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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穿行 第70章 原(二)环七(一)

    晨曦薄雾,田间有农夫耕种,这里像个小山村,上有梯田,下来犬舍房屋,树木成林,有牧童牵牛吹笛缓缓而过。

    “这里、这里就是‘原’?!”

    老怪吃惊不小,听许言谈及此地,闻虎色变,大约就是一个妖怪横行,山贼当道的混乱世界,想不到会这么恬静、安宁。

    离珠嗤笑道:“你没见识吧?”

    左右前后辨别方向,一指前方的路牌,“我们先到镇上去,打听一下莲花池在哪。”

    路牌上有字,老怪看不懂。

    他没听离珠的,向着耕种的农夫走过去。

    “喂!”

    “你到哪儿去?”

    离珠在他身后气的又跺脚,却又无可奈何,不甘心跟过来。

    看农夫的打扮,像是在古代乡下,老怪面对农夫抱拳一礼,而后面带笑容道:“你好,请问这位大哥这是哪里啊?”

    大哥二十出头,年青小伙,穿半襟衣衫,袒胸露乳,十分礼貌,停下手头工作还以微笑,指指他自己耳朵摇摇头。

    是说他耳聋?

    还是听不懂?

    正要再问,离珠扯着他后腰裤带拉住了,往后走。

    “这里的人一般用的都是主家的语言,我们讲的话,人家根本就不懂!”

    “喂!”

    “你这人怎么回事!?”

    “我不是说过了,让你听我的吗?”

    被硬拉强拽,老怪冲那农夫微笑颔首致意,转身过来就给离珠一个毛栗子!

    “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

    “男人勒腰的皮带能随便扯吗?”

    李聘肯定教过这些,老怪不信离珠真不懂,他目光严厉,面容却慈祥。

    松开了手,捂住小脑瓜,离珠眼珠滴溜溜直转,想让她道歉没有那种事!

    “要不,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一点点?”

    “你不要揪着不放?”

    “还有,不准你向聘姐姐告状!”

    “你答应了,我就说,省的你给我丢脸。”

    老怪爽快答应,颔首说道:“不过,你保证今后再也不会乱扯别人的皮带。”

    “好!”

    “一言为定!”

    俩人达成协议后,离珠指向那块路牌讲道:“原这里假如出现这样的牌子,说明,这里是有主的,外人不能随意闯入。”

    “假如没有这种牌子,那说明,我们可能到了野外,原的野外是非常危险的,那里是没有法律没有规矩的世界。”

    这些话,离珠应该讲不出来,是在复述李聘讲给她听的话?

    “我们从那边直接传到这里来,是因为聘姐姐觉得这里最安全,不然,我们会在那条木板桥上遇见想去我们那边的人。”

    俩人一边说,一边走已经进入了村落,这里家家都有独门独户的庭院,瞧见俩人经过,各个含笑点头,十分友善。

    知道了语言不通后,老怪也就微笑着还礼。

    走到村落后面,有一条蜿蜒小径通向不远处的聚落地,那里房屋阁楼连成一片,鳞次栉比,看上去像个城镇,那里至少能容纳数千人。

    俩人沿着阡陌田埂而行,离珠脑袋里根本就没有走大道的概念,直接抄小路,这样距离最近。

    很多小细节,其实会反应出一个人的生活环境,老怪没有去纠正,默默跟随。

    宛如回到农村乡下,稻田偶有青蛙蹦蹦跳跳,离珠眼疾手快,一抓一个准,小孩子的习兴上来后,老怪就再也没见过她的苦瓜小脸。

    这不耽搁什么,况且还能让离珠亲近自然,恢复小孩子的天性,老怪微笑看着,就像一个带孩子出来玩的老父亲。

    “这里分好几个大区,每个大区又分许多小区,区与区之间完全不同,聘姐姐说,好比不同世界那样奇奇怪怪。”

    “我们是被聘姐姐直接放到了安全的区域,你看,这里什么危险都没有。”

    “安全区是有规矩的,当地一般都会有城镇,这里的人失去了冒险的精神,他们宁愿依附别人不肯自己努力了,打算就这样过完一辈子。”

