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相逢在古代 第75章 路遇石头
影二的这次救援行动很快就完成任务了,大军都没派上用场,等于来了个西线一日游,跟战友叙叙旧就要离开了。此次最辛苦也是唯一一个伤员就是燕菲,她此时跟医官们坐在马车里,跟着步兵慢慢往回赶,影二已经带着骑兵先回去了,早上也没去见燕菲,下定决心来个自我反省。
天黑透他才回到兵营,夏侯震很惊讶,怎么回来得如此迅速,待听完影二的汇报后,拍案而起,“赏,燕飞立下大功,必须重赏。”
影二示意他屏退左右,便如实秉明了燕菲的情况。夏侯震自然不会为难她一个弱女子,本就是被强行征用的,看在她父亲的份上也不能苛待了她。他同意影二的安排,从今日起燕飞亡故。赏金一文不少,另外加上城内的一处宅院。
今日浅滩边迎来了一个热闹的早晨,木家人撒网捕鱼,林子汐和云翊来到旁边僻静处,拿出两口大锅,故意把边缘敲成了豁嘴,然后让影卫拖了回来,可以烧水煮鱼汤了。她又带回来几个豁嘴陶罐,专门让厨子烧了一罐鱼汤粉,放在香案上,“这是我最喜欢吃的鱼汤粉,您尝尝这人间美食,鲜活的鱼,顺滑的粉,美味的汤,吃一口便想吃第二口。我再给您撒点胡椒粉,这味道绝了,您小心鱼刺,慢慢品尝,吃完早饭我再和您叙叙话。”
她和云翊将一罐分食了个干净,其他人便用鱼汤泡饼或者锅巴,就跟吃羊肉泡馍般,也是吃得有滋有味。临走前,林子汐先祈祷,重要的事她也说了三遍,拜了三拜。她说什么云翊就复制粘贴,后面的人一个跟着一个都复制粘贴,结果林子汐看时辰不早了,林家村进行了一小半,她便让所有的人一起磕头,同时许愿,那声势浩大啊!豁嘴陶罐就留在香案上。
晨光熹微,群山初醒,在青青苍苍中,乳白色的云纱环绕山间,影影绰绰,如梦似幻。
云翊和林子汐今日和木应坐在船上,林子汐想跟木应谈点正事,木排子坐了一天实在太无趣了,读书这活完全是娱乐了别人苦了自己,薛郎中自是跟来了,木阿奶和媳妇孙女便到了木排上,和云母聊天去了。所以船上除了林子汐三人,便是木应和儿子孙子了,大儿木晋渊,二儿木晋尧,长孙木元卓,次孙木元楚,幺孙木元鸣。
互相见礼后,林子汐便开门见山,她不会绕弯弯,木应明显也不忙。
“木爷爷,昨日薛爷爷都告诉我了,我知晓了木家的事情,不知木爷爷有没有考虑让木家转型?”
“转型?”木应显然不懂这个新鲜词汇。
“木氏因善机巧而闻名天下,然也是因为此等本事被迫隐居山林,即便今后去了南地,木爷爷考虑到木氏今后的出路在哪里?这本事传承下去又不能现世,那么木氏后代子孙要以何立足于世?”
“木应深深地看着这个小姑娘,目光深幽,“云翊啊,你这媳妇了不得啊!作为木家家主,最让我夜不能寐的便是此事,木家子孙自小学的便是这机关术,这些年即便隐居于此也不曾荒废半点,但终究无法再现于人前,名与命只能选择后者。”
“木爷爷,我与云翊有些想法,说与您听听,既然大衍宜江木氏不能现于人前,那就舍弃了,以后这大衍便不再有宜江木氏。”
“怎么说?”木应心里莫名升起了希望。
“以后大衍只有滇城木家村,而木爷爷一族的天赋手艺也不会被埋没,我们就以另一副面孔活在这世上,木爷爷您且看看这个。”林子汐递上一沓图纸,昨晚和云翊奋战了一夜整理出来的,让木氏来做这事再合适不过。
“这些是?”这小丫头昨日给了几张弓弩的图纸,甚是精妙,今日怎么又给了这许多看不懂的图纸。
“木爷爷,这些都是关乎到大衍百姓民生的好物,您看这是筒车,无需人力,只需借用水势便可将水运输到远处的农田进行灌溉,遇枯水季便以围堰分流聚水来助推。这个是水碓,也是利用水力,可用来舂米。”
“实在是妙啊!小汐这个是什么?”木应指着一张图问道。
“飏扇,利用风力可以将稻壳和谷粒快速分开。”
“那这个呢?”
