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与冒险 第102章 二进宫
那只险死还生的高山甲虫甚至比暴发小队还提前一天回到王都，因为那群丫头把太多时间浪费在山光水色、叽叽喳喳之中，虚抛了大把的青春年华。此时这只甲虫正趴伏在桌案上，静静窥探着这间威严高耸的宫殿。空旷的厅室不知听了千百年来多少的闲言碎语，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把这些隐秘事又当成一层时光的沉淀物，附贴于角落中，静待着灰尘的侵染与包裹。
“您听到了吧，公会传出的话就是这些。”贝伦多年也未曾有缘觐见王太后，此刻仓促上京，心里也不免紧张，紧张到把彻夜赶路带来的疲劳都忘却了。
“说说那个公司是怎么回事？”总会长罗奇也在一旁，开口向老朋友贝伦咨询。
“有些不像话……”贝伦嗫嚅道：“本以为也就是来图几个钱赚的，谁知竟还牵连这么深。”
不多久，财政部的胖子罗湛接到通知，一路气喘吁吁、热气腾腾地小跑来到偏殿。
“上次你去北郡巡视，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对北方商会有什么看法？”还没等胖大人喘上口气，王太后便已抛过一连串的问题。
罗湛舔舔肥厚的嘴唇，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徐徐说道：“启禀王太后，在下奉命巡视北郡通商财政，倒确有几个小疑问，向陛下汇报时也没有被问及……”
“现在不是国王，而是我在问你。”王太后目光炯炯，令人难以相信这她确已年届七十。
“是是，回王太后的话。”罗湛肥躯微躬，答道：“除了上次向您回话的，北郡郡兵比例大增之外，还有就是商务方面有些蹊跷。据北方商会奏报，每年财政入不敷出，近年又连遭天灾，加上北方帝国突然的贸易紧缩，更加捉襟见肘。”
一缕精明从胖脸上飞速掠过，他接着说道：“然而，据在下看来，未必如此。北郡与各地的贸易总量似乎有所隐瞒，纳入官方统计渠道的部分不断萎缩，大量交易实际流入各种地下公会组织，这部分到底有多少，似乎很难说清。”
“这就对得上了。”罗奇点点头，接着问道：“你可有什么确实的证据？”
罗湛稍想了想，笑道：“近些年来，王都护卫军查获了一些灰色交易，如博彩、走私等，后面隐约都有北方商会的影子。”
“我记得还是章文静担任西城巡防军统领时，捣毁过一个名为观鱼会的博彩组织。”罗奇微微一笑道：“鹿小道那支冒险小队也有参与破获的微功。”
“那群蛆真是什么地方都拱，不必说它。”王太后插了一句。
罗奇又说道：“观鱼会背后似乎就有北郡的势力暗中操纵，虽然出事后，很快斩断了关联，但毕竟事发仓促，对方手脚总没那么干净。观鱼会被抓获的一个头目，叔叔是北郡某个公会的会长。他供认，非法资金大部分汇去北方，他们自己能落下的也不多，只够维持运转。这部分资金到底用于何处，他也说不清楚。”
“你去把北郡历年交易重新梳理，注意其中有无人为操纵的痕迹，随时汇报。”王太后摆摆手，胖子罗湛应声告退。
“上次是东郡和南郡，这次是北郡和北方帝国，轮流让老娘不得清净！”四周无人，王太后也用起了江湖口吻。
“强敌环伺，大意不得啊。”罗奇叹口气，随即隐晦地说了句：“但到底，似乎都与西郡无关。”
“希望是这样。”王太后望向王宫正殿所在方向，稍显沉思，接着目光又转向罗奇：“我说，公会那摊子事你也别管了，还是到宫里来当顾问，现下老娘可以相信的人真不多。”
罗奇淡然一笑道：“你知道的，我当年就发愿不入朝为官，再说年纪也这般大了。我说，王太后你也别只顾着咱们这几个老伙计，新人可用的一样要用。”
