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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片:我选大D,因为他是我老豆 第40章 黄泉路上,阿妈陪着阿崽一起走

    港岛开埠百年,社团起于码头苦力。

    坚船利炮,轰开几百年的闭关锁国。

    世界各地的商船纷至沓来,于各大码头装卸货物。

    那时候哪有机械?

    两根麻绳一只扁担,苦大力拼着一身骨血,为家人搵口饭食。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同乡、同业、裙带、同门......

    各种沾亲带故的关系,逐渐形成了大小帮派,自此百年,争斗不休......

    小河弯弯向东流,流到香江看一看。

    东方之珠,我的爱人,你的风采是否浪漫依然?

    呵呵,香江可不止浪漫。

    百年港岛,香江的水是苦力们流的汗、洒的血、漂起来的尸体、砍掉的头颅......

    湾仔,勇武拳馆。

    当吹鸡惴惴不安地,从保险柜中,取出一个黑色檀木匣子。

    雷天佐眯起了眼睛。

    这匣子里装的,便是传承百年,和联胜话事人的信物。

    龙头棍!

    吹鸡有些犹豫,但还是颤抖着双手,缓缓拉开匣子。

    “佐少,这根棍子......连我自己都没用过,传到我这里就一直装在匣子里。”

    “既然你说,是人命关天的事,那我便借给你......不过说好了!只能拿到鲤鱼门救人,不能调兵遣将打铜锣湾呐!”

    雷天佐笑道:

    “放心吧吹鸡哥,这根棍子我不碰,交给你门下的小弟大头,让他带着棍子去鲤鱼门,我就待在你的拳馆,哪也不去!”

    “大头?”

    吹鸡一愣,忽而又笑道:

    “就是昨天缠着你,求你教他用英文背洪门三十六誓那个?”

    “哈哈哈......”

    雷天佐也笑起来。

    “就是他了!”

    吹鸡点点头。

    “哎呀,大头这个人,神神叨叨的,脑子也不太好,不过历来都很老实的!你让他躲在桥底下放哨,涨水了他都不知道跑啊!嘴里还念叨着:兄弟寄妻托子,或有要事相托,如不做到者,五雷诛灭!”

    “嗨呀!”吹鸡笑着摇头道:

    “这种人就厉害啦!你要是教训他,他张口就是一句洪门三十六誓,你还真拿他没办法!哈哈哈......”

    雷天佐也笑起来,不过笑着笑着,话锋一转。

    “既然吹鸡哥拿他没办法,不如把他让给我咯?”

    “呃......”

    吹鸡打了个嗝,双手按在匣子上。

    “佐少,你要借龙头棍,可以。你要收大头,也可以。不过这两件事不能同时进行的!万一你跟大头说,让他拿着龙头棍去打铜锣湾,这个憨货真的会去跟靓坤单挑的!”

    “哈哈哈......”二人相视大笑。

    讲完了笑话,吹鸡正色道:

    “佐少,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说是和联胜话事人,拢共只有三个陀地,一间拳馆、两间破烂酒吧。唬唬外人可以,在你佐少面前,我也不怕丢人了。”

    “出来混的,到最后都是牵挂子女,我吹鸡一辈子没什么本事,就剩下两个孩子了。佐少,你既然答应帮我罩着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我就信你!”

    “龙头棍,我借给你!”

    说罢,吹鸡咬着牙,把那只檀木匣子往前一推。

    雷天佐扫了一眼。

    檀木匣子,大红衬布,用干草填充垫底,中间赫然是一只黑漆漆的棍子。

    长不过一尺,上宽下窄,似锥。

    上雕一只盘龙,张牙舞爪,须眉生动,神气活现!

    这,便是和联胜至高权力的象征!

    龙头棍!

    元老会可以决定谁来当话事人。

    可一旦选上了,执龙头棍者,便可号令整个社团的兵马。

    帮规有言,不服龙头者,必死于万刀之下!

    包括元老会!

    这也是为什么,邓伯退位已久,却依旧贪恋权利,只把信得过,或者没实力的人推上位。

    他怕!

    这只棍子的权利,太大了!