“榨油机,这种更加省力方便。”林子汐一一解答,这些图纸涵盖了老百姓吃穿用度的很多方面。
“小汐,我明白你说的转型是什么意思了,这就是我木氏一族安身立命的长久之计,既是造福于民,也成就了自身。”
“我看你们工具都带了不少,这一路去南地还远着,有了这些图纸这行路也不觉得无趣了。”
“我这心也痒手也痒,恨不得立刻上手做了。”木晋渊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哈哈,我跟大哥一样啊,一会歇息的时候,我们便去取些木料。”木晋尧附和道,木应的几个孙子也跃跃欲试。
“先做点小样试试,练练手。”林子汐又成功地让木氏一族卷了起来。
旁边船上的人一个个脖子伸得老长,“家主,给我们也看看。”
“别急,这图纸精贵着,一会下船所有人都到我跟前来,我有话说。”木应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满脸的笑容都下不去。
“云翊啊,你这媳妇是如何找到的?小汐啊,你还有姐妹吗?我这几个孙孙还都未娶了。”木应心情好便开始打趣云翊。
“那得积八辈子福才能找到小汐这样的。”云翊笑道。
“哈哈哈……云翊啊,你跟你爹还真是不一样,你可有趣多了。”
“木爷爷我只有一个幼弟,才四岁。”林子汐怕云翊提到云行之伤感,便赶紧接上话题。
“哦,那甚是可惜。”
“木爷爷,木家儿郎如此优秀,还怕找不到好姑娘。”
“小汐,你是不知道,我阿娘和婶娘整日里念叨我们三兄弟,连带着妹妹也被念叨,耳朵都起茧子了,是我们不想吗?在这深山老林里我们有啥法子。”木晋渊赏了大儿子一个毛栗子。
“木大哥言之有理,这木排子好姑娘多的是,我看你阿娘和婶子可一直在看了。”木元卓顿时羞红了脸,他两个弟弟也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小汐啊,你这几个大哥的事你可得放在心上,爷爷我就相信你。”
“呃。”您咋知道我兼职媒婆业务了,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林子汐家的木排子上,木家妇人果然和云母聊着家里四个小辈的亲事。木闻樱坐在一旁尴尬无语,阿奶阿娘和婶娘就不能停上一日不念叨吗?日日挂嘴上,这还有旁的男子在,唉!这木排子上划桨的补了一个木氏后生,还有三影卫。
木闻樱就在影七身旁,恨不得将耳朵堵上,为了分散注意力,她闭上眼睛,嘴里低声地背着书,其他人听不见,影七听得是清清楚楚,这姑娘有意思啊,他反正划桨也无聊,今日也没人读书,便竖起耳朵听着,打发时间。没想到木闻樱看得书还挺多,这个换到那个,可能她自己乐在其中吧。不巧有一句话背错了,影七听得入神一个没注意就点出来了,“错了,刚那句错了。”
木闻樱突然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影七,“哪儿错了?”
影七没料到她如此直接,有点不自然地回道:“就最后一句,记岔了。”
木闻樱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是记岔了。遂抬头,浅浅一笑,“多谢了。”
木闻樱的样貌遗传木晋渊居多,虽不算貌美,可能平时书读得多,那一身气质倒是温润沉静。
“不必,是我冒昧了。”影七客气回应。
被影七一打岔,木闻樱也背不下去了,闭上嘴也不开口了,就坐那看着风景发呆,影七见她情绪低落不出声了,便知是自己唐突了,就想找点话头,说啥了,想半天终于灵光一现,“那什么,刚才是我打扰你背书了,要不我也背给听吧,这路上实在太无趣了。”
木闻樱并未多想便点点头,确实无趣极了。
影七说起了最近抄的书,木闻樱自然毫无意外地被吸引了,身子都不自觉地靠近了些。影七见她听得专心,便越说越起劲,声音也越来越大,前面的家长们都停了下来,全都默默地听书了。
尹村长家竹排上也是有趣的很,林子晴被尹村长有意安排在大儿子旁边,林子煜当然安排在尹霜儿旁边。林子晴和尹霜儿是根本不知道相看这回事,之所以没告诉她们,就是怕万一相看不中,姑娘们心思细腻会多想。林子晴一路上就是捧本书看,林子汐给她的农学书,她一直很努力地在学习。尹霜儿倒是个活泼性子,跟妹妹在那见到什么都要说几句,林子煜偶尔也插上几句。
尹远杰的娘看大儿子默不吭声,她心里着急,于是拍拍林子晴。
“晴丫头啊,这在木排上看书伤眼睛,你啊要注意休息,不然到了我这年纪眼睛就不好使喽。”
“尹大娘,多谢您关心,小汐给了我好些书,我这心里着急就想快点看完。”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万一这眼睛瞧坏了,以后小汐再给你多少书你也看不了不是。”
“大娘说的是,我这就休息一会。”
“哎,这就对了,看看这山这水,你们原先在北地闹旱灾可好久都没见着了吧?”
“嗯,那会山都秃了水都干了。”
“哎,远杰他娘,我这腰快帮我捶捶,这坐木排子久了骨头疼。”尹村长来助攻了,大儿子要急死他。
“就你事多,晴丫头啊你跟远杰先聊着,我给你叔捶捶去。”
尹远杰当然知道自家爹娘这是在帮他,他要再不说话估计会被他俩捶死。不是他不想说,是根本不知道说啥,他绞尽脑汁眼光落在林子晴看的书上,“晴姑娘,你这看的什么书?”