话题变得沉重，贝伦也略显尴尬，轻咳一声将话题又带回暴发小队身上：“就像鹿小道这孩子，还有她那些小伙伴，虽然本事不大，也还是有点用处。”
“鹿小道不能用！”王太后脸一沉，不容置疑地说道：“隐城霜家，一人尊，兄弟隐，百年的铁规，你忘了？正朔之乱，你忘了？——何况，那小家伙除了瞎闹腾，有个屁本事！”
“我不同意这事！说什么都不行！”暴发小队驻地，赫蒂的声调直入云霄，震得八爪鱼房如遭地震。
“赫尔森先生退休了，让六翎当商务总管，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什么不行？”从北郡回归的阿善也不退让，仗着财大气粗跟赫蒂挺腰子：“我们去北边跑一趟，小队就能赚到五千金币，一年五千！你们跑了半天，就赚到了一个金币。所以，经营的事还是听我的比较好。”
听到这个鲜活生动的比较，赫蒂顿时铁针扎气球，泄了气。
鹿小道病情大好，这时也冒死出来火上浇油：“就是，阿善会赚钱，你不行。而且，姐夫姐当那个什么总管挺好，你们有机会多亲近亲近，嘿嘿。”
赫蒂愤怒地一跺脚，转身回屋，高声道：“总管不总管的，我不管了，反正不许她踏进我房门半步！”
“那就爬窗子，挖地道也行……”后面立刻传来鹿小道的机智回答。
赫蒂身影刚消失，鹿小道又缠上了财神爷阿善，嬉皮笑脸地央求置办个威风显摆的武器。
“法杖用不用？我舅爷爷家……”阿善立马推销起自家生意。
“谢谢，两股托天叉什么的不要！”鹿小道嘟囔道：“我要个威猛的大家伙！扛出去就吓死人的那种！”
“你不是法师吗？用法杖！”
“那就要个能砸死人的法杖！”
……
两人啰里啰嗦讨价还价半天，总算达成协议，由阿善舅爷爷承接一单定制任务，为鹿小道量身打造打造一柄天下无双、杀敌如麻的大法杖、大杀器。
第二天，鬼屋刚刚结束白天的营业时，一位王宫侍卫骑着高头大马来到暴发小队驻地，邀请小队成员进宫。当然走的时候，因为马儿啃了块草皮，硬是被弥乐收了二十个铜币当做补偿。
令人意外的是，请小队进宫，并不是面见王太后，而是代理国王。听到这个消息，阿善头一个紧张起来，拉着小队成员嘀嘀咕咕：“我猜是国王下了禁酒令，结果让我们赚钱发财，他眼红不大乐意了。说好了啊，话都咬死，坚决不分半毛钱利润给他，坚决不行，国王也不成！”
然而走进王宫大门的那一刹那，暴发小队成员都快活得忘乎所以，全然忘了阿善的叮嘱。
“弥乐，我们来赛跑！先跑到大殿的算赢！”鹿小道提议。
“好啊，来来来！赌什么？”弥乐大喜道。
“赌明天鬼屋的轮班，干不干？”
“好！”
“一二三，起飞！”两架小飞机卷起一阵疾风，在侍卫们的惊呼中穿堂入室，飞一般掠过走廊、前殿，直到大殿才被如临大敌的侍卫们合力拦下。
鹿小道、弥乐跑的一头热汗，大呼：“我们来见国王！国王请我们吃饭！”
这时，接引官才带着其他人气喘吁吁从后面赶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抱怨道：“跑什么？第一次进宫连点规矩都不懂！”
“谁说我们第一次进来？上次我们是在王太后宫里跑的！”鹿小道理直气壮地反驳。
代理国王罗森布尔甚是大度，并没计较暴发小队的殿前失仪与莽撞，脸上倒流露出颇为抱歉的神情。
“你们先坐下休息一会儿，这事儿我让王后来和你们当面说说。”罗森布尔一边让人去请王后，一边起身亲自给小队安排座位，甚至还满足了鹿小道想坐坐御座的野望。
“硬梆梆的，还没有我们客厅里的老树根子坐得舒服！”鹿小道在御座上坐不安宁，也没有体会到君临天下的那种霸气，恢恢走开前又安慰国王道：“这椅子坐得难受，过几天我去旧货市场帮你淘个棉坐垫，包你从屁股舒坦到头！”
没几分钟，王后也过来了，小队成员在她脸上见到了刚刚国王脸上同样的表情。
