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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春秋绕落回 吉祥,番外

    我叫姜雪楹,不过我身边的人都不这样叫我,他们都叫我,吉祥。

    我有一对很爱我的父母,很爱我的祖父母,很爱我的,全天下最好的姐姐,还有我的大哥,二哥,三哥,在十岁的时候,我还有了一个弟弟,瑞哥儿。

    不过我一开始并不喜欢他,因为他的到来,差点让我们失去了母亲。

    母亲和我所见的所有太太都不一样,和我的祖母也不一样,她似乎总能接受我们兄妹的与众不同,

    她不会强求大哥娶名门闺秀,不会为了自己的不舍,逼着姐姐嫁给二哥,她一直是温柔的,活泼的。

    是的,温柔而又活泼,她似乎总是很安静,能静静地自己绣一日的花,能坐在船上看着蓝天白云,看一下午。

    可我知道,她是活泼的,她会在下大雪的时候,跟我们打雪仗,玩起来,比我们还疯,

    她几乎很少跟我们说,我们应该怎么样做才对,她只是告诉我们,做人要善良。

    当我听说,我们能去扬州给外祖父祝寿的时候,兴奋得好几日没有睡好,我从未想过,我竟然能离开家里,那么远。

    在出门前的那一晚,母亲叫了我和姐姐过去,我以为,是叮嘱我们要听话,要注意安全,不要乱跑,

    可是没有,母亲说,若是可以,希望我们可以多看看,多走走,林祖父是个妥当的,让我们只管放心跟着他,别辜负了一路的风景。

    后来,我发现,我还有一对很爱我的外祖父母,特别是我的外祖父,他总是板着脸,兄弟姐妹们都不爱和他说话,连姐姐那样的人,在外祖父面前也是拘束的。

    可我不一样,母亲说过,只要做的是对的,那别人对自己疾言厉色,就是别人没有道理,只管问出来就好,

    因此我总是问外祖父,为什么不笑?是因为不爱笑吗?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不爱说话吗?为什么总是凶我?是因为不会表达自己吗?

    外祖父总是被我问的头疼,可最后,他都会无奈又迁就我。

    我很喜欢外祖父,他是个爱面子的,内热外冷的,小老头儿。

    可惜没有陪他几个月,我们就要回去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为了这事,我哭了好几日。

    这一次扬州之行,除了见到了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还遇到了我的姐夫,沈希。

    沈希很有趣,他像是一个老古董一般,总是对着别人说,你不能这样,你不该这样,似乎规矩二字,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可是偏偏,只要与姐姐有关的事情,他的规矩就不见了,

    有时候他说教说的正在兴头上,可只要姐姐一个眼神,他就会闭上嘴巴,他的闭上嘴巴很有意思,

    上一刻还在跟我说,女子当温柔贤淑,下一刻就夸起了花鸟鱼虫,若是没有这些,他还会说一句天气真好。

    姐姐成了亲,最让人担心的,就是曾经爱慕过姐姐的二哥,他苦守多年,虽然他没说,但是我们都知道,他在等姐姐,

    好在,母亲给他挑了一门亲事,二嫂嫂很是活泼可爱,他们夫妻的关系,很快从不熟到如胶似漆起来,

    这是母亲第一次主动给我们安排婚事,我一直以为,是因为二哥身上肩负着金家传宗接代的担子,所以母亲才急着给他找妻子,

    可事实却不是,我长大后,母亲和我与姐姐说话的时候,便少了许多顾忌,

    她说二哥总是这样,只怕容易伤了自身,不如挑个合适的,逼着他娶了,说不得就好了,

    母亲说,这件事做的怪亏心的,万一二哥一根筋轴到底,她就是害了人家姑娘,她都想好了,要是真如此,那她就把家当都赔给二嫂嫂,让我和大哥他们找我父亲要钱去吧,

    好在她没看错,二哥的性子,果然能和二嫂嫂过到一起去。

    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日子就会这样平淡的过下去,我一直不愿意成亲,可我的心里,却始终觉得,我最终的路,还是嫁人生子,做个规规矩矩的妻子。

    然而并没有,我上了战场,我竟然真的上了战场,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不一样,大嫂的不一样,

    因为母亲竟然真的放我和大嫂参军了,虽然我看到她眼里的挣扎与不舍,可我明确的看出来,那只是担忧,是害怕,唯独没有对我和大嫂是女子上战场的不赞成,

    父亲和大哥见到我们,都是反对的,他们想把我和大嫂送回家里,

    是大嫂据理力争,说自己知道的三十六计,说自己知道的各种武器,说我们的武功并不比男人差,

    好在大军急着出发,我们最后还是留下了,征战八年,我早已不是那个懵懂的,幻想着成为英雄的少女,

    我看到了在战争失去腿,失去胳膊,失去孩子,失去一切的人们,

    水深火热,民不聊生,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惨状,

    好在我们靠着大嫂的三十六计,真的胜了,我一直以为,胜利以后,百姓就安定了,可归京的路上,我依然看见颠沛流离的百姓,

    明明朝廷派了人过来安顿,可真正能得到帮助的,却少之又少,他们大多,在朝中都有自己的靠山,十两安顿银子,他们能拿去八两,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为了一口吃的,卖儿卖女卖自己的,数不胜数,

    大嫂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竟然就是这样的场景。

    我与大嫂狠狠惩治了几个贪官污吏,却被他们说不过是个女子,怎能做男人的主?后来还是父亲和大哥出面,才让他们抱头求饶,

    大嫂说,别着急,既然我们能上战场,就能上官场,就能让女子不再活在男子的阴影之下,

    归京之后,我们果然得了赏赐,拥有了将军之名,还拥有了自己的女军,

    我几乎日日都在军营里,给那些走投无路才来投军的女子洗脑,这是大嫂说的,依我说,应该是打气才是,

    忽然有一日,二嫂让人送了书信来,竟是父亲和母亲跑了,将家里交给了大嫂,母亲特特给我和大嫂写了封信,信里,说她会在四处给我们看着,

    因为我们两个女英雄,会有多少女子因此立起来。

    我最终也没有成亲,因为我有比成亲更重的事情,我要带领连岳国的所有女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对了,大嫂说,是翻身农奴把歌唱,男女平等,

    好在,经过我们不懈的努力,在我八十岁的时候,朝廷里已经设了三到七品的女官职位了,

    民间也有了女子学院,我那个老古董姐夫的大孙女,是学院院长,

    真好啊母亲,您看,我们真的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