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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会故事 ■MidnightAnimal(CN)(第1/2页)

    0.

    本游戏中出场的团体、人物、事件均为虚构。

    开启游戏后,请暂离现实,享受少女们美好的百合世界。

    Flowers-██篇\/Flowers-Le volume ████ ███████

    Erika:这个标题怎么样

    “太少女了啊,而且也没那么搭主题,而且看起来也不酷。《浴霸之光》怎么样“

    Erika:这种标题恐怕没人会打开看吧…你让我从公共资源库再找一下,有了,这个怎么样,还蛮紧扣主题的。

    mIdNIGht ANImAL

    A story about love and fetting。

    ”我觉得可以,就它了“

    写作研习班

    你看到光芒,你听见声音

    Erika:“有一个秘诀,你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开场的话,那就从破碎教徒讲起。”

    你从朦胧的入迷中挣脱出来,发现自己盘腿坐在一张吱呀摇晃的白色塑料凳子上,面前是灯光,裤腿的卡其布伴着摇晃摩擦发出细雨般的声音。

    Erika:“你看起来像是分神了,还是在构思新的故事走向?”

    哦对,这里是写作研习班。

    你会去写作研习班的,大家都是这样。

    你在心里想了那个故事很久,就像那些你一直憎恨至深且坚定不移地确信是由出版业财阀包装出来的“便利店作家”“早餐摊诗人”“地下拳击手复古主义长篇诗人”“全息推销客户端接线员解构未来主义短篇小说家”一样,你也开始在工作时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起那些字句(你也开始相信那个拳击手“每次上勾拳就会让我想到好的比喻”这种鬼话),那些故事一个个涌现,像制作动物标本时注射保存液一样渗进你的血管、皮肤、和肌肉里,逐渐风干成型,像那些飞翔在博物馆上空的鸟类标本一样,在你的脑海里飞翔。

    光芒闪烁,你听到对面那个轮椅上的身影朝你说了什么,但你就像是被巨大膨胀的光芒揍了两拳一样,混乱迷茫但又闪耀,是这样吗?还是什么更明亮的东西应当…打住,你已经明白了。

    Erika:你可以试试啦,至少对我还挺管用的。

    是的,你知道了,从破碎之神教讲起。

    1

    钟又响了,第六次,一些意志力比较差又或者没给自己装过反精神干扰组件的员工已经开始把自己的脑袋直接插进计算机屏幕里,又或者从桌子上拧下螺丝钉插进自己或者别人的肚子里,至于那些意志力更差的已经开始戴着他们脑袋上的计算器追着别人跑了。你顺手抄起一块玻璃纤维桌板,径直甩到那个扑向你的灰头发研究员的粗脖子上,他随即跪倒在地,从嘴里吐出血和好几打的螺母和螺钉。

    钟声又响了一次,你一边狂奔一边握紧手里那个黄铜齿轮,你确信自己的手心八成已经模糊一片,但你却感觉不到痛苦,只有愉悦,你需要这样缓解饥渴来不让自己变成站点里现在徘徊的那堆半金属疯子,那钟声在所有人的肉里种下了渴望金属的种子,那种渴望把自己与美妙机械构造结合的欲望不断发芽、膨胀,像船舱里浸了水的黄豆一样,你感觉自己的甚至下一秒就要被顶碎,你会把那枚美妙的神赐的齿轮狠狠地戳到自己的心里,你会这么做的,你会感受着无上的荣————

    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开始从头背诵历史。

    Erika:尽管在广泛教义的宗教战争上麦克斯韦宗靠着数据网革命取得了无可置疑的压倒性优势,但齿轮正教会仍然在破碎神教中拥有着难以替代的地位,毕竟有些时候纯粹的武力仍旧是解决宗教问题的好办法,欲肉教派伴随着基因科学和生物改造技术发展(兴许还有纯净人类运动)的迅速崛起也同样让几位教宗们头痛,毕竟这些大脑里不存在数据网络升级的家伙”数据战“无法造成任何威胁。于是一场大规模的宗教改革开始了,齿轮正教会仍能保留自己的教义和往膝盖上戳齿轮而非wIFI发射仪的权力,但他们要为麦克斯韦宗提供的数据节点和教徒提供保护。在这个奇妙的融合过程中诞生了许多教义碰撞产生的新兴分支。”钟时修会“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一批热爱旧世代机械时钟装置的齿轮正教会教徒和一群热衷骇入他人系统但只是修改时间以趋近”神言时刻“的麦克斯韦宗教徒(请那边那位学员别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也许172年的新年报时延后了2.512秒对于部分人来说无关紧要,但调查表明可能多起重要人物”事故“与他们调整了交通节点延时有关。),他们热爱一切与钟和时有关的东西,其标志通常是1-12-60的人员分布阶层,大规模的报时程序运行错误,还有————

    钟声,第八下,你索性把那枚齿轮狠狠戳进自己的左腿里,又用拳头锤了两下让它彻底嵌进肉里,反正不痛(甚至比磕了止痛剂还爽一点),但要是再这么响下去你很难保证自己能忍住不戳进什么重要器官里。更何况,你感觉自己快找到了。远处有脚步,在这个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的站点里能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和旧时钟秒针滴答的声音,答案就在前方,秒针们12人一组共有五组,保护分针,考虑到是吃饭吃到一半发生的破事儿,他们没道理派主力来员工生活区,运气好的话,这里只有一根分针,端掉他你就还有救。

    你靠近墙壁,屏住呼吸,一边望着走廊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和站点入侵警报的红光发呆,一边等待着拐角传来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滴答,滴答,滴答。十二人的脚步,六名盾卫,三(1,2,3)人在前三(10,11,12)在后,保护中间的六名射手(没必要再简介他们的编号了吧),负责巡逻已经”清理“过的走廊,他们身上的零件运转的并不正常,你能听到起码有三处卡壳,以及一点火花迸射的细小声响,至少两个人被击伤了(或者打坏了,有啥区别吗?重要的是他们大概就是因为战斗力不足才被分到这儿的),这里的安保人员还是对他们造成了一点麻烦,但你会帮他们搞出更大的麻烦的。对吧?

    你把左手义肢的功率开到最大。

    尸体在第五位射手因为传感器发现拐角后不正常的机器运转声而在战斗组网络上发出警告之前就被掷出,尽管所有射手的反应网络让他们在0.5秒内一齐把那具倒霉尸体射的更像筛子了一点,但它还是直接砸向了1号,同时连带着撞到了4、5、7、10、11号,战斗组网络内这片石头砸出了一小片水花,伴随着未尽的那一层涟漪不断回荡。

    你开始行动,从拐角窜出的同时扔出抱着的第二具尸体,吸引了剩下的的火力,同时砸中了3号,顺带又撞倒正在挣扎起身的剩下几个倒霉鬼,唯一站着的2号刚调整完姿态,举起盾牌的同时脚底伸出三串钉刺扎入地板。但他没想到你直接放下了第三具尸体开始向前突击。他看到什么东西向自己疾驰而来。

