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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相逢在古代 第72章 燕飞燕菲

    傍晚时分,燕飞照例去影二那看诊,今天心情又是不同于昨日,心止不住地怦怦跳,影二倒没什么,毕竟他认为对面坐着的是个男子。

    “云统领今日体力消耗过剩,要多休息。”燕飞抽回了手。影二觉得那冰凉的触感还挺舒服的,可能今天跑得热了些。

    “多谢燕大夫。”

    “云统领客气。”燕飞从头到尾都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影二。

    影二觉得今天燕大夫有点怪,哪里怪他又说不上来,总之跟昨日不一样。等燕飞离开了,他又嗅了嗅空气里的药香,跟昨日好像也不一样。

    燕飞捂住胸口,平静了些许才迈步出了院子。回到自己的屋子,猛灌了一杯水,才坐下平歇心情。本已经计划好了趁着忽厥退兵后离开的,可现下自己舍得吗?有他在,北境应该能保平安,她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而置全家灭门之仇不顾,若有缘,日后再来北地寻他吧。但往往都是计划大不过变化。

    军营号角声响起,西线战报请求支援,狄戎呼顿昨日一改往日小打小闹,竟然大举进犯,边境各地十室九空,他已经劫掠不到什么,竟也使上了阴毒的招数,投毒。前几日狄戎故意将病死的牛羊尸体放在城外,然后伪装成撤走的模样,那些牛羊被大衍军队拖了回去。结果煮食后,病倒一小半。

    夏侯震让影二带两万人马速去西线,鹰击营和虎翼营一并随行。点名让燕飞去,毒症只有燕飞最在行,宋太医和三个医官也一同前往。燕飞暗叹一声,虽暂时走不成了,可她心里却又似松了一口气。影二问燕飞是否会骑马,燕飞点点头。

    影二带着五千骑兵和两营兵士率先过去,其他人疾行跟上。燕飞虽会骑马,那也仅仅是会,无论如何跟这些骑兵是比不得的,大腿被磨得生疼,他深深地忍下了,不忍下也没办法,时间不等人,多耽搁一会西线的将士就会有生命危险。中间也休息过几次,让马喘口气,喝点水吃点草,他只能扶着树站着,黑夜里影二也没发现出什么不对劲,何况他心里只惦记着西线将士,根本无心他顾。

    燕飞将眼泪抹掉,这点苦就受不了又何谈报仇血恨,他是燕家唯一血脉,他必须要坚强。

    疾行一夜走了大半路程,天刚亮大家在河边休整片刻,都带了干粮,就着河水啃着干饼子,影二这才注意到燕飞怎么站在那里不动弹,看着很憔悴,眼睛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他反应过来燕飞不过是个军医,哪能和他们一样,这样一夜怕是够他辛苦的。

    “燕大夫,对不住,昨晚只想到要带着你先行赶过去,忽略你不是我们这些糙汉子。你,还好吧?”

    燕飞鼻头一酸,他赶紧低下头去,声音有点嗡嗡的,“我,无事,能挺住,西线安危更重要。”

    “好,实在撑不住一定让我知晓,西线将士还要靠你医治。”

    “嗯,云统领请放心,我必定能坚持到西线。”

    影二听他语气坚定,便未再说什么,号令大军即刻出发。

    如此又行进了一段,燕飞已经开始迷糊了,腿那处早已磨烂了,血肉一片模糊,他拿出银针扎向自己的胳膊,能保持片刻的清醒,就这样一路扎过去,胳膊上的血迹已经渗透出来,一边失了痛觉,他便换了一边,嘴唇都咬出了血,终于等到了燕飞一声令下,他心里一松,倒头便栽了下去。

    影二眼疾手快接住了他,看他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两只胳膊上血迹斑斑,裤子上也有血迹渗出,再看他左手握着一根银针,他立刻就明白了,此时即便铁骨铮铮如他,也是红了眼眶。他将燕飞抱到一边,喂了水,掐了人中,燕飞悠悠转醒,第一句话却是,“对不住了,云统领,我撑不住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说话,缓口气。”说着便要撸起他的袖子给他上药。

    燕飞拦住他,“不必劳烦云统领,我是大夫,自己可以,让我歇一会就好。”影二以为他要强,便把药放下,走去了一边,心思复杂,那样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竟如此坚强能忍。燕飞迅速地给自己上了药,腿伤是没法子了,去了那边再处理吧,反正已经疼麻木了。

    “云统领,我好了,麻烦你扶我起来。”影二将他扶起,燕飞身上那药香不经意就扑向了鼻尖。

    “等会你与我共乘一骑,否则你到不了西线。”

    “不用了,我可以。”燕飞赶紧拒绝。

    “你还有哪处可以扎的?”