“有件事情我做错了。”王后一开口就认错，倒是让暴发小队感到意外：“你们这次冒险任务，只赚到一个金币，鹿小道，你还受伤了对不对？”
鹿小道睁大眼睛，拼命点着头，却不知王后如何知道详情。
王后似乎看出这种疑惑，苦笑道：“黄叶镇新任的公会会长是我弟弟，马隆，他写信汇报情况，特别……还提到你们，因此我们才知道真实的情况。”
“没见过他，不认得！”鹿小道如实说道：“打交道的全是什么公司的人。”
“这就是他的问题。”王后轻轻摇头道：“我这弟弟是个书呆子，全信了那些无赖的蛊惑。信里他还专门写了你们这次的讨伐任务，当做不遵守规范的典型，我这才知道竟然搞成了这样！”
代理国王见妻子有些激动难过，拍拍她手，诚恳地说：“王后本意是好的，想给冒险者更多福利，解决出路和生计问题。但却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适得其反。这是我们的过失，请你们原谅！”
“我就说，那帮公司的人太不讲理，气得老娘差点和他们拼命！”鹿小道立刻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下方敌军毫不留情地开火，拍着桌子大呼小叫起来：“老娘……我受了伤！挣到手的钱连买药喝都不够！”
“哪里赚钱？甚至是倒赔！”友军部队赫蒂拍马赶上，连忙道：“我们杀魔兽出力不说，还因为筑坝打堰挡了下游渔民的财路，被计较许久，不仅赔了人家两天的误工费，还得出力拆除圩堤，这些都算起来的话，真不知道忙了些什么！”
“确实是我们的错。前天信刚到，国王就看出马隆那边不对劲，让人细查了黄叶镇最近的情况，发现所有冒险者都遇到同样的境况，有些人还因为故意刁难离开了。真没想到……”王后眼眶有些湿润，话也说不下去了。
代理国王接着说道：“我们的女儿，安丽卜一直想当个冒险者，即使不论国王的职责，就是身为父母，我们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一天会受到这种不公正的待遇。”
稍停了一停，罗森布尔说：“我已下令，解除了马隆的会长职务，取消与公司的合作。希望黄叶镇和冒险者事业能重回正轨。”
王后也稍微控制了情绪，说道：“我们犯的错，希望你们能原谅。另外还想征求下你们的意见，黄叶镇公会谁当会长，你们会觉得合适？”
“贝伦那老头儿不错啊！”鹿小道不假思索说道：“干的好好的，为啥要换？以后我们还能找谁蹭饭去？”
“他年纪到了，该退休了……”王后有点为难。
“返聘啊！有我们在，他跑不了！”阿善见王室并不贪图卖酒的生意，彻底放心，也这样高声说道。
今天的事情件件出人意料，王室就黄叶镇的荒唐事道歉了，这是一件；竟然没请暴发小队就便吃个午饭，这是第二件；说谁就见到谁，这是第三件。
暴发小队饿着肚子不太满意地出宫时，正看到贝伦跟着罗奇慢悠悠地从另一条路来，踩着细细碎碎的树影，活像两只老黄鼠狼。
“老头儿，站住！”鹿小道一马当先，拦住想要脱逃的贝伦，嘻嘻笑道：“老头儿，这次你可得谢谢我们！”
“为什么？”贝伦头一次在戒备森严的皇宫里感到不安全，略带惶恐地问道。
“我们给你找了份差事，还是回黄叶镇当公会会长！”阿善从另一边缠上来：“返聘！工资待遇和以前一样，退休金不用退还。怎么样，够意思吧？”
贝伦哭笑不得，好不容易熬到到龄退休，却又要被这帮小祖宗重新刷油上架烧烤，连忙摆手婉拒。
“你回去也好，我比你还大两岁，不也没退吗？”罗奇与贝伦富贵为友，落难为敌，立马落井下石，语重心长地说道：“要像蜡烛燃烧自己，还没烧完呢，咋就想着跑呢？”
“老头儿，总之恭喜你啦！”鹿小道兴高采烈拉起贝伦胳膊就往外扯：“大喜的日子，先请吃个饭吧！”
