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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泣凰 (四十)带回

    “爹,娘,你们想想办法呀,姨妈这样做会引起大乱子的!”

    “薰儿,你知道你姨妈的性子,认定的事谁也改不了,更何况是关乎你表姐的事。”

    “那、那我现在就回学院,看看能不能调解一下,你们要赶紧告诉我姨父啊。”

    “薰儿,关于你表姐的记忆不用急,这次应该不会再将她送上雪山,估计很快就可以解开你们封住的记忆了。”“知道了。”

    雪南薰跑到前院,正好看到雪凉柔的马车疾速离开,而送她回去的马车也候在了族门外。

    雪南薰进了马车,对车夫吩咐道:“麻烦快一点,尽量赶上雪后的马车。”“是,二小姐。”

    “呼——”冰雪舞从修炼状态中醒来,心中莫名烦躁。

    自那日从镜宫出来后,小女孩和冰溧花就没少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理了理头发下了床,刚想去看看冰雪贝在做什么就听殿门外一阵嘈杂,像是在想办法进来。

    冰雪舞皱了下眉:“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回各自族里了吗?谁会弄出这么大声音,隔了这么远都听得到。”

    她穿过甬道和厅堂,打开了殿门。

    门外,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那女人似是没料到门会突然打开,怔怔地看着她。冰雪舞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没等她开口就见女人落了泪,猛地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她。

    冰雪舞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用力挣脱了她的怀抱,冷冷问道:“你谁啊?”

    雪凉柔手一抖,惊愕和失望在她眼中交织:“你、你不认识我了吗?舞儿,我是你的母后啊!”

    听到母后二字,冰雪舞如遭重击,脑海又开始剧烈翻涌。

    见雪凉柔还要上前,她立刻厉声喝道:“别过来!少跟我套关系,我根本不认识你!这里是霖犀,大长老……”

    冰雪舞一下想起大长老昨日出去办事还没回来,又改口道:“长老们全在这里,容不得你在这装疯卖傻!”

    说完她就抬手去关门,雪凉柔抵住门不让她关:“舞儿!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你看清楚啊,我真的是你母后!”

    冰雪舞冷笑一声拍掉她的手:“得了吧,我怎么不记得还有你这么个人,有病就回家治,别在这里像个疯子一样乱认女儿!”

    脑海的疼痛和昏乱的心绪让她本能地竖起身上所有的刺,嘴里的话变得毫无遮拦,就算刺伤别人也全然不顾。

    雪凉柔自当了雪后起什么时候听过他人敢这么大不敬地讲话,自然气得脸色发白:“放肆!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讲话!”

    “这就接受不了了?接受不了就赶紧走,别……”

    话未说完,雪凉柔的手掌利落地切在她的脖颈上。身为融阴阳的强者,冰雪舞防不住她的速度。

    冰雪舞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雪凉柔扶住她,让侍卫送上了马车。

    雪南薰在这时匆忙赶到,见到了昏迷的冰雪舞,她心中一急:“姨妈!”

    雪凉柔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只留下一句话:“薰儿,告诉你们大长老,舞儿怎么来这里的我到时再追究,但现在我要带走她,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雪凉柔的到来惊动学院,长老们此刻终于赶来了,可他们没有阻止,沉默地看着雪凉柔的马车离开。

    雪南薰见他们的反应更急了:“你们、你们不拦吗?里面可是雪舞啊!”

    为首的秋长老摇头道:“大长老曾吩咐过,若有一日冰王雪后带雪舞走不要阻拦。你不要急,我们给大长老传了信,交给他来处理吧。”

    寂沕的前院只剩雪南薰一人,她无力地蹲在地上,埋着头抽泣起来。

    她想帮忙,不知道该帮谁。她想阻止,却什么也阻止不了。

    太乱了,真的太乱了,事情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复杂?

    冰雪贝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雪南薰吓了一跳:“南薰你怎么了,怎么在这哭呀?”“你、你在这里?”

    “对呀,我刚才在修炼,才醒过来,没找到主人,就见你提前回来了,发生什么了?”

    雪南薰刚要解释,就听到门外有人有说有笑地进来了,抬头一看是光羽辰他们。

    因为怕冰雪舞和冰雪贝两人待在这里孤单,他们不约而同选择提前回来了。

    看见哭泣的雪南薰,风飔冲了过来:“南薰!你怎么了?你别哭我在这儿呢。”

    雪南薰哽咽开口:“雪舞……她被我姨妈带走了。”“你的姨妈为什么要带走她?”“因为,她是我姨妈的女儿。”

    光羽辰踉跄地后退两步:“你、你说什么?”

    “我说,雪舞就是我的表姐,冰、雪两族藏了十一年的公主殿下。”

    光羽辰神情恍惚,半天才喃喃道:“她竟是……她竟是小冰儿……”

    “是啊,我爹说雪舞是我表姐时,我整个人也是懵的,当年族里用了秘术,我们才会记不住她小时候的样子。现在姨妈强行带走她,雪舞肯定接受不了,这可怎么办啊……”

    雪南薰说着又哭了起来,冰雪贝和碧璇忍不住跟着哭,其他人也是一脸着急。

    “怎么都在这哭上了?”众人抬头,大长老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口。

    “大长老!”雪南薰一看见他挣扎着站起来,风飔扶住她。

    她走到大长老面前,脸上犹有泪痕:“雪舞是我表姐你一开始就知道对吧?你说时机对了会和我说的是不是这个?当初把她带到学院的是你,你是怎么能在冰、雪两族的监视下带走她的?”