    “这……”

    燕飞在这犹豫,影二已经把他托上了马,手还放在那处,燕飞的脸瞬间红了,还好有易容,他的小心脏已经快跳出来了。

    影二随即上马,“抓牢了,出发了。”

    “嗯。”感受到背后的温度,燕飞只觉整个人都快烧着了,就这样晕晕乎乎地一路到了西线,倒是忘了些腿上的疼痛。

    现在大军还无法进城,影二抱着燕飞并一众影卫偷偷潜入了进去,找到孙副将,亮出令牌,孙副将赶紧带人去兵营,燕飞是被影二一路抱着的,影二知他腿走不得,如果不是易容,影二肯定能发现端倪,尽管他觉得燕飞实在是太轻了,根本不似男儿。

    燕飞此时也顾不上羞涩,救人如救火,影二将他放下后便守在一旁,燕飞给几个士兵把脉之后,便明白了,幸好吃得不多,又催吐了,病症还可以控制。“之前医官处理得及时,都进行了催吐,再吃几副药清清余毒便无碍了。”

    “那好,还请燕大夫开药吧”

    燕飞便写了药方递了过去,影二先接过,瞟了一眼,眼眸微缩,这字怎地如此秀气。

    燕飞接着给剩下的兵士一个个的看诊,有的用药还要调整。一张张药方写出来,影二越看越怀疑,尤其燕飞那手,纤细莹白,怎么看怎么就像个女子。可他明明有喉结,声音也似男子,或许是男身女相?否则哪个女子能做到他这般,一路强撑身上都扎成筛子了,影二已经陷入深深地自我矛盾中。

    剩下的兵士医官们参考他的药方都可以医治了,燕飞便被影二抱去休息。

    “你的伤可要紧?”

    “无妨,我自己能治,麻烦云统领给我拿套换洗衣衫。”她那裤子已经跟血肉粘在一起,估计是穿不得了。

    影二点头离去,没一会便给他送了套干净衣衫来,“将就穿,干净的,这是上好的金疮药。”

    “多谢。”燕飞这时歇下来感觉疼痛又一阵一阵袭来。

    影二转身出门,不过并未离去,站在门口守着,他不明白自己在担心什么。

    燕飞慢慢打开衣摆,裤子已粘住,无法褪去,他咬住手帕,先把周边剪开,然后狠了狠心,深吸一口气,猛得一撕,一声闷哼,额上青筋暴起,眼中涨起血丝,泪水止不住地滑落,门外影二自然是听到了,差一点就推门进去了,伸出的手硬生生忍住了,燕飞应该是不想让他看到狼狈的样子吧。接着又一声闷哼传出,燕飞感觉眼前已模糊不清,还有一阵一阵的眩晕,他强忍着上了药,换了衣裳便再也坚持不住了,“咚”一声摔倒在地。

    影二直接冲了进去,抱起他放到床上,便去寻了一个医官过来。“大夫,他骑马赶了一夜的路,可能是累到了。”

    那医官把着脉,过了一会说道:“嗯,确实是体力透支,又加外伤刺激,一时没撑住,一个女娃娃跟着你们一路赶来,能撑到现在不容易啊。”

    “什么?”影二彻底懵了。

    “我说一个女娃娃跟着你们这些汉子骑行了那么远,还在那里诊脉了那么长时间,你们也太心大了。等会我找个婆子来给她处理下伤口。唉!”

    影二不知道说什么,燕飞真是个女子,他怎么就变成了女子了。

    他开始坐立不安,他回想着这路上他与她共乘一骑,还托她上马,影二脸有点烧。不一会来了一个婆子,影二叮嘱她几句,便来到门口,神思飘忽,她一个女子怎么女扮男装在兵营,她那声音怎么那么像男子?无数个疑问有待燕飞解惑。

    那婆子给燕飞检查伤口的时候,燕飞便醒了,她一惊,只见那婆子说道:“医官都同我说了,你一个姑娘家真是不容易,这腿都烂成这样了,真能忍啊!瞧得我都忍不住落泪。”

    “医官说的?”