    某种清脆的碎裂声,先是金属,再是头盖骨。

    涟漪被网络里某个名字的永久静默驱散,所有射手放弃起身直接驱动辅助瞄准系统运转,标记,射击——但是什么也没发生。全部系统都被暂时静默,你真的很感谢这堆警卫到底是没有把他们的装备浪费干净,最精密的麦克斯韦神经数据网也需要花2.7秒处理这颗通用数据阻遏雷里包含的几千个短时释放的一系列基础干扰程序和模因病毒,虽然都没什么质,但有量就足够了。运气好的话甚至真能瘫痪掉什么东西,比如能玩游戏的微波炉和之前似乎已经受损的10号。

    他们只能看着你用盾牌砸碎3号的脑袋,然后把那玩意儿甩出去切掉1号的小半躯干以及他身后的4号,破碎教徒系统停转的声音成了这儿的主旋律,而他们知道,你还有一秒。而你拔出枪,吸了口混杂着血和机油味的浑浊空气,往5号和6号的头上分别灌了颗子弹。你还有0秒,7号在被击中的瞬间解除了阻遏雷的影响并且转移了大半射击程序和射击目标进入手臂的火控系统中,剩下2名射手和一只手开始对躲在盾牌和尸体后的你轮流射击。同时11和12号开始向你缓慢推进。你等待着,像个百米跑运动员,只不过发令枪顶在了脑门上。3米,2米,1米…靠得越近他们的空隙就越明显,同时还要让义肢快点扯碎这家伙的盔甲和里面那点烂肉。

    你开跑了,右手伸进胸腔把那尸体的肋骨和盾牌抓手握在一起,义肢由于超载发出痛苦的噼啪声,你手脚并用着一齐发力向前,疯狂推进,第一下冲击源于11号举盾尝试堵住你,但你在视野余光中看到他的大半个胳膊飞了出去,11号挥空了,但右臂传来一阵甜蜜且幸福的触感让你知道12号中了,你的伤口叫喊着,想要再一次亲吻那把带给他们快乐的武器。但你没时间在意他们的心理波动对吧?你还需要继续加速,推大功率,在几秒内抵消这次冲击对你速度的损耗并且做好第二次冲击的准备,“准备”,话是这么说的,但你撞到8号的时候,你还是感觉自己的右手的几块骨头像甩到地上的拼图一样碎掉的非常彻底,继而是一串金属和骨头折断的噼啪声。8号嘴里的血混杂着油和几颗螺丝落到你的脑袋上让你清醒了一点,你拧断他那挣扎着想举枪射击的右手,举枪向卡在墙壁和8号中间里挣扎的9号射击。

    最后一枪,你放倒了没有盾牌的11号,然后你抓起那只缺少了主脑帮助在刚才的突击中彻底丢失目标的机械臂。你的义肢濒临报废,火星涌动闪烁,还有一股焦味,但你仍用尽全力,把那只手朝着持盾冲锋的12号下盘扔去。

    咚,钟声和关闭稳定系统的他栽倒在地的声音混在一起。

    你随手抄起一把那些射手用的枪,干掉那个无脑冲锋的白痴,然后在自己被用黄铜子弹打进脑子里的欲望淹没前对着腿又来了两枪。还得继续前进。你推开一扇门,两扇门,三扇门,四…

    一柄巨锤破门而出,将你前一秒立足的3cm混凝土层彻底砸成了齑粉,那是个西瓜大小的钟锤,不知名合金外包裹着一层黄铜,上面刻满了粗犷狂野的神话浮雕。

    Erika:是着名的破碎教派壁画《第二日》,描绘神在十二时分别取走十二器官的故事。

    没有锤柄,只有一串锁链,顺着原先是门的那个大洞看过去,一名3米高全副武装的机械巨人从尖刺盔甲的缝隙之间喷吐着蒸汽,站在走廊的尽头,博物馆门柱一般粗的左臂之上铰链吱呀作响,正在收回那串锁链与大锤,而他的身旁,是一台比他还高出一头的黄铜大钟,他遍布全身的传感器在你出现在门口的一刻一齐滴答作响,他高举左臂,向钟擂去。

    你又给自己来了一枪,然后后撤,把瞄准目标定位在那个铁疙瘩的脑袋之后就让右手跟着辅瞄系统的感觉按住扳机只管开火。

    而他开始向前冲锋,每一步都落下周围的走廊就开始颤抖。

    Erika:他敢离开走廊,他有足够的自信在一分钟之内干掉你。

    闭嘴

    你退回到第二扇门,巨锤又一次飞出,你侧身一跃,后背仍被涌过的气流刮的生疼。

    第一扇门,你刚从地上那堆破烂零件里挑出一把有子弹的新枪,抬头就是第二扇门连带着大半混凝土地面朝你飞来。

    Erika:低头

    完美的模块化分支设计,无论是挥锤还是投掷都没干扰那巨人离你越来越近的步伐,你也是,无论是跳跃躲闪还是抱头蹲防,你的右手一直一把把换着枪朝他倾泻着火力。他的脑袋已经千疮百孔,虽然怎么想都能猜到这家伙身上会有一打备份神经节点,但只要他们把脑袋设计出来就绝对不是为了增高用的,你要在他冲过来之前报废掉他足够多的传感器,只要多少能干扰到他的判断,你就能…

    Erika:他来了。

    你停止射击,面向那巨人直冲而去。

    金属巨人又喷出了一大坨蒸汽,嘲讽?不屑?还是单纯的系统散热?你不知道也不想在乎,你要骗过他的动作预读系统,就要足够近,直到他有足够的自信把你锤到墙上。如果太快抑或太慢你的结局都是变成一张人型挂毯\/地毯,你盯着他破破烂烂的脑袋,破烂的金属外壳下只剩几个红点闪烁,当然你知道他也在用其他部件上的传感器瞄着你,但这不重要,你要传达某个信息,一点干扰,你对着他的脸,对着他那张残缺不全的脸,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在俯身滑铲的那一刻清楚地感觉到,束发用的碳纤环被扯碎,连带着马尾辫一齐被糊到了墙上。

    Erika:发丝在断壁残垣间飞舞。落到巨人的身躯上,因为高热而逐渐燃尽成灰。

    你开始不顾一切的向那台大钟冲刺,背后传来轮船汽笛一般的怒吼。被愚弄和失职的风险会让他彻底恼羞成怒,干掉你的欲望会在几秒内占据他的全部思绪,而你要做的就是假装向前狂奔,假装自己手里有什么东西能撬开那台大钟刀枪不入的厚壳,假装自己因为胜利的欣喜不再做出规避动作,直到——

    撞击,你感觉自己体内各种东西碎成了一团,肚子里似乎突然装满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要张嘴就能看见骨渣、肺泡和小肠碎块一齐像肉馅一样喷出来,然而不是,你只看见许多,许多的血,每一滴都带着疼痛重重地砸回你的脸上,这让你濒临空白的意识里闪出一个断续的,舔一口会有铁锈味的念头,你在飞行。

    Erika:被身后的链锤推着。

    足够了,你从血污中和满屏闪动的维生系统警报中间辨认了一下自己的方位,眼前是那台破钟。

    你闭上双眼。在空中举起左臂,像是那些穿着紧身衣的英雄们在空中飞翔。

    Erika:也许他们真的会把你写进漫画里。

    你下达的最后两道命令之一是启动左臂的自毁系统。

    Erika:还有一个汇款子程序,海岸边灯塔里一名头发蓬乱的剧本作家会在三小时后从她一直奋战的那台古董打字机前一跃而起,她会因为过于兴奋连续三次打错程序员的电话,她会在乱石嶙峋的海滩上跳起迪斯科,把一整块面包扔给那些飞旋的海鸥。她会在笑了个尽兴之后回到打字机再一次蜷起手指,开始构思新人物的故事,那会是一名矮人战士,在矿难中丢掉了左手,人们都叫他灰锤,因为他现在左臂上装着一柄锤子,他喜欢在喝多了烈酒之后跟人闲扯矿洞里的那些老掉牙的…

    你看到灯光,你听到声音。

    Erika:睡吧,睡吧。

    你放任意识遨游于海中。

    2.