    雷天佐叹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将匣子合上,淡淡道:

    “打给高佬吧,叫大头过来。”

    ......

    十分钟后,两台车经中环,过红磡隧道,北上九龙,绕启德机场,入观塘。

    沿观塘道一路往东南,过蓝田,直奔鲤鱼门。

    此时还没有东区海底隧道,从湾仔去鲤鱼门,要绕一个大圈子!

    所幸,清晨时分,街上人迹稀少,两台车开足马力,一路疾驰。

    而在鲤鱼门那边,串爆年纪大了睡眠少,此时刚刚起床。

    “阿标,让你查了一夜,查清楚没有?”

    鱼头标顶着黑眼圈,低头道:

    “昨晚我亲自去了将军澳,现场很干净,没看见尸体,也没找到弹壳......”

    “嗯?”吹爆怒目圆睁,一对龙眼在茶色镜片后气势雄浑。

    “没尸体?没弹壳?丢!飞虎队啊?”

    串爆气呼呼地站起身,背着手骂道:

    “我看那个飞机就有问题!扑街!去了六个人,只有他一个人回来,那还不是随便他讲?”

    “他讲有人揸枪就有人揸枪啊?他讲黑吃黑就黑吃黑啊?我还怀疑是他勾结外人,残杀同门,吞了我两百万呐!”

    鱼头标点头道:

    “大佬,已经按你的吩咐,把他打进水牢了。”

    “水牢?哼!”

    串爆系上领口的扣子。

    “走,我要提审飞机!”

    ......

    鲤鱼门,三家村旧矿场。

    此地荒芜已久,寥无人烟,野草都齐腰高。

    半山坡上,有一块石头坪地。

    是当年开采石矿,遗留下来的石头铺成。

    坪地上,挖了一个大坑。

    大坑旁摆着一座香案,上设瓜果祭品,香炉一只。

    香案旁,立着一根木桩。

    木桩上,绑着一个人,浑身湿漉漉的,似乎被泡了一夜。

    正是飞机!

    周围站着一圈人,穿得花里胡哨。

    正中间,串爆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旁边站着鱼头标,手里捧着茶壶。

    串爆吐了口痰,喝问道:

    “飞机!你说有人开枪,把卖鱼胜四个全都杀了,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绑在木桩上的飞机,自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此刻嘴唇上全是白皮。

    “车停在旁边,钥匙没拔,我悄悄上车跑回来的。”

    “丢!”串爆骂道:

    “你个扑街还有脸回来?同去的兄弟被人杀了,你不去报仇反而悄悄上车?”

    飞机激动地辩解道:

    “我回来就是想帮他们报仇啊!对面揸枪的!一定是暹罗人!港岛社团没人揸枪的!”

    串爆抬起手,鱼头标立刻把茶壶递上。

    喝了口茶,串爆悠悠道:

    “你讲揸枪就揸枪啊?阿标,告诉他你查到了什么!”

    “是,大佬。”

    鱼头标走近两步,冲飞机说道:

    “飞机啊,你也跟了我三年,我没理由害你的!昨天晚上我亲自去了将军澳,现场没尸体,没弹壳,连足迹都很少啊!”

    “至于你说暹罗人,暹罗那边也回话了,他们责问我们,为什么没去交易!因为这件事,我们鲤鱼门损失了一个上家啊!”

    “飞机,讲老实话,我不信你会勾结外人!但现在事实就是如此!你老实交代吧,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两百万到底在哪?”

    飞机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悲愤道:

    “标哥,我真的没说谎啊!他们四个正在打灯,山坡上下来几个人,二话不说就开枪啊!”

    “哼!”串爆站起身,指着飞机喝道:

    “他们四个在打灯,你在做咩啊?”

    “我......”飞机一时语塞。

    “你在做咩啊?!”串爆逼问。

    “我在拉屎......”

    “哈哈哈......”周围那些古惑仔,全都笑起来。

    串爆指着周围。

    “你自己也看到啦!这么多同门,边个支持你啊?他们四个在打灯,你就在拉屎!点会那么巧啊?你食玻璃食多了?”

    飞机无言以对。

    旁边有人喊道:

    “串爆哥,昨天飞机去荃湾送鱼,回来的路上吃了二十盒冰淇淋啊!”