    “嗯,外面那个统领也说了,让我给你好好包扎伤口。”

    “什么?统,统领?”燕飞紧张地都快说不出话了。

    “是的,长得丰神俊朗,我还没见过如此英俊的小伙子。”婆子抹抹泪,帮燕飞套好衣衫。

    “谢谢你,阿婆。”

    “不必谢,听医官说你也是为了赶过来救这些士兵的,你是好样的,给咱们女人挣脸。”

    燕飞此时心中都在纠结刚才那句“统领说的”,他肯定是知道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婆子告辞离开后,影二进了屋,他太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飞知道瞒不住,便死猪不怕开水烫地问道:“你,知道啦?”

    “嗯。”影二反而不知道怎么问了。

    “你坐吧,既如此,我便说与你听,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你……”影二觉得这凳子怎么坐着就这么难受了。

    “我本名燕菲,芳菲的菲。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青城燕家?”

    “难道你是……”影二知道那场灭门惨案,没想到竟还有人生还。

    “不错,我爹燕如荆,我娘花非雪,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当年我燕家惨遭灭门,一场大火烧了整个飞雪山庄,丫鬟用命护住了我,我从地道逃了生,可我阿爹阿娘却永远留在了那场大火里。”燕飞泪流满面,这些年每到夜间她都会躲在被褥里哭泣。

    “那你怎会在北地军营?”

    “我自小便拜毒医为师,习得易容之术,在路上阴差阳错被抓了壮丁。”

    “我听闻燕如荆燕大侠武艺超群,你好像不会武。”

    “我自小便没有习武的天赋,连我娘都说我可能是投错了胎,她一身武艺也没有传人,因我长相出众,阿爹怕我日后被人欺负,便另辟蹊径,让我学毒,学口技,学厨艺等等,他说最起码能有自保的本事。”

    “燕大侠所虑甚是,颇有远见。”若非如此,燕菲可能活不到现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这世上太难了。

    “是啊,我自小便没有以真面目示过外人,一开始出门便带帷帽,后来学会易容了,每次出门就易容成下人的模样,是以除了我爹娘和家人,无人见过我真容。”燕菲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她憋了太久,终于可以倾诉一番。

    “那凭着你的本事,离开并非难事。”

    “嗯,我确实计划着离开,我想去找我师傅,我想查出仇家是谁。这不西线告急,没走成。”燕菲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那你何时要走,告诉我,我帮你。”影二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秃噜了嘴。

    “啊,你不告发我?”燕菲没想到影二居然要帮她逃跑。

    “你无需逃跑,我会禀明将军,以你的情况将军不会深究的,何况你还立过大功,就是看在燕大侠和花女侠的面子上,将军也不会为难你。”

    “谢谢你,云时。”

    影二一怔,她刚才唤我“云时”,第一次有女子唤自己的名字,原来这么好听,之前的遗憾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弥补。这时燕菲已恢复女声,影二好想再听一遍。

    燕菲突然反应过来,她刚才喊了他的名字,那个每天在心里重复无数遍的名字,就那么自然的说出口了。

    “我,不该叫你的名字,失礼了。”

    “无碍,名字本来就是让人叫的,不瞒你说,我这个名字除了义父和兄弟,从未有旁人唤过。”

    “那我以后还能唤你名字吗?”燕菲突然就有点奢望。

    “自然可以。”影二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好的,云时。”燕菲终于又喊出了这个名字。

    又一声“云时”砸在了影二心上,他突然觉得心底好像什么东西破了般,咔嚓一声。

    他看向燕菲,燕菲满脸泪水,那易容的药水似乎有些脱落,“你的脸……”

    “哦,昨夜出发到这里,我今早无法补妆,你帮我打盆水来吧。”燕菲想让云时看看她的脸,想让云时记住她的样子,待她离开了,他或许还会想起她。

    她拿出一瓶药剂,认认真真地洗干净了脸上的易容妆,对着镜子看了片刻,什么时候才能不用易容,光明正大地活着。

    她转过身,影二此时低着头。

    “云时,我洗好了。”

    影二对她那声呼喊毫无抵抗力,慢慢抬起头,他看到了一张怎样的脸,关于燕如荆和花非雪的传闻他是知道的,武林第一美男子和青城第一美女,燕菲果然如她所说,长相出众,何止是出众,连女主子怕是都要逊色几分,那双眼睛在这张脸上才是真的合适。影二呆愣了片刻便反应过来,立刻撇过脸,“失礼了。”

