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泣凰 （十四）血洁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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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舞即便心中已有答案，但当大长老亲口承认的这一刻，她还是如遭重击。
“你......你说什么？”
“十多年前，让你们冰雪族将你送上雪山的人，是我晨斡，和如今的霖犀院长，日曦。”
冰雪舞踉跄地退了两步：“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冰雪舞的质问，晨斡面露苦涩，一段来自晨斡视角的故事，终于在冰雪舞面前揭露。
“十五年前，我与日曦是一对伴侣，我们十分相爱，并有着共同的志向，励志为异界除恶扬善。我们一起走过许多地方，可不曾想一次意外，日曦受了很重的伤，身中罕见火毒。我用修为帮她压制，却无法根除，眼看着她的身体一日日虚弱下去。在一次我回朝夕一族为日曦求取灵药的时候，意外听到了有关你的事情。”
晨斡看着冰雪舞，叹道：“当我得知冰雪族出现一位千年难遇的冰雪圣女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日曦有救了。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日曦，两个人都沉默了。我们知道圣女对冰雪族的重要性，而且你尚且年幼，一个不慎便会被火毒所伤，冰雪族是断然不会让你去救日曦的。可是情况紧急，走投无路外加鬼迷心窍下，我做了一个此生最罪恶的决定，想办法带你出冰雪族。”
冰雪舞攥紧了拳头，接下来的事情，她好像知道了。
“冰雪族对你的安全极为重视，就在我们发愁怎么才能把你带出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命运在开玩笑，血族抢先下了手，让我们得以在你被救回后趁乱掺了进来。因为日曦与星氏出自同一族，对预言术有些皮毛了解，于是施展了以假乱真的预言术，让冰雪族把你送到了雪山。”
“......然后呢？这些年为何没用我来给日曦解毒？”“其实在你上雪山的第一年，我和日曦让你昏睡后提取过一次极纯的冰元素，虽然确实有效地抑制住了日曦的火毒，但提取过程给你带来了巨大的痛苦。这是我和日曦做过最坏的错事，还是对一个年幼的孩子，这对我们是无比谴责又罪恶不安的折磨。最终日曦后悔了，她决定不再伤害你，而是靠往后余生长久的闭关来与火毒做抗争。可无奈的是，我们也无法将你送回冰雪族了，因为一旦冰雪族知道真相，绝不会放过我们，到时候日曦会陷入危险，只得让你继续安置在雪山，但日曦嘱托由我暗中来关注你的成长，直至觉得时机成熟，把你带下雪山，带到霖犀。”
冰雪舞沙哑开口：“所以从一开始，你对我的好，就建立在对我的愧疚之上，是吗？”“......是。”
冰雪舞闭了闭眼睛：“你害我从小流离失所，受到这么多痛苦，换作是另一个人，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杀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呢？为什么，偏偏就是你呢......”
晨斡上前一步：“雪舞，终究是我们对不住你，要杀要剐，我都任你处置。”
“任我处置？我处置了你，我与父母错过的这些年，就能弥补回来了吗？你带给的我伤害，就能全部抹平了吗？”
冰雪舞悲凉地看着晨斡，这个她一直敬重爱戴的大长老。
“无论最初出于什么原因，我都无法原谅你们对我所做的一切。但你对我好，照顾我，保护我是真，帮助我救冰雪族是真，带我回到雪山外的世界让我重新获得温暖是真。”
冰雪舞深吸了一口气：“大长老，感谢你曾让我回到这世间，可就这样吧，到此为止。这十几年的恩恩怨怨，就当做前尘旧事一笔勾销吧。晨斡，从今往后，你我尘归尘，土归土，不必再见。”
冰雪舞最后看了晨斡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回到寂沕简单收拾了东西，留下一封信，去往了冰雪族。
自血逸幽回来后，大部分时间便一直在寝殿闭关，可今日血逸幽总感觉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他解除了修炼的状态，才准备出去看看，就见阿霁慌张地推门闯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洁妃那里的人传来消息，说血后和血莫衡突然带人前往，怕、怕是要对洁妃不利啊！”
血逸幽猛然起身，留下一句别让筝灵过去就没了踪影。
“母妃！母妃！”血逸幽顾不得血戎下过的命令，直接从血洁寝殿的正门闯了进去。
但走到一半，血逸幽生生停住了脚步。
太静了，真的太静了，犹如血染一家被灭门的那日，犹如血怀谞惨死的那日。
他强迫自己一步步继续走下去，无论如何，他总要先见到他的母妃一面。
终于，他来到了空旷的大殿。
这里不见血后和血莫衡一众人的身影，只有一个消瘦纤弱的身体安静地坐在靠椅上，等着他的到来。
“母妃！！！”
血逸幽猛地扑过去，跪倒在血洁的面前。
血洁面若白纸，朝他轻轻一笑：“幽儿。”
血逸幽颤抖地抓住血洁的手：“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是不是血莫衡他们做的！他们怎么敢动你！血戎怎么会坐视不理！”
“没用的......毒酒虽是他们带来的，但没有血皇的授意，他们不会特意来动一个身处冷宫的废妃......”
