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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万历爷 第70章 瀛王的棋盘

    我决定尝试着去帮一下朵思麻。

    不是为了那几块小石头,而是这个人很上道,通过将近一个时辰的交流,这厮爆料了很多很多信息。就比如葡萄利亚在印度洋上的势力布局,奥斯曼在半岛上的实力,甚至包括北非地中海沿岸的一些零散信息。

    这对他来说就是故事,但对我来说却很重要!

    唯一令我可惜的,这个鲁密国不是奥斯曼的附属国,相反还是敌对关系,这让它的利用价值大为降低。

    我的宝贝地图就像在单机游戏中开传送阵一般,又多了十几个小点点,并在页脚备注着这些小点点的简略资料,例如归谁管,有什么样的特产等等。

    这很有趣,我争取在爆怪之前地图全开!

    而这只是开胃菜,若此事办成,朵思麻还会有另外的表示,至于什么样的表示则需要由我来决定了,总之不会是钱。

    送走朵思麻之后,我同周老总管又商量了一下应该如何帮忙,可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周老总管去高寀府上走一遭,看能不能用刷脸来解决问题。

    我的脸还没有那么大,虽然尊贵但在外人眼里,我这个小屁孩的面子还是远远比不上周总管的老脸的。

    朵思麻求错人了,若这事由朱老三来办,可能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可惜,他攀不上!

    但也算他走运,正值年节,各地的矿使都赶回来舔我老子,也包括这位高寀,此事能不能办成明日也就有了确切消息。

    赵士桢很过意不去,朵思麻毕竟是他的朋友,同我第二次见面就贸然开口求助,这是极为不明智也不礼貌的做法。

    “老夫交友不慎,给殿下添麻烦了!”

    我笑着说,“无所谓啊,我同这位鲁密国使者谈的很投机,他来的刚刚好,我原也是准备认识认识这位呢。”

    赵士桢则是一本正经的说,“那是殿下宽宏大量,不同他计较罢了。其实这人在京师旅居多年,也是个知礼懂礼之人,这次也是急红了眼,毕竟几十条人命呐,怎能不急呢。”

    “应是死不了人的,高寀这厮拘人无非是要立规矩罢了,说的透彻一些,朵思麻今后怕是要年年在高寀身上舍些钱财,不然他这生意是再难以做下去的。”

    “年年?”

    一直在看热闹的孙元化面带着不忿说道,“如此,忒也欺负人了!这矿使果然没一个好东......”

    这人话说到一半,似乎才意识到我是皇帝的儿子啊,硬生生把‘西’字憋回了肚子里。

    “你想骂就骂,与我无关!”

    我笑着对他说,“不过道理还是要说明白的,朵思麻名为入贡实则私下里经商,货物入我大明不课税就属漏舶,这在宋代是要依《漏舶法》依法治罪的,即便在我朝,船舶货物不走市舶司也属违律,收缴货物拘捕人犯实在是正常不过的,高寀这样做有错么?我倒是要问一问泉州的地方官员究竟收了朵思麻多少好处,才让他这样肆无忌惮的在我大明营商贩货的?”

    “收税则价高,价高则难卖,难卖则百姓苦。”

    孙元化很是不赞同我的说法,回呛道,“是以历朝历代皆不欲大肆征收商税,小生听殿下之意,似乎对征收矿税极为推崇?”

    我面色一哂。

    “天下论苦莫过于农夫,为何还要征税,拿银钱去买岂不是更好?似朵思麻这样的豪商,一船所得几乎就是百户农夫一年的收入,收他的税他会熬不下去么?会卖儿卖女么?

    至于你所说的收税则价高,难道不收税价格就低了么?未必吧,这货物的价格从来都是以是否稀缺来论的,物多则贱物少则贵。退一万步说,这也不收税那也不收税,国库的钱从何来,谁给本王发俸禄?”

    孙元化还要再言,却被赵士桢压了下去。

    “即便如此,高寀也是居心不良,私心用甚,老夫敢说,这厮敲诈来的钱财送入内帑也不过十之一二,大多都是他自己贪了。”

    “常吉先生说的对!”

    我赞同道,“收税应不应该是一回事,但怎么收又是另外一回事,但这个事我等争论起来也没有用,就此打住吧,多说无益!”

    “是极是极,来来来,初阳,咱们继续下棋!”

    赵士桢自打辞职之后是彻底放开了,吃也吃得玩也玩得,真是是无官一身轻,但孙元化不同,别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却满脑子家国大事,总有操不完的闲心。而这厮显然也是对矿税一事极力反对的,对刚才的争论尤在心心念念,借口乏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我也不去管他,同这厮不止争论一次了,肯争论就是好事,什么也不说才是真正的无话可说。

    我淡淡笑着看向赵士桢,“既然初阳兄身体不爽,那我陪先生来几盘?”

    赵士桢就微微撇嘴,“殿下的棋艺......老夫实在不敢恭维。”

    这......好吧,我确实是个臭棋篓子!

    我管他愿不愿意,摆开棋盘,按下一子。

    “朵思麻这个人很有意思,先生同他相交多年,可曾谈论过海外见闻?”

    赵士桢见我显然是有事,也就勉为其难的按下一子。

    “自然是有的,只是老夫专注于火器,却是对海外之事不甚上心。”

    “先生不妨多多同他谈论海外之事,我那幅地图先生可以临摹一份,凡他熟知的港口,人文地理,风物产出最好都要记录下来,整理成册。”

    “殿下的吩咐,老夫记下了。”

    “再有,此人在我大明经营多年,想必对我沿海也熟知的很,先生也要留意,若能弄到他手中的海图,当是最好!”

    赵士桢略有犹豫,“我大明沿海地理,各有司衙门均有图册,内书房应该也是有的,又何必假手外人呢?”

    “不然,沿海岛屿星罗棋布,必然有所遗漏,倭寇屡剿不决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像朵思麻这些做惯了走私的,定然有其隐秘交易的所在,有的是约定交易地,有的甚至就是海寇巢穴,这样的隐蔽地点在福建广东多不胜数,官家不知道,但他一定知道一些!”

    赵士桢手中棋子一顿,抬眼看向我,“殿下就藩之后难道要对此辈动手?”

    “不然呢?”

    我落下一子,对他说,“我的奏疏尤在,说好的靖平海疆,不能食言而肥啊。但我也不是要剿灭他们,而是要给他们立规矩,收关税!听话的自然好说,不听话的也就只能刀枪相见了。”

    “老夫也是赞成开海的,只可惜人亡政息,想当年两宋海贸收益可占国库收入近半,那时是何等繁盛富足啊。”

    我说,“两宋海策有可取之处,却也有大大的不足!”

    “何也?”

    “宋廷未曾踏入大洋,太过假手于人!开海不仅仅是开放沿海港口,还要广造海船,在海外设立据点,使我大明商贾可在海上畅通无阻,带回无尽财富,如此方才是长久之计。”

    赵士桢似是犹豫,但还是点头说道,“老夫知晓了,一定不负殿下所托。”

    “还有一事,待冰消雪化之时,在北塘的那块地也该破土动工了。几位师傅已经勘测过地形地貌,王府别苑、学堂、工坊等等俱都有了章程,唯一还缺掌事之人。先生能者多劳,就为本王担了这份担子吧。”

    赵士桢手指一颤,棋子滑落,“这如何使得?那图纸老夫也曾看过,钱财物资耗用不菲,合该周老总管前去掌事才是。”

    “周老另有任用,何况此类事他也不懂。”

    我一子落地,战而胜之。

    “先生就不要推托了,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