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那些事儿 第八十一章 坑爹

    ?    首席宰相左仆射杨素代表朝廷负总责，这是个完美的项目总监。观王杨达是前任的工部尚书，相当于建设部长，配合杨素开展工作吧。具体操刀者毫无意外就是这位牛人宇文恺。这位仁兄可是帝国天才的皇家建筑设计师。仁寿宫就是这位哥哥的杰作。宇文恺对嘴上说“务从节俭”的皇帝内心的想法可是非常的清楚。因为即使是真正倡导节约的文帝也不免被富丽堂皇之极的仁寿宫所倾倒，而放弃其一贯主张，更不要说这个伪装节俭的新皇帝。仅仅十个月，一座新城就拔地而起建造完成，其“制度穷极”，令炀帝“大悦之”。怎么个好法？自己评价那说服力不够。过了二十年在贞观四年的时候，唐朝大臣张玄素有个对隋炀帝时期洛阳宫修建的精彩描述。他以东都洛阳宫乾元殿的修建为例子说“隋室初造此殿，楹栋宏壮，大木非近道所有，多自豫章（江西）采来，二千人拽一柱，其下施毂，皆以生铁为之，中间若用木轮，动即火出。略计一柱，已用数十万，则余费又过倍于此。”光是修这个乾元殿，木头都是从江西几千里外运过来的，两千个人拉一个木头，这可是巨无霸啊。大家伙下面可都是用生铁做的轮毂来滚动，木头太大太沉，轮子稍微一动那就火花四溅，一个大木头就耗费巨资数十万，不可计数啊。总共花费得多大，大家伙玩命想象吧。这还只是一个乾阳殿。大殿修成了，那皇帝的私人宫殿，那可更少不得。隋炀帝在全国各地大修行宫，山西、河北、河南、江苏等等，只要他感兴趣的地方，那都是要修建行宫的，哪怕自己只住一晚甚至就路过进去喝杯茶，也要极尽豪华。什么临朔宫、临榆宫、晋阳宫、江都宫、汾阳宫、显仁宫等等。这些宫殿还必须保证二十四小时的热水服务，服务员随时准备待命，宫女妃嫔随时准备侍寝，那这可就不得了了啊。重点在这里介绍一下这个显仁宫。说这个显仁宫在东都洛阳附近，宫殿周围数百里，其中的这个西苑就周围二百里，把附近的新安、渑池等等县城都包围了进来。在司马光先生的《通鉴》里面给我们描述了这个西苑的神仙世界。这个西苑有多好？慢慢说来。这个很雷人。坐稳了。扶好下巴。下一站：洛阳显仁宫西苑！修建

    第一步：闭上眼睛。第二步：调动您身体上每一个可以展开想象力的细胞。玩命发挥自个想象吧。首先是大，里面搞了个海。可洛阳这个地方她不靠海啊，怎么办？那容易啊，小东西一搞大那就有了气势和派头。哪怕是小小的游泳池一汪水，搞大不就像海了吗？乖乖，人工湖的升级版耶！有多大？自个想去吧，反正跟海差不多，要一眼望不到头。海里面还有山。山有多高？反正要有云雾缭绕的感觉，就像蓬莱阁一样要有仙人。还有更夸张的。这西苑里面还有十六个院子，门口那都要河流纵横，院内要有女主人，可都是四品以上的嫔妃噢。还没完，里面亭台楼榭就不用说啦，务必要求穷极华丽。还有更要命的，那洛阳地处亚热带的内陆，冬天西苑里树叶掉了怎么办？因为皇帝下令西苑里面的植物务必要保持常青常绿。这可难不倒我们聪明的古代工匠。用人工绿叶代替。宫树秋冬树叶掉落，剪绸缎作为树叶（要形神俱佳哦）。庭院里面水池中荷花菱芡，冬天没有怎么办？皇帝只要游幸，必须破除冰块，然后用布艺饰物代替。有人就有疑问了，那冬天绸缎布艺如果刮风淋雨变色怎么办？那还不简单，换掉呗，反正是财政的钱。购买的过程中还可以贪污挪用外加吃回扣。农民工兄弟的工资还可以克扣，私存银行吃利息或者放高利贷。一个新兴产业链条产生了。那家伙，那西苑里面是可真像司马光先生所说的，“神仙世界”啊。十六个庭院，十六个争风吃醋的四品夫人。