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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光爝火 第175章 壁画

    “是,画像。”无名指着墙上的一处道。

    暗室四周的墙壁画满了壁画,有景有人,用色浅淡,若非细瞧只当是一些花纹的纹路,而他所指的地方正有一男子长身玉立,手执长箫,迎风而奏。

    “无尘心。”苏清绝念出男子身侧的题字,询问道:“这可是你方才所指之人?”

    壁画以景为主,人为辅,画上之人比真人小了不少,倾九渊仔细一看,的确与那灵傀的面容别无二致。

    人、妖两族与魔族结怨之深,他向来杀伐果断,这千年来能叫他记住的人与妖没有几个,而此人却因一手音杀之术让他曾高看几分。

    “不错,这无尘心是他的名字,原是一小门派的弟子,却是个修习音杀之术的奇才,人族不是对他有“一管玉箫动天下”的美名?”

    苏清绝不修音杀之术,自然没有听过他的大名,话未入耳,只道:“灵傀与壁画一致...他可是将自己所作的灵傀都画在了壁画上?”

    无名点了下头,走了三步,复又指向一处。

    苏清绝跟过去一瞧,那面容与暗室里的一人如出一辙,便道:“找一找有没有除了暗室这些灵傀以外的人。”

    说罢,朝一侧走去。

    方才粗粗一数,暗室里的灵傀有十五具之多,至于宋南辞所做灵傀是不是尽数在此却是不得而知,如今有了壁画,正好解此疑惑。

    见要分头查看,倾九渊取出笔墨,飞别朝两人扔了过去:“留下记号。”

    画上的景物与人着色相近,很容易让人看差了眼,若用别的颜色做上记号,再看起来会方便很多,这心细的样子倒让人有些惊讶。

    苏清绝抬手接过,自细寻找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后,三人先后收了笔,互相看了一番,苏清绝复又折回一处:“这是濯君回?”

    倾九渊已经尽数看全,知她所指,走过去道:“当年他所示旁人便是这副面貌。”

    苏清绝闻言,之前的疑问忽然有了答案。

    之前她便奇怪倾九渊都已经换了皮囊,濯君回却还是幽萤的面容,而今日壁画得见濯君回的画像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便想到了如今的金郁琉。

    萧姜两氏居心叵测,鸿都一乱后,幽萤将转生一事托付在了天衍宗身上,而天衍宗则因那幅画像的缘故适才前后两世护他周全。

    防人之心不可无,为掩人耳目,濯君回换了这副面貌,只是宗内定是叮嘱过他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那么宋南辞是如何发现的?

    苏清绝视线微移,落在旁边的人身上,商无夜,当年的国师,有着与幽萤别无二致的面容。

    一旦宋南辞操控起这两具灵傀,那让之前的旧人如何自处?

    “无名,你可知他操控这些灵傀是借狐族的摄魂一术还是通心蛊?”

    无名正在看另一侧的壁画,听她问起,转身朝两人走去:“狐妖的...摄魂...术,通心蛊...会遭...反噬。”

    竟是狐妖的摄魂之术,苏清绝有些意外此人竟能借助狐妖之力助自己谋事。

    “你可曾见过那只狐妖?”

    “见过。”

    “可能画出来?”

    画出来?无名为难得摇了摇头:“不擅...此事。”

    苏清绝左右看了看,若师姐未走......忽而目色一顿,视线落在倾九渊身上:“你可擅长此事?”

    壁画上的人有五十之多,要想过目不忘,尽数记下有些难度,倾九渊抬手敲了敲墙面:“本君像擅长此事的人?待离开时拆下带走再寻人画下便是。”

    见他已经有了主意,苏清绝不再思虑此事,转而向一人道谢道:“无名,能将这些事告诉我们,多谢你。”

    她的话让无名原本就有些木讷的面容更显呆愣,无神的眼里闪过一抹迷茫之色,自己既想要出去,当然会对他们知无不言,为何此人会向自己道谢?

    倾九渊却是出言扫兴道:“你与他不过一丁点的渊源,如此就让你放下戒心了?你怎知这些事儿他没有骗你?”

    说和听是一回事,信与不信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只是眼下被他说到明面上来,总不能说不信吧?

    苏清绝瞥他一眼,颇为怀疑此人是故意拆自己台。

    眼底的嗔怪倾九渊看在眼里,他一勾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无名一早看出男子并不如何待见自己,上前一步,靠近女子几分:“我..没...骗你,没有,我...发誓。”正说着就已经举起手来,生怕她不信似的。

    苏清绝忽然反应过来倾九渊的用意,立时伸手,拦下无名的动作:“无须如此,我信你。”

    她说得甚是笃定,无名却是不敢相信了:“你真...信我?”

    苏清绝拉下他的手,复又道:“我信你。”

    无名木讷的面上忽然浮现几分舒然之色,语气重了几分:“我..不会骗你。”

    苏清绝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自以为安慰的笑来:“既生于世间怎会是无名之人?我名苏清绝,他是倾九渊,你可想有自己的名讳?”

    无名从有记忆起便被主人以“无名”相称,无姓无名,如无根之人,在此世间挣扎求生。

    这数百年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早已让他变得麻木不仁,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但在今日,他竟发现自己还未全然死去,在女子说出带他离开时依旧有想活下去的奢望,而这份奢望再由眼前的女子以信任的口吻说出,只觉它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他闭了闭眼,出声道:“想”

    眼有神光,可见生机,苏清绝声音轻柔几分:“名讳乃至亲之人所起,含其最为深沉的祝愿,等出去见了姜月明,你便说于她。”

    无名想起一人来,坚硬的心口忽然柔软几分,很快点头应声。

    风雪楼一遭除却身外之物外,最大的意外之喜便是此人,他能如是,苏清绝也是乐见其成。

    她舒怀一笑,看向倾九渊:“楼里的乾坤袋还有很多,我取神砂,你取壁画,你我动作快一些。”

    眸光潋滟,面色和悦,如羲和及身,春华露浓,不见半点疏冷之貌。

    倾九渊何曾见过眼前人露出过这等惬意的模样?按捺住想拉人入怀的冲动,勾唇一笑,道:“好。”

    说罢,转身朝另一侧的壁画走去。

    苏清绝看着那离开的身影,有些震惊。

    此人不是不苟言笑之人,她见过他多种笑,但那笑意从不入眼,可方才自己竟直接自他的眼底看见几分宠溺与深情来……

    果真是色字当头一把刀啊!

    她摸了摸发烫的面颊,抬脚朝阵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