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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画天下 第113章 血色月夜

    寒风吹进,火烛忽然灭了一盏,周围泛着些许幽光,仿佛是那根残烛垂死求生的低吟。

    可是周围并没有人的走动声。哪怕是才出门不久的尉迟阔,也忽然没了声响。

    “是何人?”

    这窒息的空气让萧千月暂且放下了方才的所思所虑。幽蓝的月光从窗外映进,帘子随风飘荡,隐隐约约地可以听到一丝风的残鸣。

    萧千月屏气凝神,缓缓走向挂在床头的纯钧剑,仿佛下一秒,便会看见什么。

    正要触及剑柄之际,屋里的火烛,忽然全熄灭了。说时迟那时快,却忽见刀光一闪,一把白亮的刀刃已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这刀刃上,竟还残留着丝丝鲜血。

    “你是何人?”萧千月不紧不慢,缓缓问道。

    此人武力高强,若真要对自己下手,早就一刀子下去要了自己的命,可此番看来,此人迟迟不下手,定是要做些什么事。

    萧千月正想拔下纯钧剑时,那人却将刀子再向自己推进了一步。萧千月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刀子的冰凉。

    “若想活命,你我,就不要弄出太大动静。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是一位女子的声音。

    黑暗之中,光线一点一点明亮,萧千月隐约可以看到那人的眼睛。那人好像还用黑色纱布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可这声音,萧千月认得出来。

    “你是江唤。”萧千月冷静说道。

    “知道就好。”女子轻轻回了一声,很是冷峻。

    江唤,是魏长夜身边的人。她此番前来,定是受魏长夜的委托。

    “说吧,什么事?”

    萧千月冷静问道。

    江唤“哼”得一声,冷冷回道:“想必,你现在也知道,你是长公主了。”

    长公主……就连江唤也这么认为。难道,自己真的是长公主吗?

    虽然还是很不能接受,可是现在,必须保持冷静。

    晕沉沉地,但萧千月强力稳住了自己的心智,冷静顺势说下去,不带一丝感情波澜:“是啊,怎么了?”

    江唤上前一步,继续逼问道:“可我们玄禁阁收养了你八年。这八年,你怎么还?”

    萧千月停顿了一会儿,想了想——恐怕,魏长夜是担心自己会出卖玄禁阁,所以才派江唤来此。

    “放心,关于玄禁阁的事,我一字不说。”萧千月笃定回答道。

    “这哪会够!”江唤散发着似要吃人的戾气,很是可怕。

    不愧是能在魏长夜身边做事的人。

    紧接着,却听她继续说道:“你的身份暴露后,痕帝定会对安炀国君起疑,安炀国君,才是最可能出卖玄禁阁的那个人。可是,魏长夜已经收了安楚萱那个傻子做人质了。”

    江唤在黑夜之中,冷冷一笑。

    萧千月深吸一口气,冒出冷汗,此事不得不感叹魏长夜,心思缜密,心狠手辣。

    “所以,魏长夜想要我做什么?”萧千月问道。

    果真是个聪明的人。

    江唤笑言道:“痕帝问起你和安炀国的关系时,你只能说,你遇害之后,是被安炀国安插在水月王朝的奸细救起,在安炀国待了八年,同时安炀国君还派人消除了你七岁前所有的记忆,懂吗?”

    “魏长夜是想让我挑拨安炀和水月两朝之间的关系。”萧千月淡淡说道。

    江唤没有正面回应她,只是接着似要饮血般地狠狠说着:“记着,萧千月,从来没有什么玄禁阁,一切都是安炀国君在操控。是他,想要派你来杀了尉迟阔,是他,运筹帷幄多年,只想拿下水月朝的江山,懂吗?”

    “我知道了,”萧千月冷笑,一个措不及防之下,拿下了江唤手里的刀刃,反客为主,欺在她身上,说道,“待水潇痕认出我这个女儿后,我要说得越惨越好,要把安炀国君的野心,说得越大越好,直到……”

    萧千月很是冷血,隐隐的笑意令人感到惊悚,“直到能激起水月朝和安炀朝之间的战争,对吗?”

    江唤被萧千月忽如其来的反击给怔了怔,随后镇定下来,笑言道:“玄禁阁可真是没白养你这个,知情知义的聪明人。”

    萧千月收起笑容,随后把那刀丢还给了她,神情冷冽,淡淡言道:“还有事吗,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江唤像个疯子般,看着她继续说着:“你就没有话,带给魏长夜吗?”

    “没有。”萧千月斩钉截铁回道。

    江唤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一转身便忽然不见了人影。萧千月的房屋内,忽然没了方才的死寂,火烛的微光似要泛起,只是被萧千月狠狠掐断了。

    萧千月拔下纯钧剑,瘫坐在地,狠狠握住纯钧剑,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鲜血直流。

    魏长夜,其实你一直知道,我是什么人……

    八年了,这么久,原来都是为了你这一步。

    说到底,果然,在你的复国之计面前,哪怕你真的对我有一丝情义,到头来,我依旧是你手里的一颗棋子。

    自己,才是最可笑的那个人。

    月光忽明忽暗,萧千月的面容在光与影之中若隐若现,她的泪水落下,融进了手里的鲜红的血液之中。幽蓝的月光下,整个室内竟是那样的诡异。萧千月神经麻木,似笑非笑,那一瞬间,神情令人捉摸不透,很是可怕。

    自己,到底是谁?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翌日,水月皇宫,早朝过后,待大臣们纷纷退去,尉迟阔留了下来。

    “还有何事?”水潇痕坐于金碧辉煌的皇座之上,可谓居域中之大,当神器之重。

    尉迟阔单膝下跪,庄重行礼,凛然言道:“启禀殿下,水月王朝当朝长公主,已寻回。”

    水潇痕一震惊,原本麻木的双眼忽然发光,下一秒便站了以来,问道:“她在何处!快带她,回家!来见朕啊!”

    尉迟阔不慌不忙,继续言道:“回陛下,长公主不是别人,而是此时此刻在尉迟府上的,安炀公主。”

    “什么!?”

    一听到“安炀公主”四字,上一秒的欣喜转眼便化为下一秒的疑虑和愤愤,“怎会如此!水无黛她,不是朕的女儿吗!”

    尉迟阔很是冷静,继续言道:“此事,臣也不知晓,但她确实是长公主无疑。陛下若要将这其中一二给盘查清楚,还是,先亲眼见她一面才好。”

    水潇痕不知是喜是悲还是怒,随即他郑重下令道:“来人,宣安炀公主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