“都是有关农事的。”
“种地的?”话头一打开后面就容易了。
“嗯,小汐说以后到南地会有很多地,她会带着我一起种。”林子晴说起种地眼里都透着光,可见是真喜欢。
“种地好啊,庄稼人可不就靠着这地过活。”
“小汐让我学的是如何将这地种好了,比如这虫害如何治理,这肥如何施,这一亩地如何能多收点粮食,这瓜果蔬菜如何能长得更好。”
“晴姑娘,这我能学吗?”
“你也喜欢种地?”
“当然喜欢,以前家里地都是我帮阿爹种的。”尹远杰必须喜欢。
“那行,回头我找小汐问问。”
就这样尹远杰问,林子晴答,聊得倒也融洽。
尹远山在林子姝那头也进展顺利,两人其实之前在山洞里已对过无数次眼神了,林子姝知道尹远山每天上课的时候都会偷看她,这又跑到她家木排上,她便明白了他的心思,心里有那么一丝窃喜。两人都有意,这事就好办了。林子姝闲得无事便给弟弟上算学课,尹远山自然也要求听课,一来二去,两人感情迅速升温。
一上午的行程平平静静,其实走水路只要没有险滩激流,比坐骡车还是舒服很多。可能是接近川渝地界了,这边似乎受洪灾影响不大,河道渐渐露了出来,两边山脉缓坡居多,没有了之前凌厉的气势。
“阿姐,山上面有人。”小豆丁喊到,他无事便盯着山上看,有时候看到几只猴子也要激动地叫上好久。
“在哪里啊?阿姐没看到。”
“那里,树上,拿着弓箭。”
林子汐他们顺着小豆丁指的方向,仔细地看,确实有一个人躲在树枝里,距离有点远,看得不甚清楚。
木家几兄弟将船划近了些,木老大喊话:“喂~,兄弟我们是路过的,你是本地人?”
那人没回话,但探出了头,大家这才发现是个十来岁的男孩,肤色有些黑。木老大见是个孩子,便接着喊:“我们没有恶意,你住在哪里?”
那孩子指指后面,林子汐从包袱里掏出几张饼子,挥了挥手,“这饼子送与你,你可过来拿,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林子汐温言细语,那孩子考虑了一会,爬下了树,可那弓还是举在胸前,大家这才看到,他身上只穿得茅草编的衣服,光着双脚。林子汐吩咐木家兄弟将船靠岸,她跟云翊下了船去,等着那孩子过来。
可能是几张饼子诱惑太大,那孩子还是慢慢走了过来,林子汐将饼子递与他,“拿着吧,”那孩子一把抢过,又赶紧后退了几步,一脸的戒备。
“别紧张,就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可能是林子汐长得太好看,声音又好听,那孩子终是放下戒备,回道:“还有人,都在后面。”
“你家还有什么人?”
“阿娘和阿妹。”
“那你能带我去看看吗?就我和这位哥哥两个人,可以吗?”
那小孩想了好久,点了点头。
林子汐让其他人就近停靠休息,她背上包袱,和云翊一起跟着小孩往后面走去,小孩显然长期生活在这里,地形都非常熟悉,一双光脚走在碎石上也不见疼。大概过了有半小时,才到了他说的“后面”。
零零散散地只八九户人家在山腰上,往下看去一大片低洼的山谷,虽然被水淹了些,还是能看出之前应该是农田。
男孩指了指其中一间,还是用山石垒起来的屋子,林子汐明白那是他家,点点头,跟了过去。到了屋前,男孩激动地跑进屋内,只听他喊到:“阿娘,快吃,饼子。”
“咳咳咳,这是哪里来的?咳咳咳。”
“门口那好看的姐姐给的。”小男孩这会的话倒是多了起来。
林子汐和云翊迈步走了进去,屋子里陈设简单,只见一个妇人倚靠在床头,旁边还跪坐着一个小女娃。
“请问你们是?”妇人看到他二人穿着华丽,容颜如画,满是疑惑。
“我们路过这里,有些累了,想借您家歇歇脚。”
“阿娘,饼子就是这位姐姐给的。”
“快,石头,给哥哥姐姐拿凳子。”那妇人想起身,被林子汐拦下了。
“大嫂不必客气,你有病在身,还是躺着的好。”林子汐看她面容憔悴,身形消瘦,日子应该是过得艰难。
“唉,前些日子淋了雨,受了风寒便倒下了,苦了两个孩子。”妇人说着便流下泪来。
“阿娘,你先吃点饼子,我给你倒水。”
“石头,给客人先倒水。”
“无事,我们不渴,石头,先照顾你娘。”石头感激地看了林子汐一眼,阿娘还饿着肚子,又生了好几天的病。
那妇人只啃了几口便将饼子递给两个孩子,“念念、石头你们吃,阿娘饱了。”那女娃接过饼子,高兴地吃了起来,“阿娘,饼饼好香。”
石头啃了一口就收了起来,这么好吃的饼子就给阿娘和妹妹吃,他挖点野菜吃就可以。
林子汐看在眼里,鼻头发酸,“大嫂,这里是什么地界?”
“这里是松泉县地界,我们这山坳里就八户人家,全部是前几年从外地逃难来的,一个村子到了这就剩了这几户。”
“阿娘,阿爹还能找到我们吗?”