    “嚯!”串爆皮笑肉不笑。

    “二十盒冰淇淋啊?你这么想拉肚子啊?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扑街!”

    鱼头标叹了口气。

    “飞机,你是跟我混的,你出事我脸上也无光!你老实交代吧,为什么要吃二十盒冰淇淋?”

    飞机咬着牙,低头不语。

    鱼头标又问道:

    “好,你不讲冰淇淋,那你就讲,那两百万在哪?只要你交出钱,我同串爆哥求情,保你一个全尸。”

    飞机猛然抬头,冲鱼头标喊道:

    “吹水东!是吹水东啊标哥!暹罗人从山坡上下来,吹水东就在山坡上放风!他一定知道的!吹水东啊标哥!”

    鱼头标掏出手机,将通话记录拿给飞机看。

    “你自己看吧,从昨晚到现在,我打了多少个电话给吹水东!关机啊!”

    “飞机,现在六个人,只有你一个人回来。甚至可以讲,六个人,只有你一个人还活着!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啊?”

    “不用再讲了!”串爆大手一挥。

    “私吞公款,残害同门!两百万港纸!五条人命!没得讲啦!”

    “阿标,请家法,行刑啊!”

    鱼头标看着飞机,无奈地叹了口气。

    “兄弟,不是做老大的不帮你,你什么都不讲,我真的没办法了!”

    “下辈子,老实做人吧......”

    说罢,鱼头标走到香案前,点起三炷香。

    就在这时,半人高的杂草里,跑出来一个人,跌跌撞撞扑过来。

    “阿崽,阿崽啊!”

    飞机看到来人,顿时红了眼眶。

    “阿妈,阿妈!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老妇人瘸着退,跑三步就跌一跤。

    真不知道,这么陡的山坡她是怎么爬上来的!

    “阿崽,阿崽啊......”

    老妇人哭着,扑到飞机身前,抱着他的腿哭道:

    “他们为什么绑你啊?我们不混社团了,我们回乡下吧,我们回家吧阿崽,呜呜呜......”

    串爆瞥了一眼,一挥手。

    立刻有两个古惑仔上来拉老妇人。

    老妇人挥手挣扎,突然给他们跪下了!

    “大哥,求求你们了大哥!不要杀我的崽啊!我的崽很乖的,他从来都不偷东西的!他不会说话,得罪了你们,但是他心不坏啊!我求求你们了大哥,我给你们磕头了,给你们磕头了......”

    哭喊着,飞机的母亲,真的给众人磕起了头。

    坪地都是石头铺成。

    她的头一下下磕下去,石头上沾了一滴又一滴鲜血。

    飞机放声大喊:

    “阿妈,你起来啊!你不要磕了!阿妈......”

    这番场景,在场众人再也无人嬉笑。

    便是再恶的古惑仔,也有生身父母。

    谁也不忍看到这种景象。

    只有串爆咳嗽了一声。

    鱼头标无奈,走过来搀住老妇人。

    “老妈妈,你不要怪我们,飞机犯了家法,害了五条人命!今天不杀他,天理不容的!”

    他扭头看向飞机。

    “你放心的去吧,别的我不敢保证,你老母我来养老送终!”

    说罢,他冲那两个古惑仔一使眼色。

    两个古惑仔搀住老妇人,就把她往旁边拉。

    飞机的母亲突然一挣扎,推开二人,猛地扑到飞机身上。

    “阿崽,我不要别人养老送终!我跟你走,我跟你走啊!那个大坑是埋你的吗?阿妈自己下去,自己下去......”

    飞机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

    反倒是他的母亲,不哭反笑,一边帮他擦去脸上的黑泥,一边安慰道:

    “不哭了阿崽,不哭了!黄泉路上,阿妈陪着阿崽一起走,阿妈陪着阿崽一起走......”

    “砰!”茶壶碎裂的声音。

    串爆断然喝道:“动手!”

    “是!”一个壮汉分开人群,手里提着三把尖刀。

    “飞机哥,放心,我刀法很快的。”

    说罢,红缨飘动,举起尖刀。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一声枪响。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