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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血 第1067章 战争中的政治

    ?    民32年3月14日,仰光港,滚滚黑烟笼罩着这座港口,黑烟并不是建筑在燃烧,而是积压在港口内的数十万吨等待运往日本本土的大米,以及诸如干菜、酱泊之类的军需口粮,这些物资都是日军自行点燃的。

    在港口上,心急如焚的上万多名日军伤兵和侨民拥挤在码头上,在推挤汹涌中,体力弱的被踩在了脚,试图逃离这里的人们在这里上演着悲惨的一幕幕,很多人都挤不上船,很多人都挤到了海里,随着中国、军队攻入仰光市区,随着撤退的命令的下达,曾经最让日本人“引以为豪”的“秩序”变成了一个笑话,为了离开这里,士兵们争抢着,全不顾军官的命令,而侨民更为了一张船票,不惜一切代价。

    而这座城市,此时,同样在燃烧着,只不过与这里的燃烧不同,那里的燃烧却回荡着枪声,激烈的枪声在城市的许多角落中回响着。

    “我们已经解放了这座城市!”

    在昭和饭店内,面对着中国、军队派来的特派员,德钦昂山用一种不失得意的口吻说道。

    他的得意并非是无的放矢,一天前,当守卫仰光的近万名日开始撤出仰光的时候,作为缅甸国民军司令的昂山发动了起义,从而“击败”了日军,“解放”了这座城市,但是了解真相的曹飞却深知这“解放”的含义。

    实际上,经过一天的战斗,被少数日军守卫的港口,依然在日军的控制中,所谓的缅甸国民军,依然在港口外围试图攻进港口,不过作为军统的联络员,他并没有必要去戳破对方的“谎言”,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昂山是军统扶持的缅甸政治人物。

    “祝贺你,昂山将军,”

    面对这个已经脱下了日式将军服,换上了一身中式装军服的昂山,曹飞表示着他的祝贺。

    “缅甸的首都已经在你和你的部队的努力下得到了解放!”

    来自中国、军方联络人员的祝贺,让昂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在这一瞬间,他的梦想似乎实现了缅甸的真正独立。

    “德钦昂山!”

    在距离仰光不到二十公里勃固,一栋英式的别墅内,坐在办公桌后的杜聿明则看着邢森洲这位军统局驻缅情报站站长在那里介绍着关关德钦昂山的资料。

    “早在民28年,鉴于华北保安总局在南洋的活动,戴局长即制定相应的计划以展开在南洋、南亚的情报工作,民29年,作为缅甸独立分子的德钦昂山于厦门被军统局逮捕,随后,军统局利用其渴望争取缅甸独立的意愿,将其发展成为军统情报员,在经过半年的培训之后,被派往台湾,随后其为日本……”

    “等等,你的意思是,昂山是军统的暗线?他投靠日本人是反间计?”

    一时间杜聿明显然有些无法接受,从刑森洲那里得知的情报,不过与过去排斥军统不同,在入缅作战后,军统局给予了大量的情报支持,在数以千计的军统局联络员、暗线的帮助下,军队才能克服异国作战的种种困难,并且获得本地民众的支持,由此,杜聿明才会接受军统,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所谓的前缅甸独立军的参谋长,竟然是军统局的“暗线”,或者说,军统局的特务。

    “是的,所以,我们认为,相比于其它亲日或者亲英官员,昂山应该是未来缅甸政府首脑的第一人选,因为,我们不仅应承认他,更应该支持他!”

    没有任何的顾虑,邢森洲看着杜聿明继续说道。

    “目前,军统局在南洋的行动,远逊色于保安总局,现在马来亚抗日义勇军,实际上正是由保安总局支持的,其骨干大都有曾于邯彰军或华北军服役的经验,可以预见的是……”

    “邢特派员,你应该知道,缅甸归根到底,是英国人的殖民地,我们只是客军!”

    “所以,我们才需要反客为主!”

    相比于杜聿明的谨慎,接触了许多保安局驻南洋特工之后,了解到他们对南洋的安排,邢森洲显然无法认同国内的谨慎。这种谨慎,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中国、军人流了血、英国佬占了便宜”。

    “再则,我军为克复缅甸付出近十万军人的伤亡,英国人又岂能说拿走就拿走,如果我们不能保证缅甸的独立,在未来,如何赢得其它地区土著的支持?所以,杜司令,我们应该在中央尚未作出最终决定时,造成即成事实!”

