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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耀大秦 第443章 无诸的传信

    ‘国当为父母,郡当以国之子嗣。

    大秦数十子嗣,有高有低,有宽有窄,有壮亦有弱。

    闽中为众多子嗣中后入者,且地处国之足踵之地。

    若先行贪岭南之利,如得缓疾硬吞猛药。

    无异于弱子不得强,强子不得恒强。

    而皇帝信任,既赐君长之名治地十余年,又传技于闽中。

    附以家学徐徐理之,闽中必为蹶张之力足,终可以子孝父。

    由是不敢领公主、安国侯及将军美意…’

    内容看到这,黄品猛得将信扬了扬,紧皱着眉头看向任嚣,“你方才说看出了几层意思,说说都有哪些。”

    “看你这副样子,事情好像有些大?”

    瞄了一眼黄品拿在手里的信,任嚣捻了捻胡须,脸色变得有些古怪继续道:“委屈、抱怨、自傲,还有耍心思。”

    黄品低头又瞥了瞥手里的信,陷入了沉默。

    这封信明面上的意思,却是如任嚣看出来的那样。

    表层给人一种处处透着委屈,可宝宝还能忍,先可着别人来的意思。

    里层是既然大秦吞了闽中,那就跟旁的郡一样,倒是多给扶持扶持。

    国祚给灭了,开始嫌弃这不好那不好,那当做你撩拨我干啥的意思。

    再深一层,看似自强自立,实则未必没有瞧不起大秦的意思。

    附以家学这四个字就是证明。

    无诸的直系祖上是勾践。

    而越国始于夏,称霸一方时秦国还没诞生呢。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越国自诩为文化人,在管理上还是有一套的。

    秦国这种肌肉男只是因为拳头大而得了分配权而已。

    至于再往下的意思,黄品并不认同任嚣以为的只是想让岭南传话。

    黄品认为就是单纯的抗拒以及发自心底的害怕。

    群山以及泽地就是闽中天然的保护屏障。

    而有了这层屏障,不管是谁把手伸过来,都是得不偿失。

    只是被废了王号,其余并没有什么改变,让无诸变得有恃无恐。

    就算是迁过来一些秦人也无所谓。

    原本的子民还是他的子民,且在数量上也远远胜过迁徙过来的秦人。

    但是从南海郡频繁的借海路过来通商,无异于打破了这层屏障。

    而能够来回大规模的运送货品,就能把人也来回运送。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君长就该由郡守所取代。

    闽中将彻底由大秦说了算。

    甚至是为了避免以后的祸患,驺氏族人会遭到清洗。

    思索到这,黄品闭上眼睛抬手用力揉捏眉心开始回想史记里有关闽中郡的记载。

    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具体的内容。

    只是有些忘记不知道从哪看到的有关东越国的零散记忆。

    应该是没仔细看史记的这部分,或者是干脆就没看。

    到底是吃了读书少的亏。

    不过即便没有这段记载的记忆,通过东越国这个称呼也能判断出这个无诸在大秦灭国的时候肯定不老实。

    想到这,黄品睁开眼睛看向任嚣,询问道:“你就没觉得这个无诸多少带着些不服?”

    “多少带着些不服?那是满篇都不服!”

    没有任何思索的应了一句,任嚣对黄品笑着摆摆手道:“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但别忘了南海郡有龙川和揭阳两处大营。

    不满归不不满,反意却是不会有。

    而且人家也有不满的理由。

    闽中郡虽无大变,可越是看起来如此,无诸便越要小心谨慎。

    两郡商贾通商那是应有之义,可你以岭南郡廷之名与之通气。

    甚至还连带着把公主给扯了进来。

    人家能不会多想?

    不怕你不满,乃至直接捅到陛下与朝堂上去最好。

    好显得他忠贞无二。

    而怕的是你继续纠缠不清,连信都不敢给你和公主回。

    另外,闽中郡看似更靠近中原,实际上消息比岭南还闭塞。

    你这个安国侯,怕是人家还没听过你的所作所为。”

    走到灶台旁的几个木墩前,挑了个看着顺眼的坐下,任嚣脸上再次带着揶揄之色道:“安排人私下套过送信任的话。

    无诸已经改寨为城不说,越族同样老早就会冶铁。

    再有迁徙过去的秦人当中有会关中冶铁之法的。

    不但钁、臿、锄、斧、锤、凿、锯、削等铁器不缺。

    铁矛与刀剑也同样如此。

    至于柘浆,人家比咱们吃的还早。

    不缺糖蜜,也不信信中所言如雪一样的糖霜。

    对纸倒是很渴求。

    不过咸阳赏赐下来的也够用,不敢再多求。”

    黄品确实是忽略了闽越比起其他越人要强上许多,辉煌时更是频频录入过国史。

    把铁质农具售卖过去,有点类似于从海南拉煤卖到大同去。

    但这也仅仅是类似。

    谷内的冶铁技术肯定要比闽中强,成本上自然也要低的多。

    如果源源不断的贩运过去,绝对能把闽中的冶铁行业给挤垮。

    另外,这点疏忽也算不上丢人。

    毕竟除了铁器,还有任嚣尝过的白糖和纸张。

    问题是闽中能冶铁,就意味着能够武装自己。

    能够武装自己,就容易有对不能称王的不甘。

    又多了一个无诸在大乱时不老实的一个佐证。

    如果换位思考,按无诸的角度去看,心有不甘也是正常的。

    原本当年就被楚国打得四散奔逃,不得不往更偏大地方跑。

    好不容易翻过群山,找到块能容身的地方,结果大秦又来了。

    如果再跑就得掉海里了,为了保住权利肯定会有小心思。

    不过立场不同,就是再理解再同情,该怎么干还是要怎么干。

    而且也更坐实了无诸的不轨之心。

    琢磨到这,黄品对任嚣微微摇头道:“看起来很有道理,但是你也忽略了一个问题。

    无诸能够逍遥自在的缘由,不是他降得干脆利落。

    而是托了闽中地势以及沃土不丰的福,大秦现在腾不出手仔细梳理闽中。”

    舀了些面先放进搪瓷盆里,黄品走到炉灶旁边引火烧水边对任嚣继续道:“但是海路一旦走得频繁。

    意味着无诸能够逍遥自在的依仗被打破。

    换做是你,你该如何想,又该如何去做。”

    任嚣眉头猛得一皱,这个问题他确实是没想过。

    仔细琢磨了一阵,任嚣脸色变得凝重,缓缓开口道:“你说得确实有道理。

    这信,最终的目的恐怕是想让朝堂出手压你。”

    黄品用力点点头,“没错,我琢磨也是这么个意思。

    心有不甘,怎么可能光盯着自己脚下。

    咸阳肯定有他安排的人手留意各种各样的消息与传闻。

    我归秦满打满算已经五年,可以说年年都能折腾出些动静来。

    尤其是我还接替你主政岭南。

    他怎么可能对我一点不知晓。”

    任嚣将眉头拧得更深,想了想询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