“你阿爹在边关,一时回不来,以后石头长大了便去找你阿爹。”
“石头的爹在哪处边关?”林子汐没想到这还是军属。
“前些年寄回来一封信,说是在北地。那以后我们就逃难出来了,便断了联系。”
“哦北地啊,那有没有说跟着哪位将军啊?”
“这我倒是不记得了,不过信我留着在。”说着从床后柜子里掏出一个盒子,里面的信还用一块碎布包着,她打开信递给林子汐。
“原来是跟着夏侯将军。”林子汐看后心想这就是绕不开的缘分。
“我记起来了,村里的秀才还说那是大衍的威武大将军。”妇人边说边仔细地叠好信放入盒子。
“我长大就去找阿爹,我也要跟着将军打仗。”石头举着弓一脸严肃地说道。
“石头想不想阿爹?”
“想,做梦都想。”石头都不太记得阿爹的模样了。
“那姐姐便帮你找到阿爹。”
“真的?”石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那妇人也是一脸激动地看着林子汐。
“你可知这位哥哥跟夏侯将军是什么关系?”云翊无奈地看着林子汐,他就做个工具人不好嘛。
石头扭过头又盯着云翊,等着解惑。
“夏侯将军是他的亲舅舅,你说姐姐能不能帮你找到阿爹。”
那妇人不顾病体翻身下床,噗通跪倒在地,“两位贵人,我……咳咳咳。”林子汐连忙将她扶上床。
石头也流下眼泪,“姐姐,我可以见到阿爹了。”
“你爹爹姓甚名谁?”
“小名铁柱,大名陈义。”
这时门外传来影一的声音,“主子。”他们看主子许久未归,便找了过来。
云翊先走了出去。
“大嫂,你可想离开此地?你若愿意可带着孩子跟我一起去南地,我那有大夫可为你医治,石头爹那边我也会给将军去信,相信很快就有消息,这里实在不宜居住。”
“这……”
“阿娘,我去,我要跟着姐姐,等阿爹的回信,姐姐那还有大夫能为你治病。”
“可这实在太麻烦你们了,还有我这村子里还有亲戚在。”
“你且考虑好,我大概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要离开了。实在不愿意离开,回头我也会让人送信过来。”林子汐说完便出了屋子,里面有点闷。
只见石头跑出屋,一会带过来一对夫妻,他们看了林子汐和云翊一眼没说话,先进了屋。
“村长,婶子,你们坐。
“铁柱媳妇,你这病可好些了?”
“风寒一时好不了,无事。村长,外面那两位贵人是大衍那位威武大将军的亲戚,说是能帮着找到铁柱。”
“当真?”
“嗯,他们还让我带着孩子一起离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让村长和婶子帮我拿个主意。”
“莫不是骗子吧?”婶子说道。
“我看那两位穿着打扮还有那长相不像是骗子,再说铁柱媳妇都这样了,他们能骗啥?”
“这不是有两个孩子吗?我听说外面有那专门拐孩子的。”这话一说,石头娘吓了一跳。
“那怎么办?”
“他们不是说能找到铁柱吗?那就把咱这里告诉铁柱,铁柱再来找你们不就成了。”
“嗯,这样最稳妥,铁柱就这两娃娃,念念还没见过了,可不能出事。”村长点点头。
他们的谈话云翊当然都听个清楚,没想到还被当成了拐子。林子汐二人被石头叫了进去,“大嫂,你可想好了。”
“两位贵人,我这生着病实在不好挪动,还劳烦两位贵人给铁柱去信,告诉他我们在这里,日后他可以来这里寻我们。”
“行吧,那我们便告辞了,你多保重。”林子汐也无意多话。
影卫随后送进来一些粮食和布料。石头娘为自己那小人心思羞愧不已,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是拐子。
石头跟着林子汐后面,一直送她到了上岸的地方,“姐姐,我……”
“日后若是想找姐姐,就来滇城林家村,或是让你阿爹找夏侯将军,将军知道我们在何处。这是治风寒的药,回去让你阿娘服下。”
“多谢姐姐。”石头抹着眼泪。
林子汐又递给他一个包袱,便上了船。船走了老远,石头还在那看着。他回到家后将药和包袱递给他阿娘,“姐姐说那是治风寒的药,阿娘赶紧吃了吧。”
“石头,你是不是怪阿娘。”
“阿娘,姐姐是好人。”
“是阿娘不对,可是阿娘就你和念念,阿娘不敢啊。”说着就哭了起来。
“阿娘你别哭,日后等找到阿爹,我们再去找姐姐。”
“好,阿娘听你的。这包袱里是什么?”
