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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赌王 第651章 痛失双亲

    十月深秋,万物萧条。

    有一天,陈三爷正在长乐坊核对账目,棍儿的妹妹花儿急匆匆来访:“三哥,我父亲走了。”

    陈三爷身子一颤,心下剧痛。

    他赶忙开车,和花儿来到的棍儿的家。

    棍儿的父亲八月十五的时候,摔了一脚,老人一摔脚,预兆就不好。

    大腿摔折了,后来陈三爷把他接到医院,养了半个多月,才能下床,而后拄拐回到家中调养。

    中秋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秋天是肃杀之气,收敛万物,也容易收人。

    心脏不好的人,秋天,尤其是深秋,容易爆发心疾。

    棍儿的父亲昨夜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凌晨两点,说心口疼,正说着话,豆粒大的汗珠就从额头掉下来。

    脸色蜡黄,棍儿的母亲也不懂这些事,深更半夜的,只能给老头子扑拉胸口,还沏了一碗红糖水,让老头喝下。

    这下更坏了,心脏负担加重,凌晨时分,疼得蜷缩在被子里,等棍儿的母亲把女儿和姑爷叫来,人已经走了。

    陈三爷听着花儿讲述这一切,心如刀绞。

    他的负罪感太强了。

    如果有棍儿陪在老人身边,老人也许还不至于走得这么早。

    养儿防老,可惜儿子早就死了,两位老人却不知道。

    花儿的丈夫秃儿,也早早到了,跪在灵前,见陈三爷来了,赶忙起身。

    陈三爷看着灵榻上棍儿的父亲静静躺在那儿,棍儿的母亲在一旁哭得声嘶力竭,眼泪一下子迸射而出。

    陈三爷依照旧礼,后撤一步,上前半步,作揖,打拱,行大孝。

    而后跪在棍儿的父亲灵前。

    很快,水门堂的兄弟们也赶来了。

    棍儿是水门堂的人,曾经的杆首,水门堂众兄弟在院子中乌压压跪了一大片。

    出殡那天,陈三爷亲自打幡,替棍儿行大孝,送走了棍儿的父亲。

    十里鱼滩,送葬队伍,浩浩荡荡。

    这大概是天津黑道有史以来,最大的葬礼。

    感动得花儿和秃儿,频频落泪,连连鞠躬。

    花儿和秃儿的孩子,也两周岁了,由他奶奶抱着,小孩不明所以,见母亲哭了,也跟着哭。

    孩子、大人、亲朋好友,唯独缺少棍儿。

    棍儿的父亲葬在了天津老坟场,棍儿的尸骨埋在了江南,父子俩死了都没法见面。

    陈三爷说不出的愧疚,掉不完的眼泪。

    圆坟之时,陈三爷哭得声泪俱下,他哭棍儿,也在哭棍儿的父亲。

    秋风萧瑟,草木枯黄。

    云层黯淡,黄土飞扬。

    没人知道陈三爷为什么这么伤心,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拽都拽不起来。

    他心里有苦,说不出来,他心里有愧,无法表达。

    棍儿是他最忠实的门徒,也是最好的兄弟,吃了最多的苦、受了最多的罪,却是走得最早的人。

    他永远忘不了棍儿在他最难的时候,给了他一把枪,把省下来的钱给他买了子弹。

    他永远忘不了,棍儿裹着个破大衣,委曲在巷子里,日夜保护他。

    他永远忘不了,棍儿在海水里救起沈心茹,并把沈心茹安全送到蕉府。

    他永远忘不了,在裕昌饭店,他被蕉爷的人围追堵截,棍儿从车站返回,拼死为他赢得逃生之机。

    他永远忘不了,棍儿在上海掏了40多天大粪,最后替他挡下了一颗子弹。

    忘不了,又有什么用?人,已经死了。

    一个月后,大概是老夫老妻有心灵感应,一个走了,另一个也会很快跟过去。

    棍儿的母亲也走了。

    医生说是肺鼓,其实就是肺癌。

    棍儿的母亲死前,嘴里一直喊着“棍儿”的名字,老太太到死,都没能看上自己儿子一眼。

    她不知道为什么儿子的心这么狠,始终不回家看一趟。

    陈三爷又以儿子的身份,披麻戴孝,带兄弟们将棍儿的母亲隆重下葬。

    冬天来了,陈三爷的心也冰冷了。

    这一出出、一幕幕,接踵而至的丧事,让他缓不过劲儿来。

    人生无常,就是戏场。

    换折落幕,有来有往。

    陈三爷的头发越发雪白了。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这是人生对他这半生的反馈。

    沈心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让山杏熬了乌鸡汤,给他喝。

    陈三爷也喝不下。

    一个个鲜活的面容,随风而逝,无尽的惆怅,涌上心头。

    夜里,小两口静静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沈心茹将头靠在陈三爷的胸口,静默无声。

    他们似乎战胜了一切,又似乎败给了一切。

    所得,所失,幸福,悲伤,皆已品尝。

    不变的是年华易老,岁月无情。

    时间吞并了一切,人类的构图不过是秋风中的一抹,天地震动,烟消云散。

    历史永远是往前发展的,一切风流过往,悉数埋葬。

    江山代有才人出,花儿和秃儿的孩子都慢慢长大了,叫小秃儿。

    小秃儿都知道喊陈三爷“舅舅”了。

    这算是棍儿这个家族唯一的血脉,虽然是外戚,但血脉相连。

    翌日清晨,正是腊八。

    四姨太突然来电话:“若水,茹茹,来我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