    “无碍,我本就想给你看的,你是第一个看到我真容的外人,我俩扯平了。”

    “那,算是吧。”影二有些尴尬。

    “待西线安定了,我便离开。”影二听得此话,心中没来由的一紧。

    “你一人去哪里寻你师傅,又如何报仇。”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不可能窝在北地苟且偷生的,即便是死,我也在所不惜。”

    “我可以帮你,你师傅可有说过会去哪里?”影二不想听到她说死。

    “她经常会在南地寻找药材,燕家灭门她肯定得到消息了,师傅她视我为亲生,肯定很着急。”燕菲又红了眼眶。

    “你别急,我会帮你找到你师傅,相信我,你的仇家我也会帮你去打探,你不要做傻事。”

    “真的吗?云时。”

    “我的本事你还没见识过。”

    “我知晓你非一般人,我信你。”燕菲此时就想依靠云时,云时的保证让她心安。

    一句“我信你”让影二心里似有暖流注入。

    “那你还会着急离开北地吗?”影二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所想,即使有些唐突。

    “有你帮我,我便不着急离开了。我一个人出去也是大海捞针。云时,今日我很开心,爹娘死后,我每日都担惊受怕,眼泪不知流过多少,尤其到了深夜,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几乎要摧垮我。”

    “今后我会护着你。”影二不知为何,这话就脱口而出了。

    “云时,你说,你会护着我?”燕菲声音有些颤抖。

    “嗯,只要你在北地一日,我不会让人欺负你。”影二想着她一个弱女子,他既遇着了,断没有不管的道理。

    燕菲喜极而泣,是高兴的泪。突然腿上一阵钻心的痛席来,燕菲眉头一皱,弯下了腰,影二立时扶住她的胳膊,谁料胳膊上也有伤,“啊!疼。”

    影二唰一下松开手,“你,可要紧?”影二现在后悔万分,她这一夜受了多大的罪,硬是自残撑到了这里,胳膊上估计都是窟窿眼。

    “我腿太疼了,麻烦你扶我去那边榻上。”影二却是把她打横抱起,放到了榻上,“得罪了。”

    此时燕菲的脸真正是红透了,所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过如此。影二直男放下便偏过身去。

    “你就在此处休息,这脸还得易容,我会让那个婆子继续照顾你,外面的战事我还得去盯着。”说着就要离开。

    “哎,你别急着走,我可以给你制毒,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影二眼睛一亮,确实可以如此,这是最省力省时的做法。“你需要什么?”

    “一会你带我去找军中医官,我需要他们一起帮忙。”燕菲掏出易容药剂,快速地易成了燕飞的模样。影二还是抱着她离开,她只能撇开脸,影二耳尖也泛红。

    燕菲先是碰到了给她瞧病的医官,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家。

    “姑娘好点了吗?”

    “嗯,多谢您,只是我是女儿身这事还望您遮掩一二,夏侯将军爱才惜才,见我一身毒术可用于战事,便令我女扮男装来到西线,没曾想我身子没撑住先倒下了。”燕菲只得打了夏侯震的幌子,影二嘴角轻扬,这丫头还挺聪明。

    “老朽明白,姑娘但请放心。”

    “我有法子令狄戎退军,但需要一些药材,还要劳烦您带我去药房看看。”

    “当真?你等等,老朽交待一下,即刻带你过去。”

    待到了药房,影二将她放下后便扶着她查看药材,燕菲也不矫情,那腿确实不能久立,“缺了一两味,不打紧,我有法子。”

    “云时,你帮我取药,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就这样燕菲指哪影二便快速拿好药,两人配合默契,“好,扶我坐下吧。”

    只见燕菲仔细检查了药材,从带来的包袱里掏出几个瓷瓶,她看向云时,“云统领,我这里估摸还要两三个时辰,你可以先去忙。”

    影二听着那“云统领”有点不舒服,不过他确实要去前头看看,便点点头。“有事随时差人叫我。”

    “嗯。”燕菲觉得这样的云时让她更放不下了。

    她摇了摇头,将脑中那丝旖旎甩出,一门心思投入到制药当中。

    外面战事还在焦灼之中,本来大衍作为守城方是有胜算的,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即便只有三四万人马,那也是可以坚守很久的,只不过中了奸计,士兵倒下一大片。城外骑兵要等到大军汇合才能有所行动。影二跟孙将军说了打算,孙将军拍手称好,“老子也让他们尝尝这毒药的滋味。”

