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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云外 第五章 北国啊,哈哈哈—(5)《忆萝月·青天仰面梦华胥》

    唐伊萱若有所思,稍后冲着乾英夸张的讲到,“呀!对啊?每逢集市,戌正时分,便有一支游园队伍自女神宫外广场处集结,经宫一街、宫二街、宫四街再至西苑市的再战八方巷,会一路演绎着《忆萝月·青天仰面梦华胥》。今日是二女神的寿辰,节目更会隆重的。”

    唐豹士看了下时间,不等乾英表态便直接道:“嗯,那队伍应是开拔了,我们此时赶巧过去,步行至再战八方巷,逆行而上,正好能迎着节目看。”

    乾英不置可否,被唐伊萱缰着手向前走去,而唐豹士跟驾车的伙计与随身的服务嘱咐了一下,也快步跟上二人。

    还未至再战八方巷,三人便听到掺拌了金石丝竹之声的喧嚣。

    “呀,表演的队伍来了!小萱,快。”乾英一马当先,转入再战八方巷。

    嚯,宽大的街市沸反盈天,五光流转,斑斓的火龙一路绵延百余丈直继远方天上的冰轮。天乳耀芒,辉映通寰宇;繁星若雨,对镜赏银花;八方踏歌,四面起舞,乾英一双眸子都不知汇聚于何处。

    “我们对着游行走,顺着看。”唐豹士提醒。

    “呀,今日的队伍最排场!”

    “你瞧,这《忆萝月·青天仰面梦华胥》是普兰城集市的精粹,讲述华胥女神及其子嗣的丰功,全折由网罟舞、扶来舞、抟土记、补天海、洛神赋、梦华胥六个桥段组成。”唐豹士在一旁解释。

    乾英听见最前面的队伍传来悠扬的歌声。

    <

    <吾人苦兮,水深深。网罟设兮,水不深。1

    吾人苦兮,山幽幽。网罟设兮,山不幽。>

    <

    但见表演队伍打头的是三辆花车,第一辆车正中布置一叶扁舟,其上一个身披羽衣的少女,翩翩舞袖羽,似鸟海东来;第二辆,车上皆有仿山造树,有一身着兽皮的少女,半赤露娇莲,情多舞态迟;第三辆车是一个壮年,额方正,美须髯,日角,下身却生得虎足蟒尾。

    乾英瞩目第一辆花车,正时一个老渔人扛支布鲁(打猎的棒类工具)步履蹒跚的登上小舟,羽衣少女见老人顿时凫趋雀跃。老人亦是欢喜,冲着车下郑重的举起一只莎草花圈,他轻巧的将草圈挂在少女颈脖处。拴了莎草圈的少女喜形于色极度夸张,她不时用嘴在老人身上叨来叨去已示亲昵。老渔怜爱的抚摸羽衣少女光泽的羽翼,稍时他轻叩少女额头,少女嫣然一纵,飘然转旋轻若雪,自花车上消失了。

    嘎啊,嘎啊,乾英听到花车上传来奇怪沙哑叫声,再看老渔人手持布鲁在船上坐立不安,他开口唱着,“跃跃手中藤,临风心戚戚…”

    嗖的一声,一条锦缎大鱼被一根细碳素竿托举,在舟前窜来蹦去,老渔人喜眼上眉梢,一个布鲁就把锦缎大鱼敲晕收割。

    嘎啊,嘎啊,又是几声鸣叫,小舟周遭锦缎大鱼不断跃出,羽衣少女也不时露出半身对着老人与观众痴笑容颜,老渔人则舟前舟后舟左舟右蹦高蹦低跳来跳去,只见他一棒一个眉花眼笑,一棒一个锦鱼归西。

    花车临近,但见老渔人惜鱼贪渔,“一不小心”闪伤老腰。

    嘎啊,嘎啊,此时羽衣少女跃上小舟,其颜失色,起舞悲凄。她轻柔的帮着老渔人捶肩揉背,恭顺至极,老渔人则满脸欣慰,满眼满足。此时又是一只锦鱼跃起,老渔人不顾腰伤,一布鲁把鱼收割,这鱼生的格外肥美,羽衣少女见之瞬时转悲为喜,似乎忘却了老人,抱着大鱼一阵蹦蹦跳跳。

    花车过半,乾英看到老渔人将莎草圈从羽衣少女脖上取下,不知怎的?羽衣少女激动的又是一阵起舞。

    哗哗哗,乾英回望第一辆花车,见其上又窜出一条一丈余长的四脚水兽,一双血眼,两头尖尖,浑身疙瘩。水兽愤怒的撞击小舟,小舟偏偏摇摇,岌岌可危。乾英还能看得到羽衣少女的背影,只见她站在舟头摆了一个大义凛然的造型,便纵下小舟与四脚水兽战斗起来…

    第一辆花车开去,车上的音乐也消失了,乾英猜想每辆花车的音乐应是定向播放的,保证各车互不干扰。

    距第二辆花车不过五丈,便听到轰隆隆,春雷乍响,随后是歌声入耳:

    <

    <2玄化初辟,洪炉耀奇,铄劲成雄,熔柔制雌。铸男女之两体,范阴阳之二仪。观其男之性,既禀刚而立矩;女之质,亦叶顺而成规…草木芳丽,云水容裔;嫩叶絮花,香风绕砌…思心静默,有殊鹦鹉之言;柔情暗通,是念凤凰之卦…>

    <

    乾英看见道路两边的游人都兴奋的拥过去欣赏。此时唐伊萱羞答的挽了乾英的手,邀她一起前去,而唐豹士则有意放缓步子远离些二女。

    “英姐,那歌为《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为古时的词人敦煌煌与白行行联袂而作,意境优美且天然,描绘悠软且霸道。”唐伊萱边走边讲。

    <

    <阴干邪冲,参差磨於谷实…梳高髻之危峨,曳长裙之辉烨…向月里之琼枝;声妙能歌,碎云间之玉叶。回眸瀚黑,发凤藻之夸花;含喜舌衔,驻龙媒之蹀躞[dié xiè]…>

    <

    乾英续听了几句歌词,顿时满脸尴尬尤暧昧。此时离近第二辆花车,但见那车上微雨燕双飞,春光之灼灼。那着兽皮半赤身女和一美男颜如半笑,眉似含啼,身轻若舞,形态旖旎;二人痴痴腻腻,摩摩挲挲,紧紧俏俏却敢把风流秀于前。

    “北郡也忒…豪放?”乾英惊讶道。

    唐伊萱连忙解释,“嗯,也是,也不是。英姐,北郡人是豪迈,爱憎分明,可也不随乱花花儿。”她揭秘道,“那是一对真情侣!借着大女神华胥之子宓羲结绳网罟的典故,假戏真做,示爱于人。”

    她见乾英露出疑惑的眼神,便接着道:“哦,这是普兰城示爱小戏台,特意提供青年男女张扬爱情的,这不,这次又换了一对新人上台诉衷情。”

    唧唧、嗷呜、啸啸,只见车上窜出一群“豺狼虎豹”,围着男女寻衅恫吓打转转,台上男子义愤填膺护着女子与众虫搏斗,而台下观众却一阵惋惜抱怨大呼小叫。

    “嘁!孟浪穷酸。”唐伊萱瞧出人群中喝倒彩者是方才与他们比试吃冷淘的那群无路子。

    那群无路子中亦有人认出乾英和唐伊萱,几个家伙朝着她俩隔空舔舌呕嘴、摸胸抚尻,其中还有两个似乎隔空不解饥渴,直向两女处行来。

    乾英也注意到状况,她赶紧把唐伊萱护在身后,朝着将来的二人鄙夷的挑挑手指,若呼猫唤狗。那二人见被讥讽,瞋目兴师而来,眼看既至。

    “嘿!”不远处的唐豹士喝道。

    晶光璨璀,荣耀前至。

    两个无路子见唐豹士及时赶来,面带敬畏的离开了。但见那伙人不荣不耻,聒聒噪噪、推推搡搡,“往前面快赶呦!《抟土记》那车阵跳上了,那儿咂(指胸)垂尻高,全露真咂儿!”

    唐豹士苦笑的摇摇头,“乾姑娘,那第一辆与第二辆车是《网罟舞》的前戏,一是鱼鹰护主,二是忘身饲虎,意来衬托第三辆车,这折《网罟舞》讲的宓羲结绳网罟,教人以佃以渔,因为有了网罟,人类便有了能战胜大地上任何高大凶猛野兽的能力,成为地球的至高存在。”

    “迎面而来的《扶来舞》呢,描绘的是宓羲网结成的时候,大家为之欢欣鼓舞,凤凰亦飞来庆贺。”望着对面花车上的舞蹈,唐豹士不禁清唱,“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乾英看到这一队花车五彩绚丽,最数牡丹怒开放,飞出凤凰盘金缕。八只一人高的凤凰被身穿玄色服装的舞者操持的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第三队花车开来,其周处被围的水泄不通,唐豹士把胸前水晶名门章的醒目度调到最高级,顿时寒气滚滚,富贵逼人。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路,唐豹士带二女从容的走进人群,三人周遭仿佛被结界护着一般,走到哪里都会轻易的把人群驱开。

    唐豹士仰着头,脸色微红解释到,“这《抟土记》讲得是女神风里希(华胥之女)抟土造人的故事,造出的人此时还没生心肝,没得羞耻,因此舞姿略显,自然。”

    “嗯,编排的真美!”乾英落落大方给出回应,“人的身体天生便拥有自我认知,是最美的外衣…”

    唐豹士没想到乾英会搭话,稍感有些意外,他转过头,但见乾英察察,很认真的欣赏舞蹈,而其妹唐伊萱则显得痴痴迷迷,愁眉酸眼。

    “我们接着走吧,这里赤条精光的,若肉铺一样,也没得意思。”唐伊萱建议。

    三人继续向前,途中欣赏了女神风里希炼石补天的《补天海》,雒嫔(风里希之女)忘情飞升的《洛神赋》,女神华胥繁衍华夏,生息龙族的《梦华胥》。

    备注:

    1引用唐·元结·《补乐歌十首·网罟》。

    2引用唐·白行简·《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