“我退休金都快给你们吃完了。”贝伦简直要哭了。
“老头儿，你这不又上岗了吗？挣钱的日子多着呢，别抠抠索索的，给老娘买酒买肉去！”不管贝伦如何感受，反正鹿小道小手一挥，大呼：“向饭店出发，走起！”
“那我也去！”罗奇腆着脸疾步跟上。
“您听到了吧，公会传出的话就是这些。”贝伦多年也未曾有缘觐见王太后，此刻仓促上京，心里也不免紧张，紧张到把彻夜赶路带来的疲劳都忘却了。
“说说那个公司是怎么回事？”总会长罗奇也在一旁，开口向老朋友贝伦咨询。
“有些不像话……”贝伦嗫嚅道：“本以为也就是来图几个钱赚的，谁知竟还牵连这么深。”
不多久，财政部的胖子罗湛接到通知，一路气喘吁吁、热气腾腾地小跑来到偏殿。
“上次你去北郡巡视，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对北方商会有什么看法？”还没等胖大人喘上口气，王太后便已抛过一连串的问题。
罗湛舔舔肥厚的嘴唇，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徐徐说道：“启禀王太后，在下奉命巡视北郡通商财政，倒确有几个小疑问，向陛下汇报时也没有被问及……”
“现在不是国王，而是我在问你。”王太后目光炯炯，令人难以相信这她确已年届七十。
“是是，回王太后的话。”罗湛肥躯微躬，答道：“除了上次向您回话的，北郡郡兵比例大增之外，还有就是商务方面有些蹊跷。据北方商会奏报，每年财政入不敷出，近年又连遭天灾，加上北方帝国突然的贸易紧缩，更加捉襟见肘。”
一缕精明从胖脸上飞速掠过，他接着说道：“然而，据在下看来，未必如此。北郡与各地的贸易总量似乎有所隐瞒，纳入官方统计渠道的部分不断萎缩，大量交易实际流入各种地下公会组织，这部分到底有多少，似乎很难说清。”
“这就对得上了。”罗奇点点头，接着问道：“你可有什么确实的证据？”
罗湛稍想了想，笑道：“近些年来，王都护卫军查获了一些灰色交易，如博彩、走私等，后面隐约都有北方商会的影子。”
“我记得还是章文静担任西城巡防军统领时，捣毁过一个名为观鱼会的博彩组织。”罗奇微微一笑道：“鹿小道那支冒险小队也有参与破获的微功。”
“那群蛆真是什么地方都拱，不必说它。”王太后插了一句。
罗奇又说道：“观鱼会背后似乎就有北郡的势力暗中操纵，虽然出事后，很快斩断了关联，但毕竟事发仓促，对方手脚总没那么干净。观鱼会被抓获的一个头目，叔叔是北郡某个公会的会长。他供认，非法资金大部分汇去北方，他们自己能落下的也不多，只够维持运转。这部分资金到底用于何处，他也说不清楚。”
“你去把北郡历年交易重新梳理，注意其中有无人为操纵的痕迹，随时汇报。”王太后摆摆手，胖子罗湛应声告退。
“上次是东郡和南郡，这次是北郡和北方帝国，轮流让老娘不得清净！”四周无人，王太后也用起了江湖口吻。
“强敌环伺，大意不得啊。”罗奇叹口气，随即隐晦地说了句：“但到底，似乎都与西郡无关。”
“希望是这样。”王太后望向王宫正殿所在方向，稍显沉思，接着目光又转向罗奇：“我说，公会那摊子事你也别管了，还是到宫里来当顾问，现下老娘可以相信的人真不多。”
罗奇淡然一笑道：“你知道的，我当年就发愿不入朝为官，再说年纪也这般大了。我说，王太后你也别只顾着咱们这几个老伙计，新人可用的一样要用。”
话题变得沉重，贝伦也略显尴尬，轻咳一声将话题又带回暴发小队身上：“就像鹿小道这孩子，还有她那些小伙伴，虽然本事不大，也还是有点用处。”
“鹿小道不能用！”王太后脸一沉，不容置疑地说道：“隐城霜家，一人尊，兄弟隐，百年的铁规，你忘了？正朔之乱，你忘了？——何况，那小家伙除了瞎闹腾，有个屁本事！”
