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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来山 第一百二十九章 白玉簪子

    第193章 白玉簪子

    听到这玉簪的价格,如蔓忍不住轻吸一口气。

    虽不是差这点小小的银两,但她向来不买这些玩意儿,竟也不知这小小的簪子价格如此高昂,令她有些意外。

    “这么贵?”如蔓惊讶道。

    “这位娘子啊,玉质的簪子本就贵些,更何况上面的两朵兰花,做工可细着呢!”摊主笑着解释道。

    “阿蔓如今何须担心价钱?便是五十两黄金,我也买得。”萧何意有些哭笑不得,边说着,便付了钱。

    “这倒也是。”如蔓暗自吐舌。

    摊主收了银两,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她询问道:“可是要包起来,还是这位相公亲自给你家娘子戴上?”

    如蔓与萧何意皆是一愣,忍不住又对视着。如蔓的眼神有些探究,她这会儿也不扭捏了,只含笑询问道:“你可会挽发?”

    萧何意直截了当地摇了摇头,然却不想拒绝:“我想试试。”

    “好。”

    不由地,如蔓的神情里也显出了一丝隐隐的期待,她回过身背对着他,顺手将发髻上的桃木簪子抽出来,如墨玉般乌黑顺滑的发丝便洒落下来,在阳光下泛出莹莹的光来。

    萧何意一手拿着新买的白玉簪子,一手触碰着那柔顺的长发,微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又穿过他的指缝,不时有馨香萦绕鼻尖。饶是他再过镇定,此时也忍不住心中微漾,微微屏住的呼吸以及微颤的指尖暴露了他的紧张。

    若非有着褪去青涩的坚毅脸庞,到让人以为他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手法生涩的萧何意自是失败了好几次,他不免有些懊恼,鼻尖微微起了薄汗。好在如蔓倒也有耐心,她察觉到他的紧张,柔声安慰道:“不着急,慢慢来。”

    萧何意轻轻地嗯了一声,继续回想着平常如蔓简单挽发的手法。他平日里看她挽个低髻不过三两下的事儿,怎么到他这便是手忙脚乱的,想来这双征战沙场的手还是不适合这般细致的活计。

    二人这般,倒是令摊主大娘有些着急了,她忙出声指导萧何意:“这位相公,你这样是不对的!你听我说,你先将簪子放在头发下方,再将头发……”

    摊主说得十分仔细,萧何意很快便领悟了,不出一会儿,一个低髻便挽好了。

    虽算不上一丝不苟,略微有些松垮,但也有随意之美。那白玉簪子与墨色的发相互辉映,更显玉的润白、发的墨黑。玉簪上的两朵粉绿色兰花精致无暇,在光下显得十分剔透,中间的花蕊是几颗细小的珍珠,光泽夺目。

    “好看么?”如蔓见他终于成功了,转过头来,笑靥如花。

    萧何意一时有些失了神,怔怔道:“好看。”

    “哎哟!小娘子可美着呢!便是宫里妃子站在娘子面前,恐怕都要失了颜色呢,娘子同你家相公站在一起啊,那才真叫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摊主一边说着,一边将铜镜递给如蔓让她自个儿再看看。

    “大娘这般会说好话,定是要生意兴隆呢。”如蔓夸赞道,一边照着镜子,欣赏着萧何意替她挽好的低髻及上头的簪子。

    这白玉带粉绿兰花的玉簪子,同她一身水绿色衫裙十分相衬。鬓边有几缕发丝落下,风起时便多了几分凌乱,含笑的模样可谓百媚丛生。萧何意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明媚女子,舍不得移开眼,眼中满是令人沉溺的情意。

    “这簪子真好看。”如蔓将铜镜还给摊主,亦不忘再夸赞一番萧何意,“小意的眼光真是不错,发髻挽得也好。”

    “阿蔓喜欢便好。”

    “那我们再逛逛便回去吧。”如蔓提议道。

    “嗯,阿蔓决定便好。”