    雪南薰越说越激动,风飔忙安抚她:“南薰,慢慢说,你别急……”

    “能不急吗!不到半天时间一下子变故这么大,我什么都来不及阻止!”

    大长老眼神黯然:“罢了,就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本想着以后再说,现在看来不得不说。半年前,我奉院长之命,在雪山上找到了雪舞。她同意随我下山来学院,但她想忘记过去,于是我封印了她和雪贝下山前所有的记忆。”

    冰雪贝明白过来:“难怪我记不得以前的事,原来是同主人一起忘了。主人这么想要忘记这些,那一定对她来说很痛苦吧。”

    大长老疲惫地叹了口气:“那时的雪舞眼里有着藏不住的漠然和恨意,封印记忆只是当年的权宜之策,我想等这丫头多在这里接触一些人情世故,再来面对这些事。谁承想,如今变成这样的局面。”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雪后的做法用在雪舞那只会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还是先暂时分开两人,让雪舞想起之前的事为好。但我的身份过于敏感不能插手,只能给予暗中帮助,就看你们是否能接下这份任务。”

    “我们都可以。”“不需要太多人手,人多目标大,剩下的人留在寂沕等待,不可轻举妄动。”

    光羽辰向前一步:“雪舞是我的搭档,也是……也是我的未婚妻,于情于理我都要去。就算被发现,凭着那一纸婚约和光族的份上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雪南薰道:“我也去,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族里的环境。”

    风飔自然不会落下:“我小时候没少去,单你们两个去怕是有些吃力。”

    大长老点头:“好,那便你们三个前去。马车太过显眼,只能选择飞行,我会暗中帮你们隐藏行迹。切记不可心急,一旦被发现怕是不会再有机会,我们在这等你们回来。”“是!”

    “凉柔!”

    雪凉柔从马车下来,便有一人出现在她面前,此人正是当今的冰王,冰凌霄。

    他自得到消息,已经在前院等了许久。

    “你、你去找舞儿了。”“我把她带回来了。”“带回来?舞儿愿意回来?”

    “她不认我,我把她打晕带回来了。”“你说什么?!”

    冰凌霄一脸震惊,随即看到侍卫把昏迷的冰雪舞带了下来,他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你怎么这么冲动啊!本就是我们亏欠舞儿的,如今一见面你就这么做……”

    雪凉柔哽咽地看着他:“不然呢?我该怎么做?凌霄,十一年了,我做梦都想紧紧抱住她,可她见了我却是那样的反应,你叫我怎么保持理智?”

    冰凌霄沉默下来,两人一同来到一扇门前,一声轻响,紧闭十一年的门在今日终于再次打开。

    他们看着眼前的场景,过往的一切仿佛从未变过,又似是早已物是人非。

    他们把冰雪舞安放在床上,冰潇源走了进来,望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女孩,轻声道:“这就是我的姐姐吗?”

    冰凌霄在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傻小子,别人不记得,你还认不得你的姐姐吗?”

    “可是,她和我记忆里的姐姐变化好大啊,熟悉,但也很陌生。”

    “许是因为太多年没见了吧,等你姐姐醒了,多和她熟悉熟悉就亲近了。”

    冰凌霄和雪凉柔环顾房间,感慨道:“舞儿的房间锁了十一年,终于重新打开了。”

    “凌霄,我觉得像做梦一样,我们的女儿,就这样回来了。”

    “是啊,盼了这些年,突然以这种方式出现,谁也想不到啊。”

    “舞儿看着这么清瘦,一定吃了特别多的苦。还有她的头发,怎么变成了这个颜色?”

    “不清楚,等她醒了再问问吧。”

    冰雪舞睁开眼后看到的场景,让她莫名恍惚了一下。

    旋即耳边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舞儿!舞儿你醒了!”

    冰雪舞坐起身,缓缓地用一种冷漠警惕的目光扫过房间内的三人。

    “舞儿,你还、你还认得我吗?我是你父……”“我没有。”

    冰雪舞冷冷地打断冰凌霄的话,冰凌霄眼神黯淡了下来,不再言语。

    见雪凉柔一直盯着自己,冰雪舞冷笑一声:“你看我做什么,落在你手里,我还能跑了不成?”

    冰潇源见冰雪舞这个态度,不由得皱了皱眉:“姐,你怎么这么和父王母后说话啊?”

    冰雪舞不屑地打量着他:“姐?别乱认姐,我可没你这便宜弟弟。”“你!”

    冰凌霄忙拦住冰潇源笑着打圆场:“好了潇源,你姐还不太适应,你不要耍性子。舞儿啊,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做的,父……我叫人去做。”

    “我想?我想让你们离我越远越好,最好把我放了,能做到吗?做不到,就不要和我说这些虚情假意的话。”

    冰凌霄按住还要说话的冰潇源,又拉了拉沉默的雪凉柔:“那你先在这里休息吧,你自己静一静,我们不打扰你。”

    门被冰凌霄轻轻关上了,也关住了他那一声疲惫的叹息。

    外面阳光正好,透过窗子,一切静悄悄的。

    可冰雪舞知道只要她踏出这个房间,就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大长老那边应该有了行动,不用她费神来想办法。

    所以她索性躺回床上,放弃挣扎,暂时做这豪华笼子的困兽。

    只是这隐隐发痛的脑海,让她很是烦躁。这感觉像极了她通过彼岸石,误入人间的那次。

    如果说那次是忘记自己来自异界,那这次,她又忘记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