血逸幽慌忙往血洁体内传送纯净的血元素：“母妃，你坚持住，我会救你，我会救你的......”
血洁轻轻按住他的手：“幽儿，放弃吧，我早就预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眼下我已是强弩之末，你再听我说几句话。”“不会的，不会的......”
“这数十年，我没能尽到一个母亲该有的责任，没能给你们足够的陪伴和母爱，这将是我一生都无法弥补的憾事......”
血洁眼中流露出哀伤之色：“生于血宫是你们的不幸，但你们是我此生最大的骄傲......我的孩子们，愿你们终有一日冲破这地狱牢笼，打破黑暗......”
血洁嘴角不断溢出黑血，她勉强抬起手抚住血逸幽的脸庞：“幽儿，别、别哭......就当是放母亲一个自由，你和灵儿都要好好活下去。可惜了，我不能参与你和灵儿幸福的未来了......”
血洁称自己为母亲，这一刻的血洁，只是孩子的母亲，不是皇子的母妃。
血洁的眼神逐渐涣散，可她依旧执着地盯着血逸幽：“幽儿，灵儿，母亲爱你们......真的很爱......很......”
最后一个爱字，像是一声叹息，随着滑落的手，再无声息。
“母亲......”
血逸幽颤抖地叫了一声，血洁浅笑着沉睡，没有回应她悲痛欲绝的孩子。
血逸幽抱着血洁，无助地哭号回荡着。
痛，太痛了，坚持周旋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失去了母亲，再无一家团圆的机会。
他在这血宫想守护的人，终是一个又一个，离他而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血逸幽缓缓起身，他抱起血洁，将她小心地放在柔软的床上。
“母亲，你暂且等等，待我为你报仇，就带你离开这血宫。”
他最后眷恋地看了一眼血洁，设下了防御禁制，离开了这里。
血逸幽没有立刻去找血莫衡他们，而是先回了自己的寝殿。
血筝灵、血滢和阿霁都在焦急地等待着，见到他回来，血筝灵立刻跑过去：“哥！母妃怎么样？母妃是不是没事？啊？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血筝灵看着血逸幽麻木的神情心中已有答案，但只要血逸幽不说，她就不愿承认。
她发泄般捶打在血逸幽的肩膀上，血逸幽站在那里任她打，最后还是血滢和阿霁上前拉住了她。
“你说啊！母妃呢！母妃呢！”
血逸幽抱住了血筝灵，血筝灵埋在血逸幽怀里嚎啕大哭：“哥，我们是不是没有母亲了？我们是不是没有了......为什么？为什么啊......”
“......母亲说，我们是她此生最大的骄傲，让我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筝灵，要记住母亲的话。”
还没等血筝灵反应过来血逸幽是什么意思，血逸幽忽然将她推向血滢和阿霁的方向，对两人吩咐道：“带她走。”
血筝灵睁大眼睛：“哥你要做什么？！什么叫带我走？你呢？你要做什么去！”
“既然无人理会，我便亲自为母亲报仇。滢滢，阿霁，你们护送筝灵去霖犀找潇源，待我了结这边，自会叫你们回去。若是......你们就不要回来了，想必潇源会安顿好你们。”
“我不要！”血筝灵哭着摇头，“我不要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不是说母亲让我们好好活着吗！”
“但母亲的仇，我不得不报。筝灵啊，你相信哥吗？哥会活下来的，不会留你一个人。所以，走吧，你们留下来，便是把哥的软肋暴露在明处了。”
血逸幽从怀里拿出那枚血玉凤簪，摩挲了几下珍重地放在血筝灵手里。
“帮我把这枚簪子交与冰儿，带句话给她，若真对我已无情，那这簪子当年就是所托非人，便还给她吧。但我还是祝愿她能被人真心爱护，平安无忧，望她爱惜身体，以自己为重。”
血筝灵三人走了，血逸幽轻轻说出未说完的半句话：“若是我死了，便带着我那份，继续活下去吧。”
天边乌云滚滚，大雨即将倾盆，随时准备冲刷着要降临在这处深宫的血腥。
“你......你说什么？”
“十多年前，让你们冰雪族将你送上雪山的人，是我晨斡，和如今的霖犀院长，日曦。”
冰雪舞踉跄地退了两步：“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冰雪舞的质问，晨斡面露苦涩，一段来自晨斡视角的故事，终于在冰雪舞面前揭露。
“十五年前，我与日曦是一对伴侣，我们十分相爱，并有着共同的志向，励志为异界除恶扬善。我们一起走过许多地方，可不曾想一次意外，日曦受了很重的伤，身中罕见火毒。我用修为帮她压制，却无法根除，眼看着她的身体一日日虚弱下去。在一次我回朝夕一族为日曦求取灵药的时候，意外听到了有关你的事情。”