    两个多时辰在大家焦急地等待中终于过去了,影二过来找燕菲,只见药房里多了几个医官,桌上也摆了很多制好的药粉和药丸。

    燕菲抬起头,眼神中有明显的疲惫之色,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好好休息过,“云统领,我已将毒药制了出来,你们打算何时动手。”

    影二看了看屋内的人,那些医官自然明白,都告退了出去。影二没着急回答,倒是先关心地问道:“你身子可受得住?”

    “无事,你们何时动手,我得跟着。”

    “那不必,你告诉我用法便可。”

    “我要去自有我的道理,一来这些药只有我最熟悉用法,你们想来是要夜间探入敌营,黑灯瞎火的用错了怎么办?二来我擅口技,但凡听过的声音我都能模仿,跟着去或许能派上用场。再说有你护着我,我必不会有危险。”燕菲有些羞涩。

    “那是当然。”影二只顾着回最后面的话。

    “那你是同意啦?”

    “行吧,你说得挺有道理。你准备一下,一会吃点东西,待出发时我来找你。”影二有点不敢看燕菲的眼睛。他刚失恋不久,不可能这么快移情别恋吧,那岂不是见异思迁的小人行径,他不是,绝对不能,想着赶紧转身离开了。其实他先前也就单相思了几日罢了,很大程度上估计还是给影一刺激的。心门可能刚裂开点缝缝,又被迫关上了。

    燕菲倒是未察觉他情绪上的变化,以为战事紧急他要去布置偷袭的行动。她此刻倒是心情大好,可以跟云时并肩作战,简直想都不敢想。

    狄戎那边也是要休息的,亥时末,大军悄悄进了城,影二几个都换上了夜行衣,戴上面罩,“一会抱紧我,不要害怕。”

    “嗯。”同样换上夜行衣的燕菲,此刻也只能看到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丝毫不见害怕,反而有一丝雀跃和兴奋。唉,这丫头一点都不知危险,以为去过家家了。

    影卫施展轻功,很快便潜伏在敌军驻地之外,哨兵很多,影二观察了一会,很快就发现主帐所在之地,他做了一个手势,几影卫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就近几个哨兵,在黑幕掩护下换上了他们的衣服,只有影二带着燕菲慢慢往主帐走去,其他几人在一边掩护。

    主帐内此时仍灯火通明,隐隐传出说话的声音,燕菲竖着耳朵听着,就在此时,帐外守兵发现了他们,便开口怒斥,“滚远点,这里不是你们能呆的地方。”

    当然说的话影二是听不懂的,他正在计算如果现在干掉守卫有几分把握,燕菲突然出声了,是刚才那倒霉哨兵的声音,“对不住,肚子有点痛,想找个地拉屎。”说着捂着肚子弓起腰,影二也只能跟着来,虽然他不懂,但燕菲扯了扯他衣袖。

    “快滚,这是王帐,不想活了。”

    “哎,就滚就滚。”说着燕菲带着影二滚走了。

    “你怎么会狄戎话?”燕菲真是让他吃惊。

    “之前无事的时候跟营里的俘虏学的,技多不压身嘛,我这样的多学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保命。”

    影二突然有些心酸,她一个女孩子家整日里跟大老爷们在一起,担惊受怕不说,还要为了活命算计许多。

    “现在怎么办?”

    “等一会,等里面的人出来。你刚才是怎么骗他们的,还捂着肚子。”

    “我……”燕菲不好意思说。她附到云时耳边,小声说道:“我骗他们肚子痛要出恭。”

    影二只觉耳边热气拂过,有一丝的僵硬,这丫头应变能力还挺强。

    影二再没出声,佯装在驻地周边值守,眼睛却盯着主帐。燕菲也学着他的样子,紧紧盯着,莫名有些紧张。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主帐中陆续走出几个人,又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主帐里熄了灯。先要解决那两个守卫,燕菲试了试风向,指指左边,然后几不可见的药粉便慢慢向主帐吹去,这药粉只需吸入一点,便可让人困倦,待这两人打了许多哈欠快要撑不住时,影卫如鬼魅般突然从后方抵住他们,又加了把药,这两人便站在那里睡着了,外面的哨兵却看不出来,站岗打打盹很正常。