    你看到了那家“加州烩菜”,饭店门前的街道因为多年的污水倾倒变成了一片人工色素的自然主义绘卷,捂住鼻子左拐,那家破到没有名字的超市楼上就是写作研习班了。跟她说的一样。

    她说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因为那里无论什么时候人都不会少。楼梯上铺了好几层的塑胶,在水汽浸润下看着像是某些两栖动物粗糙的皮肤,走上去你能看得到半亮不亮的暗红色霓虹灯拼出了“浴池”两个字,那里传说以前是个浴室,你能理解吗?公共浴室,据说在便携清洁组、公共循环水系、网状隔水材料发明之前,人们会按照分配好的顺序(你还记得那些旧世纪文物吗?大小颜色不一的塑料圆牌上标着数字,至今被早期分配主义历史学派奉为圣物,他们认为现在也该造出几千万个牌子,让所有人按分配顺序去吃荞麦面,烫头,欣赏印版画)聚在一间屋子里一起洗澡。一名腿脚不便但家境上一点也不“不便”的文学爱好者买下了这座废墟,在完全保留旧世代装潢的基础上进行了翻修,那里至今都是怀旧爱好者和业余作家之间小有名气的圣地,同时还带动了加州烩菜的生意兴隆和…

    你的思绪被那些温柔的话语裹挟着飘向远方,直到你推开霓虹灯下那扇貌不惊人的木门。

    你听到声音,他们在讨论修辞和语法。

    你看到灯光,绚烂而迷茫,你是如此熟悉那道光芒。

    你向前一步,踏入那光芒之中。

    惊醒,继而是剧烈的疼痛,在全身上下游走,你挣扎着撑起上身,沾满汗水的右手却在身下的金属板上滑来滑去,你像条砧板上的鱼一样挣扎着,直到痛苦像鱼贩手里的满是鱼鳞的铁锤一样给了你最后一击,你又瘫倒在那块铁板上,发出一声闷响,你还不甘心,在痛苦的漩涡中漫无目的挥舞着右臂,直到手中传来毛绒布料温暖的触感。你这才睁开眼,向右边看去。

    墙上一个奇怪的装置闪耀着青白而冷峻的灯光,光芒穿透闪耀在空间之中。

    一名验尸官(她胸口的信息卡上写着)坐在轮椅上瞪视着你,惊讶的目光在你和你拽住她衣角手之间来回游弋。又过了10秒,她把嘴里的三明治从嘴里扯出来,看都不看扔到了背后五米开外的垃圾桶里。然后又腾地一下从轮椅上站起。

    Erika:而轮椅像是个受了气的孩子一样吱呀后退,撞到墙上发出一身闷响开始面壁。

    她又站在原地呆滞了两秒,把你紧拽衣角不放的手温柔地拿开,转身一瘸一拐的冲向远处的某个用塑料拼装板临时搭起来的简易工作台上,拣选起了工具。

    七八张五颜六色的止痛贴和别的什么处方药剂贴在了你的右臂上,止痛药物就像海水涨潮漫过痛苦的沙滩,你让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看着她回到工作台边,摆弄起一个加粗自拍杆一样的东西,眼神不时从从你身旁飘过。

    Erika:她在等你先开口。

    “我睡了多久了”,你感到一股腐败的气息从你嘴喷涌向天花板,转瞬被消毒剂和柠檬西柚复合香味剂的味道替代。

    “六天零五个小时,就你的情况而言你能这么快醒过来着实是个奇迹,当然也要仰仗大家都死得差不多了所以我们可以不顾道德责任感把各种‘用不上’的植入体和器官塞到你那具当时一半装着糊状物的空壳里。“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摆弄着手里那台机器,一边瞪视着你(又一次),你想从那眼神里读出来什么,但思绪却扯成了一股毛线和数据线。

    Erika:看起来起码两天没睡过觉了\/褐发\/发型让你想起克拉丽斯·史达琳\/重心一直倚在右腿上\/左手袖子上有一大块暗红色的污渍\/白大褂扣子从第二颗开始就扣错了\/房间角落的桌子里有罐辣酱\/她是分心了还是真的在调试仪器\/不她没扣错扣子\/是你看错了\/她注意到你也盯着她了\/她几乎没有眨眼\/那是鳄梨磷虾辣酱,要到离最近的超市去买也要开车花上…

    ”把头转一下,我要给你做个扫描。“她的声音把你从海中捞起。而你的思维里浸满了海水,杂乱而膨胀。

    ”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有点泄气,用尽全力扭着毛巾却只挤出两滴水的感觉。

    ”站点被袭击了,钟时修会派了4组’小时‘:4名时针司祭,48名分针护钟者,240组也就是2880个秒针战斗单位来袭击咱们这个只收容了一堆只有3%euclid和几百仓库异常物品的边缘站点,更别提袭击开始时数据网上的信号静默,范围小,但严丝合缝,站点安保网络十秒内彻底土崩瓦解,据说最后是某个爱养生化犬的研究员把十几条狗全放出去才叫来的支援,恐怕五天之内这次信号静默都会是数据冲浪们闲聊的热门话题。”

    “不过就结果而言,只是被炸掉了五十九仓半的异常物品,因为安保系统的崩溃没有任何监控视频留下,但skip全都完好无损,至少目前看起来都完好无损,就我来说最大的损失大概是是整个站点74%的员工死亡,跟那群莫名其妙的破碎教徒同归于尽。”

    她叹了口气,把扫描仪放到一边。

    “行了,你里面看起来一切正常,现在抬一下胳膊试试,很好,接下来抬腿,别勉强自——等等你真的是人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算了,那家伙说过你做过一些很不寻常的改造来着,那你现在感觉自己能站起来吗,我会扶着你的,慢慢来。”

    她的手托在你的左肩后面,你的右手这一次稳稳地撑在了铁板上,你立起上身,看到腿上的条纹病号服,而下一秒它们就稳当地竖在了灰白色的瓷砖上,轻松的你自己都有点不可思议。

    她把手从你的肩膀上放开,一副”似乎确实是该这样但还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左右摇晃身体,让双腿复习称重的感觉,你看向前方,白炽灯光填满了比你想象中空旷的空间,白色瓷砖,这地方不小,但你面前的整堵墙还是占满了塑料板拼插起来的临时工作台,从左到右整齐的码放着医疗器械,二十三摞打包好装在褐皮纸袋里的档案和半摞还未装订的档案纸,旁边是杯咖啡和七八只没盖帽的圆珠笔,一箱速食三明治和一罐辣酱,一个椭圆花瓶,里面装满了水。

    ”我现在在哪儿?“你有点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停尸间。“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毕竟当时的情况你想想也知道…\\\"

    你转身向后望去。

    Erika:别这么干

    “医疗室爆满了…”

