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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特种兵 第十六章 奴隶之死

    ?    深夜时分,不详的预感成为了现实,那日松飞马来到巴根台家的毡包。满脸泪痕的说道:“珠岚额吉,巴根台安达。阿爸病的快不行了,他急着要见我的好安达啊。”巴根台吃了一惊,那么强壮的铁匠孟和怎么一下子就不行了?他来不及多想,急急忙忙跟着惊慌不知所措的那日松来到了孟和的毡包。

    只见孟和躺在一片羊毛毡上,乌尔罕满面泪痕的跪在父亲身边。巴根台大步来到孟和身旁,仔细观察。孟和脸上笼罩着一层黑气,痛苦的躺在那里,面容抽搐,呼吸急促。

    他扣住孟和的手腕,发现老铁匠脉搏紊乱,心率忽快忽慢。凭着他部队里学到的医疗知识,他初步判断很这是乌*头*碱中毒的症状,而且中毒已深。他一把握住孟和的手,大喊:“孟和大叔!你这是中毒了啊。咱们草原,哪里有这种乌头毒草啊!”乌*头*碱是这个时代常用的军用*毒*药,涂抹兵器箭簇。可是蒙古草原并不产这种毒草,孟和怎么会中这种毒?

    巴根台顾不得琢磨毒草来源,孟和中毒很久,必须赶紧找到金银花和甘草缓解症状,他跳起来就要往外面跑。孟和虚弱的叫住他,说道:“巴根台,你不要走,我中的毒我清楚,晚了,不行了。我好悔啊,我有事情跟你说。”巴根台不忍违背孟和,不知如何是好。

    孟和说道:“巴根台好孩子,我对不起你,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巴根台说道:“孟和大叔,你不要再说了,我马上给你找解毒的草药,一定会好起来的。”

    孟和苦笑着说道:“我就要死了,什么药也没有用了。我找你来是有大事要给你说清楚,不能让这件事情跟我一起埋在地下,你慢慢听我说完。”巴根台只好坐在孟和身边,心如刀绞。

    孟和呼吸更加困难,他虚弱的说道:“就在那日松出征的前一晚,哈尔巴拉来找我,要我为他打造一把钢弩,要和你的一样。我怎么能给豺狼打造这么厉害的武器,所以我拒绝了。可是哈尔巴拉用那日松的性命威胁我,如果我不给他打造,他就要让那日松死在战场上。我的那日松啊。。。。。。。。。。”孟和凄惨的痛哭起来。

    巴根台一下就明白了,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孟和勉强止住哭泣,继续说道:“我一时糊涂,就瞒着乌尔罕跑到黑森林给他打造了一把钢弩,送到了他的毡房里,虽然不及你的那把强悍,但是也是了不得的利器。我知道你为了不让这样的武器落在哈尔巴拉手里,宁可送给了嘎尔迪台吉,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我对不住你啊。”

    老铁匠泪水流淌,泣不成声。巴根台说道:“孟和大叔,我知道了。你不要说了,你是我一家的恩人,我怎么会怪罪你。你先安静一会儿,我去给你采来草药治伤,会好的。坚强些,挺过这一阵就好了。”

    孟和说道:“你让我说完吧。不用安慰我了,我觉得我肚子里像钢刀在扎一样,气也快喘不上来了。我时间不多了,不给你讲清楚我死不瞑目啊。哈尔巴拉的心比蛇还狠毒,他有了钢弩还不够,他是怕我活着别人也会有钢弩,所以今天他给我的酒里就下了毒,他要我死,这样就只有他一个人有了,他谁也不怕了,现在他如愿以偿了。”

    那日松的眼睛要喷出火来一样,他说道:“我要杀了哈尔巴拉!”孟和抓住巴根台的手,用最后的一丝气力说道:“我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哈尔巴拉用这么狠毒的手段对付我,他也一定会用更狠毒的手段对付你,你也会打造钢弩啊。你要小心在意,不要像我一样糟了豺狼暗算。我把那日松和乌尔罕就交给你了,你们要相亲相爱。。。。。。。”

