阔,为何会刀下留人?眼下他已经知道萧千月接近他的目的,无非是想置他于死地了。”

    安烈孝忽然顿住了——这个问题,恐怕不好答,可似乎又至关重要。

    “他莫不是想要利用萧千月,威胁我们一些什么……”一阵不妙的感觉袭来,安烈孝想了想,继续言道,“若真是如此,他下一步应当会怎么做呢……”

    “父皇,关于萧千月同尉迟阔那边的事,眼下我们不过只可以通过一张信封了解到。儿臣认为,我应当亲自去一趟水月朝,一探究竟!”赤衣之下,安楚萱信誓旦旦,很是认真。

    “胡闹了!”安烈孝有些生气,马上止住了安楚萱这个不好的想法,“楚萱,你这无疑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啊!楚萱,我就你这一个女儿,你若有什么闪失,你叫为父,怎么过活?!”

    安楚萱早就知道父亲会生气,可她到底是安炀人,性子耿直烈烈,绯红衣装下的她更显灼华。只见她不紧不慢,缓缓回道:“父皇,若萧千月因此事丢了性命,我们如何同邙魏朝的人交代?又如何,同水月朝的人解释?但目前还算好的是,尉迟阔他无凭无据,根本不能用证据证明萧千月并非安炀公主,我们大可以说是安炀公主不过年少轻狂,才会做出如此过激之事,水潇痕那边,暂时还是可以糊弄过去的。”

    安楚萱向来不理朝政之事,可如今,一言一行,都同以往大有不同,竟略显安炀长公主之仪风,这倒让安炀国君有些惊讶。

    “楚萱,你继续说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烈孝也便由着她了。

    “所以,趁现在一切尚早,萧千月还在繇州,水潇痕尚且不了解尉迟阔那边的情况,我得先下手为强,和萧千月,一同商量对策。”安楚萱一字一字认真地说道。

    原来说来说去,这孩子,还是想着亲自去见萧千月!

    “可是楚萱……”安炀国君已是无奈至极。

    “我不管,”安楚萱打断了安炀国君的话,赶忙继续言道,“这回我是去定了,父皇你放心,我只要见到萧千月深入了解一些情况即可,马上会返回。届时,我会装扮为水月朝人的样子,混入繇州。”

    言罢,安楚萱转过身,缓缓出了门,留下他那老父亲苦苦挣扎着,不知如何待这孩子是好。

    安楚萱出了门后,缓缓走向那城墙上方,望着这虽小但繁华依旧的安炀国,心中不免感概万千。

    若当初父皇没想着攻打水月朝以此来扩大版图,怎会有这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如今安炀朝已同邙魏做了交易,从交易开始的那一刻起,安楚萱便知道,作为安炀公主,接下来要走的,定是一条不归路。

    萧千月是在拿生命换自己的自由,让自己可以不用嫁给不愿嫁的人。虽说她是奉命于邙魏,可抛下这个不谈,当初萧千月同自己流浪于安炀朝的时候,也何曾不是冒着生命危险带着自己四处奔波。

    眼下她有难,我安楚萱,怎可无动于衷!

    如今安炀国君已是焦虑万分,水潇痕却是感到水月王朝难得万事无忧,朝廷内外,百姓安居乐业、各得其所、和乐融融。

    “璟儿似乎同你那外甥很是合得来啊。”路过东宫处一隅的薰风庭院,远远看去,雁玹正不紧不慢地教导水云瑾念书,场面甚是和谐,水潇痕感到十分欣慰。

    秦妃笑言道:“那可是。我这外甥,才华横溢,不但知书达理,还精通琴箫的精髓,是这世间少见的才子。”

    “哦?他也会奏琴箫?自从秦伯父故去后,我再也没有听到动人的箫声了。哪日,改天啊,应当让他同尉迟阔共奏一曲!尉迟阔那小子,不也还会弹古琴吗。唉呀,现在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夏日光景灿烂,水潇痕心情似乎也甚好。

    只是一听到尉迟阔的名字,秦妃心里堵了堵——毒影宗那帮人究竟是干什么吃的,之前派过这么多回的弟子去刺杀他了,为何屡次都不成功!

    眼下,尉迟阔在朝中的威望愈来愈大,并且此番去繇州,定是调查出了不少秦嵩贪腐的实证,若不处置他,万一东窗事发,这朝廷,怎还容得下秦氏!

    要怪,就怪尉迟阔这家伙当初自己多管闲事。他若不去理会秦嵩的那些小动作,我们秦氏两兄妹,又怎会想要对他下毒手。

    秦妃巧笑道:“是呀,陛下的想法甚好,待哪一天尉迟阔回来了,殿下您安排便是。”

    “好,甚好。”水潇痕和乐地言道。

    水云瑾还在念书,痕帝同秦妃也不好打搅,便缓缓走出了东宫。见他们终于走了,雁玹缓缓放下书本,甚是无聊,缓缓说道:“好了,今天便上到这里,太子殿下今日好好休息吧。”

    言罢,雁玹转过身,打算离去。

    “还请夫子且慢。”水云瑾翩翩起身,不紧不慢地说道。

    雁玹停住脚步,看向水云瑾,拂面春风,甚是亲和,微笑言道:“太子殿下,还有何事?”

    水云瑾走向雁玹,殷切问道:“安炀公主曾经与我说过这么一番话,‘心如止水鉴常明,见尽人间万物情’,此话似乎颇有趣味,只是瑾儿对之不得要领,还望听一听夫子的见解。”

    这水云瑾,倒是求知若渴,有着一份难得的赤子之心。只不过,他方才提及的那位安炀公主,恐怕指得是萧千月吧。

    雁玹一笑,温和回道:“道理在书上,做人在书外。太子殿下,以后你遇到的事情会愈加繁多,你的心思也会愈加烦乱。可你若心如止水,明鉴是非,不为外物所扰,方能看清一些事物的本真。只不过,有些话,旁人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有时不同的人对同一个道理理解得也略有差异。愿太子殿下能将此话常记于心,相信终有一日,你会真正理解它,并不断告诉自己,莫浮躁。”

    听了雁玹这一番话,水云瑾如同醍醐灌顶,同时对眼前的这位夫子更是钦佩有加。在水云瑾眼里,雁玹非但气质非凡,竟还有给自己带有一种亲切感。

    “谢过夫子,夫子所言,瑾儿铭记在心。”水云瑾鞠躬言道。

    雁玹有些欣慰了。他笑着继续言道:“太子殿下有礼了。只不过,太子殿下您方才提及的那位安炀公主,似乎甚是有学识。”

    “是的,安炀公主不论是学识,还是阅历、剑法,都远在瑾儿之上,瑾儿自当不如。”水云瑾回道。

    雁玹心里暗笑——萧千月在琼玉城这边很是厉害嘛,连太子殿下竟都对她赞赏有加。记得初见她时,在自己眼里,她不过是个有点叛逆的孩子。

    “哦?”雁玹饶有兴趣,“太子殿下,您可以细细同我讲讲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