“姐姐给的,我还没打开。”
当石头打开包袱后,她阿娘一下捂住了嘴巴,里面亮晃晃的五个银锭子,还有石头穿的衣裳和鞋子。
“阿娘,我一定会去找姐姐的。”石头看着那银锭子握紧了拳头。
林子汐在船上久久看着山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心里有些难受,希望他们一家能很快相聚。云翊知她见不得孩子受罪,安慰她道:“舅舅收到信后会妥善安排的,那孩子也是个坚强的,你不必太担心。”
“当兵的在前线保家卫国,家人却在后方受苦受难,云翊,大衍对不起他们。”
“北地互市若是开启,可以鼓励所有的兵士将家人接过去,分给他们田地,租给他们铺子,一家人在一起,如此北地也可以发展起来。”
“嗯,我会给他们提供种子,让他们能够自给自足,不愁吃喝。”
天黑透他才回到兵营,夏侯震很惊讶,怎么回来得如此迅速,待听完影二的汇报后,拍案而起,“赏,燕飞立下大功,必须重赏。”
影二示意他屏退左右,便如实秉明了燕菲的情况。夏侯震自然不会为难她一个弱女子,本就是被强行征用的,看在她父亲的份上也不能苛待了她。他同意影二的安排,从今日起燕飞亡故。赏金一文不少,另外加上城内的一处宅院。
今日浅滩边迎来了一个热闹的早晨,木家人撒网捕鱼,林子汐和云翊来到旁边僻静处,拿出两口大锅,故意把边缘敲成了豁嘴,然后让影卫拖了回来,可以烧水煮鱼汤了。她又带回来几个豁嘴陶罐,专门让厨子烧了一罐鱼汤粉,放在香案上,“这是我最喜欢吃的鱼汤粉,您尝尝这人间美食,鲜活的鱼,顺滑的粉,美味的汤,吃一口便想吃第二口。我再给您撒点胡椒粉,这味道绝了,您小心鱼刺,慢慢品尝,吃完早饭我再和您叙叙话。”
她和云翊将一罐分食了个干净,其他人便用鱼汤泡饼或者锅巴,就跟吃羊肉泡馍般,也是吃得有滋有味。临走前,林子汐先祈祷,重要的事她也说了三遍,拜了三拜。她说什么云翊就复制粘贴,后面的人一个跟着一个都复制粘贴,结果林子汐看时辰不早了,林家村进行了一小半,她便让所有的人一起磕头,同时许愿,那声势浩大啊!豁嘴陶罐就留在香案上。
晨光熹微,群山初醒,在青青苍苍中,乳白色的云纱环绕山间,影影绰绰,如梦似幻。
云翊和林子汐今日和木应坐在船上,林子汐想跟木应谈点正事,木排子坐了一天实在太无趣了,读书这活完全是娱乐了别人苦了自己,薛郎中自是跟来了,木阿奶和媳妇孙女便到了木排上,和云母聊天去了。所以船上除了林子汐三人,便是木应和儿子孙子了,大儿木晋渊,二儿木晋尧,长孙木元卓,次孙木元楚,幺孙木元鸣。
互相见礼后,林子汐便开门见山,她不会绕弯弯,木应明显也不忙。
“木爷爷,昨日薛爷爷都告诉我了,我知晓了木家的事情,不知木爷爷有没有考虑让木家转型?”
“转型?”木应显然不懂这个新鲜词汇。
“木氏因善机巧而闻名天下,然也是因为此等本事被迫隐居山林,即便今后去了南地,木爷爷考虑到木氏今后的出路在哪里?这本事传承下去又不能现世,那么木氏后代子孙要以何立足于世?”
“木应深深地看着这个小姑娘,目光深幽,“云翊啊,你这媳妇了不得啊!作为木家家主,最让我夜不能寐的便是此事,木家子孙自小学的便是这机关术,这些年即便隐居于此也不曾荒废半点,但终究无法再现于人前,名与命只能选择后者。”
“木爷爷,我与云翊有些想法,说与您听听,既然大衍宜江木氏不能现于人前,那就舍弃了,以后这大衍便不再有宜江木氏。”
“怎么说?”木应心里莫名升起了希望。
“以后大衍只有滇城木家村,而木爷爷一族的天赋手艺也不会被埋没,我们就以另一副面孔活在这世上,木爷爷您且看看这个。”林子汐递上一沓图纸,昨晚和云翊奋战了一夜整理出来的,让木氏来做这事再合适不过。
“这些是?”这小丫头昨日给了几张弓弩的图纸,甚是精妙,今日怎么又给了这许多看不懂的图纸。
“木爷爷,这些都是关乎到大衍百姓民生的好物,您看这是筒车,无需人力,只需借用水势便可将水运输到远处的农田进行灌溉,遇枯水季便以围堰分流聚水来助推。这个是水碓,也是利用水力,可用来舂米。”
“实在是妙啊!小汐这个是什么?”木应指着一张图问道。
“飏扇,利用风力可以将稻壳和谷粒快速分开。”
“那这个呢?”