    孟和没有说完,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巴根台觉得血从胸膛涌到头顶,他一腔的悲愤不知道要向哪里喷发,他觉得火在身体里燃烧,他要爆炸了。他抱起孟和魁梧的身体,竟然发出了狼一样凄凉恐怖的长嚎。。。。。。

    第二天,珠岚一家和那日松、乌尔罕一起送铁匠孟和最后一程。蒙古人生在苦寒的草原,本来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死了也没那么多讲究。巴根台和那日松用毡子裹住孟和的尸身,放在勒勒车上,那日松问道:“珠岚额吉,向哪个方向走。”珠岚说:“就沿着草原上的勒勒车印走吧。”众人漫无目的的走向草原。

    一行走到一个高岗上,珠岚说道:“就在这里吧,孟和灵魂不死,能看到我们的毡包和羊群。”众人把孟和抬下车,安防在高岗上。那日松和巴根台、苏勒哈尔跪在孟和尸身前,以刀嫠面,血和着泪滚落到身体上,草原上。

    巴根台没有眼泪,只是觉得悲痛撕咬着他的心,象刀割一样疼。很长时间了,自己一家被族人遗弃,被马贼抢掠,被狼群虎豹袭击,所有的人都远离了他们。只有这个善良的老奴隶,在巴根台一家最痛苦的时候把温暖带给了他们,给了他们人间最珍贵的慷慨和同情。

    巴根台两世为人,却都有丧父之痛,从没有过父亲的关爱。在他心里,孟和就是自己的阿布,是自己拉着胡尔琴的老阿布。可是他就这么悲惨的死去,死在他面前。长生天啊,四方上下的神啊,为什么让善良的人如此这么悲惨的死去,却让恶人幸福快乐?!

    行礼完毕,巴根台,那日松和苏勒哈尔一起动手,将孟和埋在这个高岗上。众人纵马驰骋,把这里踏成一片平地。珠岚和乌尔罕把孟和平时随身的一些东西焚烧,和他的尸身埋在了一起,这个善良的铁匠魂归草原。草原人家生于苦寒,死于苦寒,没有什么财富,所谓的葬礼也极其简单。

    巴根台离开众人,纵马向草原深处跑去。他的马越跑越快,他的心也越来越冷,他第一次强烈的想改变这个社会,他渴望没有饥寒,没有欺压,公平公正的草原,他渴望平等与法律的草原,他渴望真正自由。

    800年前的蛮荒,并不意味着这里就是世外桃源,这里虽然少了现代社会的奸诈和无耻,但是有太多的野蛮和不公。如果你不像对待狼一样对待人,别人就会象狼一样扑过来,夺走你的亲人,夺走你最宝贵的东西。拿起弯刀利箭吧,如果长生天嫌草原流的血泪还不够,那就让他来吧。他下定了决心,就算是把草原掀个天翻地覆也要杀了哈尔巴拉。巴根台学会了恨,刻骨铭心的恨,这憎恨会使他强大不可战胜。

    巴根台回到孟和家的小毡包的时候,珠岚阿妈正和乌尔罕做手把肉,那日松和苏勒哈尔坐着发呆。巴根台取出马奶酒,倒了一碗递给那日松,他说:“那日松安达,我要杀了哈尔巴拉,让他的血流干。但是我们自己不能死,我们要活着,好好活着。如果我们死了,我们的亲人就会被人鱼肉,孟和大叔的灵魂不会安宁。”

    那日松说道:“巴根台安达,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阿爸临终的话我不会忘记,我都听你的。”巴根台又给苏勒哈尔倒了一碗马奶酒,问他道:“苏勒哈尔,你的箭现在练的怎么样了?”苏勒哈尔说:“我能射中天上的飞鸟。”、

    巴根台自己也喝了一口马奶酒,说道:“好,从明天开始,我教你们怎么杀人。”

    成吉思汗六年蒙历羊儿年(1211年)