“我不同意这事！说什么都不行！”暴发小队驻地，赫蒂的声调直入云霄，震得八爪鱼房如遭地震。
“赫尔森先生退休了，让六翎当商务总管，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什么不行？”从北郡回归的阿善也不退让，仗着财大气粗跟赫蒂挺腰子：“我们去北边跑一趟，小队就能赚到五千金币，一年五千！你们跑了半天，就赚到了一个金币。所以，经营的事还是听我的比较好。”
听到这个鲜活生动的比较，赫蒂顿时铁针扎气球，泄了气。
鹿小道病情大好，这时也冒死出来火上浇油：“就是，阿善会赚钱，你不行。而且，姐夫姐当那个什么总管挺好，你们有机会多亲近亲近，嘿嘿。”
赫蒂愤怒地一跺脚，转身回屋，高声道：“总管不总管的，我不管了，反正不许她踏进我房门半步！”
“那就爬窗子，挖地道也行……”后面立刻传来鹿小道的机智回答。
赫蒂身影刚消失，鹿小道又缠上了财神爷阿善，嬉皮笑脸地央求置办个威风显摆的武器。
“法杖用不用？我舅爷爷家……”阿善立马推销起自家生意。
“谢谢，两股托天叉什么的不要！”鹿小道嘟囔道：“我要个威猛的大家伙！扛出去就吓死人的那种！”
“你不是法师吗？用法杖！”
“那就要个能砸死人的法杖！”
……
两人啰里啰嗦讨价还价半天，总算达成协议，由阿善舅爷爷承接一单定制任务，为鹿小道量身打造打造一柄天下无双、杀敌如麻的大法杖、大杀器。
第二天，鬼屋刚刚结束白天的营业时，一位王宫侍卫骑着高头大马来到暴发小队驻地，邀请小队成员进宫。当然走的时候，因为马儿啃了块草皮，硬是被弥乐收了二十个铜币当做补偿。
令人意外的是，请小队进宫，并不是面见王太后，而是代理国王。听到这个消息，阿善头一个紧张起来，拉着小队成员嘀嘀咕咕：“我猜是国王下了禁酒令，结果让我们赚钱发财，他眼红不大乐意了。说好了啊，话都咬死，坚决不分半毛钱利润给他，坚决不行，国王也不成！”
然而走进王宫大门的那一刹那，暴发小队成员都快活得忘乎所以，全然忘了阿善的叮嘱。
“弥乐，我们来赛跑！先跑到大殿的算赢！”鹿小道提议。
“好啊，来来来！赌什么？”弥乐大喜道。
“赌明天鬼屋的轮班，干不干？”
“好！”
“一二三，起飞！”两架小飞机卷起一阵疾风，在侍卫们的惊呼中穿堂入室，飞一般掠过走廊、前殿，直到大殿才被如临大敌的侍卫们合力拦下。
鹿小道、弥乐跑的一头热汗，大呼：“我们来见国王！国王请我们吃饭！”
这时，接引官才带着其他人气喘吁吁从后面赶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抱怨道：“跑什么？第一次进宫连点规矩都不懂！”
“谁说我们第一次进来？上次我们是在王太后宫里跑的！”鹿小道理直气壮地反驳。
代理国王罗森布尔甚是大度，并没计较暴发小队的殿前失仪与莽撞，脸上倒流露出颇为抱歉的神情。
“你们先坐下休息一会儿，这事儿我让王后来和你们当面说说。”罗森布尔一边让人去请王后，一边起身亲自给小队安排座位，甚至还满足了鹿小道想坐坐御座的野望。
“硬梆梆的，还没有我们客厅里的老树根子坐得舒服！”鹿小道在御座上坐不安宁，也没有体会到君临天下的那种霸气，恢恢走开前又安慰国王道：“这椅子坐得难受，过几天我去旧货市场帮你淘个棉坐垫，包你从屁股舒坦到头！”
没几分钟，王后也过来了，小队成员在她脸上见到了刚刚国王脸上同样的表情。
“有件事情我做错了。”王后一开口就认错，倒是让暴发小队感到意外：“你们这次冒险任务，只赚到一个金币，鹿小道，你还受伤了对不对？”
鹿小道睁大眼睛，拼命点着头，却不知王后如何知道详情。