    “聘姐姐说,当地的主事人实际上就是治安长官,由于‘原’实在太奇怪了,时不时会有人突然冒出来,所以进入这样的地方后,必须去城镇报到。”

    “报到之后,想居住下来,会分给一点田亩,养家糊…糊什么的。”

    “养家糊口。”老怪耐心听着,顺便补遗漏。

    涨红了小脸,离珠怒气冲冲对着老怪道:“我又不懂到底什么意思,就记这么多,你别以为你了不起!打起来,你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瞧出离珠心虚,甚至有点自卑,老怪和顺讲道:“慢慢来,以前没时间,以后你跟我讲讲你聘姐姐告诉你的事,我教你认字。”

    “好!”这一次有些不一样,离珠想拉钩许下诺言。

    这完全就是一个小孩子,老怪感慨良多,不过有上进心就好,顺应着与她拉钩。

    拉完钩后,似乎觉得老怪靠谱,离珠话逐渐多起来,也开始深入。

    “报到之后,不想留下,可以选择直接离开,聘姐姐说要有钱,有了钱也可以租房住下来。”

    离珠的家乡,基本不可能存在钱。

    假如阿雅、沈飞能把城建造起来,一直维持到如今,或许离珠就不会不懂钱是什么了。

    “离珠,不用为钱发愁,我倒是有个妙法。”

    “还有离珠,今后不要再喂喂的乱叫,做人要有礼貌,你喊我老怪。”摸摸怀里揣的枪械,以及带着的手表,老怪心说,就两样应该能换到一些钱了吧?

    “嗯,好的。”认真点点头,离珠有些小开心。

    以前是没空,也用不着,要不是聘姐姐揪住不放,才懒得去学什么,到了这里,路牌出现不认识字,聘姐姐又不在了,跟个老男人在一起,他什么都不懂,真正是要操碎了心!

    老怪问道:“在百窟洞时,离珠…你聘姐姐为什么要杀了那些…怪物?”

    离珠理直气壮道:“这还用问?自然是它们得罪了聘姐姐,聘姐姐交待过了,把话传下去,让它们远离苍鹭城周边,不要到处晃。”

    “它们不但不听,还害死了好几个人!”

    “你知道吗,野兽的血和人类不一样,喝了一口就会上瘾,聘姐姐说了,这样的东西邪物一定要除掉!不然它们又要去害死别人。”

    野兽的血与人类不一样?

    可能罢。

    老怪觉得李聘有诱骗小孩子的嫌疑。

    更大的原因,生活在那样的世界里,像离珠这样的小孩子分辨不清善恶,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是教育上出了问题。

    总结起来,要不是许言不擅长教导,就是李聘对孩子没什么耐心。

    归纳为一点,这俩人,不适合养育孩子。

    俩人到达镇子上,这里人不少,见着俩个穿着不一的陌生人,也没多关注,只稍微瞅了一眼,便依然如故。

    沿街而走,这里有农具店铺,有药材店,有铁匠作坊,也有各种日常用品小店,里面琳琅满目。

    镇子虽小,应有尽有。

    老怪尝试着接触几个人,开口询问,对方全都面带微笑,指指自己的耳朵摇摇头,顺便还为老怪指引了方向,可能在讲街道的另外一头,有人或许能听懂他的话。

    街道的尽头,一排古香古色的房屋,看这建筑群,侧面远远一眺望,似有横匾悬挂于门楣之上。

    拉着看花了眼的离珠凑近去瞧,歪歪扭扭几个大字,有点像汉字,但又似是而非,不认识。

    又回到街道上来,老怪左右打量,瞧见一条巷子,巷子不长,走了十几步,豁然开朗,一家书店出现在俩人眼前。

    有书,就有认识字的,能认识字自然会读出来。

    啼笑皆非,老怪觉得这里应该没有人能听懂俩人的话语。

    不过,来都来了,就进去瞧瞧吧。

    书店里面一些坐了一位看起来就是饱读诗书的老者,一副络腮胡,精神清隽,他见有人进内,目光从书本上移开,抬头来望。

    双手一拱,老怪问候道:“老人家,能否听懂我的话?”