“榨油机,这种更加省力方便。”林子汐一一解答,这些图纸涵盖了老百姓吃穿用度的很多方面。
“小汐,我明白你说的转型是什么意思了,这就是我木氏一族安身立命的长久之计,既是造福于民,也成就了自身。”
“我看你们工具都带了不少,这一路去南地还远着,有了这些图纸这行路也不觉得无趣了。”
“我这心也痒手也痒,恨不得立刻上手做了。”木晋渊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哈哈,我跟大哥一样啊,一会歇息的时候,我们便去取些木料。”木晋尧附和道,木应的几个孙子也跃跃欲试。
“先做点小样试试,练练手。”林子汐又成功地让木氏一族卷了起来。
旁边船上的人一个个脖子伸得老长,“家主,给我们也看看。”
“别急,这图纸精贵着,一会下船所有人都到我跟前来,我有话说。”木应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满脸的笑容都下不去。
“云翊啊,你这媳妇是如何找到的?小汐啊,你还有姐妹吗?我这几个孙孙还都未娶了。”木应心情好便开始打趣云翊。
“那得积八辈子福才能找到小汐这样的。”云翊笑道。
“哈哈哈……云翊啊,你跟你爹还真是不一样,你可有趣多了。”
“木爷爷我只有一个幼弟,才四岁。”林子汐怕云翊提到云行之伤感,便赶紧接上话题。
“哦,那甚是可惜。”
“木爷爷,木家儿郎如此优秀,还怕找不到好姑娘。”
“小汐,你是不知道,我阿娘和婶娘整日里念叨我们三兄弟,连带着妹妹也被念叨,耳朵都起茧子了,是我们不想吗?在这深山老林里我们有啥法子。”木晋渊赏了大儿子一个毛栗子。
“木大哥言之有理,这木排子好姑娘多的是,我看你阿娘和婶子可一直在看了。”木元卓顿时羞红了脸,他两个弟弟也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小汐啊,你这几个大哥的事你可得放在心上,爷爷我就相信你。”
“呃。”您咋知道我兼职媒婆业务了,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林子汐家的木排子上,木家妇人果然和云母聊着家里四个小辈的亲事。木闻樱坐在一旁尴尬无语,阿奶阿娘和婶娘就不能停上一日不念叨吗?日日挂嘴上,这还有旁的男子在,唉!这木排子上划桨的补了一个木氏后生,还有三影卫。
木闻樱就在影七身旁,恨不得将耳朵堵上,为了分散注意力,她闭上眼睛,嘴里低声地背着书,其他人听不见,影七听得是清清楚楚,这姑娘有意思啊,他反正划桨也无聊,今日也没人读书,便竖起耳朵听着,打发时间。没想到木闻樱看得书还挺多,这个换到那个,可能她自己乐在其中吧。不巧有一句话背错了,影七听得入神一个没注意就点出来了,“错了,刚那句错了。”
木闻樱突然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影七,“哪儿错了?”
影七没料到她如此直接,有点不自然地回道:“就最后一句,记岔了。”
木闻樱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是记岔了。遂抬头,浅浅一笑,“多谢了。”
木闻樱的样貌遗传木晋渊居多,虽不算貌美,可能平时书读得多,那一身气质倒是温润沉静。
“不必,是我冒昧了。”影七客气回应。
被影七一打岔,木闻樱也背不下去了,闭上嘴也不开口了,就坐那看着风景发呆,影七见她情绪低落不出声了,便知是自己唐突了,就想找点话头,说啥了,想半天终于灵光一现,“那什么,刚才是我打扰你背书了,要不我也背给听吧,这路上实在太无趣了。”
木闻樱并未多想便点点头,确实无趣极了。
影七说起了最近抄的书,木闻樱自然毫无意外地被吸引了,身子都不自觉地靠近了些。影七见她听得专心,便越说越起劲,声音也越来越大,前面的家长们都停了下来,全都默默地听书了。
尹村长家竹排上也是有趣的很,林子晴被尹村长有意安排在大儿子旁边,林子煜当然安排在尹霜儿旁边。林子晴和尹霜儿是根本不知道相看这回事,之所以没告诉她们,就是怕万一相看不中,姑娘们心思细腻会多想。林子晴一路上就是捧本书看,林子汐给她的农学书,她一直很努力地在学习。尹霜儿倒是个活泼性子,跟妹妹在那见到什么都要说几句,林子煜偶尔也插上几句。
尹远杰的娘看大儿子默不吭声,她心里着急,于是拍拍林子晴。
“晴丫头啊,这在木排上看书伤眼睛,你啊要注意休息,不然到了我这年纪眼睛就不好使喽。”
“尹大娘,多谢您关心,小汐给了我好些书,我这心里着急就想快点看完。”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万一这眼睛瞧坏了,以后小汐再给你多少书你也看不了不是。”
“大娘说的是,我这就休息一会。”
“哎,这就对了,看看这山这水,你们原先在北地闹旱灾可好久都没见着了吧?”
“嗯,那会山都秃了水都干了。”
“哎,远杰他娘,我这腰快帮我捶捶,这坐木排子久了骨头疼。”尹村长来助攻了,大儿子要急死他。
“就你事多,晴丫头啊你跟远杰先聊着,我给你叔捶捶去。”
尹远杰当然知道自家爹娘这是在帮他,他要再不说话估计会被他俩捶死。不是他不想说,是根本不知道说啥,他绞尽脑汁眼光落在林子晴看的书上,“晴姑娘,你这看的什么书?”
“都是有关农事的。”
“种地的?”话头一打开后面就容易了。
“嗯,小汐说以后到南地会有很多地,她会带着我一起种。”林子晴说起种地眼里都透着光,可见是真喜欢。
“种地好啊,庄稼人可不就靠着这地过活。”
“小汐让我学的是如何将这地种好了,比如这虫害如何治理,这肥如何施,这一亩地如何能多收点粮食,这瓜果蔬菜如何能长得更好。”
“晴姑娘,这我能学吗?”