王后似乎看出这种疑惑，苦笑道：“黄叶镇新任的公会会长是我弟弟，马隆，他写信汇报情况，特别……还提到你们，因此我们才知道真实的情况。”
“没见过他，不认得！”鹿小道如实说道：“打交道的全是什么公司的人。”
“这就是他的问题。”王后轻轻摇头道：“我这弟弟是个书呆子，全信了那些无赖的蛊惑。信里他还专门写了你们这次的讨伐任务，当做不遵守规范的典型，我这才知道竟然搞成了这样！”
代理国王见妻子有些激动难过，拍拍她手，诚恳地说：“王后本意是好的，想给冒险者更多福利，解决出路和生计问题。但却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适得其反。这是我们的过失，请你们原谅！”
“我就说，那帮公司的人太不讲理，气得老娘差点和他们拼命！”鹿小道立刻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下方敌军毫不留情地开火，拍着桌子大呼小叫起来：“老娘……我受了伤！挣到手的钱连买药喝都不够！”
“哪里赚钱？甚至是倒赔！”友军部队赫蒂拍马赶上，连忙道：“我们杀魔兽出力不说，还因为筑坝打堰挡了下游渔民的财路，被计较许久，不仅赔了人家两天的误工费，还得出力拆除圩堤，这些都算起来的话，真不知道忙了些什么！”
“确实是我们的错。前天信刚到，国王就看出马隆那边不对劲，让人细查了黄叶镇最近的情况，发现所有冒险者都遇到同样的境况，有些人还因为故意刁难离开了。真没想到……”王后眼眶有些湿润，话也说不下去了。
代理国王接着说道：“我们的女儿，安丽卜一直想当个冒险者，即使不论国王的职责，就是身为父母，我们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一天会受到这种不公正的待遇。”
稍停了一停，罗森布尔说：“我已下令，解除了马隆的会长职务，取消与公司的合作。希望黄叶镇和冒险者事业能重回正轨。”
王后也稍微控制了情绪，说道：“我们犯的错，希望你们能原谅。另外还想征求下你们的意见，黄叶镇公会谁当会长，你们会觉得合适？”
“贝伦那老头儿不错啊！”鹿小道不假思索说道：“干的好好的，为啥要换？以后我们还能找谁蹭饭去？”
“他年纪到了，该退休了……”王后有点为难。
“返聘啊！有我们在，他跑不了！”阿善见王室并不贪图卖酒的生意，彻底放心，也这样高声说道。
今天的事情件件出人意料，王室就黄叶镇的荒唐事道歉了，这是一件；竟然没请暴发小队就便吃个午饭，这是第二件；说谁就见到谁，这是第三件。
暴发小队饿着肚子不太满意地出宫时，正看到贝伦跟着罗奇慢悠悠地从另一条路来，踩着细细碎碎的树影，活像两只老黄鼠狼。
“老头儿，站住！”鹿小道一马当先，拦住想要脱逃的贝伦，嘻嘻笑道：“老头儿，这次你可得谢谢我们！”
“为什么？”贝伦头一次在戒备森严的皇宫里感到不安全，略带惶恐地问道。
“我们给你找了份差事，还是回黄叶镇当公会会长！”阿善从另一边缠上来：“返聘！工资待遇和以前一样，退休金不用退还。怎么样，够意思吧？”
贝伦哭笑不得，好不容易熬到到龄退休，却又要被这帮小祖宗重新刷油上架烧烤，连忙摆手婉拒。
“你回去也好，我比你还大两岁，不也没退吗？”罗奇与贝伦富贵为友，落难为敌，立马落井下石，语重心长地说道：“要像蜡烛燃烧自己，还没烧完呢，咋就想着跑呢？”
“老头儿，总之恭喜你啦！”鹿小道兴高采烈拉起贝伦胳膊就往外扯：“大喜的日子，先请吃个饭吧！”
“我退休金都快给你们吃完了。”贝伦简直要哭了。
“老头儿，你这不又上岗了吗？挣钱的日子多着呢，别抠抠索索的，给老娘买酒买肉去！”不管贝伦如何感受，反正鹿小道小手一挥，大呼：“向饭店出发，走起！”
“那我也去！”罗奇腆着脸疾步跟上。