    话音奇异,外带一些拗口,似曾相识,老者冥思苦想一番,顿悟一般开始翻箱倒柜,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摸出一本书。

    掸去上面的灰尘,左右寻找,年老昏花,看不甚清,找不着一块抹布,擎臂膀撩起衣袍就是一阵擦拭。

    翻开第一章第一页,老者念诵上面的字,缓慢而拗口说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这是《临江仙》,不知他手里的是诗集呢,还是《三国演义》?

    “我听懂了!”离珠开心拍拍手,老怪面带笑容,亦颔首。

    这真是万分惊喜,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能听到乡音,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振奋的了。

    老者其实并太懂,他只是照着把书卖他那人鹦鹉学舌。

    摊开一张纸,舔了舔点蘸墨水,端笔书写起来,他是照着书上的字临摹,写的却是另外一行字。

    这一行字老怪不认识,却在外面看到过,知道是本地的文字。

    这一下清楚了,老者他是想以书代笔,来进行“书面”交谈。

    接过他手中的书,翻看里面的字,一字一抠指给他看,由老者提笔书写下来,汇成一句话:这本三国演义,您是从哪得来的?

    区区十三个字,费老鼻子劲了,俩人对照参详了许多,才搞清楚对方什么意思。

    不过万事开头难,有了这个良好的起头后,后面就顺当许多。

    老头微微一笑,却是不答,也翻看起书,捡漏似的抠字眼,然后书写下另外一段文字:很多年前的事了,记不得了。

    一字对一字,某些字真正是相差无几,辨识度极高,俩人一边学习一边书面交谈,离珠看的津津有味。

    随着时间推移,老头认字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不用再翻书,稍微一琢磨,就能张口说出来。

    “您老贵姓?”

    “免贵姓赵,字舒崇,你呢?”

    “老怪,大家习惯都这么叫,您老这里有地图吗?”

    “地图?有倒是有,不过不全,你们是新来的吧?”

    “不错,这是我的侄女,离珠,我们阴差阳错跑到这里来了,这是什么地方?”

    “小伙子,大家都是过来人,这里本地人极少,真不说说从哪里来的?”

    “嘿嘿。能否借阅地图?”

    这句话,老头没回,直接从书纸堆里取来一副画,这副画挺抽象的,不是标准式地图,而是水墨画。

    画面中间是菱形,晶体状的某种东西,老怪真的是看不懂,不由皱眉带着疑惑望向老者。

    指指菱形中间鼓起来的某一小点,老者写下几个字,对照着书指认给老怪看,谒地,少家屯。

    少家屯?

    这是这里的地名?

    他又不知从哪翻出另外一张,这一副地图,老怪瞧了之后松了大大一口气。

    上面区域划线,粗笔细条几乎与现代地图相差无几。

    指着上面的地名,老怪隐隐已经能分辨出来,这写的就是少家屯。

    以这为起点,老者沿着某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条,指向了另外一端,然后写下一行字,“这里没人能说你们的话,去这里,那里鱼龙混杂,肯定有人懂你们的语言。”

    那个地名,老怪参照查阅,是叫做界河,星耀城。

    “你们有钱没有?有钱可以直接搭车,自己过去,危险!”

    说起危险,老怪是相信的,不过还是说起钱的事,揣摩着,老怪把手表摘了下来,询问老者道:“这手表能当多少?是否足够车票?”

    这倒是一件挺有意思的物件,老者以前也曾见过,只是那时候,手表主人不肯卖。

    “够了,还略微有剩余。”

    俩人相谈融洽,各取所需,老怪得了些本地钱币,老头得了手表爱不释手,把玩不已。

    老怪没有着急走,拉着离珠坐下来,他发现这里的文字与话语,学习起来其实挺快。

    老者也想学一门新学问,俩人再次达成一致,一个愿教,二人愿学,就在这里短暂安顿下来。

    期间,也是询问有关,莲花池在哪?

    莲花池在哪?