    影二又将帐内吹入迷烟,过了一会,闪身入账,擦亮一根火柴,对着床上的人确认了一下,影二一惊,竟然不是呼顿,来之前他是看过呼顿画像的。这个呼顿果然如传言一般狡猾,先给这个人喂了一粒药丸,他便出了主帐,影卫让那两守卫慢慢坐倒在地,靠在营帐上,也各自喂了一粒药丸。

    “里面不是呼顿。”影二轻声和那几个影卫说道,你们先散开。

    “啊,难道是刚才出来那几人中的一个?”燕菲还跟在影二身边。

    “必定是。”

    “等等,让我想想。”燕菲脑中迅速开始复盘,刚才那几个人走出来后,她是一直盯着的,她阿爹用心良苦,自小便刻意训练她的五感,而且易容与口技之术本就需要卓绝的观察力,她的记忆力也在长年累月的训练中能达到过目不忘,她伸手指了几处,轻声说道:“我记得那几人分别进入了那几处营帐,而且第三个人出来时,那守卫好像身子略微挺了挺,那个人进入的是那一处。”

    影二此时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这丫头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且观察力惊人,比他还要强上几分,饶是他也忽略了那第三个人去了哪个营帐,还有那守卫的轻微的反应她居然都能看出来。

    “好,你在这里等我。”

    影二慢慢靠近那个营帐,呼顿为了迷惑外人,竟没让守卫值守,这让影二很快得手,待入了帐内,果然是呼顿本人,他在心里把燕菲狠狠夸了一顿,塞入一个药丸,闪身出账后,如法炮制,其他几个营帐的也都被喂了药,估计是呼顿的左膀右臂。

    事已成,影二准备招呼大家离开。燕菲却拉了他的胳膊,“既然来了,就来票大的吧,呼顿既然不能毒死,那其他人就不能让他们好过,否则城中那些中毒将士的苦不是白受了。”

    影二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丫头说话怎么有点匪气,他哪里知道,以前燕菲家里经常会有一些江湖人士到访,她经常和丫鬟躲着偷听,一边偷听还一边模仿,那口技就是这样理论结合实践慢慢练出来的,时日久了自然就学会了很多匪里匪气的话,这一不注意就说了出来。

    “你打算怎么做?”影二突然就想陪着这丫头胡闹一番。

    “我这里的药粉还有许多,可不能浪费了。这些你只要撒在营帐门口即可,这些药丸你随便塞完,这些是给那些牲口准备的,哼,拿生病的牛羊害我大衍将士,我便让它们有去无回全部留下。”

    “好。”影二都没觉察出自己声音里那丝宠溺。

    半个时辰后,影卫们功成身退。回到城内,影二将燕菲送回了屋,叮嘱她好好休息,剩下的不用她操心,明日有什么情况自会告诉她。

    “好,我也确实累了,明日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都有点迫不及待听到呼顿仓惶撤兵的消息了。”燕菲此时虽是燕飞,但那眼中泛着细细碎碎的光,难掩内心的兴奋。

    “嗯,放心。”影二又去跟孙副将汇报下情况。

    孙副将自影卫出城,便在前厅等着,见到影二立刻上前问道:“云统领,如何?”

    “孙将军放心,都已办好,一切静等天亮。”

    “好啊,云统领果然好本事,那呼顿素来阴险狡诈,心思诡谲难猜,没想到这回栽在云统领手中。”

    “其实他确实有所防备,若不是事先看了画像倒真要被他骗了过去。”

    “哦,怎么说?”

    影二如此这般解释了下,未提燕菲,对外人这丫头还是要藏拙些好,影二不知道他已经把自己划为了内人。

    “多亏云统领警觉啊,这次虽不能毒死他,但等他回了老巢,他的兄弟们自然是要伺机而动的,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让他们内斗去吧。”

    “死了一个呼顿还会有人顶上,唯如此,让他们互相牵制,才无暇过来捣乱。”

    “此计甚妙,我定要在夏侯将军处为你表上一功。”

    “云时不敢居功,这次多亏了燕大夫制药,我不过是跑跑腿而已。”

    “嗯,都有功,燕大夫不辞辛苦替我西线将士医治毒症,我自是要为她请功的。”

    西线战事因为燕菲即将发生惊天大逆转,且待天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