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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掀桌拒接盘,宠夫逆袭两手抓 第282章 番外·铁树开花

    贺冬生性凉薄,喜爱之物甚少。

    唯独对武学一道还能提得起几分兴致。

    贺家先祖陪着先帝打江山,立了投名状,几度出生入死,富贵险中求,最后得了个世袭的爵位。

    即便她是个只知混吃等死、招猫逗狗、安分守己的纨绔,也能在侯府的庇护下锦衣玉食的安度此生,已经足以羡煞旁人。

    可贺冬不愿。

    旁人艳羡的出身,她并不在意,能够在侯府的荫庇下走仕途,于她而言,反而是种束缚。

    武定侯女嗣不多,得了一堆儿子,却唯有贺冬一个女儿。

    是以,她如宝如珠的护着,却整日唉声叹气,因为她这女儿貌似只喜欢舞枪弄棒,对传嗣之事并不开窍。

    她崇尚像贺家先祖一般的骁勇武将,自小只痴迷武学一道,不想着入阁拜相,又觉得她自降身份,浪费了先祖们拼死赢来的爵位。

    只可惜贺冬一向也固执。

    训诫不听,耳提面命无视,若是说得多了,反而她还想求一个六根清净。

    为了练武,她特地跑去云州的深山老林里拜了个不知名的隐士高僧为师。

    武定侯是把脑袋都挠秃了,也猜不到贺冬是怎么结识那僧人的。

    也是在云州,贺冬结识了孙瑛和顾凉。

    机缘巧合之下,倒是多了两个还算交心的朋友。

    山林中的修行枯燥乏味,但她乐不思蜀,原本就不算热的性子更冷沉了些。

    即便后面回到侯府,她也依然习惯了沉默寡言。

    高僧师父曾说,她缘法浅薄。

    她无所谓。

    独来独往挺好的,她愿做天地一孤舟,万物一逆旅,也不想在俗世中有所牵绊。

    她向往潇洒自在的剑客生活。

    若是没有侯府爵位的责任,或许她能成为一个江湖侠士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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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冬在后来才知道。