    老者懵然不知,只是摇头。

    ……

    “许言,许言,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旋转角曼妮咖啡店,这是平民想进都进不来的高档场所,在里面喝着下午茶不是贵妇就是有权有势的人。

    二楼雅间,许言品着葡萄酒,忽然之间就开始颤抖,浑身冒虚汗。

    洁净的丝巾手帕,这是从遥远的东方运来的,每一块都价值不菲,仅仅擦拭了下许言额头,李聘就将其丢弃。

    无边的困意笼罩心头,许言努力睁开眼睛,有如一个醉鬼朝李聘身上倒过去。

    “你…你、你,李聘你…”

    许言身形倾倒,压翻了桌几,水晶磨制而成的高脚酒杯滚落在地,李聘一手提着酒瓶,一手端着酒杯,仰头把半杯酒直接饮下,她没有去扶许言。

    拍拍手,两个侍者从外面进来,手法熟练的搀扶起许言,不需要李聘吩咐,直接往楼下去。

    在店门口停了一辆看起来简陋,实则对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相当豪华的小车。

    开车的司机是夏美玲,她穿了一身颇为男性化的西服,就像混迹三教九流之地的混混,嘴唇上叼一根烟。

    这般烈焰红唇,往日可看不到,“hello,大美女!”

    脸上挂起浅浅微笑,显出俩酒窝,露背晚礼服,白皙的颈下挂着一条晶莹剔透的项链,李聘脚步轻浮,一步一踉跄走着出来。

    “你怎么又喝成这样?”夏美玲埋怨。

    “辛苦美玲姐你了,要不我来开车?”

    在里面,面对其他权贵,李聘高傲的像黑天鹅,在夏美玲这里,她放下所有伪装,从蹙眉发愁到谄媚奉承不过一瞬。

    “你李聘开车?我还不想死。”

    呵呵冷笑,夏美玲掐灭了烟头,丢到地上用力踩灭。

    “我车技不错。”

    绽颜欢笑,扶着夏美玲的香肩,李聘凑近了吐着浓浓的酒味这样说。

    “你车技是不错,能直接带人下地狱的那种!”

    俩侍者把许言塞进车内,夏美玲一推她,“你乖乖坐后边去吧,我可不想再来一次,坐副驾驶听你尖叫猛踩油门撞碎了人家大门!”

    怒火中烧,两眼擦出火花,攥紧了拳头,李聘有种渴望,渴望能打破某个人的脑袋瓜子!

    平生唯一的黑点,也就是这么一件了。

    不服气的哼哼憋着,坐到了车里,许言还在昏睡中,但他熟门熟路的就倚靠了上来。

    “一边去!”

    推了一把,许言反反复复扭动着,身体一歪,又靠上了她肩头。

    非常无奈,李聘又推一次,这一次她没松手,直接把许言按到了车窗边上。

    “噗噗…”

    汽车发动,缓缓行驶起来。

    街上人来人往,非常多,几乎都是无业游民,他们穿着简单,谈吐粗俗,见到小汽车迎面而来,纷纷避让。

    “他怎么样了?”

    “他又要醒来了。”

    俩人的对答有如下午茶,一点味道都没有,平淡如水。

    “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一直催眠他?”

    “不然呢…”

    李聘漫无目的望向外边,手里却把许言枕过来的头弄的蓬松。

    “夏队,你是不了解,他不像你我这类凡人,天生具有异能,任何幻术,任何催眠,只要他起了疑心,便能识破。”

    听着这样的话,一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手去找香烟,夏美玲心烦意乱。

    就在不久之前,三人从桥上坠下,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类似近现代,工业革命不久,机器取代了手工业劳动者,资本已经萌芽,资本像贪婪的怪物吞噬着血肉,连骨头渣子都不放过,吃的一干二净。

    在这方大地天空之上,弥漫着战争前夕的疑云。

    战争,是资本相互倾轧必然会导致的结果。

    然而,事情不是就这么简单,这世界与近现代相比较稍微有些出入。

    有人说,战争是最好的催化剂,世界上最前端,最先进的科技发明都会用于战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