    你看到你躺着的那台铁板床,孤零零一人立在你面前的地上。再向前看是一条油漆刷出的歪歪扭扭的红线。

    Erika:求你了

    \\\"走廊没法放太多人,这里离医疗室近,还有一些工具…\\\"

    你看到袋子,黑色的,沉闷的裹尸袋。一个垒着一个,你想起砖墙,只不过把一块块红砖换成黑色的裹尸袋,把砖缝里的水泥换成黄色的固定绳子,它们就这样无声地在你面前矗立着,你面前竖起了一道尸骸的墙壁。

    “所以就把一些人送来这里了,你是最后醒的…”

    74%74%74%74%74%74%74%74%74%74%74%74%74%

    “你在看什么…哦,没办法,电力设施刚重转一天半,‘它’还不让我用焚化炉,大型机械也全被调去运重建物资了,我只能先把他们堆在这儿,幸好这地方够大,而且我还能用空调…\\\"

    你方才感觉到刺骨的寒冷扎进你的皮肤。浓郁的空气清新剂中混着腐败的味道。

    Erika:冬日战场,血红色的泥沼和雪混在一起,昨日被炸碎的躯体今日被冰封,冰冷的灯光穿透云层闪耀其上,你赤身裸体站在河边,跳进涌动的碎冰里费力地捞出一个又一个黑色袋子,把那些湿漉漉的躯体从里面抱出来,他们是砖石,寒冷是水泥。在你的胳膊上不剩一块完好的皮的时候,你会发现那城堡只剩一个缺口,形状大小都是给你准备的,然后你会把那些黑色的袋子扔回河里,在自己身上浇满血水和冰水,把自己砌进那个缺口中。你会化作那城堡的窗户,你会每一日看到那浴霸的光从地平线升起,照耀洗涤你的骨骼,穿透这尸骸城堡的每一处缝隙之中。

    你昏倒过去,什么东西接住了你。

    柔软,温和,咖啡味,你躺在员工休息室的沙发上,你想让自己再睡过去,但耳边的交谈声停不下来。

    ”就给我一辆车就行,就一辆车,我可以自己搬,自己挖坑,自己填土,但你不能让他们就他妈的在那儿堆在一起烂掉。“

    ”不行,我强行从救援物资里多要到两台车送建材过来修到现在才让现在所有人有电用,再者后勤部仓库、全体成员、连带数据库光荣牺牲,我现在要靠十二个子通讯处理器才能协调好剩下的货车和供应商,你哪怕借走一台一小时大家就会面临上厕所没纸的风险,你打算怎么帮他们擦,还有,别说气话,你一个人根本搬不完那些尸体。“

    漫长的沉默,一声擤鼻涕的声音。

    “好吧,对不起,说气话的是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狗屎的情况,这堆破碎教徒就像是要灭绝咱们这个站点一样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再烂的情况我都处理过,但一觉醒来你就要想办法从空气里变出面包,水,和电灯养活小半个站点我实在没经历过…这他妈的太烂了,以前我还能开两个子程序下跳棋什么的,现在能跟你说话都算休息了,我有点疲劳,外加暴躁,对不起,但是现在我真的没办法调出一辆空闲的车给你用,再给我一天时间,电力系统应该就能全部恢复运转了…\\\"

    ”你还会累?“

    ”我也很奇怪,但确实很’累‘,’累‘我想伸个懒腰,打一串哈欠,可惜我做不到。“

    又是一阵沉默。

    Erika:活跃下气氛吧。

    你本想把慢慢起身,但胳膊却像弹簧一样把你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慌忙抓住靠背没让自己倒下去。你稳住视线,发现两双眼睛盯着你,一双属于那名验尸官,另一双出现在员工休息室的数字显示屏上。

    Erika: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一双充满了疲劳,悲伤,愤怒的眼眸,一双尼古丁和咖啡因摄过量入者的眼眸。一个悲伤的灵魂潜藏在数据网之后隔着屏幕对你无声狂啸。

    验尸官最先开口

    “她醒了。“

    ”是啊我看见了,她看起来比你说的状态还好。能跟她说话吗?“

    ”我把她带到休息室不光是为了让她躺沙发呼吸新鲜空气的,我记得你说过,她醒了就来找你。“

    ”谢谢了,等等,你别着急走,我还需要你帮忙。现在我看看档案…额,R.L?RL小姐?你好?“

    Erika:那是你的名字,还有一直盯着别人即使是个AIc也蛮没礼貌的。

    你张口回应,但一个接一个问题却不自主地代替了计划中的言语。

    ”你是谁?“

    ”站点应急重建系统(Site emergency restru system),SERS,当站点遭受极重大破坏时从一个远离站点的的地下信号黑匣基站发射的aic程序,负责辅助遭受严重破坏的站点的重建工作,你有没有读过那本烂书,就是新入职员工都会发的那本名字我忘了,第97页那个一脸傻笑的白痴就是我,他们依照我的心智数据创造了’我‘,希望我’独特的思维能力在宏观计算程序的帮助下能帮助站点快速进行重建‘,这是官方材料,但我感觉就是那群烂人懒得写新数据了,伦理道德会难道不照顾死人人权吗,我怎么知道员工入职协议里居然还有人格数据分享的啊谁会认真看那东西啊狗屎……\\\"

    Erika:她说的那本”烂书“是《纪念基金会之星》,准确的说也不是97页而是从第97到106的大版面介绍,Nancy·Frolisa,一名普通的站点后勤主管,在一次混沌分裂者的超大规模袭击后,她靠着一台没被Emp波及到的古董电话连接了6个所处同一地区地区的不同程度受损的站点之间的通讯,通过有序的物资交换和人员调度,成功地把经济财产损失(以及几百起可能发生的二次收容失效事故)减少到了最小。在一切恢复正常后,她的同事听见她最后骂了一句“狗屎”之后就睡着了。

    “还有问题吗?”

    你很难掩盖自己的敬佩之心。

    “没有”

    “很好,那么特工R.L,我需要你在身体状况完全恢复正常之后去执行一项调查任务。目标是这个”屏幕闪烁,你看到屏幕上闪过一串信息。

    mcd、一个模糊的克隆辨识码、新齐市、某家餐厅的名字、某只肉牛和应季蔬菜的屠宰与采摘许可证、某张会员卡、某个含糊不清的名字。

    “一位mcd高管每周都会固定在这家餐厅用餐,而我对几个没来得及融毁心智的破碎教徒的思维数据解析出的碎片显示,这起站点袭击事件发生前他曾出售了部分站点情报资料给他们。我需要你调查清楚这件事。”

    Erika:有什么好调查的,如果你把全世界所有同行组织的所有人员扔到一个大漏斗里以\\\"mcd探子“作为过滤项筛上二十年最后你会绝望的发现你筛查的速度远不及探子增加的速度,相当数目的基金会员工到死银行账户里的工资都没动过一分,而这世上总有些奉行及时行乐标准的人…腐化的开端,在别的地方都一样,信仰啊艺术追求啊在合成安非他命和数据层突触刺激的对比下也显得不值一提,而这也只是他们能提供给你的最低一层的享乐,然后你会发现自己的工资不够用了,然后就要看你能以多快速度卖光自己的灵魂了,mcd也早就明白不管富人穷人还是同行组织钱都一样好赚的道理,总之如果站点情报不是从mcd泄露的你大概才会感觉到惊讶。