晨斡看着冰雪舞，叹道：“当我得知冰雪族出现一位千年难遇的冰雪圣女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日曦有救了。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日曦，两个人都沉默了。我们知道圣女对冰雪族的重要性，而且你尚且年幼，一个不慎便会被火毒所伤，冰雪族是断然不会让你去救日曦的。可是情况紧急，走投无路外加鬼迷心窍下，我做了一个此生最罪恶的决定，想办法带你出冰雪族。”
冰雪舞攥紧了拳头，接下来的事情，她好像知道了。
“冰雪族对你的安全极为重视，就在我们发愁怎么才能把你带出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命运在开玩笑，血族抢先下了手，让我们得以在你被救回后趁乱掺了进来。因为日曦与星氏出自同一族，对预言术有些皮毛了解，于是施展了以假乱真的预言术，让冰雪族把你送到了雪山。”
“......然后呢？这些年为何没用我来给日曦解毒？”“其实在你上雪山的第一年，我和日曦让你昏睡后提取过一次极纯的冰元素，虽然确实有效地抑制住了日曦的火毒，但提取过程给你带来了巨大的痛苦。这是我和日曦做过最坏的错事，还是对一个年幼的孩子，这对我们是无比谴责又罪恶不安的折磨。最终日曦后悔了，她决定不再伤害你，而是靠往后余生长久的闭关来与火毒做抗争。可无奈的是，我们也无法将你送回冰雪族了，因为一旦冰雪族知道真相，绝不会放过我们，到时候日曦会陷入危险，只得让你继续安置在雪山，但日曦嘱托由我暗中来关注你的成长，直至觉得时机成熟，把你带下雪山，带到霖犀。”
冰雪舞沙哑开口：“所以从一开始，你对我的好，就建立在对我的愧疚之上，是吗？”“......是。”
冰雪舞闭了闭眼睛：“你害我从小流离失所，受到这么多痛苦，换作是另一个人，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杀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呢？为什么，偏偏就是你呢......”
晨斡上前一步：“雪舞，终究是我们对不住你，要杀要剐，我都任你处置。”
“任我处置？我处置了你，我与父母错过的这些年，就能弥补回来了吗？你带给的我伤害，就能全部抹平了吗？”
冰雪舞悲凉地看着晨斡，这个她一直敬重爱戴的大长老。
“无论最初出于什么原因，我都无法原谅你们对我所做的一切。但你对我好，照顾我，保护我是真，帮助我救冰雪族是真，带我回到雪山外的世界让我重新获得温暖是真。”
冰雪舞深吸了一口气：“大长老，感谢你曾让我回到这世间，可就这样吧，到此为止。这十几年的恩恩怨怨，就当做前尘旧事一笔勾销吧。晨斡，从今往后，你我尘归尘，土归土，不必再见。”
冰雪舞最后看了晨斡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回到寂沕简单收拾了东西，留下一封信，去往了冰雪族。
自血逸幽回来后，大部分时间便一直在寝殿闭关，可今日血逸幽总感觉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他解除了修炼的状态，才准备出去看看，就见阿霁慌张地推门闯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洁妃那里的人传来消息，说血后和血莫衡突然带人前往，怕、怕是要对洁妃不利啊！”
血逸幽猛然起身，留下一句别让筝灵过去就没了踪影。
“母妃！母妃！”血逸幽顾不得血戎下过的命令，直接从血洁寝殿的正门闯了进去。
但走到一半，血逸幽生生停住了脚步。
太静了，真的太静了，犹如血染一家被灭门的那日，犹如血怀谞惨死的那日。
他强迫自己一步步继续走下去，无论如何，他总要先见到他的母妃一面。
终于，他来到了空旷的大殿。
这里不见血后和血莫衡一众人的身影，只有一个消瘦纤弱的身体安静地坐在靠椅上，等着他的到来。
“母妃！！！”
血逸幽猛地扑过去，跪倒在血洁的面前。
血洁面若白纸，朝他轻轻一笑：“幽儿。”
血逸幽颤抖地抓住血洁的手：“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是不是血莫衡他们做的！他们怎么敢动你！血戎怎么会坐视不理！”
“没用的......毒酒虽是他们带来的，但没有血皇的授意，他们不会特意来动一个身处冷宫的废妃......”
