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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崮时代 第88章 挂面

    崮乡的人,对于吃面条,是有仪式感的。一般迎来送往中体现。比如,清晨,有出门的游子或者外出的亲人,老母亲会给下碗挂面,再窝上个鸡蛋,连汤带水,热热乎乎吃了。冬天抵御风寒,夏天趁凉快出门有劲。出门,在路上,家的味道相伴。

    还有就是,家里突然来了客人或者亲戚,一般家里人会炒两个菜,下上一锅挂面,里面放点青菜,又能救急,来的人也能吃着舒服。

    当然,挂面更是给大人小孩过生日,必不可少的主打主食。在崮乡,挂面容易储存,所以得到家家户户的青睐。新压的面条,如果没有风干,在没有冰箱的年代,夏天容易坏。

    三线厂的时候,每天上下班很忙碌。在特别热的夏天,母亲骑车回家。匆匆忙忙走进厨房,先晾上一铝盆温水。开始做凉面,先把挂面放到锅子煮熟,再用笊篱盛到铝盆里过水,一盆凉面就做好了。母亲还会蒸上茄子,用麻酱一拌,放到凉面里做调料。有时还会有黄瓜丝放上麻酱,也是凉面的佐料。

    安家邻居马阿姨贤淑,每次回招远老家,都会给邻居们捎回龙须面,龙须面比崮乡挂面精致,属于阳春白雪的感觉。吃到嘴里细细的,小心翼翼的吃面,小心翼翼的喝汤。

    安家母亲在安家、安沪过生日的时候,会带上几个鸡蛋,用盆盛着揉好的面团,到厂子的面条房,给孩子们压点面条。厂子新上的面条机,有时候会出现排长队。

    不愿意排队的人,过生日就是吃挂面了。三线厂的挂面,大部分是从粮站买的,需要粮票购买。母亲常常去买粮食,米面是限量的,留出四口人吃的粮食。周末,母亲把省出的米面,骑车送到姥姥家。姥姥家那时除了吃地瓜干煎饼,偶尔玉米煎饼(那时能吃上玉米煎饼,在农村属于日子过的还不错),也能吃点少量的白面馍馍。姥姥也不舍的吃,会给孙子孙女留一点。

    安家还听母亲讲过一个笑话,二姨带着安家去买挂面,安家不知怎么看到了肉,还是闻到了肉香,非要吃肉。那时候买肉需要肉票,那一天出门,二姨也没带肉票。安家躺在地上不起来,哭的声嘶力竭,非要吃肉。仁慈的二姨央求人家,“卖给我们点吧,待会给您送肉票来,看把孩子哭的,别哭坏了!”,大人们一边说一边笑,没说人家卖没卖给二姨,只提到安家哭着要吃肉。安家觉得,那时怎么那么可怜啊,孩子想吃肉,没带肉票,就吃不上。

    安家是不记得这个场景,估计是一两岁的时候。总之,只要看到有孩子不想吃肉,老人们就拿这个故事教训他们,姐姐小时候想吃肉都吃不上!还说的惟妙惟肖,“我要吃肉啊!要吃肉!”,这个买挂面要吃肉的故事,就差姥姥家全村知道了。的确,肉如今已经不是座上宾了。物质条件丰富了,大人们反而不敢让孩子吃太多肉,担心肥胖。

    北京的炸酱面,跟崮乡的面不同。安家小侄女来北京,吃了一次就喜欢上了。回到崮乡,也让安家母亲给做着吃。

    北京的炸酱面里,炸酱是最耀眼的部分,肉跟酱的组合,配上豆芽、豆角、黄瓜丝、白菜丝,有时候还会加上黄豆、青豆等,菜码成为炸酱面最好吃的秘诀,要说人家满洲人讲究,面则成为里面的配角。有时候菜码都吃完了,面还会剩下。

    齐鲁文化,鲁菜的厚实、量大、味重,一直是菜系中的独特存在。包括下挂面,必定会卧个鸡蛋在里面,要不,总感觉吃不饱。所以,“崮乡人吃面”,感觉只是打个牙祭,面盛上,还需要吃炒菜。

    北京人吃面,是把菜码都放进面里,那样吃着才香,根本不用再炒菜。包括山西刀削面、兰州拉面,河南烩面……,这些地区的面,就是主打区域的面招牌。吃过刀削面、拉面和烩面的崮乡人,恍然大悟,人家的面,有咬劲,菜码和面里也有乾坤。

    全国各地饮食文化不同,东西方的饮食文化也不同。就像外国人吃的披萨、汉堡包,崮乡人觉得,就吃那玩意,不吃点菜吗?还有那个三明治,那么简单一吃,就是一顿饭?安家母亲,还曾学着,把面包里夹上自己煎的鸡蛋,然后放在生菜叶子。孩子们说,不是正宗汉堡包那个味啊。

    说起朝鲜冷面和正宗的意大利面,还是挺好吃的。不仅色泽鲜艳、面量大,还有调料,朝鲜冷面的鸡蛋,意大利面的咖喱、鸡肉等,都能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