    你刚打算张口质疑,面前的屏幕却是一阵狂乱的闪烁。

    “我知道你 想 问 什 么,现在给你介绍一下宏观视角,在本次站点袭击发生的同时,有其他5处不同位置的站点同样受到了钟时修会的袭击,但这其他五处站点都收容着更危险的项目,拥有更完备的防御,不过结果就,其中3处站点有3个个破碎之神教相关的异常项目被劫走,2:3,比分上输了但打的还不赖。你也应该发现了,六个站点,每个站点都被钟时修会的四个”小时“类作战组袭击,钟时修会作为一个介于大中型之间的破碎之神教分支教派在这次行动中押上了自己的全部能用的战斗力,这是一次不容失败的计划(虽然已经失败了),但就是这样缜密的作战行动中出现了一个完全缺乏逻辑的步骤,也就是这里,根据清单统计没有任何异常项目被夺走,不如说这儿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破碎之神教有关的异常,入侵站点的破碎教徒在跟站点人员拼半死之后就开始一间接着一间的爆破异常物品存放仓库,然后被赶来的增援全歼,相比他们在其他几个站点的行动太诡异了,不是么?所以我需要你去查清这件事。”

    “就没可能是异常物品里有什么他们的‘圣物’吗,毕竟你也不知道那堆齿轮疯子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是的,完美的官方解释,但我调查了一遍那些被爆破的异常物品仓库,我个人不认为里面有什么能被称得上与齿轮或者机械装置有很大关系的物品,再者就算里面真的有,为什么他们得手之后不像其他站点的行动一样直接撤退?为什么还要做挨个爆破这种无用功?我知道你想说也许他们只知道大概位置但时间来不及只能挨个找然后能跟我杠上一天的诸多废话。”

    “我依旧,不认为,在这样一次缜密的行动中会出现如此多的‘意外’和‘纰漏’,当然如果你坚持你的观点我就只能拿临时主管权限压你了,不过我不想这样,多几个人去修水管也挺好的,你自己定吧。“

    你想把自己陷在沙发里。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让一个能醒过来都不一定的人进行调查。”

    “因为虽然破碎教徒的整体计划大概是失败了,但三项危险度不小的skip被夺走也足以让高层和精英部队神经肉体双重紧绷好一阵子,相比之下一个边缘站点被砸了个稀巴烂用你之前那套说辞搪塞过去也算心安理得,他们不肯批人手给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而你是这个站点还活着的人里战斗经验最丰富的,而我也相信能从那场战争里活下来的人‘嗅觉’不会差,虽然现在我会有点怀疑,但你的作战报告依旧让我印象深刻,我也惊讶于32年分水岭战役中欲肉教神经指挥节点的崩溃居然与…\\\"

    ”打住,我加入。“

    ”很好,那罗华小姐呢?“

    那个握着咖啡杯出神了十分钟的验尸官激灵了一下,一点褐色从杯子里溅到她的衣袖上。

    Erika:她叫罗华。

    ”什…什么?关我什么事。“

    “目前来看你在停尸房暂时也没什么工作了,而我发现你的工作经历很…多彩,至少我在那张拉了五页的清单里找到了‘数据层操作手’和‘行动通讯联络员’,我没兴趣深究你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我需要你辅助RL小姐的行动,可以吗?”

    她把咖啡杯轻轻放下,狠抓了两把头发。

    “我有得选吗?“

    3.

    Erika:前情提要,难吃的列车餐,新齐市,推销自助烤肉的死小孩,无数个拐角,le jouet,门口看起来就贵的要死的燃油奇术混动跑车,几个不长眼的保镖,几个不长眼的高级保镖(真的,趴在天花板上只靠生物电和热成像以及听觉信号辨认目标),一个长了眼但没长脑子的超级保镖(这次只是比喻手法),一个非常非常不长眼的店老板(以为来的是劫匪直接把菜刀扔了出来),“你说吗我不说你说吗我不说你说吗我不说”,还有现在被你攥着脖子的肥仔mcd高管,下一秒他的血会因为你重重地把他的脸砸进装满什锦沙拉的精美瓷器盘子里而和番茄汁一起溅到你的脸上,你也会因为这个清醒过来并且发觉自己只记得这些事。

    下一秒,你感觉脸上溅了许多黏糊糊的东西,铁锈味和番茄味。耳机里传来一阵遥远的,盛满了热咖啡的清脆但不易碎的呼喊。

    Erika:三块屏幕和数据操纵台提示灯的光芒照亮了她愠怒的脸,她想喝一杯水润润喉咙因为她已经连续对着通话频道高喊出同一指令11次,但触及嘴边的咖啡和五分钟之内你愈发过激的暴力行为让她差点把杯子丢到地上,并且就(*%……%#@——你听得见吗?你的任务是询问目标而非杀死目标,我再重复一遍,特工RL,你的任务是询问目标而非——

    你清醒过来把耳麦摘下,就算如此里面传出的声音之大也让你庆幸自己逃过了一次对耳蜗的永久性损伤。你在她把嗓子喊哑之前回话说:

    “收到。”

    你摘上耳麦,听到叹气和倒在电脑椅上的声音。毕竟即使是从显示器角度也能看得出来正常人不会把脸埋在沙拉里3分钟。更别提血已经要从那个沙拉盘子里溢出来了。

    通讯频道里又是一阵叹气。

    “还好,他电子脑的死亡讯号被我截下来了,但即使如此一名mcd管理层人员的失踪估计在他的用餐免打扰时间结束之后就会被发现,所以我建议你现在撤离,并且回去以后我还建议同SERS提前你的季度心理状况测试。还有我要…\\\"

    某个沙哑而熟悉的的声音插进了通讯频道。

    ”冷静,罗华小姐,冷静,还有SERS是我的官方名称,实际上你可以叫我,呃,随便了。”

    Erika:那个AI不是叫Nancy吗,她又怎么知道你需要季度心理测试的,Nancy还一直在通讯频道上听着?等等别想这些,你就算失控了但你敢把那个肥仔砸死也是有原因的,某个支持你的动机,原因,目的,好好想想。

    ”呃…能再等一下吗。”

    Erika:你憋了半天就这个?

    “…RL特工,我出于对你生命安全的考量,认为你不应该继续呆在这里,进行已经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调查,就算我拦的下死亡讯号但我不可能阻止电子脑的信息自毁,换句话说如果我能做到那个级别为什么还要你来处理这事,看在医疗队忙了那么半天和那些无偿器官捐献者的份上我建议你不要这条来之不易的性命,已经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了,而人死不能复生,赶紧撤——“

    一阵近乎呕吐的咳嗽声打断了语气近乎绝望的碎碎念,这间餐厅包厢的四根粗细不一包有牛皮的立柱中左上角的那根开始旋转,颤动,一扇难以发现的暗门从柱子上弹出,一具做工精美令你想起商店陈列柜里人偶的少女躯体从中摇晃着爬出,继而跪在地上吐出像是羊水的东西。

    Erika:克隆舱。

    ”这是克隆舱?所以你早就知道?“

    ”所以说我让你冷静,她知道。“沙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对,我知道。“

    Erika:就算是mcd高管赏光的餐厅也没必要藏得这么…隐蔽,而众所周知有钱人怕脏且怕死,但又想体验“生活气息”,于是产生了这种把他们看中的民间餐饮店暗中装上成车的防卫设施的“会员餐厅”制度,既然全光谱扫描仪和热能点防御都装了,为什么不再来点克隆舱、基因备份、思想库上传呢?简单易懂的现代炼金术,忘掉水银和铅吧,你只需要金子,然后贤者之石就是你的了。

    ”所以你们都知道有克隆舱?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我以为她告诉你了。“Nancy一嘴无辜。

    ”我以为你知道。“你尝试装的无辜点但失败了。

    Erika:你连”以为“这个念头都没冒出来过。

    ”所以现在怎么办,继续审问?“

    你耸了耸肩,看向前方,那具躯壳终于吐干净了肺里的东西,正盘腿坐在地上一脸无奈地看着你。

    ”所以我们还要继续吗?暴躁侦探?“经过尖端人体设计师之手的嘴唇和声带,但发出的声音里依旧饱含着和那个肥仔如出一辙的,黏着且黑暗的,令人厌恶的东西。

    ”他为什么不直接在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启用克隆舱?”