血逸幽慌忙往血洁体内传送纯净的血元素：“母妃，你坚持住，我会救你，我会救你的......”
血洁轻轻按住他的手：“幽儿，放弃吧，我早就预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眼下我已是强弩之末，你再听我说几句话。”“不会的，不会的......”
“这数十年，我没能尽到一个母亲该有的责任，没能给你们足够的陪伴和母爱，这将是我一生都无法弥补的憾事......”
血洁眼中流露出哀伤之色：“生于血宫是你们的不幸，但你们是我此生最大的骄傲......我的孩子们，愿你们终有一日冲破这地狱牢笼，打破黑暗......”
血洁嘴角不断溢出黑血，她勉强抬起手抚住血逸幽的脸庞：“幽儿，别、别哭......就当是放母亲一个自由，你和灵儿都要好好活下去。可惜了，我不能参与你和灵儿幸福的未来了......”
血洁称自己为母亲，这一刻的血洁，只是孩子的母亲，不是皇子的母妃。
血洁的眼神逐渐涣散，可她依旧执着地盯着血逸幽：“幽儿，灵儿，母亲爱你们......真的很爱......很......”
最后一个爱字，像是一声叹息，随着滑落的手，再无声息。
“母亲......”
血逸幽颤抖地叫了一声，血洁浅笑着沉睡，没有回应她悲痛欲绝的孩子。
血逸幽抱着血洁，无助地哭号回荡着。
痛，太痛了，坚持周旋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失去了母亲，再无一家团圆的机会。
他在这血宫想守护的人，终是一个又一个，离他而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血逸幽缓缓起身，他抱起血洁，将她小心地放在柔软的床上。
“母亲，你暂且等等，待我为你报仇，就带你离开这血宫。”
他最后眷恋地看了一眼血洁，设下了防御禁制，离开了这里。
血逸幽没有立刻去找血莫衡他们，而是先回了自己的寝殿。
血筝灵、血滢和阿霁都在焦急地等待着，见到他回来，血筝灵立刻跑过去：“哥！母妃怎么样？母妃是不是没事？啊？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血筝灵看着血逸幽麻木的神情心中已有答案，但只要血逸幽不说，她就不愿承认。
她发泄般捶打在血逸幽的肩膀上，血逸幽站在那里任她打，最后还是血滢和阿霁上前拉住了她。
“你说啊！母妃呢！母妃呢！”
血逸幽抱住了血筝灵，血筝灵埋在血逸幽怀里嚎啕大哭：“哥，我们是不是没有母亲了？我们是不是没有了......为什么？为什么啊......”
“......母亲说，我们是她此生最大的骄傲，让我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筝灵，要记住母亲的话。”
还没等血筝灵反应过来血逸幽是什么意思，血逸幽忽然将她推向血滢和阿霁的方向，对两人吩咐道：“带她走。”
血筝灵睁大眼睛：“哥你要做什么？！什么叫带我走？你呢？你要做什么去！”
“既然无人理会，我便亲自为母亲报仇。滢滢，阿霁，你们护送筝灵去霖犀找潇源，待我了结这边，自会叫你们回去。若是......你们就不要回来了，想必潇源会安顿好你们。”
“我不要！”血筝灵哭着摇头，“我不要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不是说母亲让我们好好活着吗！”
“但母亲的仇，我不得不报。筝灵啊，你相信哥吗？哥会活下来的，不会留你一个人。所以，走吧，你们留下来，便是把哥的软肋暴露在明处了。”
血逸幽从怀里拿出那枚血玉凤簪，摩挲了几下珍重地放在血筝灵手里。
“帮我把这枚簪子交与冰儿，带句话给她，若真对我已无情，那这簪子当年就是所托非人，便还给她吧。但我还是祝愿她能被人真心爱护，平安无忧，望她爱惜身体，以自己为重。”
血筝灵三人走了，血逸幽轻轻说出未说完的半句话：“若是我死了，便带着我那份，继续活下去吧。”
天边乌云滚滚，大雨即将倾盆，随时准备冲刷着要降临在这处深宫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