“你也喜欢种地?”
“当然喜欢,以前家里地都是我帮阿爹种的。”尹远杰必须喜欢。
“那行,回头我找小汐问问。”
就这样尹远杰问,林子晴答,聊得倒也融洽。
尹远山在林子姝那头也进展顺利,两人其实之前在山洞里已对过无数次眼神了,林子姝知道尹远山每天上课的时候都会偷看她,这又跑到她家木排上,她便明白了他的心思,心里有那么一丝窃喜。两人都有意,这事就好办了。林子姝闲得无事便给弟弟上算学课,尹远山自然也要求听课,一来二去,两人感情迅速升温。
一上午的行程平平静静,其实走水路只要没有险滩激流,比坐骡车还是舒服很多。可能是接近川渝地界了,这边似乎受洪灾影响不大,河道渐渐露了出来,两边山脉缓坡居多,没有了之前凌厉的气势。
“阿姐,山上面有人。”小豆丁喊到,他无事便盯着山上看,有时候看到几只猴子也要激动地叫上好久。
“在哪里啊?阿姐没看到。”
“那里,树上,拿着弓箭。”
林子汐他们顺着小豆丁指的方向,仔细地看,确实有一个人躲在树枝里,距离有点远,看得不甚清楚。
木家几兄弟将船划近了些,木老大喊话:“喂~,兄弟我们是路过的,你是本地人?”
那人没回话,但探出了头,大家这才发现是个十来岁的男孩,肤色有些黑。木老大见是个孩子,便接着喊:“我们没有恶意,你住在哪里?”
那孩子指指后面,林子汐从包袱里掏出几张饼子,挥了挥手,“这饼子送与你,你可过来拿,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林子汐温言细语,那孩子考虑了一会,爬下了树,可那弓还是举在胸前,大家这才看到,他身上只穿得茅草编的衣服,光着双脚。林子汐吩咐木家兄弟将船靠岸,她跟云翊下了船去,等着那孩子过来。
可能是几张饼子诱惑太大,那孩子还是慢慢走了过来,林子汐将饼子递与他,“拿着吧,”那孩子一把抢过,又赶紧后退了几步,一脸的戒备。
“别紧张,就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可能是林子汐长得太好看,声音又好听,那孩子终是放下戒备,回道:“还有人,都在后面。”
“你家还有什么人?”
“阿娘和阿妹。”
“那你能带我去看看吗?就我和这位哥哥两个人,可以吗?”
那小孩想了好久,点了点头。
林子汐让其他人就近停靠休息,她背上包袱,和云翊一起跟着小孩往后面走去,小孩显然长期生活在这里,地形都非常熟悉,一双光脚走在碎石上也不见疼。大概过了有半小时,才到了他说的“后面”。
零零散散地只八九户人家在山腰上,往下看去一大片低洼的山谷,虽然被水淹了些,还是能看出之前应该是农田。
男孩指了指其中一间,还是用山石垒起来的屋子,林子汐明白那是他家,点点头,跟了过去。到了屋前,男孩激动地跑进屋内,只听他喊到:“阿娘,快吃,饼子。”
“咳咳咳,这是哪里来的?咳咳咳。”
“门口那好看的姐姐给的。”小男孩这会的话倒是多了起来。
林子汐和云翊迈步走了进去,屋子里陈设简单,只见一个妇人倚靠在床头,旁边还跪坐着一个小女娃。
“请问你们是?”妇人看到他二人穿着华丽,容颜如画,满是疑惑。
“我们路过这里,有些累了,想借您家歇歇脚。”
“阿娘,饼子就是这位姐姐给的。”
“快,石头,给哥哥姐姐拿凳子。”那妇人想起身,被林子汐拦下了。
“大嫂不必客气,你有病在身,还是躺着的好。”林子汐看她面容憔悴,身形消瘦,日子应该是过得艰难。
“唉,前些日子淋了雨,受了风寒便倒下了,苦了两个孩子。”妇人说着便流下泪来。
“阿娘,你先吃点饼子,我给你倒水。”
“石头,给客人先倒水。”
“无事,我们不渴,石头,先照顾你娘。”石头感激地看了林子汐一眼,阿娘还饿着肚子,又生了好几天的病。
那妇人只啃了几口便将饼子递给两个孩子,“念念、石头你们吃,阿娘饱了。”那女娃接过饼子,高兴地吃了起来,“阿娘,饼饼好香。”
石头啃了一口就收了起来,这么好吃的饼子就给阿娘和妹妹吃,他挖点野菜吃就可以。
林子汐看在眼里,鼻头发酸,“大嫂,这里是什么地界?”
“这里是松泉县地界,我们这山坳里就八户人家,全部是前几年从外地逃难来的,一个村子到了这就剩了这几户。”
“阿娘,阿爹还能找到我们吗?”
“你阿爹在边关,一时回不来,以后石头长大了便去找你阿爹。”
“石头的爹在哪处边关?”林子汐没想到这还是军属。
“前些年寄回来一封信,说是在北地。那以后我们就逃难出来了,便断了联系。”
“哦北地啊,那有没有说跟着哪位将军啊?”