    “确切地说,如果我们不这么做的话,那么,对未来无疑是极为不利的!”

    陶希圣看着面前汪精卫,从档案袋中取出一张照片搁在地图上。

    “汪先生,现在北有边防军光复东北、直击远东!南有中央军席卷南洋,南北二人皆是军威扬其名,若战后行召国大、实施总统选举,届时,国人只知军威之名,又焉知熟政之事?”

    在陶希圣的话中,汪精卫瞧着照片上的一个年青男人的半身照,他头戴日式军帽,身穿日式军装,照片上的人胸上带着笑容,显得甚是自信,而这个人就是他们选择的未来的缅甸“元首”。

    “所以,我们才要有所行动。”

    注视着汪精卫,梅思平则在一旁劝说道。

    “先生,但归根到底,治理国家却不像打仗那么简单,咱们要让国民知道,处理国家政务还是要靠先生,但是军事上的胜利带来的名声,却又是他们最大的依仗,因此,先生,我赞同希圣的看法,咱们应该支持缅甸建立独立政府,同时派出咱们的人帮助他们治理国家,而在缅甸甚至南洋取得的成功,则可以成为国民了解先生,知晓先生在这场战争中的付出的渠道。”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语中,汪精卫依然保持着沉默,对照片那个人的脸凝视得更久些,他不认识这个人,可就是这个年青人却控制了缅甸的军队,无疑他是极好的选择。

    “可是,英国方面认为,缅甸的独立与否,应该是由他们决定的,而且,中央在原则上并不反对英方的立场,我们只是……”

    此时汪精卫却显得有些为难,中国出兵缅甸,只是为了争取出海口,避免国家完全陷入包围的局面,而为了争取英国的支持,他甚至曾于私下表态,中国不会支持缅甸的独立,但是现在,如果真的那么做了,无疑就等于自食其言了。

    但在另一方面,他的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几年前,中国人的视野只局限于中国,顶多是知晓利用一利世界舆论,而现在,中国更应该主动的在国际事物中发挥自己的作用,在世界局势大变动的时候,争取自己的利益。

    插手缅甸事物,无论是对国家还是个人,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缅甸一直是英国人的殖民地,如果在他的帮助下,那些对建立自己的政府毫无经验的缅甸人建立了自己的政府,而且政府又能实施正常的管理,那么无疑会对战后可能的选举有所帮助。

    现在不仅他需要为战后做准备,同样的在北平、在南京,他们都在为战后做着准备,在北平,“国家运动联盟”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政纲,开始为战后整顿党务,在南京,大公子领导的三青团正积级插手地方政务,甚至插手东北。

    他们都在为战后的“世界”作着准备,那么自己呢?在他们的“世界”中,还有自己的位置吗?无论是蒋、是管,在某种程度上,自己同样他们都存在着明显的政治分歧,和他们或许有合作,但是分歧却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我们应该怎么着手缅甸的事物呢?要知道,那里可没什么东西,建设国家、谈何容易啊!咱们中国可是用了小三十年才走上正轨!殖民当局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在这种情况下,帮助缅甸谈河容易啊。”

    “所以,咱们需要同北方公司合作!”

    周佛海在一旁轻语道。

    “北方公司一直有意愿在南洋开创新局面,相信这也是华北方面的意愿,但是他们却没有名份,没有中央的名份,但是先生却有,先生,上个月,亚洲开发复兴银行在天津挂了牌,相信这家银行和华复行差不多,咱们要做的就是同他们合作,对于我们来说,我们需要的是帮助缅甸实现独立、保证一个亲近于我们的人在首次大选获胜,然后签定一个共同防御条约,给予这一亲华政权的支持,而北方公司需要的是什么呢?”

    “资源、市场,而他们能提供的是用于国家建设的资金,这正是我们的所需要的,而他们需要的资源与市场,相信也是缅甸人不能拒绝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可避免的!”

    “嗯,”

    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汪精卫看着周佛海、梅思平、陶希圣这些人无不是他的亲信幕僚,随后他又一次看着桌上有关昂山的文件,这些文件来自于军统局。

    “好吧,既然大家都觉得的应该这么做,那咱们就这么做吧!”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绝非过去的任何一种感觉所能相信,言语间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这种感觉确实有些……让人心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