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萤光爝火 > 第196章 有反应了

萤光爝火 第196章 有反应了

    阆苑城是座修士城,一朝城毁在仙门中引起不小的轰动。

    自神域秘境一事,倾九渊魔威震天,唤起埋于世人记忆中的痛恨与憎恶,一时各方势力齐动。

    世人以为此人会回魔族,便在离恨天外设伏,不想他先是上了蛇山,后又去了风雪楼,如今更是毁了阆苑城,其行事张扬无忌,所做桩桩件件都令世人惊惧,欲杀之而后快。

    而就在世人猜测此人接下来的行踪时,这魔头忽就销声匿迹了一般,过去数日不闻其动静,如此更引得各仙门枕戈待旦。

    果不其然,未出几日,五域各地都出现了肆虐的怨气,九幽山的两道结界也出现了异常,一时间各域仙门纷纷出世追查此事。

    四月时雨,厚重的乌云将仝泸城层层围住,遥遥不见官路,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在泥泞的路上留下两道车轱辘沟。

    马车华盖为顶,青幔为幕,其车脊四角的朝天兽上分别坠着一块镂空的玉牌,玉牌素雅,温字遒劲,其车中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姓氏对名门望族而言是身份的象征,如同萧氏,常人一听便会想到皇室,而见温氏,自然是古族世家中的仝泸温氏。

    行了半刻钟,马车停在了一处气派的府门前,帷幔轻起,一玄色衣袍,姿容绝世的男子自车里出来,他容色无双,然面上却是一片冰冷之色,看向府门的眼更是沉沉。

    未几,一月白衣袍的男子怀抱一人从马车上下来,怀中人因锦裘相掩,旁人并不见其模样。

    雨落如线,门前的黑衣侍者已经上前躬身相迎:“两位公子请。”

    说罢,带人入府,府院深深,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侍者带人进了一座清雅小院,尔后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金郁琉进屋走至床前将人放于榻上,继而去了人身上盖着的锦裘,一具面目全非的躯体便出现在了眼前。

    那副躯体似由断肢残骸拼接而成,周身肌肤之上满布粗细不均的红色疤痕,疤痕微微暴起,犹如赤色肉虫一般盘在周身肌理上,看着异常狰狞。

    他抬手一招,镇魂铃出现在了半空,一道五色之火自铃中飞了出来。

    金郁琉收起镇魂铃,捧起那团火坐下身来,置于她的眉宇之间。

    九蜃边嚼灵草边道:“可有反应?”

    金郁琉未言,将灵气送入那人体内。

    半晌,那副躯体仍不见一丝生机,而那团火亦没有任何反应。

    九蜃又拿出一块灵石咬了一口,道:“这副躯体如此丑陋,她怕是也不想回去的吧。”

    金郁琉复又拿出一块石头,将那团火放于石头上,静等片刻,道:“本源之体也无反应。”

    九蜃一顿,道:“不若打醒她,看她到底要做甚?”

    金郁琉恍若未闻,将心火抵于眉宇间,温热之感传来,却无法进入识海。

    心火无法回到身体里去,也无法与本源之体融合,如此只能等神识醒来,只是数日过去依旧毫无起色。

    九蜃一面“咔嚓咔嚓”嚼着灵石,一面道:“祸害遗千年,再无反应你我便借她的本源之体,再生心火。”

    司央看向他,数日相处,血脉的威压虽在,但已经没有之前的心惊胆战,可被他当做食物虎视眈眈的盯着,着实友好不起来。

    “心火再生会如何?”

    九蜃道:“便回来了呗,与幽萤重生一个道理。”

    重生之人可还是那人?司央复又追问道:“她可还是她?”

    “心火再生自然不是她。”

    九蜃嚼完一块灵石,瞟了他一眼,复又拿出来一块,咬了一口。

    不是她又有何意?

    司央对上他的视线,人妖纳灵气入体修炼,但哪有啃着灵石修炼的?但九蜃看过来的眼,加上干脆利落的动作,仿佛他啃的不是灵石,而是自己一般,所谓眼不见为净,便转身走到一边去了。

    金郁琉垂了眼,看着那抹心火。

    此人生神识,生心火,他等了尽万年之久,而今却是等不起了。

    历经几世,他少有后悔之事,但对此人,却多生悔意。

    凉风瑟瑟,雨声簌簌,透过窗门落在了屋内,与灵石嚼碎的声响夹杂一起惹得人愈发烦闷。

    忽而,司央转身,透过窗柩便见门口出现了一人身影,那人并未行前,只站在门边隔着雨幕与他遥遥相望。

    “此地无事,你随他去吧。”

    金郁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司央静默片刻,移步朝门边行去。

    金郁琉将心火与本源之体放于枕边,布下一方结界,九蜃则被一巴掌大的纸人送去了一侧的榻上。

    他也未在意,在自己周围堆了一堆灵石,躺在那里,拿着灵石敲了敲纸人的脑袋:“来,分你一块。”

    纸人则端坐在灵石外围,一动不动。

    九蜃又敲了它一记:“无趣。”随即将灵石放入口中,一边吃一边嫌弃:“真是难嗝,等恢复了,本尊要开荤。”

    纸人与金郁琉灵识相通,这番话自然也落在了他的耳里,不过当下却无暇理会。

    他手执毛锥将蘸有的金色药汁抹在红痕之上,其目色温软,举止轻柔。

    “阿元,姝妤,大荒,清绝有好些个名讳,我一直未能问你喜好,想来你是心仪清绝一名,不过我却甚喜阿元,如此亲近一些。

    说来我亦有诸多名讳,你似乎很喜小鱼一名,可是因瑶台的鲛人之故?

    当年你未经神鉴,恣意妄为,为一鲛人毁去三千里瑶池,你为鲛人动心,如今人世先为谛江动心,后为倾九渊,往后万千年,你亦会为旁人动心,想来那时已将我忘却,如是一想,虽于你甚好,于我却是不甘,清绝,我记了你万年,你也该还我万年才是。”

    他轻言轻语,声音低沉,话音里旖旎缱绻情深意长,但心火依旧没有反应。

    他似是不觉一般,毛锥落在手臂上的红痕上,举止颇为小心:“万年前的四明之境,你携参商而来给境中带来一线生机,那神光摄人,亦将我灼伤,其印记刻于神元之上,万千年来不消不灭,没有它我不会坚持如此之久。

    清绝,我在万年前动了此情,你曾问我心里藏了谁,如今可是知道了?”

    话音一落,他微抬眼目,看了毫无动静的人一眼,复又垂目替她上药:“我知因思无邪一事你心中不快,但多年师徒情谊,我不忍见死不救,说来一切因我而起,你若因此多怨我一些也好,日后也能多想起我一些。”

    话音一顿,他静默片刻,复又轻道:“罢了,不想不念,便不要想起了,往后该福禄祯祥,寿喜安康,无忧无虑才是。”

    “清绝,余下的年岁,我想与你再相处一些时日,你快些好起来,可好?”

    那清浅的低喃和哀伤的目色让人几欲落泪,忽然石头上神火一动,钻入石身。

    金郁琉瞳孔微缩,攥紧了手中的毛锥,看着枕上的神石。

    而这一眼,足足看了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