“这我倒是不记得了,不过信我留着在。”说着从床后柜子里掏出一个盒子,里面的信还用一块碎布包着,她打开信递给林子汐。
“原来是跟着夏侯将军。”林子汐看后心想这就是绕不开的缘分。
“我记起来了,村里的秀才还说那是大衍的威武大将军。”妇人边说边仔细地叠好信放入盒子。
“我长大就去找阿爹,我也要跟着将军打仗。”石头举着弓一脸严肃地说道。
“石头想不想阿爹?”
“想,做梦都想。”石头都不太记得阿爹的模样了。
“那姐姐便帮你找到阿爹。”
“真的?”石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那妇人也是一脸激动地看着林子汐。
“你可知这位哥哥跟夏侯将军是什么关系?”云翊无奈地看着林子汐,他就做个工具人不好嘛。
石头扭过头又盯着云翊,等着解惑。
“夏侯将军是他的亲舅舅,你说姐姐能不能帮你找到阿爹。”
那妇人不顾病体翻身下床,噗通跪倒在地,“两位贵人,我……咳咳咳。”林子汐连忙将她扶上床。
石头也流下眼泪,“姐姐,我可以见到阿爹了。”
“你爹爹姓甚名谁?”
“小名铁柱,大名陈义。”
这时门外传来影一的声音,“主子。”他们看主子许久未归,便找了过来。
云翊先走了出去。
“大嫂,你可想离开此地?你若愿意可带着孩子跟我一起去南地,我那有大夫可为你医治,石头爹那边我也会给将军去信,相信很快就有消息,这里实在不宜居住。”
“这……”
“阿娘,我去,我要跟着姐姐,等阿爹的回信,姐姐那还有大夫能为你治病。”
“可这实在太麻烦你们了,还有我这村子里还有亲戚在。”
“你且考虑好,我大概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要离开了。实在不愿意离开,回头我也会让人送信过来。”林子汐说完便出了屋子,里面有点闷。
只见石头跑出屋,一会带过来一对夫妻,他们看了林子汐和云翊一眼没说话,先进了屋。
“村长,婶子,你们坐。
“铁柱媳妇,你这病可好些了?”
“风寒一时好不了,无事。村长,外面那两位贵人是大衍那位威武大将军的亲戚,说是能帮着找到铁柱。”
“当真?”
“嗯,他们还让我带着孩子一起离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让村长和婶子帮我拿个主意。”
“莫不是骗子吧?”婶子说道。
“我看那两位穿着打扮还有那长相不像是骗子,再说铁柱媳妇都这样了,他们能骗啥?”
“这不是有两个孩子吗?我听说外面有那专门拐孩子的。”这话一说,石头娘吓了一跳。
“那怎么办?”
“他们不是说能找到铁柱吗?那就把咱这里告诉铁柱,铁柱再来找你们不就成了。”
“嗯,这样最稳妥,铁柱就这两娃娃,念念还没见过了,可不能出事。”村长点点头。
他们的谈话云翊当然都听个清楚,没想到还被当成了拐子。林子汐二人被石头叫了进去,“大嫂,你可想好了。”
“两位贵人,我这生着病实在不好挪动,还劳烦两位贵人给铁柱去信,告诉他我们在这里,日后他可以来这里寻我们。”
“行吧,那我们便告辞了,你多保重。”林子汐也无意多话。
影卫随后送进来一些粮食和布料。石头娘为自己那小人心思羞愧不已,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是拐子。
石头跟着林子汐后面,一直送她到了上岸的地方,“姐姐,我……”
“日后若是想找姐姐,就来滇城林家村,或是让你阿爹找夏侯将军,将军知道我们在何处。这是治风寒的药,回去让你阿娘服下。”
“多谢姐姐。”石头抹着眼泪。
林子汐又递给他一个包袱,便上了船。船走了老远,石头还在那看着。他回到家后将药和包袱递给他阿娘,“姐姐说那是治风寒的药,阿娘赶紧吃了吧。”
“石头,你是不是怪阿娘。”
“阿娘,姐姐是好人。”
“是阿娘不对,可是阿娘就你和念念,阿娘不敢啊。”说着就哭了起来。
“阿娘你别哭,日后等找到阿爹,我们再去找姐姐。”
“好,阿娘听你的。这包袱里是什么?”
“姐姐给的,我还没打开。”
当石头打开包袱后,她阿娘一下捂住了嘴巴,里面亮晃晃的五个银锭子,还有石头穿的衣裳和鞋子。
“阿娘,我一定会去找姐姐的。”石头看着那银锭子握紧了拳头。
林子汐在船上久久看着山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心里有些难受,希望他们一家能很快相聚。云翊知她见不得孩子受罪,安慰她道:“舅舅收到信后会妥善安排的,那孩子也是个坚强的,你不必太担心。”
“当兵的在前线保家卫国,家人却在后方受苦受难,云翊,大衍对不起他们。”
“北地互市若是开启,可以鼓励所有的兵士将家人接过去,分给他们田地,租给他们铺子,一家人在一起,如此北地也可以发展起来。”
“嗯,我会给他们提供种子,让他们能够自给自足,不愁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