    这一年春天,成吉思汗的使者手持金牌大令来到巴尔忽真河畔,鄂尔都百户的古列延。成吉思汗满怀愤怒历数金人的罪恶:蒙古人先祖合不勒汗本是金人的盟军,帮助金人攻打辽国。而金人竟然暗害合不勒汗,合不勒汗侥幸逃生,从人皆被杀死。金人几次攻打蒙古不成,又勾结塔塔尔人使用卑劣手段害死忽图剌汗。

    我们蒙古人的先祖俺巴孩汗为了与塔塔尔人修好,怀着诚意亲自送女儿到塔塔尔人那里去成亲。不料卑鄙的塔塔尔人却把俺巴孩汗送到金国中都,金人把斡勤巴尔合黑汗和俺巴孩汗残酷的钉死在木驴上。金人又勾结塔塔尔人害死成吉思汗之父也速该把阿秃尔。

    多年以来,金人恃其强盛,对草原横征暴敛,行减丁毒计。每三年一次到草原屠杀我们蒙古人高于车轮的男子,抢掠我们的牛马子女。我们与金人仇深似海。

    如今,大漠南北,东至辽河内外,西至金山,北至林中皆是蒙古汗国百姓。成吉思汗命令诸部所有能持兵戈的青壮男子齐聚不尔罕山脚下,怯连河畔,准备讨伐金国。所有罪人一律免死,罚入八鲁营,冲锋陷阵之时打头阵。

    蒙古讨伐金国的战争终于要来了,蒙古人几代人百余年的深仇大恨终于要爆发了,这个巨大的力量最终摧毁了中原大好河山,摧毁了欧亚大陆的大部分文明之地。

    这一年巴根台13岁了。草原儿女渐渐成长起来,那日松长成了18岁的雄壮青年,他继承了父亲的工棚,成了一个手艺出众的铁匠。乌尔罕17岁,草原的风没有吹干她的皮肤,她成了全身都散发着青春气息的美丽少女。其木格已经为嘎尔迪生了一个儿子。苏勒哈尔12岁了,正渐渐从孩童的稚气里走出来,成为了一个爱笑的蒙古少年。珠岚阿妈又老了3岁。

    鄂尔都百户的风湿已经不可救药,只有烈酒能使他暂时忘记痛苦。就连当年巴根台在哈伦阿尔山捕获,后来送给乌尔罕的小海东青,也长成了体长2尺半,白头黑羽玉爪的群鹰之王。

    表面上看,巴根台一家和其他的蒙古家庭没什么不同。家里有了奴隶,珠岚额吉不用那么操劳了。巴根台和兄弟除了放牧,就是狩猎套马,和那日松在星空下喝酒聊天,和乌尔罕在草原上纵马放鹰。但是他更加沉默寡言了,他的眼睛越来越象狼的眼睛,散发着凶猛的光彩,漆黑的夜晚闪着淡淡的绿光。

    长期的严酷特种训练没有使他长成一个粗壮的蒙古汉子,他是一个宽肩细腰的强悍少年。他浑身的肌肉象刀削斧劈的一样结实,没有一丝多余的东西,蕴含着无穷的敏捷和力量。

    孟和的死使他明白了很多,草原只对强者是美丽的,而弱者只有悲惨的命运。他和他的亲人要生存,只有抛弃一切侥幸的幻想,只有奋战,用弯刀利箭杀死所有阻挡他的一切。自从孟和悲惨的死去,他就充满了仇恨,复仇的信念啃噬着他的心,使他一刻也不得安宁。他就又像过去一样只带一把短刀去追踪猛兽,这时候他不杀蛇狐鼠兔,他只杀野兽之王。

    除了一身的作战技能,那个充满使命感和责任感的特种兵王栋梁,在现在的巴根台身上已经找不到一丝的印记了。当珠岚阿妈看到他带回来的戈壁熊或者雪豹身上可怕的大伤口的时候,她真不敢相信儿子变成了这样。他不是为了生存而狩猎,而是蓄意的杀戮。难道长生天真要把儿子变成狼吗?她又想起了巴图老萨满的话,儿子注定要历经磨难,难道磨难就要使他变成野兽一样的人吗?儿子不仅越来越让珠岚感到陌生,甚至有一种恐惧。

    这个狼性少年的命运将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