待遇肯定不能相同，按照服侍皇帝满意程度打分，打分高的不断晋升和奖励。打分低的对不起，降职处分，甚至打入冷宫永不录用。有竞争才有比较，有比较才有进步嘛。于是乎这十六个园子的极品夫人就在接待皇帝这方面那是大费心思玩命赶超，务求在菜品创新、景色布置和接待规格和方式上层层加码，日日求新求变。目的奏一个：皇帝满意才是硬道理。光有好的建筑还不够，既然是皇帝的宫殿，奇珍异宝一定不能少。所以把岭南那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奇异花草啊，珍稀动物啊，都要弄过来。这又是个新兴产业，规定当地居民限时限期必须把本地特产的飞禽走兽奇珍异草交给地方长官。备注：质量上务求精美，数量多多益善。这下好，地方官和百姓那可玩了命了。农田抛荒就抛吧，保命要紧啊。实在抓不到，那就花钱买呗新的发财机会又来了，有人高价贩卖，有人贿赂官府，这简直又成了一个新兴产业了。实在没钱，就卖儿卖女。没儿没女或舍不得贩卖儿女的民众怎么办？那就逃吧，以至于“相聚为盗”。在农耕社会，土地和劳动力可是国力的最基本保障。这样折腾下来，社会可就有问题了。这还没完呢。这皇帝还有个特殊的偏好：骑马夜游西苑。正所谓“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啊。”就这个意境中，杨皇帝的感觉才来。还要有随从啊，美女啊。那得要一大帮，多少啊？史书上记载要数千人跟着，还要有乐手在高头大马上弹奏《清夜游曲》。这家伙，一个晚饭后的小散步，搞得跟阅兵式差不多。美女啊、随从啊、乐手啊数千人跟着。杨广觉得这才是皇帝的谱嘛还不够，有了宫殿，有了建筑，有了道路，还要有人气。这洛阳宫一定要既要豪华，更要繁荣。要营造和谐富裕繁荣昌盛的盛世局面。皇帝下令，把全国和洛阳附近富商大贾数万家都给迁徙过来。那皇帝一声令下，谁敢不来？于是乎，做生意赚钱的来了，那赔钱也要来。同时来的还有各地的能工巧匠，然后给他们建设集中居住区，政府集中规划，集中建设，集中居住。好家伙，这完全是一个现代版的圈地运动嘛。不过，迁徙居民的建造房屋和迁居落户费用那可都是民众自掏腰包，政府可是一个子都不给的。好家伙，这皇帝看新建造的洛阳城，那是漂亮。每一座宫殿都是一座城市，洛阳城是城市的城市，万城之城。一时洛阳富商聚集，冠盖如云，百业俱兴，热闹非凡。新城很豪华，市场很繁荣，人气很旺盛，皇帝很高兴。但是新问题又来了。

    缺吃的。咋回事？这就有点说道啦。因为东都的建设大兴工役，大家千万不要认为全国只建设一个洛阳城。那家伙，全国各地都是大工地，只是洛阳比较突出而已。从事农业生产的劳动力自然减少。史书上记载光洛阳城的建造，每月役工200万，这么大的城池，十个月就完工。耗费民力之大可想而知。同时河南地区，由于人口的大量涌入，吃饭问题凸现出来了。那就牵扯出来一个问题：粮仓。说起这个粮仓还是有点意思的。隋文帝的时候，为了避免灾年饿死人的现象发生，杨坚皇帝下令在全国各地修建粮仓。这些粮仓规模都相对较不大。主要是官办性质的，大致是遇到丰年谷贱伤农的时候，政府以稍高于市场价从老百姓手里收过来，不至于让老百姓亏钱，同时也适当增加国家储备粮。那等到发生旱灾水涝的时候，再以相对低的价格卖出去，保证老百姓不至于饿死。这就是常平仓。但这些常平仓在洛阳城建起来以后，远远不能满足新城市蓬勃发展的需要。问题就来了。怎么办？在这个高度计划和行政权力统治下的帝国。政府一声令下。在帝国周围建了大量粮仓。在新建成的东都洛阳地区一共建设了三个比较大的粮仓。