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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魂仙师 第254章 言通面善

    稍作休整之后,众人便再次启程。

    长孙璃和白茉儿同乘一匹马,她一路上不停侧目看向阿泠。

    阿泠一路上脸上都无任何表情,这让她不禁想到,她曾经见过三个阿泠,三个一模一样的阿泠。

    一个淡漠,一个张扬,另一个是她所熟悉的憨厚和温柔。

    “他醒来之时,却不见那两个‘阿泠’何处去了。”

    自归雁山时,她便没听阿泠说过他有孪生弟兄,更何况当时她看见的,是三个灵魂。

    那三个灵魂怪就怪在,虽给她的感觉不同,但说到底她觉得都是源自一人。

    这听上去很矛盾,她却不觉得当时自己的感觉是错的。

    如今她看到阿泠作此状,不由得放到一块儿想。

    “难不成他身体里还有两个灵魂?可这如何可能呢,一具肉身,怎能容下多个灵魂?”

    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暗自想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阿泠。

    剩下这截路上,长孙璃一直愁眉苦脸地琢磨着,要不干脆找机会直接问问阿泠算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这样刨根究底...是不是不太好?”

    她想到小时候常听宗门中长辈说,许多灵修都有自己不轻易外露的手段。术法也好武技也罢,既然踏上了修行之路,身上总会背着不可轻泄的本事。

    目睹芒神使遗体被一众灵修分食之后,她便慢慢理解了这些话。

    也许这世间的每一个灵修在他人眼里,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补药”。

    各种心思混杂在一起,使得她俏脸上的表情格外扭捏,直到白茉儿察觉到不对,她才支支吾吾地掩饰过去,彻底埋在心里。

    “只是我这样想...究竟是单纯出于好奇...还是想多了解他一些?”

    她目光触及到的那个背影,在这时似是感受到了视线,转过头来,对着她正笑得灿烂。

    “他们都说我从神界回来不太一样了,是不是真如刘兄所说——我变帅了,阿璃这一路上都盯着我呢!”

    阿泠捏了捏胀痛的眉心,不过转念一想,其实刀鬼这话也不无道理。

    起码思路是对的,自苏醒之后,他到现在还不敢断言,自己身上究竟有没有发生其他变化。

    比如说刘兄口中他的“魅惑体”——他听着荒唐,不过意思倒是差不多,自打出了归雁山之后,他就常听人对自己说“似曾相识”等等,总之大部分人,尤其是凡俗中人,似乎都对他颇有好感。

    就好比是刚才,路边有一处茶摊,刘慕命手下骑兵前去买些茶水。谁知那老板见到他们,直接破口大骂,骂他们是“侵略者”、“蛮夷邪神的信徒”等等,听得几位女子连连皱眉。

    茶可以不喝,水却是不能不备,骑兵们也不是他们这般灵修,可以避水不食多日。

    “泠兄,上!让那老头瞧瞧,归雁俏郎君、甫来魅魔的厉害之处!”

    阿泠差点没在路上摔一跤。

    他走到那茶摊老板跟前,于是后者脸色立马缓和下来,语气也变得温和不少。

    按照茶摊老板本人的话来说,阿泠虽然面相不像北桦生人,但看着却是面熟的很——许是自己哪位许久没见的同乡家的孩子。

    “孩子啊,来。”茶摊老板乐呵呵地将阿泠拉到跟前,给他打了些茶水,塞了壶好酒,又恶狠狠地盯着刘慕等人道:“你跟叔说,你是不是被这些人捉了去?看你身强力壮,拉着你去修神庙,干苦活!”

    阿泠好一顿解释,说刘慕是自己的朋友,他们并无恶意,就只是想买些水。

    随即他便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碎银来递给老板,后者复又瞪了一眼刘慕,刘慕无奈,只能让骑兵队伍离茶摊远些。

    “你若是不敢明言,就悄悄与叔叔说!”茶摊老板趁着打水的功夫,悄摸地靠近阿泠道。

    阿泠也只好再说一遍,自己当真不是他所想的那般。

    不过这茶摊老板也是一番好意,他想了想,便开口问道:“叔,你家住在绣城?”

    茶摊老板点头,说自己本是绣城生人。只不过最近打仗,他唯一的儿子又被拉去了前线再也没回来,没办法之下,去了他处投奔亲戚。

    “兵荒马乱的,亲戚能救济你几口饭吃也不错了。于是我临走抵了些老婆子留下的首饰,跑这路边来支茶水摊。”

    阿泠想到一桩,又温声追问道:“您现在不住城里?”

    此处离绣城说近不近,说远倒也不远。

    “不住!”说到这,即使是面对阿泠,茶摊老板脸色又难看起来,“如今绣城里,竟然人人奉起了‘蛮夷邪神’,我不愿住那,只是偶尔进城做些采买。”

    阿泠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好话哄他高兴,这才拿了几个水囊和酒壶回队伍里。

    临走前,茶摊老板还一个劲儿给他使眼色。

    路上,刘慕见阿泠若有所思,便似感叹般打趣道:“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咱泠兄出马,就没有拿不下的姨姨和老头。”

    阿泠无奈何,他此刻想来,许是神界之后,自己身上又发生了什么未曾察觉的变化。

    除了这件事,还有他那从小“能听万兽之言”的能力,似乎也受到了影响。

    头上偶尔飞过的飞禽,路边忽然蹿草而逃的狡兔,他都能听到和理解其啼鸣中含有何种情绪。

    甚至于,刘慕口中那些不着调的新鲜词儿,旁人听了都是一头雾水,仅靠字面之意理解,他如今却能懂得更深了些。

    比方说方才那句“魅魔”,他脑海里莫名其妙便勾勒出一个身材勾人的女子,这似乎是指代一个种族,靠魅惑为生并获取力量的种族。

    世间哪有这般生灵,他随即想到,这又是刘慕说的,来自他那个世界的词儿。

    他在路上与刘慕说了,后者稍加思索,笑道:“泠兄当真是奇才,你这本事可称‘言通’了,就算你不当灵修,游历诸国当个翻译也能混出头来。”

    至此之后,刘慕便在阿泠面前更加“口无遮拦”,什么新鲜词都愿意在阿泠跟前说两句过过嘴瘾。

    “在异界他乡,能找到你这般知己也算是不易,只可惜...你终究不是真正的老乡啊...”

    说一会儿过后,刘慕如此感叹一句,便一脸愁容地目视前方不再言语。

    阿泠也没有打扰他,他想自己思念归雁山和归雁村的时候,也当是和刘兄一样的表情。

    说话之间,身后传来骑兵们略带解脱之意的阵阵叹息。

    阿泠看向前方道路尽头忽现的巍峨城墙,这才发现原来绣城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