    “因为他的死亡讯号被你拦下来了。”

    “哦对,但为什么这个克隆舱还能启动,等等,我才看见这条数据……三分钟前还有一条克隆指令发出,因为没有收到死亡讯号的反馈,所以换成了应急方案,直接启动数据拦截区域内就近的克隆舱,那几个克隆舱代码在数据层藏得非常深,难怪我之前准备的时候没发现,因为不是攻击性设备所以只有接受克隆者思想数据的时候才会暂时‘浮出’水面,思想库导入躯体之后立刻删除源文件然后’下潜‘…但是我可以抓到一点尾巴,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

    “对,这就是我的计划。”

    “那你为什么不——”

    Erika:你就差发一个全息表情来显得你这个谎撒的有多不专业了。在她问你一车团队信任相关的问题前先发制人,快。

    “先停一下,咱们还剩多少时间。”

    “距离他正常用餐结束还剩10分钟,怎么?”

    “他的失踪被发现后你在这儿的全域屏蔽网用不了三秒就会被砸,你有信心10分钟内能靠刚才那点尾巴来解析出全部数据吗?”

    咖啡杯被砸到桌子上的声音“确实没有,除非你能让他多浮出水面几次…确切地说几十次,那个克隆舱的防护墙厚的要死。”

    “不是那个,是那四个,这四根柱子都是克隆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都有独立防火墙和一样厚的要死的内部防护,搞不好这餐厅地下会有一个专门装生物材料和生长激素的蓄水池,硬拆的动静绝对引起没必要的关注。”

    “干,所以…\\\"

    ”所以咱们双管齐下,你现在全力破解防火墙把数据拿到,我尽力让克隆舱一直运转,顺便我有个主意没准儿能问出什么。咱们还剩几分钟?”

    “九分钟。”

    你抄起桌子朝那具躯壳扔去。

    你想起了那些训练,指导课程,格斗数据插件,教练们一脸严肃地教你如何快速有效的杀死全息人偶,你一直以为把这门艺术运用到生活中需要依靠实战,和真正的有着不同思想,感情,义肢化改造和膝跳反射活人搏杀才能真正领悟这些技巧,不过现在你真的只需要死板地重复那些你对着全息人偶做了几万遍的动作就可以了。

    你双手捧住那个从克隆舱里跌出的青年男子的头颅,运劲把脖子折断,还是不让血流的满地都是比较好。你甩甩手,从满地白花花的躯壳中扒开两具尸体(你已经懒得去分辨男女老少了),拿走过会儿估计要从尸堆里爬出来的倒霉保镖的配枪,让手放松一会儿。

    “进度如何。”你才想起来没有消音器,于是直接把枪扔向那个跳出舱门的肉躯的脑袋。

    ”还剩五分钟,进度36%,有希望,如果下次你能早点告诉我的话。“

    ”就算我提前告诉你,我解决这屋子的战斗力,干掉高管本人,让克隆舱启动也依旧需要那些时间,没什么区别嘛。“

    ”起码我能准备一下。“她没再说话,通讯频道那边只剩暴雨般密集的操作台键盘敲击声。

    你猛地伸出左手义肢,从半开的克隆舱里揪出一张中年男性躯壳的脸。

    Erika:也该开展下一步了,沉默寡言时间结束,说一句话留给他在被杀和复活的时候慢慢回味。

    ”你不害怕死,也不在乎外在的躯壳是什么样子。“你继续用力,他的眼珠从脸上凸起,想要从你的手指缝中间蹦出。

    ”那你害怕内在的遗忘吗。“你瞪着那双暴凸的眼球,你看到了一丝恐惧闪过。你感觉到手下他的嘴唇想要张开,但只能吐出血混着唾液。一个含糊的声音响起。

    “你…听说过…。”他话没说完,你就让义肢继续用力,他的脑壳发出西瓜般的脆响,手指捅开了一层硬壳,然后陷入了某些柔软的东西,你振臂一扯,把他的前半个脑壳甩了出去,血和脑浆像是喷漆,涂在了下方苍白肉体组成的画布上,他剩下的半个下巴和上面的一团浆糊摇晃了一番,好像是在瞅着什么,然后就倒了下去。

    “4分钟,58%。“通讯频道又一次亮起。

    ”你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吗,暴躁侦探小——“他的话被一根断掉的桌子腿从嘴塞了回去。你尽可能不想让舱门被尸体堵住,但这个屋子还是小了点。

    ”3分钟,62%,抱歉。“狠狠吸鼻子的声音。

    ”从前、有个、陪父母、一起、生、活在你们、站点里、的小、女、孩——“他的头在撞到展示柜上第十二个花瓶后不再出声。

    ”2分钟,80%。“

    ”一次混分的疯子们入侵站点,她躲在记忆删除设施里却被抓——。“你终于忙里偷闲从尸山里扒出了那个高级保镖的武士刀,兴许你觉得这东西比桌子腿更好堵话?

    ”1分钟,95%。“

    ”那群疯子把无辜的小女孩绑在记忆删除设备上,一次又一——。“你又一次收刀,原先还算得上干净的屋子里到处是刀砍才会产生的喷射状血迹,落在墙上,尸体上,你的脸上。

    “50秒,我黑进去了,数据到手现在快撤。”

    “等我一分钟,顺便保持上线状态。”这次从克隆舱里爬出来的又是个肥仔,而你又一次揪起了他,又把那堆威胁性的废话重复了一遍“……你们不会让交易的结果偏离预期,所以告诉我你们或是谁为什么会让一群破碎教徒去炸仓库,不然的话下一次你的克隆舱将会巧妙地‘丢失’你的大部分记忆,你会遗忘你的大半生,但是你的同事们因为你活着又不能再简单粗暴地靠备份数据直接克隆,你就要待在电影院里靠着光盘复习你的大半生,又或者被强行塞下几千t的记忆数据,又或者被直接放弃,从你12小时前的直接人生‘回档’。”

