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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中镜 第二百六十九章 栀子树下

    在庭院中,霍读吹奏起洞箫,一曲《燃起的斗志》响起,雨轻很早就选定这首曲子作为比武大会的开场曲,正在找一位可以吹奏笛或箫的乐人。

    用过午饭后,雨轻就把卢琛写好的乐谱拿给霍读看,霍读尝试着吹奏这首曲子,没想到他演奏的很有火影激昂的感觉,雨轻就想邀请他做比武大会开幕式的演奏嘉宾。

    霍读不屑一顾的瞥了雨轻一眼,他声音沙哑,低沉有磁性:“我不是乐人,也没兴趣去参加什么开幕式,你还是另外再找别人来演奏吧。”

    雨轻双手托着下巴,说道:“霍读,又耽误不了你太长时间,只需要半天功夫而已,这回你帮了我,以后你想要看书,尽管来找我,我还可以带你去拜访束先生,他可是太学里的高材生,你在儒学和玄学方面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向他请教。”

    霍读撇撇嘴道:“不去。”

    “也许文弱书生不喜欢看打斗比赛,可你是天鹰帮四少主,常年混迹在云雀街的人身手肯定不错,你要不要报名参加比武大会啊?夺冠的话可是有丰厚奖金的。”

    雨轻手捧粉彩牡丹花吸杯,开始喝甘蔗水,它的花梗是空心的,从梗端直通花蕊内,就相当于现代吸管,这是六个成套花型吸杯,分别是牡丹花、芍药花、荷花、海棠花、山茶花和水仙花,是任远在夏季时送与她的。

    霍读看她用奇怪的杯子喝水,而且一口气全都喝完了,腮帮子鼓鼓的,不觉发笑:“你是水牛吗?”

    雨轻瞪了他一眼,“你就待在家里好好用功读书吧。”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霍读犹豫着说道:“呃,我们虽然成了近邻,但是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雨轻狡黠一笑:“我叫.........就不告诉你。”

    霍读把脸凑近,不太高兴:“你以为我是想知道你的名字才问的吗?我怕还书的时候找不到你的人,才多问一句的,要是随便交给一个小厮或婢子,把书弄丢了又是一桩麻烦,你的贵姓我才没兴趣知道。”

    雨轻双手抱起白貂,霍读无奈的退后几步。

    “霍读,前面的胭脂铺子是我家开的,你看完后直接把书交给古掌柜就行了,如果你想要买胭脂水粉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半折。”

    霍读也瞪了她一眼,“不需要。”

    庭院里栽种着几棵栀子树,如今时节仍绽放出几朵洁白的花朵,雨轻慢慢走到栀子树下,闻着馥郁的芳香,她明眸皓齿,恬静安详,忽然扬起笑脸道:“我想拿栀子花做书签,那样书页也会沾上栀子花的香气。”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采撷一朵,可惜栀子花长得太高了,她根本够不着。

    霍读挥动竹箫,一枝栀子花就从树上掉落下来,似乎是从竹箫内射出的什么暗器将花枝折断,雨轻用双手接住那朵栀子花,开心一笑。

    此时梧桐走过来回禀道:“行李收拾好了,公安小郎君也过来了。”

    霍读目光一沉:“你果然只是暂住在这里而已。”

    雨轻意兴阑珊地说道:“我要去叔叔家住一阵子了,短时间内恐怕是没法再过来这里了。”

    霍读微微点头:“如此甚好,我也能安静看书了。”

    在院门外,朗清和逐风、伴鹤正帮怜画搬东西,全都是一些瓶瓶罐罐,制香所需的蒸馏器皿,还有杂七杂八的生活琐碎小物品,像什么抽纸盒,纸篓,自制加湿器,用天鹅羽毛制成的鹅毛笔,小黑板等,张舆看到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旋即又叹了口气。

    当望见雨轻从邻居家走了出来,便板起脸说道:“你真是愈发自由散漫了,云雀街那种地方你也敢去,连司隶校尉衙门和散骑省都去逛了,如今又独自一人跑去新搬来的邻居家里串门,他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不好好待在裴家,也懒得去陆府学书法了,整天就想着四处闲逛,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要是我不来接你,你准备在外面混到几时?”

    雨轻被张舆这么数落一番,顿时不满道:“混到哪里是哪里,混到几时是几时。”

    张舆走近她,声音低沉的问道:“没吃卢家大米这种荒唐话也是你说的,你跟市井中人混了几日,言辞也变得这样粗俗不堪,待会见了裴侍中,你也敢这么说话?”

    傍晚的秋风凉丝丝的,雨轻揉了揉眼睛,“公安哥哥,其实我最近一直都在帮楚兄调查崇文馆的案子,所以我——”

    张舆直接把一件金鸟锦袍披在她身上,看出她有些疲倦,还带着颓然,也不忍心再指责她,只是神情淡淡的说道:“这案子查到这里,你就不用再掺和了,我们走吧。”

    因裴頠的府邸邻近张华的府邸,故而裴绰让雨轻去裴頠那里小住,以便增加与张府的来往,张舆心里自然明白,就亲自过来接她了。

    几辆牛车陆续驶出无忧巷,雨轻不经意间瞥见裴建和几名贵游子弟结伴出城去,还带着姬妾随行,估计今晚他又要夜不归宿了,而黄栗子仍旧待在府中织布缝补,独自一人度过漫漫长夜。

    裴建从家境寒酸的贫家子摇身变成裴家的嫡子,过上了令人羡慕的优越生活,也渐渐染上了纨绔习性,裴家各房长辈觉得他过了这些年的苦日子,实在亏欠他太多,对他也就格外的包容,甚至有些放任和纵容。

    即便裴建挥霍无度,风流成性,裴家人也没有严厉训斥过他,担心他的自尊心造成伤害,毕竟他没有读过书,后来进入家塾,勉强认得一些字,裴宪作为他的兄长,还是会经常教导他,不过自从裴宪离开洛阳出任青州刺史,裴建没有了束缚,就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十足无用的浪荡子。

    裴建和富贵闲人裴浚不同,裴浚继承了裴家的优良基因,聪慧博学,但由于兄长裴頠太过优秀,又是朝中重臣,裴浚就得过且过,常常玩物丧志,斗鸡走犬,和散骑省的几位好友组成了富贵闲人团体,他也成为洛阳城第一玩家,不仅会玩还能玩出新花样来。

    雨轻在彩虹街上开的剧院,裴浚就是高级顾问,从舞台布置到组建乐团,挑选歌姬舞娘,全都是裴浚在把关,还有茶楼也是裴浚在帮忙宣传推广,裴浚作为四大富贵闲人之首,除了家世显赫之外,还因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书法造诣也是颇高,要不是他跟贾谧处不来,在金谷友人行列中他至少也能挤进前三了。

    虽然同样是吃喝玩乐,但是裴浚很看不起裴建,甚至也不愿带着他一起玩,认为他只配和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混在一起,这让裴建对他心生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