这三个粮仓分别是含嘉仓、兴洛仓和回洛仓。大家伙可听好了。这仨粮仓可都要好好派用场，不过不在这里啊。先给各位看官卖个关子啊。其中这个洛口仓的名气可是大大滴。这个洛口仓（也叫兴洛仓）首先它的规模实在雷人，史书记载，这个洛口仓周洄二十多里地，有3000个窖。每个窖可以储存多少粮食呢？八千石。乖乖，整个仓可以储存2400万石粮食。按照古人一石为120斤的换算单位，那2400万石，我数学不好，大家伙玩命揿计算器吧。同时置回洛仓于洛阳北七里，仓城周回十里，穿三百窖。不仅粮食储备如此，连盐的储藏量都非常惊人：街西有子罗仓（含嘉仓），仓有盐二十万石。这还不够，皇帝还不满意。他还把很多文艺界人士请到东都来，唱戏、耍杂技、说相声，搞全国性质的大型文艺会演。皇帝杨广本人就是个大诗人大才子，作诗作赋的水平本来就顶呱呱，在大隋也是名角啊。要是生活在现在，肯定是高级公务员，国家顶级人才，做个外交部肯定没问题。这么热闹欢庆举国沸腾的盛世场景重要时刻怎么能缺了这么大的角？他可从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于是乎这位爷他亲自操刀，自己编写歌词，请乐工谱曲并让著名歌唱家演唱。目的就一个：务必营造歌舞升平万众欢腾的和谐社会氛围。这时候皇帝大力推广的可是一种非主流音乐。相当于苏联的终结者戈尔巴乔夫搞的“新思维”。不是正乐，不是上古的黄钟大吕，而是我们现在称郑卫的所谓淫乐。这有什么关系呢？不就是流行音乐吗？民间音乐通俗歌曲，这很正常啊。但在古代，问题可就大了。中国古代，礼和乐是一体的。《礼记.乐记》说：“乐着，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说人话那就是说，这礼乐表面看起来是繁文缛节和形式主义，但实际上它起着教化百姓增强统治基础的重要作用。中国的儒家尤其注重乐音对人心的影响，主张乐音应有益于人的教化，而不是为了刺激人的感官。认为以君子之道作为主导的乐音，有益于人类进步，而以满足感官刺激作为主导的乐音，会将社会引向混乱。低层次的乐音悖逆天道中庸原则，对人性的宣泄毫无节制，会引导人走向颓靡或暴戾的极端，最终毁灭人性，是亡国之音。而高层次的乐音是天道的体现，使人在享受音乐的同时，受到道德的熏陶，涵养心性，是入德之门。因此，儒家认为对乐音要有选择，只有将最高层次的音才能称为“乐”。尤其是作为封建帝国的最高领袖，一个像神一样被万民供奉瞻仰的偶像级公众人物，皇帝的喜好，对下民具有极大的指向性和引导性。哎哟，累死了，终于可以说人话了。跟现在不一样，现在喜欢打魔兽玩摇滚那是刺激产业升级换代的明智之举，那是得到国家政策鼓励支持的新兴产业。那搁过去，情况就有点不同了。皇帝喜好靡靡之音，喜欢玩颓废，那老百姓会怎么看？那大家伙都去玩摇滚打魔兽。谁还去种庄稼，谁还去扛枪打仗保家卫国？那作为统治阶级的奴隶主和封建主，都要去喝西北风。列位看官，这样说来，您觉得这个乐重不重要？作为统治阶级引导社会秩序的柔性指挥棒，重要性不言而喻。皇帝杨广不仅自己喜欢，还把全国的这种流行音乐民间音乐和非主流人士都召集起来，公开汇演，与民同乐。民间的思想就活了。执政基础中最重要的民众基础被挑动了起来。闲话少说，新城造得咋样啦？经过十个月紧张艰苦的施工，东都造好了。一座美轮美奂的帝国新首都矗立在了洛水岸边。走啰，去参观东都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