    所以,现在就,告诉我,我们都还剩…\\\"你把麦克风开到最大声。

    “30秒,我同样建议你配合我们。“你听的出来她很担心,但似乎决定再信你一次。

    嵌在肥肉堆里的小眼睛眨了一下,恐惧,没错,他被你吓住了,只要你再推一把他就会彻底——他笑了,肥的颤抖的嘴唇里又吐出一串湿滑粘腻的词。

    ”还记得刚才的故事吗?我们都害怕遗忘,对,但也许我们到最后都是那个女孩,那么告诉我,特工R.L,军人R.L,实验测试体R.L,靠着那个系统——

    Erika:他在说我。

    ——你逃脱遗忘的痛苦了吗。“

    “到时间了,你最好快点。”通讯频道的声音让你感觉刺耳。

    Erika:你没逃掉。

    ”我逃掉了。“

    ”很好。“又是一阵沾满了油渍和淤泥的笑声。”很好“

    “一队接到‘匿名报警’的警卫朝着你们这边来了,数据库反正已经到手了可以慢慢破解,你现在,最好,快点撤退。“

    一串数字,像是奶牛反刍一样从他的嘴里被咀嚼过一样满是胃液地吐出,但似乎含有某种程度的真诚(你确定?,可能是某个电话号码,社交网络账号,社保登记序列,牙科诊所会员卡密码……但起码有了个更贴近的线索。

    耳麦里暴风般的键盘噼啪声停下,“我查到了,把那串数字刨掉最后的008,是个有前科的二道植入器贩子的营业许可证,账户上确实前一阵子有几笔对他而言不正常的指出。现在算我求你了,快撤————。”通讯频道被掐断,只剩雪花般的杂音。

    “祝你早日摆脱遗忘,小姐。”你听到楼下传来警笛声。

    你望着那张肥脸上粘腻的微笑。你用刀柄猛击他的喉结,又对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一下,然后把那具硕大的身躯扔回克隆舱里,粗暴的扯了两具尸体掩住舱门。你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干,只是觉得很爽。

    Erika:下一秒,那个刚入职一周半的年轻警察会因为看到堆满了半个屋子的尸山而惊叫出来,而那名满脸胡茬的老警员看着窗户破洞之外一个黑红相间的身影翻飞而出,举枪想要瞄准,但突然“失灵”的识别系统导致子弹打到了那柄插在尸山中央的武士刀上,一周后他会因为这件事换回他年轻时候爱用的古董左轮手枪。子弹擦中刀身的高密合金,溅出无数星火落到下方的尸骸之上,不过有一点火星冲出窗口,随你一同落下。但还未及落地,就消散在风中。

    4.

    有人曾经说过,电梯是一座站点的血管、肠道、循环系统、耳蜗、鼻腔、咽喉。是它们让一个站点变得四通八达起来,让一个站点变成一个有机的整体,如果你把几座关键的电梯炸掉,再把站点入口封死,那么几百年后也许你会看见数个衍生出自己文化派系,会在周四下午献祭活人取悦自己神明的小小部落。不过不管怎样,看着电梯里的人多起来足以证明站点顽强的造血系统又一次开始运作,你站在电梯里,看着一个老员工兴奋地给四个新人介绍站点布局还有历史之类的东西,看着喜悦盖过疲倦从他脸上每一道皱纹里放射出来,你久违地感受到了希望和平静之类的东西。

    但即使如此你走进停尸间的时候差点拔枪射击,虽然堆积如山的尸体前几天就全部处理完了(搬到手酸),但各种意义上,空荡的房间被某种中年男子嚎叫类型的音乐填满,只有那盏诡异的灯发出橙黄色的暖光,而罗华站在灯光下抱着个长到可以当凶器的手提式音响跳舞的场景实在是诡异过头了,你甚至感觉自己的应急反应警笛大作了两秒。

    “你回来了。”她大声喊着,同时把音量调到了一个没那么震耳欲聋的程度。

    Erika:她的舞步也根本没停。

    你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兴许本来想说什么话,现在也全被吓飞了。

    她继续在原地旋转着,伴着激情的鼓点跳着类似哈巴涅拉的舞步,你想起路灯下彻夜飞旋的蛾类,十秒之后,她的鞋跟伴着收音机里男人最后的一声嘶吼在地板上踏出一连串清脆的伴奏,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啪,贴满隔音材料的走廊里,你想象的回声正在激荡。

    她甩了甩头发,把音响放到地上,一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对杵在门口的你说道

    “帮我把桌子上的那堆文件夹搬到这个手推车里行吗?我有点事儿要去天台,你要是来找我的话就一起去天台说好了。“

    你抱起那几叠裹在牛皮纸里的文件,觉得这时候吐槽”我不是来找你的还能干嘛“似乎也没什么意义。这个文件堆比上次你醒来时看到整整大了一圈,像是膨胀的真菌。搬到最后,她把音响和两张折凳一并扔到了文件堆上,同时举起三明治盒子晃了两下向你示意,你点点头,她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两升的大瓶汽水。同时又把音响打开,刚才那个中年人的沙哑嗓音伴着童声一起唱上了大概是叫“时间歌谣”的曲子,你努力思考歌词的意义,一边跟着她稀里糊涂的上了楼。

    Erika:她没开门,那橙黄色的灯光仍旧充盈着屋子。

    “那是灯吗?”

    “哦那个啊,这个站点相当老了,改建过好几次,停尸房就是拿很久以前的集体浴室改的,那个像灯的东西据说是个浴霸。

    站点的天台开在山体之间一个比较隐蔽的夹角里,关于长期居住在地下站点会不会导致员工产生日光相关的心理疾病一直是个热门话题,不过你倒是一直没什么兴致去天台转悠,自己也找不出理由。

    她对着折凳的碳纤维骨架努力了一番,终于把两张凳子都调整到了一个能舒适地欣赏远处风景又不会因为高过栏杆而吓到自己的程度。你把推车推到两张凳子中间,然后怀着轻微的负罪感,慢慢把全身重量交给了包着塑料软垫的折凳。远方城市的霓虹夜光逐渐淡化,太阳在升起,你把脚搭到天台的护栏上,而她刚刚坐下,像开薯片一样撕开一包文件。

    Erika:她貌似恐高。轮到你开启话题了。

    ”你一直听的是啥歌?“

    ”啊?都是脂肪与证券乐队的曲子,他们的主唱兼贝斯手王肯,大概算是我的偶像,因为虽然说他自称是摇滚乐手,但什么曲风都驾驭的了这点我真的觉得,牛逼疯了,就像刚才那首《时间歌谣》,还有正在放的霰弹露露,都可以说是王肯对自己风格的……\\\"

    Erika:别分神,“王肯”“脂肪与证券”“北京-西雅图演唱会”我只检索到这些东西,天知道她那个音响里插的唱片或磁带是从哪儿来的。

    “呃,我不懂音乐,但确实挺好听的。”你挠了挠头,转头看向旁边,看到她从一沓文件里顺手抽出十来张印着人脸和字的纸,她捡出五张,折起了纸飞机。

    “这些文件是什么?”你从旁边的箱子里挑了半天,才找到一块鸡蛋三明治。

    “呃,尸检报告。”她专心地整理着已经成型的纸飞机的机翼,又挑出两张纸,额不对,尸检报告叠成了小的导弹发射器和推进器装在了机翼上。

    ”那把这些…报告搬到这儿干嘛。\\u0027

    \\\"预先不告诉克隆舱的事我还没计较呢,你先回答一个问题。“

    你把粗暴地嚼着鸡蛋和面包片,给了她个“同意”的眼神。

    “那个高管说你装了’系统‘,还有关于记忆删除的什么东西,能解释一下吗。“

    你感觉嘴里鸡蛋谷物的混合物凝固了,像块板砖一样硬。

    ”如果你不想答也没关系……只是你刚醒过来的时候我还只是以为你身体没恢复完全,但之后那几天你在站点里像神游一样,还有这次行动里的表现,外加Nancy还说过你参加过曝光年代的那几场异常战争,所以我……\\\"

    Erika:她在斟酌词句,想办法让自己的疑惑和担忧听起来没那么伤人。没必要我提示你怎么做了吧。

    “她叫Erika。”三明治本来就没什么味道,但你还是把变得像建材凝胶一样的东西咽了下去。

    Erika:我后悔了。

    “什么?”