    其实在很早之前,她就已经见过西妩了。

    那时她还只是鸾卫的总旗,受侯府的声名所累,她受同僚排挤,是以,上峰吩咐下来的差事,旁人成群结队,而她从来都是一人独自调查。

    她追查一桩神秘的京都人口失踪案时,路过一次奴隶所。

    熙攘脏乱的街巷口,她一眼就看见了他。

    在众多神情麻木空洞的奴隶里,只有他的眼里,有种风雪俱灭的清寂和决然。

    那是经历过刻骨铭心悲痛过后的顿悟。

    她曾听高僧师父说过这种状态,却也有些好奇,这样一个男子,这样的年纪,究竟经历过什么。

    和身上破旧的衣衫不同,他的样貌堪称精致。

    妖冶艳丽的容貌,白皙细长的脖颈,纤细脆弱的手腕,都被沉重的枷锁禁锢着。

    贺冬从前不识得什么美人,可唯有这一刻。

    这朵脆弱的、破败的、宛若开到荼蘼的海棠,让她心底生起了一种难以启齿的破坏欲。

    他是极美的。

    很可惜,她素来不喜欢这种情绪波动。

    只是刹那,她便错身离开。

    也是从那日之后,她养了一只猫。

    一只通身体白的猫。

    贺冬抚摸白猫时,偶尔还会想起,那时恍惚一瞥过的白皙细颈。

    似乎也会是一样的柔软。

    原以为不会再有交集。

    直到再次遇见时。

    他成了杏花雨的乐伶,艺名西妩。

    而她因为几年无休不要命的执行公务,被陛下看重,一跃成为鸾卫的副指挥使。

    贺冬不通音律,无论是九转回肠的哀怨凄婉,还是气吞山河的波澜壮阔,听在她耳朵里,皆只是一些嘈杂的声音而已。

    实在听不出那些缠绵悱恻。

    可是那晚路过杏花雨,她听到的琴声,就像是扰乱一池春水的扶柳枝。

    她头一次,在这些曲调里,听出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情绪。

    凌寒见她听得认真,还贴心的告诉她这人是杏花雨新来的乐伶,比之闻名京都的清羽公子也不遑相让。

    贺冬不以为然,清羽的琴音,她听过的,美则美矣,却让她昏昏欲睡。

    不像他的琴。

    茕茕孤立,形影相吊。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正如她的心境。

    贺冬有些慌乱的逃离,也头一回失了方寸,想要去杏花雨,再听上一回这琴音。

    后来,他因为一曲相思,成了春风不渡的魁首。

    贺冬清楚西妩对顾凉那种暧昧不明的情愫,她举手投足温和儒雅,一言一行皆是君子。

    若她是男子,或许她也会倾心于老顾。

    幸而,顾凉英年早婚,且忠贞不渝。

    她知道,西妩伤心了。

    那是一种很令人难以言喻的情绪,但是她看到他的软弱后,第一感觉不再是窃喜,而是心疼。

    即便冷酷的外表下暗流涌动,但她依旧不动声色。

    她知道该如何围剿猎物。

    西妩不知道的是,哪怕是在宫墙外的那一面,也是她蓄谋已久。

    她是大乾最出色的鸾卫,京都就是她的主场,只要她想,他的一切,她都可以了如指掌。

    可惜这只小猫却不愿上钩。

    她像驯服赤电一般,很有耐心的,从学琴开始,一点一点侵占他的心。

    那琴并没有什么好学的。

    若再让她对上濮阳遥,她会提前蒙上耳朵。

    她个音痴学什么琴——

    那把琴本就是为他买的。

    她喜欢看他拨弄琴弦的模样。

    渐渐的,慢慢的。

    西妩的目光从顾凉身上移开,然后完全聚焦到她的身上。

    贺冬知道,她赢了。

    西妩是乐伶,身在青楼,露水情缘,而她可以不用过多羁绊。

    虽然卑劣,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很享受处于这段关系里绝对的上位者。

    直到那夜。

    西妩再次从大皇女府上逃出来,浑身是伤,跌跌撞撞的跑向她。

    那张明艳妩媚的脸上写满了恐慌。

    “贺冬,救我,我不小心听到了大殿下的秘密——”

    她才意识到。

    西妩真的很脆弱,哪怕是一点点的危险,都有可能让这朵娇艳的海棠花再次枯萎。

    像曾经护住他一般,贺冬这次依然选择了伸出手。

    “别怕,我在。”

    西妩哭着撞进了她的怀里,身上还有种劫后余生的颤抖。

    不重要了。

    贺冬想。

    什么羁绊,什么软肋,都不重要了。

    这一瞬间,她已经抱住了属于她的那朵海棠。

    顾凉说,她属于铁树开花,阴沟里翻船。

    贺冬不置可否,几乎没有怎么犹豫的过程,就坦然接受了顾凉的‘收买’。

    用一张放西妩自由的籍书,换她上二皇女的‘贼船’。

    这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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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娶亲?”

    武定侯正用着午膳,冷不丁听见贺冬这句话,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嗯,明日就去提亲,还请母亲和爹爹为女儿准备下聘。”

    “好好好。”

    武定侯精神抖擞地爬起来,摩拳擦掌地搓着手,准备让管家把侯府里的私库都盘一遍。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竟能让我儿铁树开花?”

    “春风不渡的。”

    “什么?”武定侯脸色一黑,朝后伸手摸着军棍,“合着诓你老子娘呢,你再说一遍?”

    贺冬抿唇,“春风不渡的掌事,清清白白的公子,良籍。”

    武定侯立马撤回手,嘿嘿一乐。

    “成,只要是个清白的男儿家就成。”

    “日子想好了吗?”

    “明日下聘,后日就成婚。”贺冬又道,“女儿有君后的赐婚谕旨。”

    武定侯狐疑的看着她。

    君后不是前两日才给孙家那幺女赐了婚吗,难不成这谕旨是批发的,人人都有?

    若是顾凉在,恐怕会跟武定侯解释一下:

    毕竟有陛下这位体恤下属的仁(八)君(卦)圣(头)主(子)在,想必只要臣子有需要。

    这两婆公会很乐见其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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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勤政殿。

    李景霂批阅完奏折,津津有味地翻着最新一期的京都八卦纪事。

    某两位大臣又闹别扭当街争吵,某位大臣夫郎红杏出墙她喜当娘,某位世家公子恋上道观的挂单道长为爱私奔……

    她的眉头也跟着做了八百个假动作。

    末了。

    她仰头靠在凰椅上,指腹摩挲着手边的东珠。

    “去,把顾卿找来,孤要跟她商讨新瓜……关乎社稷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