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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案重 第42章 夜谈

    ?    其实,在怀疑乔紫榆之前,周晓京还怀疑过陈映霞,陈映霞不喜欢乔安琪,并且一定也不喜欢邢翠红这个龙套戏子,又有支使孙志虎的便利条件,但陈映霞案发那天从上午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早晨都有不在场证明,就使得周晓京只能否定掉这个答案。

    周晓京淡淡微笑,如夜色中一丛芊柔的晚香玉,“其实出卖你的最终还是你自己!当我们对你姐姐家的两个女仆做讯问时,她们都反映,说你姐姐十分敬业,从来不肯迟到早退,而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不但耽误了上班时间,还借故不肯一展歌喉,这跟你姐姐平时的做派就很不一样。当然,因为我之前对你和你姐姐的了解几乎为零,所以女佣的话并没有引起我对你的怀疑,况且人总有喜怒哀乐,你一时不愿唱歌也说明不了实质问题!当你失踪的时候,我第二次听到我们的职员反映,说你和你姐姐一样,对待学业工作十分认真细致,那时候我曾经隐隐感觉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后来我才想起来,是那天晚上咱们在‘江畔明珠’见面时,你对工作漫不经心的表现令我感到蹊跷!后来我打电话问过赵琬珠女士,她证实了这一点,说那天晚上你在‘江畔明珠’呆的时间不长,且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后来直接就借故提早下班了!不过我听了她的话,也只是觉得不对头,因为这既不是逻辑严密的推理,更不是铁证如山的证据。”

    周晓京顿了顿,望望霍云帆,笑道:“其实真正让我们注意到你的,是你穿的服!”

    霍云帆和周晓京二人心中是一般地熨贴,因为这样一个关键的发现,是他们一起想到的,真是心有灵犀!

    周晓京道:“我们在焦文元家里虽然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但偶然的一个发现却成了破案的关键性的因素——那就是,焦文元很喜欢紫色,他家室内庭外的装修,以至家具被褥,都是紫色调,而焦文元也说过,乔安琪为了笼络他,不惜奉承讨好,那件紫色的电光绸长裙,显然就是奉承钱主的证据,只是她后来不肯以身相从,这才惹怒了焦文元。我们就想,你姐姐死之前,已经与焦文元闹翻了,又怎么会再穿戴焦文元喜欢的颜色?她只怕恨还恨不过来呢!于上我又去了丹桂西街的案发现场,果然,乔安琪购置的所有紫色调的东西,都被置于墙角,衣柜中凡是紫色为主调的衣服,也都被挂在了偏僻的一隅!”

    乔紫榆笑得凄恻,道:“那是因为孙志虎听到电话铃声,吓得把姐姐的尸体搬到了衣柜里,大部分衣服都染上了血迹,我只好从柜角一隅中取了那件干净的长裙穿上去夜总会!”

    周晓京点头,道:“这就是了,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害死你姐姐,老天也不能容你!从怀疑那件紫色的电光绸长裙开始,我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我见到的人,真的是乔安琪吗?因为我们对案发时间的推断,是因为我前一晚在夜总会见过‘乔安琪’,又在案发现场辨认过过乔安琪的尸体,可为什么凡是有重大嫌疑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呢?难道是我们的案发时间推算有误?这时候我就想到,是不是有人冒充她?可是在夜总会,一个到处是乔安琪熟人的地方冒充乔安琪,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不至于露马脚?于是,‘双胞胎’的推断,便油然而生!”

    凄冷的夜风吹乱了乔紫榆的额发,如一只蓬头鬼似的,阴森而可怖,“如此说来,你们到今天才抓到我,还算是晚的了!”

    霍云帆的声调稳如磐石,道:“这也是因缘凑巧!你和你姐姐因为结婚的事闹翻之后,你的所有照片都被拿掉了,而你在老家的所有照片,也被你事先设计给销毁了,伺候你姐姐多年的榴花去了南洋,孙妈妈和榴宝是乔安琪结婚之后新雇来的,并不知道你们姐妹是双胞胎的事,你没来过几次浦江,浦江仅有的两个认识你的人,陈敬夫和孙志虎,又不会向警方提及此事!我承认这次在这个问题上,我的确是反应不够迅捷,但最重要的,是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想到一个承受姐姐大恩的人,会做出这种残害手足......”

    “住嘴!”乔紫榆几欲颠狂,“你们每个人都这样说!我吃她的,穿她的,被她供养读书,所以我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夺走我挚爱的男人!”