    “战后,你知道的,不光是那些烂的要死的回忆,还要有一排一排打勾的战后创伤应急综合征列表,弹震症、机械恐惧症、静物恐慌、非静物恐慌、植入物心理性排斥反应、数据层幽浮……但这还不是最糟的,那些数据层之上的隐形战争,思想上的战争,战争的每一方都倾斜着成山的模因与反模因,介质、病毒、宣传报告、靠无人机在空中组成标语…\\\"

    Erika:春季战场,即使是最资深的异常战争资料库也没法确定当时到底是谁最先投放了模因武器,但你记得那一整个月天空都闪烁着疯癫的色彩,每一朵云上都挂着不同组织的旗帜和宣传语,有的多半长出了嘴,对着下方的每一道壕沟和防御工事喷吐着模因口令、催眠诱导、暗示性的精神操控,你蜷身窝在壕沟里,每五分钟登录军用数据层三秒接受一次总部传来的抗模因合剂,同时和旁边几个你根本不知道是基金会还是混分还是什么教徒还是只是你幻想出来的人轮流讲无聊笑话和恐怖故事分散注意力,甚至成语接龙。任何大脑正常的人现在都不会选择出去作战,更别提指挥部、教团数据核心、神经网络主脑、公司决策层、或者别的什么指挥中心此刻都深陷于模因互搏的泥沼之中,任何一方都不会在解决所有模因威胁前让自己的士兵出去送死,但很可惜没人能在这场拉锯战里获得”优势“。你紧闭着眼,因为夜晚这里会比迪厅彩灯还亮眼,而看上一眼却不仅仅是光敏性癫痫那么简单。你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那个以对毛过敏的狼人为主题的笑话,一边左手迷茫地在泥泞的土地上抚摸。你至今还难以忘记指尖在墙角触碰到什么纤弱的东西的触感,那是一株幼苗,在太久没有战斗的战场之上生长,你闭目望向苍穹,远方升起一盏奇怪的像灯又不是灯巨大机械,但它温暖而柔和的光照耀着你和这株可怜的小植物。

    Erika:那是你第一次想起这是春天。

    你从出神里挣脱出来,而罗华身边堆起了一只折纸恶龙,身下是纸叠的财宝箱和金币,还有一群手持长剑的折纸勇者,一个高举魔杖的白胡子法师,一个矮人,三只狗头人围着蜡烛跳舞,还有一个你认不出来兴许是史莱姆的形象……哦那只是三明治包装袋。

    她注意到你清醒过来,于是冒险故事的结局变成了”恶龙,勇者,和宝藏都掉进了’天台栏杆深渊‘,续集待定,敬请期待“。而她看着你,同时又撕开一袋文件。眼神中装满期待。

    ”要汽水吗?“

    ”不用,那玩意儿更容易让人口渴。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模因。”然后她像所有一口闷汽水者一样打了个嗝。

    “哦对,总之战争结束之后,没几个人的脑子算得上正常,各种粗暴的模因与反制措施仍旧在我们大脑里工作,顺带和那些糟糕的战争记忆混在一起。但你知道,我们在基金会,于是大家纷纷选择一针记忆删除合剂下去了事,有顾虑较多的可能会预先安排一下记忆替换数据的内容,顺带把电子脑深层的残存模因处理一遍,而我……我讨厌记忆删除。”

    “深有同感。”她的手抖了一下,一只看着像是圣甲虫的东西有了一只畸形的翅膀。

    “然后我就,参加了一个因为当时战后士兵大规模主动申请记忆删除应运而生的实验项目,其实也算是一群对记忆删除人道性一直怀有质疑的研究员们前赴后继搞了几十年的项目,但因为实验样本过少一直进展缓慢。”

    Erika:那群野心勃勃的人,那座雨一下起来就停不下来的城市,因为站点不批给他们实验室,他们就自己在站点大楼外的小吃街租了一个摊位,用五颜六色的淀粉化合纤维版和塑料布拼成勉强不漏风的墙面,但周围食物的味道还是会漏进来。几个站点顶尖的科研人员,一个安德森机器人的高管,一个信奉神经细胞至上主义的欲肉教徒(同时还是远近闻名的尖端义体升级黑店的老板),轮流借着肚子疼和员工假期跑来这里,与遗忘搏斗,他们都是坚信人类无需靠忘却逃避一切的求道者。你还记得炸磷虾饼味道飘得到处都是的实验室里,那个白胡子老头严肃地跟你介绍着参与实验的风险列表,和未来的调整计划,那个欲肉教徒调试着器械用第三张嘴不时插话。

    你还记得雨水落在塑料布上噼啪作响的声音。

    你惊讶于这次只分神了三十秒,而罗华似乎在跟那只折纸圣甲虫的左腿纠结。

    “我知道可能的危险,但我依旧不想遗忘。作为第48批实验对象,这次他们尝试使用记忆提取和辅人格生成技术,通过分离出对受试者精神造成影响的记忆内容,使用辅助子人格程序帮助受试者持续对目标记忆进行’内化‘处理,将受试者精神上排斥的记忆内容在辅人格的交流引导处理下变为可接受的记忆,同时辅人格起到心理疏导的作用,为了增进受试者与辅人格程序之间的信任度,他们希望我们自己给人格程序起名……而我的就叫做。“

    ”Erika?是吗?代我向她问好。“她把那只圣甲虫扔出栏外,如此说到。

    Erika:耶。

    ”是这样的。“你感觉自己需要第二个三明治,但里面只剩火腿和牛油果夹心了。算了,火腿吧。

    ”那,结果呢,就像那个死胖子问的,你逃过了吗?“

    Erika:你没逃过。

    ”我没逃过,所有受试者在未来的十年内相继因各种精神问题死亡。而我自己的记忆和脑子也,一团浆糊,记忆内化根本就不成功,反而把那些烂疮打碎嵌进思想里,生根发芽。不过你倒是可以庆幸自己不会寂寞了,辅人格不被记忆整理过程搞坏的话还算个唠嗑同伴,大概我能挺到现在是因为我平常就爱跟自己说话?“你把半个三明治塞进嘴里。

    寂静,只有风从天台上方吹过的声响,远方的城市此刻完全笼罩在了太阳,抑或灯光的剪影之下。

    “没必要那么沉重啦,各人的选择而已,至少我还不算太后悔。现在能告诉我为啥在这儿乱扔尸检报告吗了吗?“

    ”因为虽然明面上规定尸检报告要留书面文件存档,但是这几年下来就算真的有人闲得无聊来要也是直接跑来下载数据档案,我也懒得把这堆东西扔在书面档案保存室那种平均一年开门三次的地方喂蘑菇。所以,就要定期清理。“她提起空牛皮纸文件袋倒了两下,只掉出来两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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