    他灼热的眼神令如蔓脸上有些发热,她低下头,似是要将脚尖看穿。

    “看着些路。”

    便是这不看路的行为,差点让如蔓撞上了旁人,好在萧何意反应警觉,连忙拉过她的手,出声提醒。

    “嗯。”如蔓忙抬起头,闷闷应了一声,脸上的热意更盛了。

    ……

    接下来的几日,京州阴雨不止。

    如今已是深夏,这连绵的雨水天气于地处北方、向来少雨的京州十分少见。若非确实身处京州,倒会让如蔓误以为自个儿身在扬州。

    “这雨下的,好些日子都不歇,这京州一年四季不是向来少雨,唯有初春多些么?”如蔓坐在门廊下,望着漫天的雨水,抱怨道。

    萧何意擦拭着手中的宝剑,闻言亦看了一眼这连绵不止的雨,附和道:“确实少见,我幼时在京州生活多年,也从未见过京州的晚夏这般多雨。”

    “真是奇了怪了。”如蔓嘀咕着。

    那雨不断从混沌的云中落下,乌云不时飘动着,透露出微弱的光来。饶是这微弱的光,也弥补不了昏暗的人间,唯有点起灯烛,才能更亮几分,心上也暖上几分。

    不过对于曾经在扬州常年生活的二人而言,倒是十分适应这种不休止的阴雨天气。

    都说烟雨江南,故而这扬州一年四季都多雨,雨季占了大半。每当萧何意休息在家,又逢雨日时,二人闲来无事,便叫那刘阿无一同在药铺的后院里燃起炭炉,炙烤些吃食。如萧何意为练身手自山中打来的野鸡、野兔等,若运气好些,还能抓只野猪崽回来,再温点酒暖暖胃,好不快哉!

    一边怀念着扬州的生活,如蔓也有些好奇:“也不知那刘阿无将药铺照看的如何?这么多年都不曾回去,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是啊,这些年没一日彻底闲懈下来的,也不曾记得同他寄信。”萧何意亦回想起来。

    初至宁州那两年,倒也曾给刘阿无寄过两封信,后来变化颇多,一时也顾不上寄信,后来便彻底将此事忘在脑后了。

    “如今想起来,是该写封信回扬州了。”如蔓道。

    萧何意点了点头,同时承诺道:“嗯,待重要之事都顺利处理完,我们便一同回扬州看看可好?”

    “好啊。”如蔓面上一喜,“也不知扬州变化大不大。”

    “想来不会太大吧。”

    “那可不一定。”如蔓挑了挑眉。

    萧何意勾起唇角,宠溺地摇了摇头,向来拿她没有办法。

    不过于他心中,若是一切都了结,他最希望的便是同如蔓一辈子都在扬州生活,不问世事。他如今不过活了二十五载,便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若是可以,他宁愿一生都平平淡淡,安稳生活。

    他的前路,便同这混沌的云一般,迷蒙不已,无法看清。

    也不知为何,他心中有隐隐的不安,许是这阴郁的天气令他感到忧郁吧。他摇了摇头,想要撇去一切不愉快的情绪,然而效果有限。

    如蔓似乎亦有同样的感受。

    她望向萧何意,细雨斜斜地落着,穿过门廊落在二人的发丝和衣衫上,细密的水珠融入衣衫,留下片片微小的水渍。唯有发上的水珠不灭,令清晰的人影逐渐在眼中迷蒙起来。

    萧何意注意到她的目光,回望向她。

    一瞬间,似是要天地俱灭,万物俱消,便是他们二人也无法例外。衣衫顺着风雨的方向靠去,也似是要将他们隐去,在彼此的世界中消除,充满破碎之感。

    他们突然皆感到心中一阵刺痛,喘不过气来。

    许久,萧何意回过神来,犹豫道:“阿蔓,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对吗?”

    如蔓怔了怔,点头道:“对。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