    周晓京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缩在床角的陈敬夫,那个男人自从刚才险些做了刀下鬼时起,就如同受惊的小丑一样,蜷缩在一角,神色灰败无光。

    周晓京笑道:“结果呢?结果证明你‘挚爱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说到这里,周晓京安稳地接受着霍云帆手心里的热度,轻灵的心如一片伏于原野的羽毛,踏实而平静,“即使当初你们在旅馆打工时顺利结了婚,你能保证他与你白头偕老吗?你还不知道吧,你姐姐的大计财产都因为这个人失败的投资而挥霍光了,她为了保证你以后能有所依靠,买了一份人身保险,受益人是你。”

    “什么?”乔紫榆几乎是锐叫着说出这句话,“不!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周晓京挑眉道:“是不是真的,一会儿你看看保单就清楚了!所以,你现在明白陈敬夫为什么放任你去杀你姐姐了吧!”

    乔紫榆想起来!当初她悄悄回到浦江去与陈敬夫见面时,陈敬夫一再向她哀叹婚姻如何无奈,甚至暗示如果没有乔安琪,他立刻就会娶了自己,当她对姐姐露出杀意时,陈敬夫不但没有制止反对,反而在言语中露出鼓励的意思,在她说出她已经杀掉乔安琪时,陈敬夫表面上悲戚恐惧,实则却难掩其欣喜。

    都怪那时,她被*和执著冲昏了头脑,一心认为陈敬夫才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实际上,她们姐妹的悲剧,一步一步,都是这个恶棍所致!

    乔紫榆蓦地窜起,合身扑向陈敬夫,周晓京离她最近,伸手制止时,手臂上却倏然一凉,紧接着,一条细细的血痕赫然出现在明晃晃的月色底下,周晓京虽然一惊,因为只划破了皮肉,手臂并不如何痛,却把霍云帆吓坏了,跳起来捧着周晓京的胳膊,颤抖着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伤到骨头!”

    警务公所里有几位原先与霍云帆查过案子的警员都兀自好笑,这位霍神探,自己破案时出生入死,天不怕地不怕,此时却被一缕血丝吓得半死,真真是卤水点豆腐!

    众人却大多去拉住乔紫榆,没想到她袖管里还藏着刀刃,乔紫榆暗藏了这另一把刀,原本是想要伺机逃跑时用的,但这时她心中对陈敬夫恼恨已极,只想着与他同归于尽,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周晓京惊悚过后,才想起当着罪大恶极的嫌犯和一众警员,霍云帆表现出对她不同寻常的关心,实在令人发窘,随便敷衍了几句,金樱藤已经从护士箱子里取了纱布和药膏出来,替她包扎。

    车轮踏碎良夜寂寂,轻快地飞驶在溶溶的月色之中,一钩淡金红的新月如钩,斜斜地挂于中天,萎靡的光影映在筋疲力尽的街巷中,在微冷的夜里勾起人的一缕薄薄的苍凉。

    霍云帆倦到了极处,托小冯把他的小汽车开回了明镜,他则同周晓京同乘一辆绿漆乌篷的三轮车,送周晓京回明镜。

    金樱藤极有眼色地没有与他们同乘一辆车。

    周晓京道:“太便宜那个陈敬夫了,从某种角度来说,他才是这起案子的罪魁祸首,却偏偏动他不得,充其量也只能起诉他一个隐匿证据罪,他再请个能言善辩的律师,或许会判得更轻!”

    霍云帆只得默认,如今军阀混战,政府*,陈敬夫如果再贿赂贿赂当局,只怕当庭就能释放,然而他当然不肯让周晓京失望,便笑道:“依我看,陈敬夫说不定本心里希望法庭不要那么快就把他放回来呢!”

    周晓京道:“为什么?”

    霍云帆笑道:“陈敬夫不过是个收入微薄的银行小职员,乔安琪的财产大部分都叫他败得落花流水,就算他最后得到乔安琪的保险赔偿金,也顶多还上一半儿的债款,你说他是愿意呆在监狱里还是愿意出来呢!”

    周晓京露出一丝大快人心地笑,道:“这叫做恶有恶报!那些放利贷的人都是有黑帮背景的,这些人认钱不认人,草菅人命,杀人放火的事,什么都能干出来,就算陈敬夫请求法庭保护,可有道是‘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只怕他这一辈子都要生活在躲债的恐惧里了!”

    后来果然不出所料,陈敬夫虽然没有被判刑,但出来之后,黑帮对他穷追不舍,他在浦江呆不下去,只得逃往乡下。谁知这时候,八卦小报又来掺合一脚,把他当负心郎吃软饭的事抖了个底儿掉,并且小报记者们为了捕捉新闻,几乎是陈敬夫跑到哪里,他们就会拍到哪里,这个阴损自私的小人最终还是没能躲过债主,被人在乡下找到后打成了残废,身无分文的他听说住在一间茅草屋里,仍然不敢到到处走动,恐怕余生都要在乡下度过了。这都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个案子终于结束了,松口气,吁~

    谢谢椰子风的地雷,我会加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